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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ladin版 - 新宋 第三十一章 与昔一何殊勇怯(三之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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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事张扬,但右丞相、三路宣抚大使石越亲临冀州的消息,还是很快在中军行营诸
军中宣扬开来。对于无所事事,每日只是操练部队,绝不与辽军交战的中军行营诸军将
士来说,这几乎是他们这一个多月来最重要的事件,每个人都心里面兴奋的猜测,不少
人将此视为大战即将开始的一个信号。
然而,石越九月十五日抵达冀州之后一两日间的所作所为,却又不像是来督战的,
更似来犒军的,甚而很象是来给韩拖古烈送行的。十五日晚进驻冀州之后,石越就再没
有离开冀州一步,而是坐镇冀州,连续召见中军行营王厚以下的致果校尉以上将领,从
阜城、东光、武邑、北望镇,宋军的高级将领,走马灯似的,往返冀州之间。但无论是
召见哪一位将领,是亲信如唐康、王厚,还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营都指挥使,石越都只是
提问、倾听,绝不发表意见。
与此同时,追随石越而来的宣台谟臣们,何去非与高世亮分道前往各处劳军——自
从宋辽在深冀间相持以来,宋军这边算是过上了好日子。其时宋朝虽然号称繁华富裕,
肉价其实也不算很贵,如陕西长安地区猪肉不过三四十文一斤,开封也不过一百一二十
文一斤左右,然而以整个社会来说,即使是收入还算不错的禁军,除非他没有家小,否
则也不可能每顿都吃上肉食,更不用说大鱼大肉。而自熙宁以来,虽然宋军一直实行募
兵制不变,但禁军募兵的对象,却也始终在缓慢却坚定的改变着。尽管大量招募来自中
产之家的“良家子”一直是个社会性的难题,而世代从军的禁兵仍然不可避免是宋朝禁
军的主要来源,但减少招募无赖子的数量,增加有一定家业的下户男子的比例,也一直
是石越与司马光努力的目标。而他们的努力,在一二十年后,在西军,已经有一定的成
效,其中原因,大半倒是因为外部环境的变化,一则自熙宁西讨之后,大量禁军裁汰屯
田,还有许多负伤的禁军拿着丰厚的抚恤金离开西军,由宋廷另行安置,这就使得世代
从军的兵源大量减少;此外则是因为相对来说,当时陕西路相较河北路贫困,而西军声
誉又要好过河朔禁军,兼之在持之不懈的努力下,当时歧视从军的风气也有相当改善,
陕西路下户中男子投军的意愿也更高。因此,在熙宁西讨十余年后,西军中由下户出身
的禁军,已然接近五成。而另一方面,西军中世代从军的禁军,较之河朔禁军中同样出
身的禁军,也要淳朴许多。所以,对以西军为主的中军行营诸军来说,这一个多月的生
活,除了不能喝酒,便真的是如在天堂一般。而他们竟然也因此生出一种淳朴的感激之
情来。因为他们相信这并非是他们应得的东西,在享受了这一切后,他们便会感到不安
,期望能够有所行动来报答这一切。
这样的一种心情,若在河朔禁军来说,就只会觉得可笑。同样的待遇,若是施之于
某些河朔禁军,大概换来的回报,只是当停止这种待遇之后的怨言以及随时可能因此而
爆发的兵变。
但对于这些淳朴的西军士兵来说,这却是切切实实的感情。若和他们讲什么保家卫
国,有时候便如同对牛弹琴。在他们的心里面,会自然而然的将陕西当成家,面对西夏
时,他们能理解这一切,并产生一种同仇敌忾来。但要他们将河北这个陌生的地方当成
“家”,那却是极困难的。那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概念,因为在这个时代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曾听说过“河北”,当他们到了此处,其实和到了
外国,也并无区别。因为他们也想象不到“外国”是什么样的,在他们心里,外国大概
