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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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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如果冒犯了原作者,先道歉下,不过我觉得值得转载出来。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
‹ Cruise计划
February 26, 2011 回忆革命时光
埃及还没有完,伊朗、巴林、利比亚又开闹。看来这个世界,人人都想要民主。晚上偶
尔趁着Michael一分神,把电视频道从天线宝宝换开,结果翻到CNN,好家伙,坦克都开
上了街,直升飞机往下扫,几个人满脸是血…这是好莱坞电影吗?
这些情景,偶尔会勾起20多年前的事,点点滴滴地浮上来。过去了这么多年,很多细节
却还很清楚地记得,毫不褪色。
多年来,一直犹豫是否该写点什么;记忆已经开始支离破碎,断断续续起来。是的,趁
着还没有完全遗忘,应该记些东西下来。老了,不做梦了,只会回忆,这也算是一段历
史吧。
这几天下雪,办公室里很多人没有来,十分清静,我也趁机干点私活,便有了这篇长长
的回忆,籍以纪念那段不同凡响的日子。
第一次游行-谁点的火?
胡耀邦是89年4月15日去世的,接下来的两天,北大校内贴满了大小字报。4月17日,胡
在中央团派系统的亲信,看学生们怎么还没有什么动静,就委派北大校团委,特别制作
了一面篮球场大小的白布,上书一个大大的“魂”字。这面白布,校团委交给当时的学
生会主席肖建华,肖于17日晚上再交给了我。
我当时在学生会给肖跑腿,当晚带着我的两个副手,88届法律系的李海峰和历史系的陆
继强,爬到28楼四楼水房外,甩出那个大大的“魂”字。一瞬间,所有被压抑的激情顿
时被激发出来,我站在水房的窗台上(不怕摔下去),也体会了一次登高“接受”万众
欢呼的感受。
白布被迅速扯下,校团委安排的几个内线不停地喊,“走,去天安门!”…
同学们簇拥着那块白布,走到了天安门,把那个“魂”献到了纪念碑前。“魂”在纪念
碑上停留了好几天,成为运动早期的一个标志,周围慢慢又很多花圈献上来。
那是整个6.4的第一次游行。
有幸参与点了这第一把火。
亲身参与了六四的很多事情,我也一直很关心别人写的回忆。很多人回忆过那第一次游
行,那个魂字,甚至描述过“有同学从28楼水房展示一面巨大的写有一个魂字的白布”
,但却一直没有人知道那是谁干的。
当然,政治实在是非常黑暗,一开始我们学生就成了高层斗争和博弈的工具。
毕业后没再见过李和陆两人。只听说李毕业后娶了个北京某银行行长的女儿,极丑(李
本人长得一表人才)。再过几年,又听说他吞了上千万,跑去了加拿大。说不定我们在
温哥华的某个超市打过照面,只是没认出对方来呢。
至于肖建华,后来成为中国股市枭雄,领导明天系,最多时控制了二十多家上市公司,
牛得一踏糊涂。我要大学毕业后一直跟着他干,恐怕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以后有空再写
写他的故事,绝对的神人。
绝食
王博经常在科学网上跟人骂战,有次提到我当年在天安门广场绝食的壮举,结果有人问
,他偷吃了蜂王浆没有?
