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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aNews版 - 我所亲历的每一个细节:网友亲历动车事故-真人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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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亲历的每一个细节:网友亲历动车事故-真人讲述
亲历动车事故 I——那一天
22日山东滨州会议结束,23日我乘动车从济南返回福州。去的时候是坐飞机去的,决定
回来时坐动车。在此之前很多媒体比较过飞机和高铁,得出的结论是各有千秋,我也是
这么认为的。但是如果现在再问我,我没有答案。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到现在都
还不相信这件事的发生。也许朋友们从媒体上了解到的情况和各种细节,有惊讶、有质
疑,却从来没有人怀疑事故发生的真实性。但作为亲历者的我,从自己眼中看到的一切
,我都还不相信这是真的,也许只是一场梦,醒来时动车依然飞驰,窗外景物飞逝,车
厢里的人在百无聊赖等着车辆到站。我努力地回忆起那一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不敢想
像现在那些人、那些物是什么模样。记忆这东西很可怕,我情愿不要有。
那天我很早就出发了。因为济南的动车是7月1日才开通的,很多人都不了解新车站(济
南西)的情况,所以我提早出发。很顺利坐公交车,到车站时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
时。车票是去山东之前就买好的。D301次,第5号车厢,36座。实名制,上面印有我的
名字。几个小时后,D301这个列车号就出现在全世界的新闻媒体上,而5号车厢,会成
为如此幸运的一个数字。到车站后我无聊地在气势宏伟的候车大厅里拖着行李晃来晃去
,去看车站的各类广告、售票窗的各种余票情况、自动售票机的演示,我还向志愿者询
问D字头的动车和G字头的高铁有何区别,甚至还看穿警察背心的防爆犬玩了一会儿。终
于从北京开来的动车到站了。列车准确地停在站台上标好的车厢数字旁,我顺利上车。
列车发动时我看了一下时间,10:03,分毫不差。
这节车厢是二等座,是由软卧车厢改成的。前后几节车厢应该也基本如此。这是减少事
故伤亡的一个最重要原因。车厢是由一个一个小包间组成的,也就是说,在座位上时,
没有从车尾贯通到车头的空间,全部被隔开。事故发生时,除非正好站在走廊上,否则
只是在包间狭小的空间里撞击。而且上铺放行李,一个下铺只坐三个人,是非常地宽敞
。我看到列车上写着定员40(卧铺),也就是说,这节车厢的座位坐满的话,也只有60
人。当时基本是坐满的,没超载,而且到了事故发生时的后半程,很多座位都空了。所
幸最多也只有60人,(听说有的车厢只剩下二三十人),如果是高铁,可能会有二百人
呢。
我上车了以后,包间里坐了几位从北京到南京去玩的中学老师。她们嗑着瓜子聊着天,
有着北方人特有的幽默。列车经过一个又一个站点,每到一个站点,列车员就会高声报
告站名,提醒乘客。进入江苏后,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远处变得灰蒙蒙的。但是在到
南京之前,一切都很正常。到达南京站,时间依然分毫不差。那些老师们下车,又上来
了几名乘客。广播报说到南京站,停车时间一分钟。但是我很快就发现这一分钟过于漫
长了,站台上挥手告别的人手都酸了,列车还是纹丝不动。大家都充满了疑问,可是没
有人来解释原因,我看着站台上电子屏幕里的钟一分一分地走过。足足过了二十五分钟
,列车又启动了。
我这个包间里在南京上车的5个人,坐在我身边的是一对小情侣,他们只是趴在小桌上
睡觉和低头玩手机听MP3,非常安静。坐在对面的是一个和善的老人带着两个少年。那
个男孩从一上车就兴奋地问奶奶这是什么那是什么(电视、空调、小灯、呼叫器的按扭
等等),而且还拿着手机不停地东拍西拍。他的手机可能记录了事故发生前车厢里最真
实的画面,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天色越来越暗了,雨也大了起来。车上的空调非常地冷。大家都在四处寻找空调的通风
口,可是找不到。这个动车设计得太完美了,风从每一个角落灌出来,不知道出风口具