是就是西夏那边的,而西夏与河北又有何区别?西夏人的话他们听不懂,河北人的话,
他们同样也是听不懂。
对他们来说,与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说什么“保家卫国”,不如直接告诉他们要“
忠君护主”,至少后者的概念,在他们心里还是根深蒂固的,易于理解。虽然同样也难
有共鸣。
他们最真实的感情,都表现在最普通的事情上。诸如有恩必报、乡里之情、袍泽之
谊。以及上司、同伴的感染……倘若他们的长官在战场高喊着“忠烈祠见!”并且奋不
畏死,他们就算心里面并不真正清楚“忠烈祠”是个什么东西,也会血脉贲张、义无反
顾的跟着大喊“忠烈祠见!”然后为此而战死沙场。
只有受过一定教育的武官们,以及极少数的普通士兵,才会有可能自觉意识到他们
是为了另一些事情而战斗。尽管很可能每个人的动机都很复杂,往往都是高尚的与自私
的动机混和在一起。对于绝大多数的武官来说,他们战斗,既是为了保护百姓,也是为
了效忠宋室,但同样也是为了升官发财。旁人很难知道,在某个时刻,他们心里的哪一
种动机会突然占到上风……有过抚陕平夏之经历的石越,虽然十余年来身处庙堂之高,
却倒还并没有忘记尊重该尊重的现实。何去非与高世亮所到之处,必要杀猪宰羊、问疾
给药,宋军的生活,令黄河北岸的武强城的辽军都感到羡慕。其实就算对于契丹的宫卫
骑军来说,他们的饮食,平时在辽国时,也不可能保证天天有肉食吃,只能说是以乳制
品与小麦类制品为主,南侵之后,初时还可以常常宰杀劫掠的牛羊牲畜,大口吃肉,大
碗喝酒,但自从八月中旬以后,每日就只能煮点肉汤,啃啃乳酪,连酒都要限量供应。
进入九月以后,辽人最爱喝的酒露,除了军中贵人,普通士兵便完全喝不到了,只能勉
强保证奶酒的供应。
何去非与高世亮四处劳军,而石越与宣台另外两个谟臣——折可适与范翔的举动,
更看不出马上要开战的迹象。九月十六日,石越先是在冀州大宴,包括当日前来冀州参
见石越的宋军将领王厚等人在内,所有文武官员,一律参加,为韩拖古烈饯行。宴会之
上,除了石越外,人人赋诗,虽然许多人的诗中多含讥讽之意,但折可适与王厚的送别
诗却是中正平和,一派祥和之气。十七日,石越又遣折可适与范翔亲自护送韩拖古烈与
韩敌猎至武邑上船,临别依依,几乎令人疑心宋辽之间,已经停战。
但局势的变化,的确出人意料。
九月十八日清晨,在神卫第十营、第二十营近两百门火炮的掩护下,武邑的龙卫军
在种师中的统率下,突然强行渡河,攻打武强。
战火重新点燃。
不过,辽军似乎早有准备。此时驻守武强的辽军不过三四千人,在神卫第十营渡河
之后,几十门火炮刚刚架好发炮,辽军便在武强城内四处放火,随即弃城北走。种师中
下午便已夺回武强城,却直到深夜才算勉强扑灭城中的大火。
同一天,姚麟亦率云翼军自信都北上,收复了被辽军放弃的深州城。
尽管深州与武强城都已经残破不堪,但为了谨慎起见,姚麟与种师中都没有进一步
的行动,而是选择了在两处扎寨过夜。
九月十八日的战局发展,已经令当天已经抵达武邑督战的石越与王厚略感意外。辽
军没有趁宋军立足未稳之时发动攻势,这让二人的心中,都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真正的出乎预想。
石越最终采纳的是何畏之所献的双头蛇战术,宋军的反击以种师中与姚麟为先锋,
分头并进,互相支援,而王厚则率威远军与雄武一军为中军,随后策应。宋军步步为营
,互通声气,不给辽军可乘之机,纵然辽军有诱敌之意,亦无计可施。
但这个万全之策,却象是一拳打在了空气中。
当十九日姚麟与种师中率军北进,打算向武强以北的辽军大营挑战之时,才发觉在
十八日晚上,辽军已经兵分两路,从容北撤。并且可以断定,辽军是由韩宝率领所部主
力,北撤安平;而萧岚则率一部分辽军,北撤饶阳。
宋军原本张开大嘴,露出獠牙,想要一口咬住辽军的蛇尾,没想到一口下去,却咬
了个空。辽军仿佛突然之间,完全没有了与宋军在深州决战之意,不仅没有对宋军半渡
而击之,反而一击即走,果断的退到了滹沱河以北。
这比宋军诸将事先所设想的更狠更绝。
辽军的意图是十分明显的。
这一切绝不可能是巧合。若非早有预谋,就算早已架好浮桥,一夜之间,辽军数万
人马,也断难从滹沱河南撤得干干净净。而若说是宋军的进攻正好赶上了辽军的撤军,
