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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tective版 - 卷四:天坑深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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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天坑深井
正文 第一章 十年遗案
在欧阳平的手上,还有一个历史遗案——“4。17”案。
家住三河公社护国大队门头村的阎高山离奇失踪了十天。阎高山,男,三十三岁,此人
从事三个职业,一是挑高箩,二是杀猪,三是劁猪——就是阉割猪。挑高箩原本是他父
亲的职业,他父亲挑不动了,就交给了他,乡下人,普遍都比较穷,一家养一头猪,到
过年的时候才杀,留一点过年让一家人香香嘴和招待客人,大部分卖掉,所以,阎高山
一到年底就扔下扁担和箩筐,到前村后寨去杀猪。
阎高山杀猪的范围仅限于护国大队的七个村寨,另外三个村寨在老山的北麓,附近的村
子里面也有一个杀猪的。到了杀猪的时候,阎高山早出晚归,每天晚上顶多迟一点到家
,但每天都是要回家的,即使挑高箩,遇到远的地方,顶多在外面过一两宿,这种买卖
三,走村串户,靠的是两只脚和一副肩膀,起早贪黑,饥一顿饱一顿不说,遇到天寒地
冻、风霜雨雪,所以,这碗饭很不好吃。
…文…据阎高山老婆田二秀的回忆,阎高山自从四月十七日早上出门以后,一直到四月
二十六日,一点音信都没有。在此期间,田二秀到七村八寨去找,只要是阎高山去过的
村庄,田二秀都去找过,但没有一点线索。阎高山就这么凭空消失,人间蒸发了。
…人…阎高山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当时只有六岁,名字叫阿宝,一个女儿,当时只
有四岁,名字叫阿娇。
…书…报案时间是一九六一年四月二十六日。
…屋…报案人是阎高山的老婆田二秀,随同田二秀到派出所报案的还有一个人,她就是
田二秀的姐姐田大秀。
经办此案的人是陈东辉和吴起——档案材料里面写着这两个人的名字。
欧阳平没有马上接手此案,大家猜一猜,这个吴起会是谁呢?吴起就是上一个案子里面
提到的吴所长,那么,这个陈东辉是谁呢?陈东辉就是现在的区公安局的陈局长。这是
陈局长曾经过问的案子,欧阳平自然要掂量掂量。
要想接手“4。17”案,欧阳平必须做两件事。
第一,了解案情,看看有没有什么疑点,这很重要,案子已经搁置了十年时间,物是人
非,时过境迁,案子的线索恐怕早被岁月的尘埃所掩埋——难度应该是非常大的。
第二,欧阳平必须和陈局长沟通交流一下,听听陈局长对这个案子的看法,陈局长毕竟
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案子是他经手的,他对整个案情应该是了如指掌,非常熟悉
的,所以,陈局长的意见不能不听。
所以,和陈局长进行沟通就显得尤为重要,欧阳平经过一段时间的苦思冥想,终于想出
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前面,正好有“3。29”案做铺垫,大家都知道,“3。29”案也是一个历史遗案。
三月二十八号,欧阳平坐在办公室里面,看了一天的档案材料——就是“4。17”案的
原始材料。
四月一号,陈局长和欧阳平出席了市局举行的全市公安系统表彰大会。欧阳平所在的刑
侦科,因为成功侦破“3。29”案而受到市局的表彰。
在会议期间,在一次交谈中,欧阳平提出:想把过去搁置的一些案子翻出来看看,大家
猜猜,陈局长会怎么做?陈局长马上就提到了“4。17”案。他甚至觉得“4。17”案很
有挑战性——要说他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没有拿下“4。17”案,他让欧阳平好好看
一看原始资料。
听了陈局长的一番话,欧阳平顾虑全消
正文 第二章 记忆犹新
“4。17”案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但陈局长记忆犹新。欧阳平在介入此案之前,必须
先听听陈局长的的意见,因为陈局长经手此案,对案情非常熟悉,知道案件的症结在什
么地方——或者说本案的疑点在什么哪里。
在会议期间,欧阳平和陈局长住在一个房间里面,会议历时两天半,欧阳平有足够的时
间向陈局长请教。每天吃过晚饭以后,陈局长和欧阳平早早回到房间,陈局长详细讲述
,欧阳平认真记录。
大家都知道,在此之前,欧阳平已经对“4。17”案的所有材料进行了反复的咀嚼和揣
摩。关于资料上的情况,笔者会在下面做详细的交代,在欧阳平介入此案之前,笔者肯
定要交代清楚。
现在,我们先听听陈局长怎么说。
下面是欧阳平记录的内容:
阎高山的家在门头村,门头村一共有四十三户人家,阎高山家独居在一个山坳里面——
说独居不很准确,在阎家坳里面还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只有一个人,是一个五保户,
一辈子没有结婚,此人名叫阎正发,是阎高山的堂叔,年龄在五十岁左右,耳聋眼花,
据说小时候得天花留下的毛病——一个耳聋眼花的人,他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吗——这
样说来,阎高山可不就是独居吗。
和阎高山距离最近的一户人家也有四五百米,中间还隔着一片竹林,再加上阎家坳背靠
大山,树木环抱,站在村子里面任何一户人家的门口,都看不见阎高山家三间砖瓦房和
两间茅草房——连炊烟都看不见。阎家虽然和村里人关系很好,但由于脱离大家的视线
,所以,门头村人对阎家的情况知之甚少。想从门头村人的口中了解阎家的情况,非常
困难,当年,陈局长和吴起踏破了门头村四十一家门槛,都没有从村民的口中了解到一
点有价值的线索。
门头村在滁河的北边,在老山的南麓——老山原本成南北走向——在东门镇的西边,老
山被滁河分开,在滁河北岸开始缓缓拐向东北,门头村距离滁河三里地,在门头村的东
边有一个山寨,叫黄石寨,黄石寨和门头村隔河相望,这条河是滁河的一条支流,这条
河的名字叫清水河,滁河成东西向,清水河成南北向。在门头村的西边有一个村庄,叫
葛家村,葛家村坐落在老山的山脚下,葛家村距离门头村两里地,在葛家村的南边是刘
家湾和槐树坡,这两个村子坐落在滁河北岸;门头村的东南方还有一个村庄叫范家营,
加起来一共是七个村寨,这就是我们在上一章提到的七个村寨,护国大队一共有十个村
庄,另外三个村庄在老山的北麓,这三个村庄的名字很好记:由东向西,分别叫前徐村
、大徐村、后徐村。山上有几条山路,将老山南北两麓的村寨连接起来
正文 第三章 毫无征兆
阎高山的失踪毫无征兆。