这是个牛逼的问题,Charlie等人是问不出来的。看来提问的人,也是当年的革命战友。
我一直不敢给父母说,怕他们伤心。给LP说,LP却不相信,认为我这么饿涝的人,怎么
会去绝食。唉,一点没有革命志向。
为什么要绝食?想不起来了,反正一冲动就报了名,为了中国的民主事业么。事前在燕
春园饱餐了一顿,然后步行走到了天安门,一路上还不停地喊口号,妈的到了天安门就
已经饿了(这是该总结教训的地方),还宣了誓,才正式开始。
想来那时的身体真牛逼,动不动就可以一路喊叫着走到天安门,将近20公里啊。打高尔
夫至少要走两轮,换现在早来不起了。
头两天水米未进,饿得不想说话,只是发呆。5月的天安门,白天穿短袖,晚上可以冷
到接近0度,我们头天去,什么都没有带,单衣短裤,互相抱着取暖才过来的。第二天
晚上送来了很多军大衣,裹着,稍好点。
第三天,民运智囊团的人查到,甘地、曼德拉当年开展绝食斗争,一练就是上百天,练
的什么瑜伽功?国际惯例,绝食是可以喝水的,原来如此。这下开禁,我们才活下来,
开始流食供应,包括那时流行的补品蜂王浆。电视上后来演的王丹等人绝食4、5天后还
去和李鹏等会面谈条件,没有这些“水”,早歇菜了。
现在回答那位战友:吃了蜂王浆,但不是偷吃,组织同意了的。
需要说一句,我们开始的时候,那是革命的低潮期,只有北大和师大的200人参加绝食
。我们系一个年级就出了12个,由两个党员带头。后来不断有人从中间加进来,投机革
命事业,最后5.19宣布戒严时,绝食队伍已经达到了3000人左右,鱼龙混杂,也什么都
吃。
想起那时的情景来,还是很饿,不详谈过程了,免得勾起太多饥饿的回忆。尽管有流食
补品,毕竟不能大鱼大肉,公开吃回锅肉,或者烫火锅加点毛肚和鹅肠。6天后我还是
因身体虚弱,被同仁医院的救护车接离天安门,没参加完全部7天绝食行动。
刘岚当年就在绝食圈外的北医大救援点,那时我们不认识,现在居然在Victoria碰上,
还谈起这事来。
系里两个带头的党员同学,在美国留学、工作后多年,现都回到国内工作,帮美国资本
家作买办,听说日子过得很滋润。我去年还和其中一个有联系。
很饿的事就不写了,写点其他的趣事。
Camping天安门广场
绝食结束后,我们就一直住在天安门广场的帐篷里,直到被解放军叔叔用坦克和枪炮赶
走为止。
那时已经主要是市民在闹,我们不知道的高层在斗争,学生们反而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谣言满天飞,也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就接着呆下去吧,继续抗议政府,反正有吃有喝,
李鹏还没有被我们闹下台呢,继续整。
很多人来广场采访我们,那时的老外记者不像现在都讲流利的中文,他们只会英语,我
们则借机练口语,上专门的口语班还要交钱呢。还记得张峥在美国记者前,随口说出的
tear gas,哦,原来是催泪瓦斯的意思,还有hunger strike,好生佩服。张是典型的
托派(TOEFL),平时在宿舍里,就喜欢带着个大耳机听美国之音,我们开玩笑说他带
耳机的样子像个特务。后来张得了全奖,去了宾大的沃顿商学院。美国之音听说今年也
关闭了。
那天我睡的帐篷门帘被拉开,突然看到老爸的脸,我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原来家里
一直很担心,老爸专门从成都来北京,找了一大圈,居然在广场的大堆帐篷中找到了我
。后来老爸见没有什么事,就回去了。老爸经历过文革,肯定觉得我们这样的闹与他们
当年保卫毛主席和武斗相比,小儿科而已。当然经历过大场面的老爸都觉得没事,我想
自然不会有事。现在我在想,要是以后Tony和Michael也去Ottawa或者联合国向政府示
威,我该怎么办呢?恐怕拉不回来他们。
20岁的生日在广场上度过,一大堆同学给我庆生。当然这不算啥,广场上还有结婚的,
很热闹。实在没事,学会了抽烟。这个习惯,18年后我才在一次又一次的痛苦反复中戒
掉。
还有演唱会,崔健等也出来凑热闹。一大堆演艺员社会名流每天都跑来慰问我们,各个
单位都来慰问学生,什么人都从地底下钻了出来,投机革命,骂李鹏。妈的,老子饿得
半死的时候你们在哪里?观望?现在来摘革命果实?其他同学说,革命不分先后;我仍
然很鄙视他们。动乱后各单位开始清算,好多人又彻底倒向,跳得比谁都厉害。哎,不
谈这些丑陋的事。
最后几天,什么刘晓波、侯德建之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绝食运动。我一直在想,张曼玉
怎么不来广场?
那时太多事情发生,只回忆几件我们自己的事。
男男女女长期驻扎在天安门广场,挤睡在小小的帐篷里,十多天的时间,青春年少,当
然,不可能没有故事。
系里的东北大汉老柳,想追一个北京女孩岳,一直不得下手。岳小姐有天突然昏倒,大
概绝食后遗症的原因。老柳反应真快,上去就抱住,大呼救人,抱了至少十多分钟时间
,直到抱上救护车才放手。碍于革命情面,我们当然不好打趣;只是背后评论,当时到
处是床,为什么不让别人躺在床上等救护车,非要抱着?老柳,你要是看到我现在写的
,不会说我的心里太阴暗吧?你不会还在暗骂那救护车来得他妈太快了吧?