就未免更加令人难以置信。因此,辽军几乎是摆明了在引诱宋军追击。
只不过,宋军本以为深州是双方默契的决战战场,而事实却是辽军不再接受这个战
场。
但事已至此,宋军也不可能再犹豫不决。
※※※
九月二十一日。祁州,深泽镇。
百余骑披着暗红色皮甲、高举着持盾白额虎头战旗与红底白尾鹞战旗的骑兵,沿着
滹沱河北,稀稀散散的拖成长队,朝东边的安平方向行进着。统领这队骑兵的,正是新
上任不久的横山蕃军都行军参军刘延庆。
所谓的命运弄人,莫过于此。就算是刘延庆自己,大概也想不到,他的官运竟然如
此亨通。几个月的战争,他如今俨然已成为大宋左军行营中屈指可数的高级将领。而与
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此时也在队伍中的刘法,一个区区的陪戎副尉,在武骑军中,
做个都兵使都不够资格,还是刘延庆一力保荐,刘法才得已以权都兵使的身份,来统率
这一个都的武骑军。
刘延庆抬头看了看队伍前面的两面战旗——横山蕃军的红底白尾鹞战旗和武骑军的
持盾虎头战旗——心里面不由得觉得十分的讽刺。白尾鹞是一种小型鸟类,在威风凛凛
的老虎面前,让人感觉给老虎塞牙缝都不够,可事实上,这种鸟却是迅猛的肉食动物,
捕杀猎物,毫不留情。
看到这面战旗,刘延庆不禁又有些得意,横山蕃军原本是没有这种徽记战旗的——
熙宁年间,这种战旗往往是大宋朝整编禁军的标志。刘延庆履新之后,对横山蕃军原来
的战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便向慕容谦献言,上禀枢府,横山蕃军才有了红底白尾鹞做
为自己的徽记。慕容谦选择白尾鹞这种动物,大约是希望自己的这支军队,能够打下与
当年西夏铁鹞子一样的威名。不过刘延庆当时想的其实很简单,一是觉得这样更威风更
有气派,再者他也是希望可以借此给横山蕃军去去晦气,转转运。尽管这并没有什么依
据。刘延庆知道王瞻对此很是羡慕,他也想让武骑军改一改军旗来转转运,不过结果却
是换来一顿严厉的训斥。说到底,徽记不是想改就能改的,仅仅是要给武骑军的大小武
官换腰牌,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如今从枢府至宣台,对武骑军是既不抱什么希望,也
没什么好脸色,王瞻此举,实是有自讨没趣之嫌。
刘延庆又仔细看了看那面持盾白额虎头旗,端详那白大虫半天,总也觉得没什么杀气。
选择白虎做徽记的禁军不少,赫赫有名的宣武一军的徽记,与武骑军的相比,就是少了
一面盾牌,可刘延庆每次看到,都会觉背上直冒寒气。
“也是,明明是大虫,却又拿甚么盾牌!这分明便是露怯了……”刘延庆不由在心
里面嘀咕道。
大败之后重新整编的武骑军,只有四千余人马,也就是两个营略多。更羞辱的是,
王瞻想在真定一带募兵,补充兵员,结果根本征募不到什么人,真定府的青壮年,宁肯
去舍近求远,去投定州段子介,也不肯进武骑军。一个多月下来,王瞻才勉强征募了不
足两千人,组成第三营,然而宣台、兵部、枢府,没有一个地方肯拨给武骑军战马,王
瞻只得从其他两营中匀出一百匹战马,至少让武官们有马骑,因此这第三营有与没有,
其实也没甚差别。此番左军行营再度东进,第三营便留在了后方,没有出征。
这四千余武骑军,在一个多月前,其萎靡不振,士气低落的程度,令人看了都觉得
可怜。石越诛杀了一大批武骑军将领之后,这支河朔禁军的骄横之气,的确是彻底消失
不见了,但是,他们也一同失去了军队该有的悍勇之气,从各级校尉至普通的节级士兵
,若不是变得浑浑噩噩,就是唯唯诺诺。恐怕如今就算找遍大宋,也再找不到一支如此
听话的禁军。
承受着耻辱性的大溃败,主将一下一大批中高级将领被斩首,此外,几乎每天都有
未如期自首的武骑军士兵被捕获,然后以通敌罪处死,传首军中……不仅如此,还要被
从上司、友军至普通市井百姓们歧视、嘲笑,仿佛背负着武骑军的名字活着,便已经是
一种罪过。这一切,让这些残存的武骑军将士,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就觉得将要大祸临
头。
对于这样的剧变,武骑军都校王瞻是一筹莫展。找不出任何应对之策的王瞻,只好
向刘延庆求救。刘延庆本人也是毫无办法的,但是他很快想到了刘法。尽管他不是很喜