每年一到年底,阎高山的活动范围就在老山南麓七个村寨,平时,他挑着卖货的担子,
活动的范围在东门镇的周边地区——除了东门镇——阎高山也到东门镇去,他隔一段时
间就要到东门镇去补货——当时可没有什么小商品批发市场。阎高山进货的价格便宜不
了多少钱,所以,阎高山赚得完全是辛苦钱。
陈局长特别强调,阎高山以挑高箩为生,卖一些针头线脑、点心糖果之类的生活用品,
但阎高山也收一些古董文物之类的东西,乡下人,看上阎高山的货,口袋里面又没有现
钱,就会拿一些东西和阎高山交换,这样一来,就会碰到一些值钱的宝贝,阎高山祖上
三代以此为业,跟这个不无关系。
欧阳平在这一段内容旁边做了一个特别的记号——三个大大的问号。
村里人反映——只要是认识阎高山的人,都会这么说,阎高山为人忠厚老实,待人和善
,除了嗜烟好酒,几乎挑不出有什么毛病,阎高山和田二秀的感情也不错,陈局长特别
强调,门头村人之所以说阎高山和田二秀的感情不错,主要是根据两个基本判断:第一
,他们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出生以后,既办了满月酒,又办了一百天。村上
家家都来上份子,阎高山和田二秀夫唱妇随,村里人都看在眼里。第二,村子里面,几
乎家家都吵架,村子里面隔些日子,就会有人家吵架,但阎高山和田二秀从来没有吵过
架,尽管阎家和各家距离比较远,但彼此之间,还是能听到吵架声的。阎高山和田二秀
不但不吵架,还经常跑到别人家去苦口婆心地开导一番。
门头村人众口一词:阎高山从来不和人吵架,乡亲们经常在他那儿赊账,他卖东西的时
候,别人少几分钱,他就免受,他还经常给小朋友们糖果吃,阎高山的拨浪鼓成了小朋
友们的期盼,只要他出现在村口,小朋友们就会围拢上去。
陈局长还提到了一个细节:阎高山经常接济堂叔阎正发,这么说吧!阎正发除了在生产
队领一点口粮之外,全靠阎高山夫妇俩照顾了。
阎高山的老婆田二秀人长得很漂亮,挑高箩在一般情况下赚不到什么大钱,但在落后的
农村,有这样一种谋生的手段和路径,一家人应该是衣食无忧,阎高山挑高箩,凭的是
勤,靠得是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口碑,又有固定的客户,所以,阎高山很少让田二秀下地
干活,顶多是在农忙的时候,扛几天锄头,下几天地,这样一来,田二秀无论从水色,
还是从衣着上看,都要比那些整天和泥巴打交道的女人强许多。
陈局长和吴起走访了很多女人,大家对田二秀没有一点微词,陈局长是指男女关系方面
,可以这么说,田二秀的名声,在门头村不亚于丈夫阎高山。
陈局长说这些,无非是为了说明,以阎高山的性格和人缘,他家在村子里面是不可能有
仇人的;以田二秀的作风,夫妻俩在感情上没有一点缝隙可钻
正文 第四章 如同幽灵
一九六一年四月十七号,早晨,八点钟左右,有人看见阎高山挑着货郎担走出村子,此
人是门头村会计李迎中的老婆门翠华,她正准备下地干活,她打开院门,想看看其他人
有没有出院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阎高山挑着货郎担从她家院门前走过,双方打了招呼,
门翠华还在阎高山的货郎担上拿了一把纳鞋底的锥子。
按照阎高山行走的路线来看,阎高山离开门头村以后,方向应该是到葛家村,因为门翠
花的家就住在村子西头,而阎高山家在村子的东头。到葛家村去,肯定要经过门翠花家
的院门。
遗憾的是,陈局长和吴起到葛家村调查走访,结果怎么样呢?大家想必已经猜到了。不
错,在四月十七日这一天,葛家村人没有见过阎高山——连影子都没有见着。
奇怪的是,陈局长和吴起在葛家村没有找到阎高山的踪迹,他们却在门头村西边的黄石
寨找到了严高山的行踪,阎高山如同幽灵一样从门头村的西村口游荡到门头村东边的黄
石寨。前面,笔者已经交代过了,黄石寨在门头村的东边,方向刚好和葛家村相反,黄
石寨在清水河的东岸,大家已经知道了,整个护国大队十个村寨都坐落在老山南北两麓
,有的村庄坐落在山腰上,有的村庄坐落在山脚下,所以,清水河的东西两岸都是丘陵
地带。从门头村到黄家寨有一段崎岖不平的山路——这一段崎岖不平的山路几乎是在老
山南麓的山腰上。
照这么讲,阎高山消失的地方应该是在黄石寨。
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阎高山虽然出现在黄石寨,但没有在黄石寨做一笔生意,不仅如此,黄石寨的人根本就
没有和阎高山照过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呢?
阎高山经过黄石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从寨子中间穿过黄石寨,阎高山平时都
走这条路,只要阎高山的拨浪鼓一响,想买东西的人就会应声而至,所有交易都可以在
村子中间那棵百年槐树下完成;另一条路是黄石寨北边的一条山路。这条山路和寨子之
间一条二十几米宽的河流,阎高山选择这条路,那就是不准备进黄石寨——不准备在黄
石寨停留。在黄石寨人的记忆中,阎高山从来不走这条路。
不但陈局长和吴起百思不得其解,四月十七号上午,黄石寨看见阎高山和他的货郎担的
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见到的人难道是阎高山的魂灵?
四月十七号早晨八点多钟,在黄石寨,看到阎高山的一共有两个人,一个人是在生产队
社场喂牛的马宗生,此人的年龄在六十岁左右;还有一个人是在河边洗衣服的刘双双,
此人二十岁左右,是一个刚过门的新娘子,她看到阎高山从河对岸走过去,还喊了一声
——刘双双想卖几两毛线和一块香皂,大概是因为声音太小,再加上树木的遮挡,阎高
山没有听见刘双双的声音,也没有看见刘双双本人
正文 第五章 天坑深井
陈局长和吴起问过田二秀,田二秀说,这有两种可能,一是阎高山刚到过黄石寨不久—
—刚去过的地方是不会有多少人买东西的;第二种可能是,其它村寨有人想买什么东西
——一定是等着急用,而阎高山的货郎担上一时又没有——或者卖完了,所以补好货以
后,直接送过去。
后来,陈局长和吴起又到黄石寨了解情况,田二秀说的没错,四月十五号,阎高山确实
刚到黄石寨去过。
这就比较好理解了,当时,老百姓的生活条件很差,口袋里面没有隔夜的钱,购买力非
常有限,一个村庄隔几天去一次,比较合适。卖货郎,心里面常想到的是两件事情,一
是多出货,而是少跑路。希望少跑路,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阎高山出货的过程不是越
来越轻,而是越来越重,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很多村民不是拿钱买东西,而是拿东西换
东西,比如说鸡蛋、猎物等东西,阎高山要将这些东西拿去卖掉,才能变成钱,再去补
货。所以,阎高山赚几个钱很不容易啊!