我的好友潘,我们那时无话不谈,也于某夜,在天安门广场的帐篷里,举办了他的成人
仪式。潘为此蓄谋已久,我们当然要配合,那晚我们通宵在帐篷外面吃西瓜、打拖拉机
,腾出仪式空间兼站岗放哨。仪式正在进行,我们故意大声吵闹,以掩盖帐篷里隐隐传
来的不似革命情调的杂音。
事后我急切地问他什么感受,潘用他惯有的浙江口音,说了一句我一辈子都记得的话:
妈的,xx有狐臭。
潘老弟,十多年没有音信,你要是凑巧看到我的这篇回忆,老夫应该没有说错吧?反正
你老婆也不知道我说的是你。我说那是很多人睡过的军大衣上的气味,你还坚持说不是
;当然,你更有发言权。希望你记忆中的狐臭已经悄然散去,再也闻不到了,呵呵。
有天凌晨4点过,广场上突然沸腾起来,原来是赵紫阳来了,大家都去围观。我照例没
有兴趣,继续在呆在帐篷里,给一个北京小妹讲故事,装深沉。电筒光中,我们都很投
入,梦想革命成功后,我们一起去流浪天涯。
事隔几月后,才得知老赵当时说出的那句名言,我们老了,无所谓了。哎,本来我可以
当场见证这段历史的,还是革命情操不纯洁啊。对了,温家宝当时也在,作为老赵的跟
班,跟着一起倒霉,那时谁能想到他日后能成为温总理呢。
我们也不是一天到晚呆在广场,还得四处串联,鼓动人民呢。5月底,谣传军队要进城
,版本很多。记不清是哪一天,我和另外一个同学张剑涛,去一家纺织厂,动员那些女
工出来,好带着去堵军车。门口一个40来岁的中年人劝我们回去上课,说他在我们这把
年纪的时候,也曾经这样冲动,“没有什么好处”。假老练一个,我还和他激动地辩论
一阵。这虽然是一件小事,但多年以后,不知为什么,我仍然记得他当时的表情。冲动
不冲动,不试一次,哪能有什么体会呢。当然,阳痿的人士冲动不起来的,原谅他们。
张剑涛后来回了老家教中学,不知道有没有向他的中学学生们讲过这一段。
特别的日子-6.4
6月3日那天,形势已经很紧张,混乱异常。大概军队的指挥也很乱,有些零散的士兵试
图进城,到“指定地点”集合,结果被市民们缴了械。很多路口设置了路障,主要是公
共汽车横街拦住。人们还是比较天真,以为这能挡住坦克进城。
后来知道,运动的头头们,王丹、吾尔开西等,这时已经知道高层的动作,早就脚底抹
油开溜。当然,我们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的环境下,这也怪不了他们。
我在力学系同年级的一个哥们,6月3日那天举着缴获的冲锋枪,站在长安街的公共汽车
顶上欢呼胜利,被电视台拍了下来。当然,胜利是短暂的,持续了一天不到,就早泄了。
后来各地电视台反复播放的镇压暴乱的节目中,他在公共汽车顶上的镜头,被定格了至
少3秒以上;那年暑假在成都,我天天和一帮狐朋狗友打通宵麻将,做碰碰胡,输赢些
小钱。牌桌边经常开着电视,每次看到这个镜头,我都会叫牌友们回头关注,“看那个
举冲锋枪的,是我在大学的哥们,一起踢球时我曾给他喂了多少次球。” 次数多了,
牌友们说我就像祥林嫂,很烦,不停地说一件事;或者以为我借机在牌桌上耍咋,当老
千。
在麻将桌上,一个多月前经历过的运动,很缥缈,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一个庸俗
的泡沫般慢慢散去。
哥们关了半年后被放了出来,我还借他脸盆和澡票等东西,让他去学校澡堂洗澡。他的
结局当然是开除学校,不过他说,在监狱里想通了,大彻大悟。大悟了什么,他没有细
说,我也没有追问,只觉得他可能受了太大的刺激,找点心理上的平衡吧。一下从北大
给扔进监狱半年,谁也会受不了。
我毕业后去广州的外企打工,过着每顿吃5块钱盒饭的日子,他那时在深圳炒股,却已
经发了。有天他特约了我在当时很高级的花园酒店吃了一顿,花了上千,我惊得眼睛都
大了,那可是20年前的人民币。看着他神态自若的样子,不禁感叹人的命运,真的难讲
。今非昔比啊,2、3年前他还被当成暴乱份子关在监狱里,而在学校里的我们暗自庆幸
逃过一劫,可以继续躲在象牙塔里。
此一时彼一时。大家看来从此再也不在一条道上混日子。他开着大奔离开,我以后再也
没有见过他。
名字我不提了,很多人知道。
回到 6月3日那天。我骑车送那个北京小妹回家,回校后天已经晚了,10点后。听说军
队正在进城,学校的大喇叭喊着,到处需要人手,赶快跟着4年级的老大哥吴明,跑到