体在哪里。我只好翻箱子把唯一的一件长袖衬衫拿来穿在T恤的外面。列车员也报告说
晚点了二十五分钟,但是没有说原因。在后面的站点,他一直用力催促大家快上车,用
步话机时刻和别人保持联络。我想,他们可能希望在后面的路程加速一点,弥补一些晚
点的时间,但是过了好几个站,依然是晚点二十五分钟。
到杭州时,隔壁包间上来了一位男士,坐在走廊上的小凳子上和我聊天。他问为什么
晚点了我说不知道。他说他在站台上等了很久,以至于怀疑自己是不是站错了地方。他
旁边有一位穿制服的人也在等车,他就问他,那人说他是这列车的司机,要在这里换司
机的,列车晚点了,“没有错,就是这趟车,你就站在这里等,和我一起上车”,他这
样描述。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牺牲的那位司机,听起来这是一位很不错的人。如果是
他,我就可以驳斥司机疲劳驾驶的猜测。如果司机是在杭州才上的车,怎么可能疲劳驾
驶。如果没有他的紧急制动(虽然当时我并没有感觉到),飞出去的车厢可能不只4节
,我今天也不会坐在电脑前面。
亲历动车事故 II——那一刻
天渐渐黑了,电闪雷鸣,远处的天空时不时被闪电撕裂,不过在动车里感觉不是很强烈
。我收到一条“欢迎你到台州”之类的短信,就知道已经到了台州。一切都非常平静,
没有任何一丝的预兆。又过了一会儿,前面几个包厢里有几个女孩说快到温州啦,就纷
纷站起来收拾行李。离我的目的地还远,我一直在坐着低头玩手机。
忽然列车像是猛烈地撞击到物体,发出巨大的撞击声,我整个人向前扑去,双膝撞在对
面的座位边上。同时车厢停电了,一片漆黑。我正在埋怨怎么这样急刹车,刚想试图站
起来,车厢开始剧烈地震荡,像强烈地震一样,伴随着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和黑暗中的一
片惨叫声。我跪在地上,双手一上一下地紧紧抱住座位(也就是床铺位),尽量倦缩着
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巴住这个固定在车上的金属体,减少身体的震动。强烈的晃动持
续了非常久,每一次震动都震摄人心,好像心脏已经要飞出体外了。那时我想还好不是
在飞机上,脚下不远应该就是地面了。行李纷纷从上铺甩下来,包括我的大箱子,就砸
在我的身边。我旁边的那对情侣中的女孩,肯定是被行李砸惨了,发出一声声非常凄惨
的叫声,在车厢的一片哭喊声中,也显得异常揪心。
震动停止后,大家纷纷试图站起来。我摸到地上有些湿湿的,还以为是谁的水瓶洒了。
可是又有些粘粘的。还好手机被甩在对面床铺上,我很快就摸到了。借着手机的灯一看
,我竟然十指鲜红。我立即大喊,这是谁的血啊,谁出血啦,旁边的女孩把头伸过来借
着手机的光看到我鲜红的手指,当时精神就要崩溃了,她哭喊着“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右小腿有一个小破口,破口以下的小腿一片血红。当时
一点也没觉得痛,更没料到自己会出血。还好由于职业原因,见血是件平常的事,我说
“是我的是我的,没关系没关系。”
这时大家开始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寻找散落的物品,这时我才注意到,我对面的两个少
年那时不在座位上,也许是去洗手间了,我再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奶奶急着出来,
要我帮忙找鞋子。我趴到地上去,借助手机的灯光,在最角落的地方找到了她的鞋子。
旁边的女孩说,列车倾斜了,我说那我们应该立刻离开。这时列车员高喊着,大家不要
慌,跟我走。黑暗中我跟本看不到他,但我认得他的声音,就是那个每一站都报站的列
车员。但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尖利的音调中带着颤音,充满了恐惧。
人们开始时向车头方向也就是和4号车的联接处走,后来发现走不通,又回头往和6号车
的联接处走,纷纷从我的包厢前经过。那时我们不知道其实4号车厢已经掉下去了。列
车员说不要带行李了,快走吧,列车已经向右倾斜了,大家靠着左边走。旁边的那对情
侣和那个奶奶就两手空空地走了,嘴里还说着等下再回来拿。我当时没有挤到通道上去
,先是关心我的伤口,我摸到一瓶矿泉水,冲洗了一下小腿,这才看清,伤口不大,也
很浅,这才放心了。车厢里的人还在有序地撤离,黑暗中我看不清车厢内的情况,但能
感觉到车体已经严重地变形了,连靠背都完全脱离了包厢壁,我知道肯定是回不来了,
还是决定带上行李。反正我的箱子已经砸下来,就在身边了,我把其他散落的东西全部
团了团,一鼓脑儿全塞进身上背的购物袋里,(事后发现,我连一张报纸都没有落下)