可是,陈局长和吴起走访了黄石寨以东五六个村庄,包括东北、东南方向的几个村寨,
阎高山就像上天入地一样,从人间蒸发了。
陈局长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门翠花明明看见阎高山挑着货郎担出村西头,阎高山怎么
会出现在黄石寨呢?
按常理判断,阎高山是在离开黄石寨失踪的,也可能是在黄石寨北边的树林里面失踪的。
陈局长和吴起对黄石寨、黄石寨北边的树林,包括黄石寨以东的十几个村庄进行了过筛
似地调查走访和仔细寻觅,但始终没有找到阎高山的踪迹。
陈局长和吴起在这个案子上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到他们结束调查的时候,阎高山一直
没有现身。
阎高山确实失踪了。
陈局长特别强调,护国大队坐落在老山南麓,这里山林起伏,重峦叠嶂,到处都是密林
灌木;更糟糕的是,这里属于喀斯特地形,在老山南北两麓,天坑深井有几十个。
陈局长提醒欧阳平,介入此案后,要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继续调查走访寻找线索,二
是对所有天坑深井进行勘察。
欧阳平在笔记本上记下了陈局长的话——他已经听出来了,陈局长一直怀疑那些天坑深
井。阎高山是一个走村串户的卖货郎,一个大活人,竟然莫名其妙地从人们的视线中消
失了,他会跑到哪里去呢?
黄石寨以北、以东的树林里面有四天坑,陈局长和吴起曾经对这四个天坑深井进行过实
地勘察,四个天坑,最深的有一百二十米,最浅的也有七八十米。这些天坑很深,却非
常狭窄,只能容纳一个人下去,因为太深,天坑下面的氧气严重缺乏,陈局长和吴起带
人尝试了几次,都没有下到天坑底部,后来从部队请来工兵背着氧气瓶,带着氧气罩,
下到天坑底部。
结果不用说,仍然没有找到阎高山的身影
正文 第六章 夜草外财
阎高山离奇失踪,他的货郎担也离奇失踪了。阎高山的货郎担和它的主人一样也凭空消
失了。
大家一定会问,阎高山的货郎担到哪里去了呢?
大家问的好,陈局长也想过这个问题——他想了很长时间,陈局长还做了多方面的假想
,他按照这些假想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调查访问,但仍然没有一点头绪。
阎高山的离奇消失,难道和他的货郎担有关系吗?田二秀说,阎高山的货郎担,一股脑
地算起来,身价不过几十块钱,谁会为几十块钱害人性命呢?
不过,田二秀无意之中提到一件事,阎高山有时候会收到一两件值钱的东西。我们在前
面曾经提到过这一点,阎高山祖上几代扁担高箩不离肩,除了挑高箩能养家糊口以外,
还有发一些意想不到的横财的可能。俗话说得好: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田二秀所说的值钱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在阎高山的家,田二秀从床底下拿出两件东西,一个陶罐,一个瓷盆。陶罐上已经有几
处裂纹——阎高山怕裂开,用布带子在陶罐上箍了好几圈,瓷盆则更糟糕,瓷盆上有九
个铜扒子——所谓“铜扒子”是将裂开的部位固定起来的双头铆钉。这种带“铜扒子”
的瓷盆,看上去破旧不堪,现在的人已经见不到这种手艺了。田二秀无意之中还透露出
一个细节,阎高山曾经收过一个瓷碗——比乡下人吃饭用的大号碗还要大,阎高山将这
个瓷碗拿到城里去买,结果卖了三百块钱。三百块钱,放在今天,那就是一件衣服,或
者一部自行车的钱,可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三百块钱就是一个普通工人两年的工资。
这个信息,陈局长和吴起是从田二秀的口中得知的,七村八寨的乡民没有一个人提到过
这件事情——也没有提到过阎高山收古董发横财的事情。这种事情,在家里面说说,没
有问题,一般人是不会对外人说的。
那么,四月十七号的早上,阎高山的货郎担里面有没有这种值钱的玩意呢?田二秀说不
知道。
从黄石寨北边的山路向东,除了几个村寨之外,阎高山还能到哪里去呢?
陈局长说,从这条路向东,再向东南,行不到三四里地,就是东门镇。难道阎高山离开
门头村以后,直接去了东门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阎高山没有在黄石寨停留就可
以理解了。阎高山不是到东门镇去补货,就是到东门镇去卖他从村民手中淘换来的古董。
陈局长和吴起又找到田二秀,田二秀说,四月十六号,阎高山去了葛家村和徐村,照理
,阎高山在十七号早上,是应该到东门镇去补货。这里要补充说明一下,田二秀所说的
“徐村”,指的就是老山北麓前徐村、大徐村和后徐村三个村庄,因为都有一个“徐”
字,所以,通称“徐村”。
如果田二秀所言非虚,而陈局长和吴起的判断没有问题的话,那么,阎高山应该是在东
门镇——或者是在去东门镇的山路上——树林中失踪的。
陈局长虽然没有特别强调,但欧阳平明白陈局长的意思,他是要让欧阳平多多关注从黄
石寨到东门镇那条山路,包括山路附近的密林和天坑,当然也包括山路附近的村庄
正文 第七章 以人为本
陈局长告诫欧阳平,尽管阎高山和田二秀在门头村的口碑不错,还是要在这两个人的社
会关系和生活环境上做文章,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无风不起浪,非秋叶不
落。虽然,有一个堂叔阎正发住在阎高山的旁边,但阎高山家等于单门独户,门头村人
所看到的不可能是阎高山的全部,由此看来,门头村人提供的情况只能作为参考。在任
何时候,都要遵循“以人为本”的原则,“人”是指案子的当事人——阎高山和田二秀
,田二秀应该是重要的当事人。
阎高山家单门独户住在阎家坳,阎高山在家的时候很少,他早出晚归,所以,不但要了
解阎高山在门头村的生活情况,还要了解他在门头村以外的活动情况;特别是田二秀,
她长得非常漂亮——就是因为田二秀太过漂亮,陈局长和吴起才有所疑惑,至少是疑惑
,怀疑还不敢说,如果田二秀和其他男人有染,村里人是很难发现的,阎高山整天在外
面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田二秀平时很少下地干活,村里人和田二秀接触不多,所以
,田二秀应该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地方。田二秀为什么要在阎高山失踪后十天才报案呢?