就近的颐和园北宫门那里支援战斗。吴是那里的学生总指挥,本来在学校里混得很得意
,博览群书,涉猎广泛,很有见识,后来因此事被关了半年,不知去向。
在北宫门,我们面对的是一队防暴警察,远远地拿着盾牌和警棍。我们和当地的市民们
,在公共汽车的掩护下,向警察们扔了很多石头,把他们“打退”。一个非常激动的学
生当时就要烧公共汽车,泼了很多汽油,说长安街已经死了不少人,他才从那里跑回来
。我们不太相信,戒严半个月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协助吴明,好不容易把那家伙
拉走。第2天清晨,我们才回校睡觉,连日劳乏,实在太困了,根本不知道那天晚上长
安街上的惨烈。
事后想来,我们对抗的那一路,基本就是佯攻,吸引暴徒们的注意。共军的主攻方向还
是东西长安街,目标天安门。当然对我自己来讲,也算万幸。6月3日前我除了在医院被
强制休息了两天,就一直在天安门广场上camping,吃住,就那天我却离开了。
6月 4日早上撤回来的同学,个个吓得不行。长得高高大大的陈小革,带着哭腔,告诉
我们几个当兵的在广场上开枪打掉高自联喇叭时,离他也就十来米远。黑夜里的枪响一
定非常可怕。后来从电视里反复播出的共党的宣传节目里,知道那几个是部队里的神枪
手,黑暗中几发点射,就打哑了还在“疯狂叫嚣的高自联喇叭”。
那个38军军长,当年拒绝执行命令,被判刑好多年。前不久我在网上看到他出狱后的一
番访谈,并没有什么后悔之意。当时我们觉得他应该那样做;现在才真切体会到,处于
他当时的位置,敢作出这样的决定,真的很了不起,不然得多死多少人。当然还有那个
挡坦克的哥们,实在太牛了。
看看现在中东那些国家政府的手段,还是共党当年厉害,一下就彻底解决问题,哪有什
么每天镇压一点的事情,结果火越浇越大。
死者长已矣
六四后空校,我还挂着那个北京小妹,没有立刻离开学校。一次骑自行车去她家的路上
,遇到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那时交通灯还在work,但警察早被解放军代替了。我自然
停下来张望,当即被一个当兵的用枪喝道,看什么看,快走。
这辈子被人用枪指着,第一次。确实很害怕,妈的要是走火怎么办?后来在纽约遇劫,
被人用手枪逼着给钱,已经没有那种第一次的惊慌。若干年后,我来加拿大找第一份工
,第一个面试,不知怎么谈到了这件事;面试官说,他一辈子都没有被人用枪指着。当
然,住在加拿大的人,怎么能够了解甚至想像我们当年经历过什么?
大概是6月7、8号吧,朋友阿诚来到宿舍,面无表情地说,严文死了。
他们刚把严文的尸体抬回来。
我虽然和严文只是点头之交,但仍然大吃一惊。严文在北大名气很大,非常能干,做学
生时就赚了不少钱。动乱前的那个冬天,严垄断了北大附近几个高校的试卷批发市场;
我还去他那里批发过海淀区的高考准备试卷,卖回给我的中学母校,挣钱吃了不少小炒
。严文那次专门租了房,我去的时候,满屋子的试卷堆着。
严当时和另外两个85级的北京学生,被并称为“北大三杰”,严居首位。三杰之一的李
国庆,现在是当当网的总裁,前段时间因为当当在美国上市,据说开价少要了 10亿,
和承销券商的大摩女在网上微博开骂,闹得出了名。当然,“三杰”称号,只是北京当
地学生自我牛逼罢了,当时比他们牛的人多了,比如那时同为85级的陆昊,后来35岁不
到就当上了北京市副市长 – 牛人总是不吭声的。
严文其实并不革命,我知道他不参加游行之类的活动。他只是疯狂地拍照,记录一切。
相机不过瘾,最后几天又把摄像机拿出来(我们那时没有谁玩过这个东西)。 6.4凌晨
在木樨地,打得最激烈的地方,严的摄像机带着灯光,多大的目标,结果被流弹打中大
腿股动脉,失血太多,抬回来时听说人已经全白了。
北大那次一共死了三个,其中就有严文,并且还不是革命积极分子;只能说,这是命,
你抗拒不了的。我们那时公认严文比他哥哥严勇的能力强很多;以严文的素质和潜力,
日后能达到什么水平,很难估量。严勇喜欢拳击,后来从北大物理系博士毕业;我2000
年来加拿大路过北京时,与阿诚等吃饭聚会,听说严勇已经升到了民营大公司TCL的副
总。
我在网上狗狗了半天,找有关严文的消息,只发现一条,是丁子霖写的有关严家丧子后
的记载。他父母几乎都垮了;人没了,而且仇家都找不到,这样的悲痛,谁能承受呢?