欢刘法这个人,可他心里面还是知道刘法是颇有治军之能的。而王瞻虽然老大不乐意,
但为了自己的前程,也只能权忍一时,听从刘延庆的劝谏,向慕容谦要来了刘法,让他
在武骑军直属指挥中担任都兵使,时时问计问策。
刘法的确很有些能耐。才到武骑军,他便要王瞻给全军士兵放假探亲三日。其时武
骑军的家属,除了一些武官,大部分都住在真定城内,当三天假毕,这些士兵归营之后
,果然都变得渐有生气。然后刘法又向王瞻献策,将武骑军移营到真定府以东定州境内
的无极县训练。到了无极后,刘法又要王瞻严守营门,将士轻易不能出寨,而外人也无
由得入,几乎是与世隔绝。同时,他又让武骑军两个营全部改披皮甲,卸去马甲,每日
只管操练骑射,并按每天的射箭成绩将士兵分成三等,上等者分在一营,每顿有酒有肉
;中等者在一营,每顿有肉无酒;下等者分在一营,每顿无肉无酒,还要多练两个时辰
。十余日后,他又从士卒中选出三百武艺出众者,皆披铁甲,只习练砍杀冲陷之术……
如此自刘法到武骑军,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原本众人皆以为无可救药的武骑军,竟然又
渐渐有了些模样。慕容谦亲来校阅,很是夸赞了王瞻一番,称他治军有方,并向宣台保
荐他正式升任武骑军都指挥使。
可惜的是,天下之事,祸福相倚。
慕容谦很快接到了石越再次率军东进的命令。左军行营诸军东进深泽,在无极扎营
的武骑军,便做了前锋。本来谁也没有料到这次东进深泽镇会遇到什么战事,这“先锋
”之名,其实也就是慕容谦鼓励鼓励武骑军而已。哪知道,大军未至深泽,便听到探马
传回的辽军韩宝部北渡安平的报告。刘延庆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命里和韩宝犯冲,他随
慕容谦去深泽前,还满心以为辽军必然自饶阳会合辽主撤兵!
不出他所料,慕容谦自上次败给韩宝,憋了一肚子的气,听说韩宝到了安平,立即
下令全军加快行军速度。原定在深泽镇扎营的武骑军,奉令再进二十里,至祁州与深州
的边界附近扎寨。
深泽与安平相距本就不过五六十里左右,两地之间,一马平川,三四十里的距离,
宋辽两军都隐约可以看到对方的营寨了。不过韩宝多半也没有料到,他才到安平不久,
会从西边又冒出来一支宋军。武骑军营寨都没有扎稳,便有两千余骑辽军气势汹汹的杀
来——幸好辽军见到是持盾白额虎头旗,识得是河朔武骑军,便也没太放在眼里,两军
在深泽、安平间激战半日,各自死伤了几十人,等到韩宝醒悟过来,派兵增援,王瞻竟
然将营寨扎好了。
这虽然算不得什么胜仗,辽军以半数兵力进攻,武骑军两倍于敌,还有个半就之寨
可供防守,武骑军伤亡还要略高于辽军,要换在拱圣军,姚兕多半会气得想杀人,但对
武骑军而言,却真是如同打了个大胜仗,全军上下,士气大振。待韩宝再遣兵来攻,一
则天色将晚,再则武骑军当真是众志成城,辽军也只好做罢。
待到次日,慕容谦已亲率轻骑赶到,入寨增援。但韩宝仍欺慕容谦部是新败之军,
只是分兵一部,由萧吼统率,围攻慕容谦与王瞻。自己则亲率中军,监视滹沱河南蠢蠢
欲动的种师中与姚麟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在韩宝心里,比起手下败将慕容谦,
赫赫有名的云翼军与龙卫军,自然是更大的威胁。
而慕容谦的数千轻骑,再加上四千武骑军,的确也非辽军敌手,九月二十日双方激
战整日,面对辽军的优势兵力,宋军可以说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全靠王瞻扎的好硬
寨,才总算稳住阵脚。但横山蕃军的步军主力赶到,至少还要两三天,慕容谦既担心坚
守不住,又害怕辽军牵制住自己,分兵前去截击他的步军,因此便定下计来,二十一日
一大早,趁着双方混战之时,由刘法护送刘延庆趁乱出寨,绕一条远道,渡过滹沱河,
联络滹沱河南边的宋军。
慕容谦与刘延庆其实都不知道姚麟与种师中就在滹沱河的南边,这是战争中的平常
事,但他事先已得到宣台的军情通报,知道中军行营已经开始反攻深州。而韩宝又突然
出现在安平,再加上打了一整天的仗,辽军不仅主力没动,连韩宝的大旗都见不着……