这是不是有点蹊跷和古怪呢?
阎高山干的是走村串户的营生,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门头村以外跑,我们可以这么说
,阎高山的生活的绝大部分都不在门头村人的视线之内。陈局长就是这么想的,陈局长
所考虑的是阎高山的死因,是财杀?是情杀?还是仇杀?
陈局长和吴起有三个方面的假想,但每一种假想都没有找到有力支撑——一点支撑都没
有。
所以,陈局长和吴起一直无法给“4。17”案定性。
欧阳平仔细阅读过“4。17”案,他非常赞同陈局长的想法,事实证明,陈局长对“4。
17”案的了解与熟悉程度超出了欧阳平的想象,案子已经过去了十年,陈局长在毫无准
备的情况下,竟然能如数家珍,说得这么详细,他所提到的人物和有关细节,和档案材
料的内容分毫不差。这足于说明陈局长和吴起在这个案子上下了很多功夫,做了很多文
章。
欧阳平有理由相信,陈局长和吴起的调查走访一定有相当的广度和深度,材料一定非常
的详尽——单调查走访就用了一个半月,有这样一个前提——或者说铺垫,欧阳平更有
信心拿下这个案子。有一份高质量的、有分量的档案材料,欧阳平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更重要的是,陈局长让欧阳平重拾此案,并不是矫情和一时的心血来潮,完全是出于一
种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这样一来,欧阳平就可以丢下包袱、放开手脚,全力以赴。
当然,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欧阳平少不了和陈局长进行沟通和交流
正文 第八章 走进案子
四月二号下午,欧阳平回到了东门镇,时间是三点左右。
欧阳平回到局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门头村去熟悉环境、了解情况,案子已经过去了十
个年头,阎高山的幽灵有没有现身呢?阎高山的老婆和两个孩子生活的怎么样呢?当地
人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和说法呢?岁月可能会沉淀出一些东西来。
等欧阳平闲下来的时候,我们再详细介绍“4。17”案的原始材料,好在欧阳平还会认
真阅读、揣摩和研究那些资料。
一同前往的有李文化、小曹和翟所长。水队长会在晚些时候赶到东门镇——“3。29”
案终结之后,水队长回区局去了——在回来的路上,陈局长答应,让水队长继续协助欧
阳平的工作。
欧阳平一行四个人出曹营关北关口,再穿过左所后街,在滁河上有一座石桥,这座桥叫
香水桥,过桥之后就是护国大队,行至两里地,有一条三叉路口,一条路朝西北,一条
路朝东北,朝东北这条路,翻过老山的山脊,山的那一边就是瓢儿井大队,在《古刹蛇
踪》的案子里面,我们曾经提到过一个叫刘家沟的村庄,刘家沟就是瓢儿井大队最北边
的一个生产队。现在,大家应该知道护国大队的大概方位了吧!从刘家沟向西,翻过一
个“丁”字形的山脊,两三里的地方就是护国大队的前徐村。
四个人沿着山路朝西北走去,四十分钟以后,大家走进了一个村子,这个村子就是黄石
寨。
一进入黄石寨,就有人认出翟所长来了。
“翟所长,你怎么到咱们黄石寨来了?”和翟所长打招呼的是一个六十几岁的老者,他
的手上牵着一头水牛,肩膀上扛着一张犁。
“黄二爷,您这是去耕田吗?”
“是啊!翟所长,你们找谁,我领你们去。”
“黄二爷,谢谢您,我们到门头村去。”
“到门头村去?”
“对,黄二爷,门头村的阎高山还没有音信吗?”
“哦,你们是为他的事啊!这是十年前的事情,我们早把这件事情忘了。”黄二爷答非
所问。
“阎高山有消息吗?”
“消息?人影子不见帽顶子,十有八九是不见了。不知道他是上天了,还是入地了。”
“阎高山的老婆和孩子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日子一天一天地往前过呗。”
“田二秀有没有改嫁?”
“没有,这女人还真不错,前村后寨的人,没少给她介绍男人,可她就是不答应,她姐
姐大秀也劝她再找一个男人过日子。阎高山走了十年,她还是一个人——年轻轻的,日
子难挨啊!”
陈局长说的没有错,到目前为止,乡亲们对田二秀的口碑和十年前一样。
“田二秀现在参加劳动吗?”
“不劳动吃什么?两个没有成年的孩子,加上她,三张嘴,睁开眼睛就要吃饭,伸起手
来就要穿衣服
正文 第九章 失踪之地
“大爷,田二秀是什么地方的人?”欧阳平问。
“就是我们黄石寨的人——她姐姐田大秀就住在我们黄石寨。”
“她姐姐还没有出嫁吗?”
“大秀招了女婿。”
黄石寨的西边就是清水河,河面不宽,也就十五米左右的宽度吧!