20多年后,谁还能记得当年驰骋北大校园的三杰之一严文呢?
后记
写了好几天。开写的时候,利比亚还没有开闹,现在卡扎菲已经被整得躲了起来。
发生了的事,写下来,又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仿佛很遥远的事,但对很多细节记得又十
分仔细,和昨天的事一样清晰。
写出这些真相后,有一种释然感。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憋了很久,拉/说出来是很舒
服的。说出来了就是史,憋在肚子里就是屎。给LP讲呢,她根本就不关心;儿子们呢又
理解不了:什么,爸爸当年还向防暴警察扔石头?
那真是激动人心的时代。
俱往矣。
当年一起激动、一起战斗过的同学,现在各有家庭子女,天各一方。偶尔聚会,聊起那
时的情景来,也是一笑了之;谁没有年轻过呢。当年的北京小妹,前几年在北京和一些
同学小聚的时候还见到过,儿子已上高中;天安门广场上做的梦,恐怕已经记不清了。
至于那些动乱精英、幕后黑手们:
网上看到方励之的照片和采访,一个典型中国小老头子的样子,要是随便走在中国的某
条街上,恐怕没有人能认出来,谁能想到20多年前的他,来到北大演讲时,意气风发,
一呼百应的样子。曾经保留在家的方的亲笔签名,不知我妈在几次搬家时扔掉没有。
“河殇”的总撰稿人苏晓康,听说后来自闭,多年不出门,非常懊悔当年把“龙”得罪
得太多。另一个作者远志明,现在则化身牧师,开始传道,不久前还来Victoria讲,鉴
于他的特殊身份,很多人去听。没啥兴趣。
刘晓波那时也在广场,现在关着,今年竟然拿了诺贝尔奖。听到消息后我突然醒悟,原
来诺贝尔奖也有很多政治因素,说不定是美国在背后给钱。听过刘的演讲,文采、口才
极好。
李禄,我报名登山队时见过一面(我立刻fail掉了登山队的考核,上来第一项就是跑万
米),后来在哥大厮混时,听说他在那里读书。现在他可能是混得最好的一个,谣传将
成为股神巴菲特的继承人。
那些死去的人们呢?
20多年过去了,此刻,宁静地坐在窗前,看着远处Victoria市区平和的灯火,想想那时
的人,事,血,火,激情澎湃的岁月,真恍如隔世一般,不敢相信我真的经历了这些吗?
20多年前,我们也算为了中国的所谓民主与自由而呐喊过吧。那时Charlie还在上小学
,船民还在穿开裆裤。时光如梭,转眼我们现在同一家公司上班,为了养家糊口做很多
无聊的事情。
办公室里,没有人谈论中东的这些民主斗士们。我们那时以为,我们的行动,一定正在
感动整个西方世界。其实那时和现在差不多,除了兴奋的政客和电视台外,没有什么人
真正关心。
政治的黑暗,我们不是不知道;我们就是别人的棋子,这些道理我们当时都懂。那时也
有些人,有学生也有老师,自以为看透了这一切,很冷静的样子,并不参与我们的行动
。这些假老练,被阉割了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激情;我至今仍然很鄙视这种人。人可
以冷静,但不能太冷血。
我有时想,如果再来一次,我会不会还是那么激动地参与,当炮灰,吃了兴奋剂一样?
其实不用想:在那样的年龄,我肯定会再次参加。
所谓成长的代价,不经历些风雨,怎能见彩虹?而人生,不就是因为这些经历而变得丰
富多彩吗?
文革后的知青聚会,最有名的那句话,就是青春无悔。
悔不悔,已经是过去的事,再也回不来了。
当然,现在是所谓大国崛起的时代,走自己的路,只要有钱挣,中国可能再也不会有这
样的事情。对于我们普通老百姓来讲,民主和自由,换不来儿子的奶粉和尿布;现在的
我,再遇到这样的话题,已经懒得去争。
算了,还是把频道换回天线宝宝吧。Tony小时我经常陪着看,这次轮到Michael看,我
又复习一遍天线宝宝。至于几千里外中东举行的游行与打斗,与我们再也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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