故此慕容谦才认定,在几十里外的滹沱河附近,必然还有一支让韩宝更加忌惮的宋军存
在。他不知道那支宋军是否已经知道自己正在与辽军激战,但就算知道,也不会清楚这
边的真实情况。因此,他才做出这样的决断,不惜派出都参军刘延庆亲自前去联络。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却是刘延庆所不知道的——在慕容谦心里,已将刘延
庆视为一名福将。
不过不管怎么样,刘延庆都对这个任务高兴不起来。只是他也没有办法拒绝而已。虽然
他们顺便出寨,还绕了一条远道,没有引起辽军的注意。但是,在滹沱河与木刀沟之间
这片狭长地带上,如今可是有数以万计的辽军存在着。双方交战之际,就算是为了及时
发现宋军的援军也罢,辽军必然会派出不少拦子马四处活动,在这平原之上,不管你是
人多也好,人少也好,想要不被辽军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也就是说,他们迟早都会引起辽军的注意,被辽军的拦子马追杀。福将什么的,都
是没谱之事,相比而言,虽然正被辽军围攻,可是留在慕容谦的身边,依然要更加安全。
刘延庆心里面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冒出“倒霉”的想法来,但都被他赶紧甩开了。毕
竟,这时候有这样的想法,似乎不太吉利。他又看了看那两面战旗,按理说,他们执行
的任务,最好是要偃旗衔马,这样招摇过市的,未免有点太狂妄了。但刘法却说这是“
虚虚实实”之计,反正他们百来骑人马,青天白日的,打不打旗帜,都是一样的,倒不
如干脆光明正大的打出旗号来,反倒可能让辽人有些猜不透虚实。但是……刘延庆也是
忍不住在心里面暗念了一声佛号,但愿刘法的这条虚虚实实之计,不要害了他们才好。
想到这里,刘延庆转过头去,大声说道:“大伙都快点,趁着辽狗还没发觉,找个
水流平缓之处,先过到对岸去。”说完,又朝身边的一个向导说道:“孙七,你说的那
处好渡河的河段还有多远?”
“回致果,就在前头,不过五六里许便到。”
刘延庆狐疑的看了那向导一眼,没有作声,双腿一夹马腹,驱着坐骑小跑起来。此
番前去联络滹沱河南的宋军,刘法的那一都武骑军,未必能随他渡河。倘若他们的行踪
被辽人发现,那么刘法便要率军掩护他们,只有横山蕃军的这十余骑人马会与他一道走
完余下的路程。这十余人全是从慕容谦的牙兵中抽调,有蕃有汉,这孙七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却是新近才被慕容谦看中的。
据说此人原本是个“标师”,也就是南方所谓的“武伴当”,武艺颇为了得。刘延
庆也知道,战争之前,大宋朝虽然号称治世,可要想彻底杜绝劫道的绿林好汉们,却也
几乎不可能。这其实与地方是否富裕,百姓是否能安居乐业,不见得全然相关。如大宋
京东路颇为富庶,但是绿林之盛,全国各路都望尘莫及。故此伴当行、标行,自兴起后
,生意十分兴盛,一时习武之人,若不能考武举或者投军,做标师或武伴当,便是另一
条出路。不过北方的标师,虽然与南方出海的武伴当一样,都提着脑袋挣钱,可是大多
数人的收入却远不及南方,也就是够勉强养家糊口而已,甚至还不如投军。故此这些人
的武艺,大多数是远不及禁军武官的。慕容谦的牙兵,刘延庆亲眼见过其战斗力,自是
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这孙七看起来矮矮胖胖,比起寻常的禁兵,都要矮上一大头,此人
若要投军,只怕站到木梃面前,募兵的官员立时便将他丢到厢军中去了[1]。刘延庆在
拱圣军中呆久了,身边同僚袍泽,个个都是五尺七八的大汉,对孙七不免便颇有歧视与
怀疑之意。
而且绍圣以来,河北一路,贼盗之患并不严重,刘延庆听说这孙七先前受雇的标行
虽然是设在大名府,可他们的主顾,却多是去辽国贸易的行商,深州、安平之间,并非
宋辽贸易的主要通道,只不过他正好是祁州土人,自称对河北道路了若指掌,毛遂自荐
,慕容谦才让他来做了向导。
但慕容谦信任他是一回事,刘延庆心里却是另一回事。他抬眼望去,身边之人,真
是一个个面孔都生疏得很,此时此刻,见着刘法在身边,都能让刘延庆感觉到一丝亲切
。可见这升官晋爵,也不可一概而论。若是以前在拱圣军之时,倘能做到都参军,刘延