河面上有一座木桥。木桥有些年头了,桥上和桥下横着,或者支撑着几根刚换上去不久
的树棍,桥面上铺着一些木板,人走在桥上,能看见桥下的河水。桥两边竖着横着几根
木头,作为栏杆。
欧阳平一行没有马上过河,欧阳平站在桥头,环视四周,眼前有两条路:
路向东,这条路从黄石寨中间穿过,欧阳平一行刚才走的就是这条路,在距离桥头两三
百米的地方有一个社场,五间房子,几堆草垛,周围是几十颗杂树,几棵树下拴着几头
水牛。
另一条路向北,路两边长着一些高大的树木,树的空挡里面还长着一些藤条,春天到了
,树和藤条已经开始发芽。
“走,我们到前面去看看。”欧阳平现在已经不急于到门头村和田二秀见面了,因为,
同志们已经从黄二爷的口中知道阎高山仍然处于失踪的状态。既然阎高山到现在还没有
现身,那么,从今天开始,欧阳平就算接手此案了。
行走将近一百多米,眼前又出现一座木桥,桥下就是陈局长提到的——黄石寨北边的那
条河,这条河和清水河相连。四月十七日,阎高山走的就是这条路。
过桥之后,一条路向东延伸,路的南边是河,北边是山林。陈局长所说的天坑就在山林
之中。
欧阳平没有去寻找那些天坑深井,现在还不是看天坑深井的时候,现在,只能简单地了
解一下阎高山失踪的环境。既然阎高山是在这条路上人间蒸发的,欧阳平肯定要认识一
下这条路。
大家都知道,欧阳平对案件发生的环境非常感兴趣,在刑侦过程中,他往往会在环境上
下一些功夫,动一些脑筋,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欧阳平,案件的发生,特别是谋杀案的
发生——请允许我们把“4。17”当做一起谋杀案,谋杀案的发生,往往和当事人所处
的环境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案件之所以复杂,往往就是由于环境的特殊。
翟所长对这一带比较熟悉,据他介绍,黄石寨北边这条河流淌到黄石寨的东边,然后掉
头向北,一直通到密林深处,在密林的深处,有一个小型水库,水库里面的水,是山泉
和山洪汇集之地,在黄石寨的东北角上,也有一座木桥,过了木桥之后,有三条路,一
条路向南到东门镇,一条路朝北,翻过山梁到徐村,第三条路朝东北,穿过一个“丁”
字形的山梁,就进入瓢儿井大队,进入瓢儿井的第一个村长就是刘家沟。走这条路,沿
途还有三个村寨,它们分别是公主村、张村和董家洼,这三个村庄属于另外一个大队,
这个大队叫周庄大队
正文 第十章 匪夷所思
阎高山走这条路,有两种可能:一是到公主村、张村和董家洼,然后翻过老山到刘家沟
去;另一种可能是到东门镇去。
站在桥上,朝北,仰望茂密的山林,朝南,眺望整个黄石寨,欧阳平在想一个问题,阎
高山如果到东门镇去,他应该从黄石寨穿过去,这样,他可以少走一点弯路,即使是一
个空手走路的人在选择道路的时候,也会选择走近路,更何况是一个挑着货郎担的人呢
?除非,他怕在村子里面被村民缠住,所谓“缠住”就是有人要买东西,这应该是好事
啊!阎高山走村穿户不就是卖东西吗?
翟所长说,阎高山即使到公主村、张村和董洼去,也还是从黄石寨直接穿过去比较划算
,欧阳平想到了陈局长说过的一句话,阎高山走黄石寨北边这条路,连黄石寨两个看到
他的人都想不通。
难道阎高山是要到树林里面和什么人见面吗?
总之,欧阳平的脑海里面有了一个非常大的问号。该如何解读阎高山的举动呢?阎高山
本来是要到葛家村去的,后来却出现在黄石寨北边的山路上,这已经令人匪夷所思,到
黄石寨东边的村庄去,却要撇开黄石寨绕道而行,这到底是出于何种考虑呢?
一行四人顺沿路返回至第一座木桥上。
站在木桥上,一眼就能看见门头村。门头村距离清水河有两里多路,虽然有树林遮挡,
但在翟所长的指点下,大家还是看见了一颗大树上的两个喜鹊窝。喜鹊窝所在的地方就
是门头村。
过桥之后,也有两条路,一条路是用山石铺成的,或宽或窄,或高或低,或直或曲,在
树林里崎岖向西,另一条路也在树林里面,但是一条自然形成山路,几乎看不见路,路
被两边的杂草遮盖住了。
这条几乎看不见的路指向何处呢?从路的方向上辨别,这条小路好像指向西北,而门头
村在西边,因为那两个喜鹊窝在西边。
欧阳平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了这条几乎看不见的小路。
这条小路比大路更崎岖,在这条路上,同志们偶尔会看到一两块农田,农田是开垦在树
林中间的空挡里面。
欧阳平为什么要选择这条难行的小路呢?
四月十七号的早晨,阎高山和门翠花分手之后,他如果从村东头走出门头村的话,那么
,在门头村就一定会有人见过阎高山,这条路应该是门头村一条主要的道路,门翠花见
到阎高山的时候,正是村民们准备上工的时间,阎高山在这时候穿过村庄,看的他的的
人应该不止一个,可是,在整个门头村,只有门翠华一个人看到过阎高山。
阎高山到黄石寨,必须要经过门头村东边的木桥,阎高山不走村中这条大路,就一定会
选择其它路径。
又一个疑问出现了:如果欧阳平的判断正确的话,那么,阎高山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舍
易就难呢?他是一个卖货郎,哪里有村庄就到哪里去,他为什么要躲躲藏藏呢?如果他
选择走门头村后面这条弯弯曲曲的林间小路,他就没有必要从门翠华家的院门口经]
正文 第十一章 大树石碾
阎高山为什么不走大路,选择小路,欧阳平还来不及想这个问题,包括阎高山走出村西
头,为什么又要掉头向东,这也许正是“4。17”案的玄机所在。
小路弯弯曲曲,七拐八绕,在树林和农田之间穿过,这显然是一条少有人走的路,因为
路已经完全被杂草覆盖。关键是这条路上杂草灌木丛生,挑着货郎担,走起来很困难。
欧阳平的判断没有错。无论路怎么曲折,方向总是不变的,这条路一直通到门头村的村
后,方位在村子的北边。
不一会,大家就看到了人家的后墙和屋脊。
“科长,你看——”小曹指着一条南北向的小路道。
欧阳平和其他人都看见了,一条南北走向的小路和大家脚下的小路相连,这条小路的两
边是菜地的篱笆。
大家继续往前走,几乎每一家的后面都有菜地和篱笆,而且,几乎每一家的菜地都有一
条小路通向后面的树林。
脚下的路在村庄的后面蜿蜒向西。路距离菜地的篱笆有两三米的样子。有的人家不是篱
笆,而是土墙,土墙不高,站在土墙的外面能看到土墙里面的黄瓜架子,有些土墙已经
坍塌,通过坍塌的缺口,能看到里面的蔬菜。
门头村一共有四十三户人家,两户人家离群索居,住在一个叫阎家坳的地方,大家都知
道了,他们就是阎高山和阎正发两家,这两家住在什么方位呢?欧阳平没有来过,不知
道,翟所长虽然来过门头村,但对村民并不是很熟悉,大家不要着急,过一会,欧阳平
一行肯定要去的;我们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另外四十一户人家,分两排布局,
一条石板路从村子中间穿过。欧阳平一行现在走的这条路在第二排村庄的后面。
那么,我们在前面提到的门翠华的家住在什么地方呢?