。就在走道里排队撤离。身后远处还有一个女孩发出凄惨的叫声:“谁来帮帮我啊,谁
来帮帮我啊”,那声音回荡在黑暗中的车厢,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痛。但是很快就不再有
声音了,我想应该立即就有人去帮她了。后来我听说她好像是脱臼了。
其实当时我们根本不知道前面的车厢发生了什么事,充其量以为只是列车脱轨了。大家
一边走一边相互安慰说不要慌,不要怕啊,我们这么多人肯定没事的。有些是低声私语
,有些是高声安慰。特别是有些浑厚的男低音,在黑暗中前后传来这样的声音,让人心
里踏实不少。没有人拥挤,大家都很有秩序地相互帮忙,相互提醒,慢点啊,小心点啊
,你需要帮忙吗,向左边靠啊。我几乎是5号车厢倒数几个离开车体的。我们站在通道
上排队时,看到车窗边还挂着小锤子,我摸了摸,但并没有打算用它砸开车窗,因为队
伍在移动,说明前面是有出口可以离开的。
走到第5和第6车厢的接头处,我看到所谓的出口时,还是吃了一惊,这根本就没有车门
的影子,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打开的。车厢地上也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全是断裂的金
属。列车员站在出口,帮助大家爬出去。我先蹲下来,坐在出口的边缘,再跳到一个只
有20厘米宽的矮墙上,前面有乘客扶住我,箱子由后面的男生帮忙递出来。我拎着箱子
走了几步,发现不可能在这个矮墙上一直走下去,前面的人也纷纷跳到旁边不足一米的
道上。这时候我才发现我们是在一座高架桥上,远处有城市的灯光,但是高架桥附近一
边荒芜。
亲历动车事故 III——那一幕
没有人明确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只是跟着前面的人,向车尾的方向走去。雷声依然
在轰鸣,清晰的闪电撕破夜空,照亮我们前进的路。那个路设计时就没考虑有人走的,
所以石块凹凸不平,有时有一个几十厘米宽的缝(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动车脱轨桥梁也
变形了),有时一块石块缺损,留下一个四方的洞。时不时路的正中立着一个电线杆,
地面伸出根根钢筋,很艰难地才能通过。每到困难的地方,前面就有人传话说小心啊,
一条沟,或者注意脚下啊,有一个洞,我们跨过去,又把话传给后面的人。我拖着箱子
,每次遇到障碍,旁边就会伸出一只手来帮忙,所以我一直可以基本顺利地行进。
但是走了几节车厢的距离以后,我就很没有信心了,因为我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我趴
在高架桥沿上向下看,离地面至少有三四十米的高度,就算有那么高的云梯,底下是一
片沼泽,也没有车辆可以靠近来。往前看,至少可以看到接下来的几公里高架桥上,是
没有通道可以走到桥下的。我们之后的几节车厢变形的不是很严重,车上的人都还没有
撤离下来,在黑暗的车厢中,很多脸贴在窗户上看着我们走过。有些手机的微光映着他
们的脸,脸上也写满了慌张。因为后面几节车厢都还比较完整,所以我当时没有意识到
事故有多么地严重。走过了好几节车厢的距离以后,我才往后回望了一眼。
那一眼,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个画面。尽管之后在新闻中从各
个角度看到这个场景,我还是不能相信那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我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
那一幕。在不远处的桥下几辆救援车辆闪烁着红灯的映照下,我看到一列车厢几乎90度
垂直于高架桥面,从桥上架到桥下,而桥下,还散落着几节车厢。竖在那里的就是我刚
刚乘坐的车厢之前的一节车厢。我不敢相信,问着身后那个时不时热心帮我拿行李的男
生,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他说不知道,不知道。其实我们明明都看见了,就是不相信
。在不远处的城市里,救护车和警车的警笛声划破长空,仿佛整个城市都浸在警报声中

随着人流又走了几步,我有点想看又不敢看,那个男生终于忍不住说,你帮我看着行李
,我去看看。我们把行李靠在旁边,他就往回走,我站在路边等他。这时后几节车厢的
乘客也纷纷撤了下来,有人说快点走,远离车厢。我听了也有点着急,但我想既然答应