庆大约会有“夫复何求”之叹。想到这些,刘延庆心里面突然一阵黯然,东进之前,他
在真定府听说了朝廷对姚兕的处分,虽然比事先猜测的要轻许多,只是罢去职事官,武
阶贬降为从四品上的宣威将军,蕲州安置[2]——但虽未过岭[3],对刘延庆来说,蕲州
也已是一个偏远而陌生的地方,姚兕已年近六旬[4],岁月不饶人,还能不能健康甚至
是活着回陕西,都是难以预料的事。不管怎么说,刘延庆此时颇为怀念在拱圣军的时光
,在之时不觉得,但离开之后,却觉可贵。更何况如今拱圣军七零八散,主帅落到这个
下场。
不过时代的确也是变了。他到横山蕃军后,也听一些参军偷偷谈起姚兕与拱圣军之
败,整整五十年前,姚兕的父亲就战死在定川,当年那场败仗,宋军最终损失也就是九
千数百余人,刚好大约相当一支拱圣军的规模,却直接导致了宋朝最终不得不与西夏达
成“庆历和议”。那些参军们一度还以为,五十年之后,姚兕的全军覆没,又会重新带
来另一份和议。
可历史并没有这样简单的轮回。
刘延庆心里已隐隐预感到,这场战争,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
也不知道是不是刘延庆真的吉星高照,虽然一路提心掉胆,但是,这大摇大摆的一百余
骑队伍,竟然直到众人到了孙七所指的渡河处,刘延庆已下河扶着马游到了河中间,才
有岸上的武骑军发现了几骑辽人拦子马的身影,众人一阵紧张,但是,那些辽兵只是远
远张望了一阵,或许是顾忌敌众我寡,竟然也没有过来骚扰。几骑辽兵远远的观望着,
一直到刘法最后一个下河,都没有靠近过来。
待到刘法游到南岸之后,也不由连连感叹侥幸。
探马也经常会有拿不定主意而误判形势之时,不过那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
被自己撞上,可是要祖上积德才能发生的事情。
过了滹沱河后,刘延庆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下了一大半。众人稍事休息,吃了点干
粮,便重新部署,由刘法挑出十人,分为五队,往东边寻找宋军大营。刘延庆则率众沿
滹沱河南岸东行。
众人越往东走,就越是觉得侥幸。原来自他们渡河之处往东,没走多远,便发现辽
军的探马在滹沱河对岸巡视,越是往东,拦子马的数量就越多。许多辽兵甚至就在滹沱
河对岸洗脚吃饭,见着刘延庆一行,开始时都很警惕,但发现只有百来骑之后,甚至会
挑衅似的朝这边打唿哨,甚而用契丹话大骂。这边的孙七也是听得懂契丹话的,也粗会
几句骂人的话,但凡河对岸只有要辽兵挑衅,孙七必定就要大声骂了回去。其余宋军虽
然听不懂,也免不了用各自的方言土语回敬。不过双方也就是过过嘴瘾,安平一带的滹
沱河面,虽然不甚宽广,可也已在双方的寻常弓箭射程以外。
不过,随着对岸辽军越来越多,刘延庆心里面,也几乎确定,确有一支宋军就在前
头。而且,必定是令韩宝也颇为忌惮的宋军。因为辽军这样的部署,分明是在防范宋军
渡河,打的就是半渡而击之的主意。刘延庆坐在马上,远眺北方,观察地形,只见安平
境内,滹沱河北,到处都是废弃的耕地村庄,适宜布阵的区域不少,但是,要夺取控制
一块足以让上万骑兵从容布阵的地区,绝非易事。他在心里面估算辽军反应的时间,辽
军拦子马的数量,已经足以让他们清楚的掌握宋军会渡河的地点,而滹沱河南也是一马
平川,想要瞒过辽人,也是绝不可能的事,疑兵之计都没有发挥的余地。所以,即使辽
军是自安平城出发,抵达宋军渡河的地点从容布阵,宋军最多也就能渡河两三千人马,
而且只怕这两三千人马,都还来不及布好阵形。
一念及此,刘延庆更觉忧心忡忡。
正担心着,忽听刘法高声说道:“来了!”
刘延庆一惊,回过神来,转头朝东边望去,果然,便见有数骑人马,正朝这边疾驰
而来。他这时候也顾不得想许多,大声的“驾”了一声,朝刘法喊道:“刘都头,咱们
也快点。”刘延庆虽然心里认可刘法的才干,可是此时二人身份地位悬殊,他却是绝不
肯与他平辈相交的。
众人也纵马疾驰,很快便可看得清来人的面容,刘延庆这时却跑在最前头,一眼看
见前来相迎的人马,不由又惊又喜,高声呼道:“来的可是田兄弟?!”
却听那边一人哈哈大笑,朗声回道:“正是小弟!致果大哥,恭喜高升呀!”