“欧阳科长,前面这一家就是门翠华的家。”翟所长朝前指着一户人家道。
我们正在谈这个问题,翟所长马上就回答了我们的问题,门翠华家就在第二排人家的最
西头。脚下的路也走到了尽头。
小路到了尽头,但眼前马上就出现一条石板路,这条石板路呈南北向,如果朝南走,就
能走到门翠华家的院墙边——是院墙的东边,路在两户人家的院墙之间;向北走,前面
是一片竹林。
大家还记得吗?阎高山家和最近一户人家之间隔着一片竹林,这户人家莫非就是门翠华
家?
欧阳平一行四人朝南走完一条不宽的石板路,另外一条比较宽的石板路横在前面,向右
拐,就是门翠华家的院门,一九六一年四月十七号的早晨,门翠华就是在院门前看见阎
高山的。
在门翠华家的院门前,有两颗枣树和一棵高大的枫杨树,树上有两个喜鹊窝,树下有一
个残破的碾子,碾子上坐着三个老太婆,他们正在聊着什么
正文 第十二章 漂亮贤惠
看到四个身穿制服的公安从后山走进村子,三个老太太从石碾子上站了起来。
欧阳平和翟所长迎上前去。
“大娘,门翠华在家吗?”翟所长道。
“上工去了。”一个老大娘望着西山头道,“了,就要收工了——太阳就要落山了。”
远处有三座连绵起伏的山峦,太阳在中间一座山峦上探头探脑,对大地做最后一瞥。
欧阳平望了望小曹:“小曹,你准备记录,大娘,我们想跟你们打听一点事情?”
欧阳平往石碾子上一坐。
小曹从口袋里面掏出笔记本和钢笔,也在石碾子上坐了下来。
“你们想问点啥?”
“阎高山家住在哪儿?”
“你们找他——高山自从十年前走了以后,连魂都没有回来过,你们找他作甚?”一位
头戴黑色毛线帽子的老头道。
“你们莫不是为阎高山家的案子来的?”另外一位老人看出一点眉目来了,这位老太头
上戴着两片树叶形状的帽子——说“扎”比较准确一点。
“不错,我们正是为阎高山的案子来的。”
“当年就有两个人来查过这个案子,忙了将近两个月。”
“阎高山突然失踪,你们门头村的人私下里有什么说法呢?”
“说法,没来由的——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乱说。”
“是啊!高山和他婆姨在咱们门头村,人缘很好,高尚老实厚道,二秀又是一个贤惠的
女人,没听说谁跟他家有仇,谁会害死高山呢?”
“高山家住在坳子里,村里人如何晓得呢?”第三位老人慢声细语道,这是她说的第一
句话。这位老太的年龄在七十岁左右,头发全白了,头发梳成一个椭圆形的髻,盘在脑
后。棉袄的右肩上有一个拳头大的补丁,看上去很精神,一身上下很干净,头上没有一
根乱发。
“阎高山在外面有没有女人呢?”
“没有听说过,高山每天早出晚归,老天有眼,让他娶了二秀这么漂亮贤惠的女人,睡
着了也会笑醒的,怎么会在外面乱来呢?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高山有这些事情,常在水
边走,没有不湿脚的,如果他有这方面的事情,瞒不过村子里面的人,咱们乡下人,别
的本事没有,针鼻大小的事情,躲不过我们的耳朵和舌头。”戴毛线帽的老太道。
这位老人的话是有道理的,乡下人,无论是农忙还是农闲的时候,张家长,李家短,一
直是他们关注的焦点——永恒不变的焦点,尤其是别人家的**,特别是男女之间的事情
,他们既有非常浓厚的兴趣,又有特别的嗅觉。
“大娘,你们是根据什么说田二秀是一个贤惠的女人的呢]
正文 第十三章 打破平静
“二秀从来不跟男人搭讪,你们不知道,咱们乡下的女人,喜欢跟男人开玩笑——就是
打情骂俏,二秀刚嫁到门头村来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后生不知道深浅,就和二秀开玩笑
,结果碰了一鼻子的灰,打那以后,村子里面的男人就不敢再和二秀开玩笑了。”
“高山走了以后——二秀带着两个孩子,一直守在阎家坳,村子里面的人没少给她张罗
,想让她再找一个男人过日子。她就是不答应,换别的女人,能守这么长时间吗?”
“是啊!早几年,门翠华给二秀介绍了一个男人,这个人是公社供销社的马副主任,人
家是吃公家饭的人,每个月有固定的工资,可二秀连看都没有看,就让媒人回了人家。”
老人的话似乎很能证明田二秀是一个非常贤惠的好女人。
后来,头发花白的老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虽然她说的话最少,但欧阳平对她的印象却最
深。
照乡亲们这么讲,阎高山的老婆田二秀还真是一个好女人。
“请问大娘,田二秀家住在什么地方?”
“你们刚才不是从二秀家来的吗?”