了那个男生,就要帮他看着行李,还是站在原地等。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说确实是车
厢掉下去了,但是那边有人不让靠近。(事后有人说撤离时没有人员指挥,我猜想可能
有一些列车员在事故点附近阻止别人返回现场。)他说前面三节车厢都掉下桥去了,第
一节的指弹头车头都插到土里去了。我们说着那么高掉下去,肯定有人受了很重的伤。
我们当时没有一个人说到“死”这个字眼,根本不敢说,也没有去估计伤亡的人数,确
实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我们还是随着人流往车尾的方向走。我觉得前面并没有出路,走得有点犹豫,就一直掉
队。不过后面车厢的乘客陆续撤离下来,补充到队伍里,所以我始终还是走在队伍的中
部。人群中有人说快点远离车厢,我觉得有点道理,就加紧走了几步。那个男生帮我拖
着箱子,因为时不时要拎起来走过障碍,而我拎得有点吃力。我帮他抱着他的一个纸袋
,纸袋比较轻,但是不好拿,得用双手抱着。交谈中得知他是湖北人,在南京读大学,
暑假里独自来福州找他的一个亲戚,顺便到福州和厦门游玩。
行走中我感觉到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又好几次停下来,拿矿泉水冲洗了一下。那个男
生还说他有创可贴,从包里取了两个给我。我贴上去,可是很快被浸透了。他还在人群
中高叫着,有没有人要创可贴啊。不过我们掉队到了后面的车厢乘客的队伍里,受伤的
乘客比较少一点。我还笑说后面应该没有人需要帮忙了,否则我还可以帮上忙,我是护
士。就在很短的时间里,我们建立起一种特殊的信任。 我们终于走离了这列列车的最
后一节车厢的距离。我又开始犹豫,但是人群中又有人说,快点走,远离高压线,因为
当时还打雷闪电。而我们就走在高压线下。我觉得也有道理,又加紧走了几步。但是逃
离高压线这个愿望比较不容易实现,因为沿着铁路一路都架着电线。
下车以后不久天空开始飘起了雨,开始比较小,我并不想打伞,后来大了些,人群中有
人陆续开始打伞。可是忽然有列车员出现在队伍里,叫大家不要打伞,因为在打雷。立
即就有人质问道孩子淋病了你负责啊。列车员还不让大家打手机,说是为了安全。这个
也很难阻止。大家都在打手机,所幸那时信号还很畅通。我一下车时也打了电话回去,
老公已经出发在去车站接我的路上。我说你先回去吧,什么情况我也不太了解,反正今
晚肯定是回不去了。我忙着艰难地走路,什么也不想多说。人群中大家都在打着电话,
有人向家人诉说情况,有人取消预订的宾馆和包间。好几个人自我安慰道,还好坐的是
动车,车上可以充电,所以大家的手机电都是足的。
说到足,我出门东西一向都带得比较足。当时我包里光是还没开封的矿泉水和可乐就有
三瓶。而且这次从山东回来,我带了半箱子的山东煎饼、红枣和驴肉干。真是荤素搭配
啊。我当时还想,如果我们被围困的话,能活得最长的人估计就是我了,我还可以救活
一批人。
而且我还带着两部手机,电都是足的。 就这样随人流茫然地走了几公里,汗水混着雨
水,衣服早已湿透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那个男生也失散了。一旦失散,我就
再也无法在人群中找到他,因为黑暗中我根本没有看清过他的脸。我很想再找到他,有
一阵子,是靠着这个信念,我才坚强地前行。说实话我还算好了,必竟年轻。人群中小
孩的哭声让人听着心疼,还有老人,根本就体力透支了。我越走越不想走,人群说,刚
才经过一个没有停的小站(应该是双屿站),只要顺着铁路走,肯定能走到。可是我并
没有注意到那个小站,看着似乎是没有尽头的铁轨,渐渐失去了信心。
这时我听见旁边的一个乘务员对着对讲机大喊:“什么?你说要往回走?”虽然是另一
个方向,但我仿佛还是看见了一个指引,就站在她身边等着。对讲机不好用,那女孩自
己也掏出手机打,得到的答案果然是住回走。她就站到铁轨上,用尽力气大喊大家往回
走。人群迟疑着,有人开始埋怨到底要往哪里走啊。那女孩用柔弱的身驱坚定地说到,
往回走啊,大家通知前面的人,往回走啊。她还打电话给队伍前面的其他乘务员,说大
家(乘务员们)分散开,通知队伍住回走。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必竟是事发两个多小时后,所有人都处于精神崩溃、体力耗竭的边
缘时,铁路方面给的第一个方向指示,人群慢慢停下来,往回挪动。走了一小段之后,
又有乘务员说要到铁轨的另一边去,于是人群又开始纷纷踏上枕木,跨越铁轨。在这过
程中我旁边有个人摔了一跤,正正扑倒在铁轨上。人群一片惊呼,那人还笑着说没事没
事。她摔倒在她的一堆行李中,没有受到太重的伤。横穿过铁轨后继续前行,不久以后