说话之间,二骑已到跟前,那边跳下马来的,正是田宗铠。刘延庆下马握着田宗铠
的手,笑道:“自家们兄弟,连你也取笑我。你却如何来了?”
田宗铠笑道:“且不忙说这个,给哥哥介绍个人,也是有名的英杰。”说罢,拉过
一个人来,刘延庆这才发现,原来与田宗铠同来的,还有一个武官,他上下打量一眼,
不由吃了一惊,原来此人身材虽高,可年纪看起来比田宗铠还小,不过一少年儿郎,相
貌极是俊秀,更不似学武之人——以他的年纪,若非荫封,断不可能做到校尉。他不敢
得罪,一面揣度着这是汴京哪家贵戚的衙内,一面抱拳笑道:“劳烦足下相迎,延庆方
才失礼了,还望恕罪……”
话未说完,田宗铠已在旁边笑着打断,“就你这许多虚文。这位也是自家们兄弟,
守义公之第三子,守东光的仁多观明,如今在云翼军中做参军。”
仁多观明也笑着抱了抱拳,道:“小将久闻刘致果威名,欲思一见而不可得,如今
却是遂心如愿了。”
这边刘延庆与刘法都是吃了一惊,便守东光的仁多观明,虽然年方十五,可如今这
名字已是天下闻名。二人都听说仁多观明被特旨奖掖,现已是正八品上的宣节校尉——
这乃是他一刀一枪打下的功名,非荫封之辈可比。现今仁多观明是在王厚的帐中做参军
,不想却到了云翼军。
刘法此时身份卑微,刘延庆既然不曾介绍他,也不好冒然搭话,只能在旁听着。刘
延庆早已经是笑容满面,连连说道:“失敬,失敬。原来是仁多宣节!”方要再说,田
宗铠听他们寒喧客套,已老大不耐烦,在旁说道:“休要宣节来,小将去的,我等皆以
兄弟相称不好?”
仁多观明也点头道:“田大哥说得极是。”
刘延庆正愁结交不上,笑道:“两位兄弟说得是。方才田兄弟说是云翼军,前头是
姚昭武到了?”
田宗铠笑道:“正是。不过我与三郎,都不是在姚昭武麾下。走,咱们边走边聊。”
众人又上了马,按绺徐行,刘延庆这时候仔细观察,才发现果然二人带的兵,服饰都与
云翼军不同。田宗铠笑道:“大营还有些距离,我与三郎是出来打探虏情,在道上遇着
你派出的两个禁兵,我们指了道路,让他二人先去营中知会,便来相迎了。三郎已经猜
到哥哥的来意了。”
“哦?”刘延庆惊讶的看了一眼仁多观明。
仁多观明笑道:“休听老田胡说八道,我不过是随便揣测,大约是慕容大总管已经
到了,遣刘大哥来谋议协同作战之事。”
“原来如此。”刘延庆点点头,这才恍然,这个倒不难想到。“不过方才田兄弟道
二位兄弟都不在姚昭武麾下?难道是王太尉亲自来了么?”
“这倒不曾。不过如今不只姚昭武在,还有种昭武的龙卫军。收复深州、武强后,
王太尉下令云翼军与龙卫军渡河与韩宝作战,宣台遣了唐康时来并监二军,我二人皆是
唐大哥的属下。”田宗铠笑道:“我是从大名府赶回来的,姚太尉离开大名府时,对我
说过,拱圣军之辱不可不雪。既是如此,那韩宝在哪儿,我就得跟到哪儿,不在战场上
将韩宝打败,愧对拱圣军威名!”
刘延庆听到这话,亦不由热血上涌,慨然道:“他日取下韩宝人头时,定要有我拱
圣军的兄弟在场!”
“刘大哥真壮士也!”仁多观明却不知这只是刘延庆一时头脑发热而已,赞道。“
二位哥哥之志,很快必能得偿。刘大哥或还不知,何畏之已率军渡河攻乐寿,北伺饶阳
。田大哥的令尊阳信侯,亦已受宣台之令出击,攻打牵制辽主与耶律信。若何畏之能夺
下饶阳,便是将韩宝与耶律信切割为两部。当初辽军如此布局,大约是想引我军分道追
击,其弓马娴熟,颇胜于我,利用河北之地形,诱我追击,其以轻骑穿插分割,我军断
难保持各部之联系,辽虏便可将我军各个击破。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此是天亡契丹。韩
宝竟然意外被牵制在安平。想来这全是慕容大总管之功。如今辽人倘若抛弃劫掠之辎重
,自饶阳渡河,与辽主相会,我军倒也并无良策,待他两军会师,他要想走,我军无力
断其后路,是拦不住,亦追不上,顶多获其辎重。可这却是契丹的致命弱点,不到生死
关头,他们是绝不会丢弃辎重财货的。河间府辽军控制官道,他们可以精兵断后,辎重
先行,到时候尚有一番血战,我军未必便能如意。可是这安平,嘿嘿!”