“没有啊!我们不曾去过田二秀的家。”
“二秀家就在后山——在阎家坳,你们看——从这条路一直往上走,穿过竹林,向左手
拐一点,就能看到二秀家了。”戴毛线帽的老人指着大家刚才走过的石板路道。
石板路上开始上人了,人越来越多,人们扛着锄头,铁锹,还有人扛着扁担,扁担上吊
着箩筐。
门头村的人收工了。
“门翠华回来了。”戴树叶帽的老太太道。
欧阳平朝路东头望去,一个女人扛着锄头,卷着衣袖,风风火火地朝大树石碾走来。
“公安同志,她就是门翠华。翠华,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门翠华打量了一下欧阳平一行。
门翠华放下锄头靠在院墙上,从口袋里面掏出钥匙串:“哟,我没有看见,这不是派出
所的翟所长吗?”门翠华认出了翟所长。
“请进——请进。”
“翠华,他们是为阎高山的案子来的。”
转眼之间,门翠华家的院门口聚集了十几个人,有些人本来是要开院门进院子的,现在
也围了过来,人越积越多,欧阳平一行的出现,在门头村引起了一点小小的**。
过去,门头村可能是一个平静的湖,但从今天开始,这个平静的湖面将不会再平静了。
门翠华打开院门将第四个人引进院子,带进堂屋,大家刚坐下,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翟所长站起身,上前一步,抓住了此人的手:“周队长,您好——来,我介绍一下,这
位是咱们公安分局刑侦科的欧阳科长,他们是为阎高山的失踪案来的。”
“欧阳科长,欢迎——欢迎,人没有见过,但名字听说]
正文 第十四章 最后一面
“欧阳科长,欢迎——欢迎,人没有见过,但名字听说过。”
欧阳平站起身抓住了周队长的手:“周队长,我们来——少不了要给你们添些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阎高山走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他的货郎担,乡亲们有十年没
有见着了,乡亲们闲来无事的时候,都会念叨他。”
“是啊!一个好端端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咱们门头村从来没有出过这种没鼻子少眼
睛的事情。”门翠华将一条板凳放在周队长的屁股后面。
周队长接过李文化递过来的香烟,从口袋里面摸出一盒火柴,将香烟点着了,然后坐在
板凳上。
谈话还没有开始,又有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走进院门,他就是门头村的会计——门翠华
的男人门学军。
门翠华没有让门学军坐下,她指派丈夫到厨房去泡茶。
欧阳平来找门翠华只想弄清楚一件事情,一九六一年四月十七日的早晨,门翠华看到阎
高山,一直到阎高山离开,这一段时间,情形到底是什么样的,欧阳平想让门翠华仔细
回忆一下。
这方面的情况,档案材料里面虽然有比较详细的记录,但欧阳平还是想再问一下,时间
过去了十年,有些东西可能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有一些东西经过岁月的沉淀可能会逐渐
清晰起来。
“大嫂,一九六一年四月十七日早晨——阎高山失踪前,曾经和你见过面,从当时的档
案材料来看,你是阎高山失踪前最后一个见到他和他的货郎担——也是最后一个在他的
货郎担上买东西的人。”
“是这样。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但我经常在更深人静的时候想这件事情。我
想这件事情,一是因为阎高山失踪的确实很蹊跷,多半还是因为阎高山人太好。”门翠
华显得有些激动,“好人不应该有这样的结果。”
“是啊!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现在,听不到拨浪鼓的声音,村里人都有点不习
惯了。”周队长长叹一声。
“阎高山每次回来——路过我家门口的时候,只要看见孩子们在院门口玩耍,都要拿糖
给他们吃,有时候,还会给一两块饼干。倒不是咱们孩子嘴馋,是他心甘情愿地给啊!
有时候,村里人有急事,需要钱的时候,只要跟他开口,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他家的日子虽然比一般人家好过一些,可我们都知道,他这碗饭不好吃啊!起早贪黑,
两个钱全是肩膀挑出来——两只脚走出来的。”
听了门翠华和周队长的话,欧阳平对阎高山的为人有了更为直观的印象。既然是这么一
个善良的人,欧阳平就更要找到他,不管是上天还是入地,一定要找到阎高山。
不一会,门会计端着一个茶盘走进堂屋,茶盘里面有五杯茶。门翠华站起身,将茶杯端
到五个人面前的桌上,或者小板凳上,门翠华在周队长和李文化的前面放了一个小板凳。
李文化递给门会计一支烟
正文 第十五章 闲话闲说
门会计用火柴点着香烟,坐在门槛上。
欧阳平是想让门翠华将十年前——那天早上的情况复制出来。这对门翠华来讲,不应该
是什么难事。
天已经上黑影子了,门翠华点了一盏煤油灯,昏暗的灯光映照着几个人不甚明朗的脸,
欧阳平的脸显得非常凝重。
按照欧阳平的要求和提示,门翠华对最后一次和阎高山见面的情形进行了认真的复制,
欧阳平要求她不要忽略掉任何微小的细节。
下面就是门翠华的回忆:
一九六一年四月十七日早晨,在门头村上工前十分钟左右,门会计丢下饭碗,走出院门
,他要去敲钟,所谓钟就是挂在村中心老槐树上的破犁头。门头村人上工都听这个钟声
,每天敲两次,收工用不着敲钟,生产队长什么时候说收工,那就什么时候收工。
大家千万不要怪笔者聒噪,我们并不知道哪些信息对欧阳平有用,欧阳平不是先知先觉
者,他也不知道哪里信息是有用的信息,正因为如此,欧阳平才会关注所有信息,只要
是和案件相关的,或者是案件涉及到的信息,欧阳平轻易都不会放过,所以,诸位还是
得耐着性子往下看。
门学军走出院门之后,门翠华锁好堂屋的门,拿好铁锹——当天的工作是挖排水沟,雨
季眼看就要到了,挖排水沟成了当务之急,她走出院门,想约几个人提前到社场去集中
,她是干部家属,自然要比别人走得早一点了。
门翠华刚出院门,就看见阎高山挑着货郎担打门前经过。
阎高山喊了门翠华一声:“翠华姐。”
门翠华生在门头村,长在门头村,她比阎高山大一岁,阎高山从小就喊他翠花姐,在门
翠华长到能谈婚论嫁的时候,她父母想把女儿许配给阎高山,如果不是听了别人的一句
闲话,门翠华肯定会嫁给阎高山。那么,是一句什么闲话呢?
“女大一,哭唧唧,女大两,黄金淌。”门翠华正好比阎高山大一岁,无非是属相、八
字不合。后来门翠华就嫁给了门会计,门头村,门是一个大姓,但门翠华和门会计没有
任何血缘关系。这个内容是门会计叙述的。
必要的时候,欧阳平会有针对性地提出一些问题:“大嫂,你见到阎高山的时候,他货
郎担上的货充足吗?”
“充足,他每天离开家的时候,货郎担都是沉甸甸的,压的扁担都弯了。我还劝他,每
天挑着这么重的货郎担走村串户,不要累了自己。”
“阎高山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习惯了,不觉得累。”
“好,你接着往前说。”
“我看着阎高山挑着货郎担走出村口,突然想起刚丢了一把锥子,我就把他叫住了。”
“大嫂,你到外面去,把你和阎高山当时的位置指给我们看。”
“行。”[TXT小说下载:www.fywxw.com]
欧阳平想通过阎高山活动的轨迹判断确定他运动的方向
正文 第十六章 戴着斗笠
一行人跟在门翠华的后面走出院门,院门外。枣树下,石碾上,已经站了几十个人,男
女老少,黑压压的一片,人们小声嘀咕着什么。这时候,应该是乡下人烧晚饭的时间,
人们忘记了烧饭,全聚集到门翠华家的院门前的枣树下来了。
夜幕即将降临,天空中,只能看到树林的影子和轮廓线;人的脸已经不怎么清晰了,但
能看出人们脸上的好奇和疑惑。
门翠华出院门之后,向右拐。在门翠华家的东边,有一片不大的桑树林,桑树林的西边
是一片松树林,在桑树林和松树林之间有几棵高大的枫杨树,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伸向
密林深处,密林深处的另一头应该就是陈局长所说的葛家村。
门翠华走到桑树林和松树林的交界处,在一棵比较大枫杨树前停了下来:“阎高山走到
这棵树跟前的时候,被我叫住了。”
阎高山所在的位置距离门翠华家院门前的枣树有一百米左右的样子,这也就是说,阎高
山已经走出了村口——走上了去葛家村的路,门翠华的判断没有错,阎高山确实是准备
去葛家村的。
“当时,我身上没有装钱,我叫高山等一下,我回家去拿,他说不用了,等我拿着钱走
出院门的时候,已经人影子不见帽顶子了。”
“你看着阎高山朝葛家村方向去了吗?”