前面的人一声一声传话来说:“往前走,前面有部队。”这句话被一遍一遍高声传诵,
每个人都念了一遍,把它传给后面的人。这是在这个惊心动魄的艰难的雨夜里听到的最
让人温暖和振奋的一句话了,我在传诵的时候,几乎要掉下泪来。
亲历动车事故IV——那一路
走了不久,先看到的是警察。写着“POLICE”的荧光背心在手电光的照射下特别醒目。
几名警察站在铁轨上说,往前走,前面有出口。再走了几步,就真的有部队了。迷彩服
们小跑在铁轨下的碎石上,发出整齐的咔哧咔哧的声音。这是全宇宙最动听的声音,灰
暗中这声音仿佛充斥了所有的时间和空间,我浑身充满了动力和希望。
当兵的一边小跑一边问,有没有人受伤?有没有人受伤?我小声说有,我受了一点轻伤
。旁边立即有人向部队喊:“她说她受了轻伤。”有个当兵的冲过来向我喊:“姑娘,
你能走吗?”我坚定地说:“能,我能行。”他就说“那你再坚持一下啊!”我高声说
“好!”就继续拖着箱子往前走了。旁边有个老人瘫软下来,几个当兵的正用一个网绳
编的担架试图背上他。
终于走回到车厢的位置了,一队穿橙色衣服的(应该是消防兵)跑在车厢旁,喊着“一
、二、三”奋力地从变形的车门中爬进车厢里去,用手电逐个座位搜索,喊着“有没有
人啊,有没有人啊?”如果哪个位子有人,他把手电光射向窗外,窗外的消防兵就准备
抡着大锤(那种拆房子的大锤)砸玻璃
越走就越接近事故严重的车厢,路上开始有越来越多列车的碎片,走着走着,竟然还有
大半个残破的车门竖在路边,大家小心地跨过。我跨过去了以后,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摸索着相机,拿出来拍了一张照片。
走到事故车厢,因为我们是在掉下桥去的另一边,所以没有看到掉下桥去的车厢的情况
,只看到铁轨上停着的车厢,已经完全变形。我看到前面已经不是我乘座的那列车了,
而是另一列动车,才相信了之前人群中传说的是因为追尾发生的事故。刚开始有人说是
追尾时,好多人都不相信,“动车怎么可能追尾呢?”“前面有车停在铁轨上,怎么后
面的车会不知道呢?”可是现在,亲眼看到的事实就这样巨大地呈现在眼前。那辆车的
后两节车厢面目全非,几盏救援照明的灯把那里照得雪亮,在一个破口里,有几个消防
兵爬进爬出,还不停地高喊着什么。现场气氛十分紧张。警察站在外围阻止人们靠近。
我一边惊愕地看着一边匆匆走过。我手里还握着相机,但是警察说不要拍照啦,快点走
吧。我也没有心情多拍照片,随人流继续往前走去。走进了一个遂道。原来前面那列车
是停在一个遂道里的。
走过了遂道以后不远,旁边的铁丝网就有一个破口,有穿迷彩服的从里面一个一个钻进
来。我身边有一个人就急着想从那里钻出去,被一个人像是当官的人拦住了,说“让当
兵的走!”我才注意到那个破口下面是一堆乱石,我们刚才看到的当兵的就是一个一个
从那里艰难地爬上来的。他们是赶着去救命的。我看到从那里像悬崖一样,爬上来很不
容易,一个当兵的上来,他身后一个人只能看到齐胸高的位置。由前一个人回身抓着他
的手,用力把他拎上来。他们就那样从那里一个一个攀上来,汇成了刚才我们看见的队
伍。
我们只好跟着前面的人继续往前走,走了十几米,又有一个稍大一点的破口,比刚才那
个当兵的钻出来的洞好走多了。大家从那里跨出去。地上全是碎石和泥浆,还好有些人
在外面接应,扶了我好几把,我跌跌撞撞地就出去了。下面是一个碎石坡,因为刚下过
雨,又滑又泥泞。两边站满了人,都是当地的居民。他们迎上来帮忙搀扶、拿东西。有
好几个人问我要不要帮忙拿箱子,我开始拒绝了,说没事我能行,我心想等我坚持到实
在不行的那一刻吧。
走了二三十米后实在有点坚持不住了,又有一个小伙子上来问要不要帮忙时我同意了,
他就帮我拎起箱子,走了好长一段路。那个碎石和着烂泥的路实在是不好走,又都是下
坡,我一脚深一脚浅,走得很不容易,几次差点要摔倒。他走在我的前面,我一路说着
谢谢。走到地势比较平的地方,他就把行李交给我,又回头去帮助别人了。 地势比较
平的地方停着几辆救护车,可是车门大开,医生护士都不在,估计都到现场去救人去了。
我从后部爬上其中一辆车,想找点双氧水、碘酒纱布什么的先给自己清创一下,可是除
了几副输液器和导管,并没有看到我要的东西,可能急救箱也被带走了。我没有伸手去
翻动,只看了看,没看到就只好下来了。这里聚集了很多人,有当地的村民,也有疏散
下来的乘客。大家聚成一堆一堆地说话,不断地传来唏嘘声。有一辆皮卡慢慢开过,是
橙色的,我也不知是救援车还是当地居民的车,司机叫着可以把行李放上去,帮大家带
出去,有人就把行李放了上去,跟在后面走。我犹豫了一下,也错过了。很茫然,又走
了一段路,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前面好像是个村庄,可是有可以安身的地方吗?