“北有木刀沟、唐河,东南有滹沱河,我大军与之相持……”刘延庆接道,但他心
里面,却并不是这么乐观。要想实现这一切,最起码要先保证慕容谦不被击败。否则,
这可能是宋军的又一个伤心地。仁多观明说辽军绝不会轻易抛弃辎重自然不假,可是刘
延庆是知道韩宝厉害的,他肯定还另有所恃。或许,他觉得他可以拒宋军于滹沱河之南
,争取时间击败慕容谦;或许,他还可以等到冬天——马上就进十月,他们口中的河流
,离结冰不远了。到时候,大车都可以在河面行走,这些河流,便已经不再存在。韩宝
若是早一步北渡唐河,将宋军引至博野一带交战,他固然能进退更加自如,也使宋军补
给线更长,并且完全暴露于辽军轻骑的攻击危险之中。可是,他虽然没能如期完成战略
目标,照样也不见得宋军的一切,便变得乐观起来。
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宋军已经不需要面对最艰难的抉择。倘若韩宝真的退过唐
河的话,宋军就算步步为营的追击,粮草也会是个不小的问题。当年曹彬的失利,就是
因为没有粮草而进进退退。虽然如今宋军的补给能力大为提高,压力也没有那么大,但
是辽军的袭击,也一定防不胜防。就连一个赵隆都能将辽军的粮道搞得鸡犬不宁,遑论
这本就是辽军的拿手好戏。在刘延庆看来,辽军不愿意再在深州与宋军决战,大约也是
因为这个原因。一方要千里运粮精兵护送,另一方却粮草充足粮道是安全便利的运河,
这样的仗,用慕容谦的话来说,那是能打多久便可以打多久。可是这样的事,耶律信终
究会不愿意的。
刘延庆心里转着自己的念头,一面斜眼去看田宗铠,却见田宗铠脸上一直挂着淡然
的微笑,却也并不接话。他不由感觉一阵释然。经历过深州之战的人,大约应该是不会
再轻视韩宝了。不过他又有些嫉妒,田宗铠身上也有些特别的东西,似乎即使经历再惨
痛的失败,也不会让他丧失勇气。对他来说,好象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所以,他才会
坦然的护送姚兕回大名府,据慕容谦说,那是他主动要求的——这未必全然是出于忠义
。然后,他又这样坦然的回来了。想要与韩宝再次一决胜负。
尽管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中低级武官,而对方却是名动天下的统军大将、北国名
将。双方看起来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上的,所谓“打败韩宝”云云,理所当然应该是一个
笑话,在刘延庆心里,要打败韩宝,也应该是王厚、慕容谦之流的人物。可是,田宗铠
却那么理所当然的说出这样的誓言来,认真、坦然的让人无法怀疑。
这样的东西,刘延庆听说过,有人称之为“气度”。让他嫉妒的是,这东西可能是
天生的,他再怎么样努力,也不可能拥有。
[1] 按,宋朝传统募兵的条件之一,以木梃为“兵样”,应募者,身高大约177厘
米以上方有资格成为上禁兵,约172厘米以上有资格成为中禁兵,约161厘米以上有资格
成为下禁兵或厢兵。不过此法只是条件之一,亦常有变通。后文所说之五尺七八,则约
合177-180厘米。
[2] 按,官职改革之后,宋朝之官员惩处制度亦与此前略有变化,识者请毋骇怪。
又,某州安置,是宋代主要用来处罚宰执以及侍从以上高级官员的一种流刑,庶官一般
称“某州居住”。是诸流刑中最轻的一种,犯事官员在该州城之内,仍享有人身之自由
。前文中亦有提及此刑,皆是针对高级官员与宗室、外戚等而言。偶有例外,是与“编
置”一词混用,指代针对官员之流刑。
[3]接,过岭,指岭南,其实虽然当时宋朝封建海外不过六七年,但国内也渐渐已
经不再将海外之地仅仅视为“瘴疠畏途”,更何况是岭南。不过当时及此前,前往岭南
地区的北方人,多是犯官罪人,大多数人生活不免困苦,更常受凌侮,故此染病死亡率
居高不下。刘延庆生长于北方,成见难除,故有此感。
[4] 注:姚兕之生年无考。然《宋史》之《姚兕传》称其“幼失父”、又谓其父“
战死定川”,考其年月,宋军定川寨之败,在西历1042年,至此整五十年。以此推算,
则其当六十岁许,姑取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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