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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1669 | 1 时间过了很久，事情的细节就很模糊。我是怎么到吐鲁番的，已经不是记得很清楚。大
致是一个昏黄的黄昏，列车驶入敦煌站。敦煌是个小站，因此在站台上背着背囊的驴友
们买的都是站票。那一晚人多门少，大概就是新认识的驴友们轮流猫在列车门边渡过。
现在想来有一点后悔，也许应该坐长途车。因为公路经过星星峡，多么浪漫的名字。
吐鲁番很有特色。因为是一个落差很大的盆地。铁路其实修在山上。坐小shuttle进“
市区”一路上到处都是水毁公路。每年溶雪山洪雷霆万钧地扑下来。小四轮只能在满目
苍夷满是鹅暖石还流着溪流的“公路”上行进。车上遇到一民族大学的大学生。对咱们
很阳光很热情。他是我近距离接触的第一个维吾尔人。
吐鲁番是我到过最有“异国情调”的地方。相比之下在旧金山就等于没“出国”。阴历
新年花车游行竟然还有百万人参与，秒杀中国国内许多地方的庙会、花街。我还记得在
景点外Costco那么大的西瓜5毛钱一个。加上我个子最高，一众驴友看风我在马路上跳
起来偷葡萄。那几晚着实围着桌子吃了几天瓜果宴。
很多年后电影《吐鲁番的葡萄熟了》上映的时候我恰巧在北京。因为怕晚了打车不方便
还特意借了一辆自行车从圆明园哪里骑了好多公里去看。
从吐鲁番往乌鲁木齐走的是公路。记得路旁经过的风力发电场和巨大的风机。这些风机
比加州的早了怕有20年。当然也经过达坂城。不过达坂城里已经见不到姑娘。
在乌鲁木齐住的店很有意思。管事的全是汉人。服务员清一色的维族小姑娘。小姑娘们
不懂汉语。因此我们无法沟通。不过我们也就是要热水泡方便面，因此比划一下也就没
有问题。
在乌鲁木齐也就是到处瞎逛。可能是时差的关系。肚子饿的时候汉人的店通常还没开。
所以经常到少数民族店里弄吃的。还记得刚出炉的馕很大很好吃。一张馕两人掺着旅馆
里装的水就能管一顿。
还有一次晕了头。在一清真小店觉得牛羊吃多了问老板有没有猪肉。老板娘对咱说他们
是信真主的，不能提那个字（不会写不会读，就是猪的意思）。靠，才发现老板腰上还
配着刀。
从乌鲁木齐出发乘汽车到库尔勒。天山真是好荒芜。大概就是Death Valley哪样子。最
大的收获就是发现公路沿途的寸草不生的山体上不断的巨大的石砌“毛主席万岁”的字
样。许多年过去了我尝试在卫星图上一寸一寸地找怎么也找不到。有知道的请告知我坐
标。
还有一个收获是学会了唱《东方红》。那时候不像现在言论这么自由。《东方红》是禁
歌。车上一位妈妈教牙牙学语的小女孩唱《东方红》。听了一天竟然也就学会了。当然
，我也没有再唱过。被当作精神病抓起来没有人同情。
中途还看见一个纸牌子指着马兰。当时也不在意是什么地方。就是一路走一路见到很多
军车拖着榴弹炮。从乌鲁木齐到库尔勒延绵几百公里的军车车队。一开始还觉得新鲜。
走到后来心请就很沉重。感觉很不寻常。
当晚在库尔勒和伙伴一人一张床睡不着不约而同地想家了。前路太艰险。当年南疆铁路
还通不到喀什。就不去了。第二天就回家。多年后伙伴贵为“中央领导”因公去新疆出
差还特意要地陪开车载他去看了看当年失之交臂的塔里木河装了一瓶河水回家。
在戈壁中空荡的火车站广场竟然还碰到一场雨。由于已是回程盘缠充裕于是在一汉人店
打一顿牙祭。按我们习惯的消费标准每人点了2块多。结果面条快撑死。饺子一只都吃
不下去。心里无比愧疚地退给老板。钱就不要了。在这戈壁深处，食物该是多么的宝贵。
上车以后感觉很不正常。月台上满是军人。而且多数是军官。北京吉普直接停在月台上
。往乌鲁木齐列车在中央车道。前进右方停着一列军列，拉的全部是坦克。左方月台是
从乌鲁木齐进站的列车。然后看到一众军人上了软卧车沿过道站立挡住窗户。
这时坐对面的一休假军人对我说这是他们副司令员到了。副司令员级别不够只能坐火车
。司令员的飞机明天到。他们要进行大型演习。我很奇怪为啥在腹地进行军演。他说这
是震慑南疆维族的。他们只怕坦克。
那一晚风很大。风吹起碗大的石头把车门的窗户砸烂。列车员每次经过头发都被吹成90
度水平。窗外透过漫天的尘暴，（军）车灯仍延绵不断。第二天快到乌鲁木齐，依稀还
看见两维族小孩向咱列车扔石头。
我们走出乌鲁木齐站回头一看。火车站外悬挂着巨型标语：不利于民族团结的话不说，
不利于民族团结的事不做。
很多人说我写的东西反射弧很长。但其实很多心灵的感悟不放在恰当的背景之下就只是
一句空洞的口号。当明白这个道理。无论你到了那里，是底特律、南芝加哥、南亚特兰
大、南迈阿密、奥克兰还是东破落丫头，你都可以走得很远。
后记
许多年后，当小心翼翼地在加州白山4000多米海拔的碎石地里拍戈壁的鲜花的时候，要
明白，这种脆弱的生态平衡来得多么不易。哪怕你不小心踩错了一个地方，都可能需要
几十乃至几百年的时间去恢复。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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