当时地上都是泥,连放下箱子的地方都没有。我看到有个小土坡上面烂泥比较少,就把
箱子拎上去,靠着箱子站着休息。那个时候,真的有体力透支、身心衰竭的感觉。这时
候有辆救护车从坡上开下来(返回的),大概是因为一转弯车灯刚好照到我的小腿(当
时还一直在流血),司机从窗口探出头,问姑娘你要不要去医院?我当时还有点犹豫,
觉得这个伤不大,想了想说“最好是吧。”他说那你上来吧。我想也好,不然剩下的泥
泞的路我也走不出去,也不知要去哪儿,就爬了上去。里面有一个年轻的医生,他帮我
把箱子拎上来,看了看伤口。我以为他会立即清洗的,没想到他只是把原来浸透的创可
贴撕掉,贴上一个止血胶布,小腿上的血迹也不擦去。
车上的担架上还躺着一个微胖的男士,一张口就知道是福州人。他的左小腿绑着一块浸
透了血的毛巾。他说他也是坐在5号车厢的,是5号车厢的最前面。他情绪挺好的,还笑
笑地问医生:那个黄黄是的是脂肪吗?那个白色的是骨头吗?两个问题都得到了医生肯
定的回答。他说,平时要是看见别人的,肯定吓坏了,看见自己的,一点都不怕。听他
的描述让我这个学医的人都吓得够呛。他说脚没事,(医生也说并没有骨折),但是右
腹和右腰痛得不得了。我非常惊讶地问你是怎么下来的啊?他说,走下来的啊。他说当
时他没有感觉到脚痛,只是右上腹痛,能走动,他只带了手机身份证就出来了。走着走
着觉得裤子怎么湿了,可是他已弯不下腰,就让旁边的人帮忙看一下,旁边的人吓坏了
。还好碰见两个医生,从南京开会回来的,帮他包扎了。两个医生想敲开旁边的车门(
那时别的车厢可能还没疏散下来)问有没有急救箱,可是怎么敲车上都不肯开门,医生
只好把自己的毛巾拿来给他包了。他说还好碰到两位医生,又问我那里(右肋下)是什
么地方,我说是肝,怕说多了他会担心,也不再多说。他接了手机,说本来朋友们在福
州订了KTV还等着他去唱歌呢。
说话间车门又打开,又上来一个比较瘦的年轻男人。外面的人说他摔着了摔着了,他就
被推进来了,我往后挪,让了个位子给他。他看起来没有一点外伤,神志也很清醒。车
上的医生问怎么摔了,他说他是4号车厢的,在4号车厢比较前面的位置。他说车厢冲下
去,他撞到腰,后来他看到一个洞,就从洞里爬出来,就摔在泥地上,大约有两三米高
吧。他说整个胸和腹都很痛,医生按了几下,没有做更仔细的检查。那辆救护车很小,
再也没有躺下的地方了。
救护车向前开去,车里三人坐着一人躺着,相互交谈起来。我们问医生车要开到哪里去
,他说不知道,要等统一的调度。过了一会儿,他打开前面小窗和司机说了几句,就告
诉我们要开到附二医院去。我前面那个男生就问是几级的医院,医生说是三甲的,急救
力量很强的,我们就都很放心。三人都说到还没有吃晚饭,我想起包里还有些零食,躺
着的那个说不要,吃不下,坐在前面那个说很饿,我给了他一个蛋黄派,自己也吃了一
个。吃完以后忽然觉得很难受,很想吐。好像是车坐了很久,有晕车的那种感觉,(我
平时是不会晕车的)。这时候才觉得救护车也确实开了很久,旁边街道很繁华,我问医
生这是温州市区吗,他说是。我发现街上全是水,车就像是开在河里一样,医生说因为
下雨了。
终于开到医院了,急诊科的门口和院里站满了医生护士。车停下来,医生就绕到车的尾
部,打开车门。那个躺着的男士说我要怎么起来。我说不用,那个担架可以卸下来,你
躺着就行,我站在他的头部想保护一下。医生猛地一拉担架就滑出去了,我还没来得及
伸手就看到那个担架的头部砸到地上去了,现场一片惊呼,那个男人还在笑,看起来没
什么大碍。然后我走下车,一下子呼啦啦一大堆医生护士围上来,关切地问怎么了,伤
在哪里。我的脚终于踏到一块平坦的地面,好几个小时的疲累和紧张一下子放下来,我
还没张口,眼泪就哗哗地往下掉。
亲历动车事故 V——温暖之州
在开始写下一篇日记之前,我想有必要对前面的一部分问题做一些说明和澄清。我当初
写这些日记只是想给身边一些关心我的朋友看的,没想到此事件引起了太多网友的关注
,短短两个小时内浏览量突破十万,今天已达到五十多万,网友们给予我真切的关心和
