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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9698 | 1 粤语讲古热，如何“书接上一回”？
日期:[ 2015-08-18 ] 来源:[信息时报]
□专题撰文 信息时报记者 周秋敏 实习生 罗志安
专题摄影
信息时报记者 陈文杰（除署名外）
“…前文再续，书接上一回…”对于老广州人来说，这句话再亲切不过。上世纪80年
代，每到饭点，通过电台无线电波传播出来的粤语长篇小说连播、广播剧，曾陪着一家
几代人一起“下饭”。随着故事情节的跌宕起伏，街坊们听得如痴如醉，饭菜变冷，几
未举箸。
万人空巷听粤语讲古的“黄金时代”，俱往矣；但收音机这边的“听古迷”们，不愿
散去。在珠三角各地电台重播已数百遍的《西游记》等经典古仔，至今仍在大气电波中
，和老听众们重温着旧时的粤韵悠扬。
下月，粤语讲古大师张悦楷诞辰90周年。尽管斯人已逝，当年楷叔的最佳拍档——老
讲古人林兆明以及缪燕飞、冼碧莹等人也已进入耄耋之年，但“老古王”们仍坚守着一
份情怀，为粤语文化传播贡献最后一份力。
羊城四大“讲古”巨星
张悦楷
1925～1997
金句：“前文再续，书接上一回”
广东话剧院著名话剧演员，与刘兰芳并称“北刘南张”
讲古代表作：《水浒传》、《三国演义》、《杨家将》
林兆明
金句：“喂，哥、哥啊……”
广东话剧院著名话剧演员
讲古代表作：《西游记》
“对于讲古，怎一个痴字了得！”
——林兆明
冼碧莹
金句：“请你相信我。”
配音演员
讲古代表作：
《红楼梦》
缪燕飞
金句：“咁佢哋嘅关系究竟系点呢？我哋下一节再讲啦！”
配音演员
讲古代表作：《海岛女民兵》
“教会一个小孩用粤语讲古，就像植下了一株小树苗，将来便会成林。”
——缪燕飞
讲古大师林兆明
87岁，仍驰骋“古坛”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是电台粤语讲古的全盛时期。张悦楷和林兆明，这对
来自广东话剧团的最佳拍档，成为粤语讲古巅峰时代的标志性人物。1997年，张悦楷永
别古坛，但一帮老讲古人仍坚守着粤语讲古这份广府文化情怀，同期出道的老搭档林兆
明就是其中之一。
你可能没见过他，但你一定听过他的声音，他于上世纪80年代初播讲的《西游记》，
至今仍在珠三角各地电台重播。林兆明，粤语长篇小说连播《西游记》的播讲者，现年
87岁高龄的他，因腿脚不便不能出远门，但仍坚持在家撰写手稿、录音，至今仍驰骋于
古坛。林老说，如此坚持，既不为名也不为利，只为一种热爱，对粤语、对艺术、对听
众的期待。
出生于澳门的林老，说着最地道的粤语，但他的祖籍其实在中山。上世纪60年代风靡
一时的话剧《72家房客》，当中由林老扮演的三六九那句经典台词“你个斩头鬼”，操
的就是中山腔。
粤语手稿等身高
林老的粤语讲古道路，始于上世纪70年代末。和很多粤语话剧演员一样，当时林老进
军粤语讲古，实为“兼职”。但在这个“兼职”的岗位上，林老获得了更多的认同。《
西游记》、《东周列国志》、《济公传》……大批脍炙人口的作品，让林兆明的声音和
名字，走进了千家万户。每到中午或傍晚，伴随着《西游记》中猪八戒稍带点口吃的腔
调喊“喂，哥、哥啊……”，电波那头的无数听众听得开怀大笑。
电台小说连播，看似照本宣科，其实不然。林老播讲的每部小说，全部都要重写。“
我从未试过照书直说。”林老说，正是在将故事改编成粤语表述的过程中，他发现了粤
语的博大精深，“譬如一句‘滚！’，粤语口语里怎样表达出一样的语气和意思，都需
细细斟酌。”《西游记》里，林老将“泼猴”译成“死马骝”，将“全部”译成了“冚
唪唥”。他讲过800多万字的小说，翻译的手稿就有40多斤重，已有等身之高。
林老说，粤语里的谚语、方言和歇后语，都是粤语的精华所在。要想讲古讲得生动精
彩，就要熟悉、使用这些语言，像“阎罗王嫁女——鬼要咩”、“阎罗王开铺头——鬼
买咩”、“黄鳝上沙滩——唔死一身潺”，这些贴近生活的歇后语，多收集、多运用，
对讲古大有裨益。
粤语和观众在，粤语讲古就在
“讲古的人数在变少，听讲古的人热情也在减少。”对于现今粤语讲古的状况，林老
有些唏嘘。消遣方式越来越多元的年代，讲古不再受到追捧，以前一条街都在听“古仔
”的情景亦不复存在。
怎样才能传承粤语讲古这种文化形式？林老认为，保留听众很重要。退休后，林老曾
到老人院、孤儿院、中小学、教师协会去讲古，“只要得闲，我都会上门去讲。”2014