祝,令我非常地感动。也有成千上万的网友希望加我为好友,我非常愿意和网友们交流
,但由于人数太多,我只能拒绝,非常地抱歉,希望大家能够谅解。关于一些朋友在日
志中的留言提出的问题,我在这里集中说明一下:
有的朋友关注我提及的司机的事。我文中也讲到,我是听另一位乘客转述的,所以我并
没有见到司机本人,现在也无法指认。可能还是要找到那位乘客才行。不管怎么说,潘
师傅已经殉职,请不要对他有过多的指责。事故发生时我并未感受到先刹车后撞击,我
想来可能自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我正在玩手机,并不是很专心;二是当时能见度不好
,司机只有几秒钟时间反应,从刹车到撞击时间太短,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向前扑的动
作,没有分解成两个动作。但是我个人估计,如果全速撞击的话,飞出去的可能不止是
4节车厢,所以司机应该是进行了制动。如果真的是他挽救了我们的生命,我对他表示
崇高的敬意,并希望能在以后尽可能帮助他的家人。
有朋友让我估计伤亡的数字。这个我真的很难估计。我在第一篇的日志中有说明车厢的
结构可以减少伤亡,并且我们这列车上当时乘客不是很多,所以我猜想死亡人数并不像
有些网友以为的好几百人那么多。但这只是我个人的估计,我不对此数字负责。还有朋
友问我有没有看见尸体,我没有看见。文中讲到,在远处时我没有看清,而离开时我是
从高架上车厢掉落的另一边出去的,我并没有看到桥下的车厢的情况。在桥上的几列车
厢的救援现场,我确实没有看见尸体。我不是刻意回避,以我的职业原因我并不害怕看
见尸体,但当时匆匆走过的时候,的确没有见到。 也有朋友关心我在文中提到的其他
乘客和帮助我们的人员现在是否安好。非常遗憾,事后我没有联系上他们,所以不知他
们的现况。我在微博上表达过寻找亲历者的愿望,已被转了上万次,但目前为止还没有
联系到一个人。
最后,有朋友提到了在从救护车出来的时候,担架头部不小心掉到地上去的问题。当时
救护车尾离地面不是很高,所以那位伤员没有因此受到严重的伤害。但这的确是医生在
抢救过程中的一个小小的失误。在我接下来的回忆中,还会提及几处这样的失误。我绝
没有指责谁的意思,只是尽力地叙述我所记得的每一个细节。这些在那样特殊时刻、特
定的环境下发生的小失误绝无损于这些热心的人们在我心目中的光辉形像。也许有些细
节会让某些行业的或者站在某些角度的网友不舒服,但对不起,我的记忆不会因为别人
的喜好而改变。我只叙述我看到的所有事实,我对我的回忆负责,对我的文字负责。
以上我澄清和说明了由于我的文字可能引起的对他人的误会和影响。我对所有的针对我
个人的言论一律不予置评。 下面继续我的回忆。
亲历动车事故 V——温暖之州
有的护士帮我拎箱子,有的护士硬要抢着帮我拿包包,先让我坐在离门口不远的一个凳
子上。立即有人拿了一本病历,问我姓名年龄地址电话号码,查看了伤口。护士飞快地
给我绑了一个腕带,还在我身上粘了一个不干胶标签,都写着“未名13”。我是这家医
院收治的第13名伤员。那个担架上的微胖男人是12号,4号车厢那个可能有内伤的男人
是14号,我们都分别被医生护士团团围住。其实现场医生护士的人数远多于伤员的人数
。不停地有人过来问我是几号车厢的,现场什么情况。我一直流着泪,伸出手比划着5
,这时候更加深刻地明白这是个多么幸运的数字。我一直很想吐,忍着没有吐出来。
医生很快给我下了两条医嘱:破伤风针和X光片。我说这么浅的伤口不用打破伤风吧,
更不用拍X光了。医生还是说要的要的,谨慎一点嘛。这时有别的救护车到了,我看到
有头部重伤血肉模糊的人被送进来。混乱中一名护士抓起我的手臂给我做了一个破伤风
的皮试。一直没有人问过我的职业,否则他们可能会有人因为皮试、注射和后来的换药
中都没有戴口罩而羞愧。但是当时我还是为他们很亲切真诚的关心而感动。皮试时我问
护士其他伤员情况怎么样,她说有的很重,有个老外,送来时就已经不行了。她说话时
眼角泛着泪光,已经哽咽。
然后这名护士就带着我去拍片。有很多人在拍片室门口排队,除了动车下来的伤员,还
有本来就来这家医院看急诊的病人。我看大家的伤势都比我重,就一直让别人先拍。后
来12号的那个男人也躺在平车上被送来拍片。我冲上去问他你怎么样啊,好点吗?说的
时候还在掉眼泪。他还是笑笑的。护士说你们认识吗?我说一起救护车送来的。护士说
我们是难友。正说着,有个护士长模样的人,穿着一件下摆全是血的白大褂走过来,对
送我的护士说要去换件衣服。她说,司机是她接来的,整个心脏都在体外了,当时在救
护车上她就说不行了,回头去救别人吧,可是有人说不行,每个人都要送到医院去尽力
抢救,所以还是送来了。护士长也非常难过的表情。我听了还是很惊叹,好像到那时都
还不相信会有那么多的伤亡,那么多凄惨的故事。
我排了很久的队,老是让别人先拍片,护士让我等着自己先去忙了,等她回来时我还是
没拍,我就放弃了不想拍了,反正本来我也觉得没有多大必要。护士就领着我去注射、
找医生清洗伤口,换药。到处都是人,没有一个可以坐下来的地方。后来我们在护士更
衣室里的鞋柜上打了针,在医生办公室里清洗了伤口。然后护士说,安排我先去一个病
房休息,观察一下。我想今天肯定是回不去了,得明天再说了,能有个地方休息一下也
很好。她就领着我走到急诊科门口拿上行李,我的箱子还在门口墙边放着,还被贴了一
个条子写着“13号的”。她帮我拖上行李,走到外面去。这时14号的那个伤员也正被另
一名护士带出来要安置,我们俩一起走到门口,一大堆记者围了上来,长枪短炮地伸向
他,没注意到我的存在。那个男人就停下来回答记者的问题,我和护士继续向前走去。
过了一个地下通道(后来才知道是走到街对面),走到一幢病房里去。
在18楼的病房里,值夜班的护士已经铺好了几张床等着。我被带到一间有两张床位的空
病房里,护士让我挑一张床休息,还安慰说,这里是乳腺外科,只有女病人的,很安全
的。听说是乳腺外科我也很高兴,是个非传染性的病房。我爬上床去,上床的时候不小
心把床单印了个血迹,换完药的伤口又有点渗血,护士说没关系,如果晚上还有渗血再
叫她。我问还会不会有人来,护士说这个病区晚上是不收急诊病人的。我说那如果还有
人来,也是动车下来的伤员了?她说是。
护士走了以后,我就一直盼着有别人来。心里好紧张的感觉,盼着有个相似经历的人来
说说话。但是一直没有人来。我观察了一下这个病房还不错,还有卫生间、封闭式阳台
和电视。我想电视新闻一定有播报了,可是打不开电视,只好先和衣躺到床上去。躺了
一会儿,我已经太累太累,可是还是好紧张,睡不着。平时我在家里睡觉,都很希望周
围安静。可是这一夜,安静却像魔鬼一样可怕,我巴不得置身于闹市之中。周围像有无
处漩涡,我向里面坠落、坠落。
我又起来捣鼓电视机,居然打开了!可是只有几个别省的台,中央台都收不到,竟然连
浙江台和温州台都没有。不过有个凤凰资讯台,当时报了说事件死亡人数32,伤191,
可是凤凰台的记者还没有赶到现场,所以没有详细的报道。
我就一直盯着电视,精神才稍稍有点放松,起码有个会发出声音的东西,不然会很害怕
。那时已经凌晨三点,我打开手机QQ,没有朋友在线。我改了个QQ签名,说我在D301动
车上,感受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滋味。
从医院的18楼窗户往外看,温州的夜景很美。霓虹映照下的高楼间,街道蜿蜒。我曾无
数次地路过或飞过这座城市,却没想到,今夜要用这种方式停留。在这个伤痛之夜,是
这个城市给了我们一个温暖的避风港。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开着豪车来献血的人,已
经排队到了大街上。也许,过了今天,人们要重新解读温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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