年广府文化节，在文化公园的中心台上，林老还应邀登台讲了一出《西游记》。台下，
观众热情依旧，场内场外围个水泄不通，“那一刻，我很意外，也很感动。也令我有理
由相信，粤语讲古不会死。”
今年春节，林老在家重重摔了一跤，登台成了遥远的梦。但在家享着四代同堂儿孙福
的他仍坚持给电台录制讲古节目。事实上，从上世纪70年代至今，除了楷叔和太太先后
过世令他过度伤心而中断过几年讲古外，林老这半生未离开古坛半步。“对于讲古，怎
一个痴字了得！”半生坚持，林老这样自我评价。别人眼中的傻与痴，对他看来，却是
一种乐趣。
前不久，越秀区大南路小学讲古社的老师和学生一同拜访了林老，在孩子们的表演中
，林老感受到，粤语讲古这一古老行当正在焕发生机。林老说，要让更多的年轻人认识
到粤语讲古的魅力，“粤语文化有着很长的历史，不会那么容易消亡。只要粤语存在，
粤语讲古就仍旧存在”。
讲古女前辈缪燕飞
40年讲古，见证粤语讲古兴衰
年届8旬的缪燕飞，是林兆明在话剧团的旧同事。在话剧表演和讲古方面，缪燕飞一
直视林兆明、张悦楷为师长。不过，缪燕飞进入讲古这个行当，实际上比张悦楷和林兆
明都要早，她见证着上世纪50年代后粤语讲古从发展到繁盛转而低落的整个过程。
1954年，缪燕飞进入电台，也是“兼职”从事讲古工作。那时，粤语讲古的题材，还
是以短篇小说、儿童故事为主，但粤语讲古节目已经很受欢迎。好景不长，很快粤语讲
古便因文化大革命戛然而止。直到1972年，《雷锋的日记》在人民日报发表。为将它变
成粤语播送，缪燕飞再次走进录音室。从那时起，粤语讲古节目再度复兴。她的名作《
海岛女民兵》于同年诞生，每到傍晚6点半，广州街头几乎万人空巷，每间店铺都可以
听到缪燕飞播讲的声音。
1994年，缪燕飞录完吴丽嫦老人的自传体小说《命运的云没有雨》后，因常患声带水
肿，决意“封唛”。直到2005年，抗战胜利60周年，其时已71岁的缪燕飞应邀录播长篇
小说《野火春风斗古城》。“那时我已经录得很吃力，1个月节目录制，我花了3个月准
备手稿，将几十万字的小说‘消化完’。几个月下来，整个人瘦了5斤。”。
不收分文，推广粤语讲古
退休后的这些年里，缪燕飞和她的好姐妹、同为讲古人的冼碧莹一样，并未真正退出
古坛。今年82岁的冼碧莹曾录下《青春之歌》、《红楼梦》等几十部长篇小说，退休后
移居国外。现在，缪燕飞经常辅导广州中小学生讲粤语故事，冼碧莹则在美国电台用粤
语讲古……两位古坛女前辈，都将粤语文化推广当成了毕生的事业。
缪燕飞说，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粤语讲古这一传统文化出现断层。所以，当有小学
开办粤语讲古社的时候，她欣然受邀成为指导老师。上学期，缪燕飞在越秀区少年宫带
了一个粤语讲古的班，给学生们上课，也会给一些找上门的学生辅导。所有这些，她不
收分文。
“从一开始，我们干这个行当就不计报酬。讲古能给别人的童年留下美好印象，就是
我最大的安慰。”缪燕飞说，“听着三四十岁的粉丝说‘缪姨，我是听你讲古仔大的’
，就是我人生最大的收获。”近年来，看到粤语和广府文化日益受到重视，她非常兴奋
，“教会一个小孩用粤语讲古，就像植下了一株小树苗，将来便会成林。”
老听众忆当年
全城听古 收音机卖断货
当年羊城古声处处闻，街上到处能看到手执小收音机四处晃荡的街坊，身后一帮人竖
起耳朵，听得全神贯注。
“上世纪80年代初，楷叔同明哥讲的《水浒传》、《西游记》非常吸引。我们11点半
一下课，就马上冲回家，边跑边念叨着‘讲慢一点，等等我——’，因为12点一到，电
台的讲古节目就开播，那时候，人人都痴迷听古仔。”50后的李先生回忆，这些经典的
古仔，给他带来了每天的渴望和期待，而电台也很会“吊瘾”，每到高潮迭起、关键之
处，便来一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让大家对听古难舍难离。直到现
在，听到电台重播当年的经典古仔，李先生依然会听得如痴如醉。
李先生说，当年的“听古热”让收音机销售量突然井喷，也因此挽救了一些行业。
1980年前后，李先生的母亲所在越秀区的一家加工有机玻璃的集体企业，因效益差面临
倒闭。但后来因为《水浒传》、《西游记》等粤语古仔的播出，吸引人人听古，羊城收
音机卖断货。而李先生母亲所在的企业，正好供应生产收音机的原材料，订单骤然增多
，也因此迈过了艰难的关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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