“没有看见——我走出院门,跑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他人了。他肯定到葛家村去
了,到葛家村只有这条路。”
“阎高山有没有跟你说到哪里去呢?”
“他没有说,这还用问吗?西边就是葛家村,他不到葛家村,能到哪里去呢?阎高山每
次到葛家村去,都要从我家门前走过。学军,你说是不是?”
“公安同志,翠华说的没错。阎高山走这条路,他肯定到葛家村去了。”
“可是,葛家村没有一个人在四月十七号见过阎高山。其他村子的人也没有人见过他。”
“这——怎么可能呢?”周队长也迷糊了。
“档案材料上就是这么写的。当年,陈局长和吴所长调查走访了很多人——葛家村这条
线上的十几个村庄,他们都去了,四月十七号,确实没有人见过阎高山。”
“那就奇怪了,阎高山会到哪里去呢?”门学军摘下雷锋帽,挠了挠头,“这不是出鬼
了吗!”
“黄石寨有两个人见过阎高山——在四月十七号那天上午,时间就在你见到阎高山以后
不久。”
“这就更奇怪了。”门翠华一脸茫然,“难道我那天见到的是阎高山的魂灵吗?只有人
的魂灵才会四处飘荡啊!我明明看见他,我们还说了几句话。他头上戴着竹斗笠,箩筐
里面还放着一件雨衣,对了,那天早晨是一个阴天。”
“戴着斗笠?他平时也戴斗笠吗?”
“平时都戴,这种斗笠,既能挡雨,也能当太阳,咱们平时都戴这种斗笠
正文 第十七章 相同问题
之后,欧阳平一行又随门翠华夫妻俩和周队长回到堂屋。
夜幕已经降临。
门翠华执意要留欧阳平一行吃晚饭,想问什么,吃过饭以后接着问。
欧阳平和门学军握手告别,被门翠华拽住了:“天已经黑了,吃过饭接着说,周队长,
你也别走了——就在咱家吃吧!,其实没啥好吃的,面条鸡蛋,吃个便饭吧!同志们将
就吃吧!学军,你别像木桩一样杵在那儿了。”
欧阳平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六点五十分。
“欧阳科长,今天晚上就不要走了,我安排几个干净的人家,你们在咱们村住一宿。”
周队长不像是在和欧阳平商量,他是在做决定,“吃过饭以后,我就去安排。山高路险
,天又这么黑。就住下来吧!”
门翠华夫妻俩将欧阳平等人往堂屋里面推。
门翠华从长条几上拿起围巾系在腰上,然后走进厨房。
这里要说明一下,鸡蛋面条可不是什么便饭,当时,在乡下,只有来客人的时候,才下
面条,养几只鸡子,下几个蛋,拿到街上去买,然后买一点油盐酱醋,或者和卖货郎换
一点生活用品。鸡蛋面,除了客人,就是生了娃坐月子的人,才能吃上。
堂屋里面的谈话继续进行,门翠华在厨房里面忙进忙出,人坐在堂屋里面,能看到灶膛
的火光。不一会,厨房里面冒出了热气。
院门口,人没有先前多了,有几个人端着碗,嘴沿着碗边,好像在喝什么,手上没有筷
子,碗里面的东西喝完了之后,便用舌头舔碗里面的东西。欧阳平知道,他们喝的是玉
米糊糊。喝这种稀饭,是用不着筷子的。
“周队长,门会计,请你们回忆一下,阎高山失踪当天,包括失踪以后,田二秀有哪些
反应呢?”欧阳平觉得,田二秀在阎高山失踪后的反应很重要,田二秀和阎高山的失踪
有无关系,反应应该是有区别的。
“阎高山只要是走葛家村这条线,就不会在外面过夜。”
“门会计,这是为什么?”
“葛家村这条线只有十几个村寨,当天就能回来,有时候回来的还比较早——太阳没有
落山,他就回来了。”
“田二秀知不知道阎高山走葛家村这条线呢?”
“怎么不知道,当天傍晚,田二秀让两个孩子来迎阎高山——两个孩子就在我家院子里
面和门口玩耍,当时还有其他几个小孩。”
田二秀知道阎高山去向,这说明阎高山在出门之前跟田二秀说过。既然已经决定要走葛
家村这条线,阎高山为什么会出现在黄石寨呢?
“4。17”案本来就是一团毫无头绪的乱麻,现在有遇到了一个死结。欧阳平百思不得
其解,不知道玄机究竟在什么地方。头疼啊!别说破案子了,想找到阎高山的下落,恐
怕都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
同志们又遇到了同一个问题,这是我们第三次提到同一个问题
正文 第十八章 香气四溢
“要不这样,我去把二秀叫过来?”周队长道。
“周队长,等一下,我们稍后再到阎家坳去找她田二秀。”欧阳平拽住了周队长,因为
周队长已经站起了身。欧阳平想单独和田二秀谈,这样效果会好一些,人多,当事人可
能会有所顾忌,再说,同志们刚到门头村来,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调查走访是要注意
方式方法的。“4。17”案绝不是一起简单的失踪案,所以,欧阳平要格外小心谨慎。
“门会计,你接着说。”
“我说到哪儿了?”
“你说到田二秀让两个孩子到你家院门前来迎阎高山。”
“嗯,是说到这儿了,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后来田二秀也来了,她带着孩子在我家坐
了一会,看我家的饭烧好了,她就带着孩子回家吃饭去了。”
门翠华端着两大碗面条走进堂屋:“学军,赶到厨房去端碗,端稳当了。”
门学军冲出堂屋。
“周队长,搭把手,把桌子挪一下。”
欧阳平站起身,小曹收起笔记本,拧好钢笔退到一边。
周队长将大桌子朝门口挪了挪。将板凳摆放好,也到厨房里面端面去了。
门翠华把两碗面放在桌子上,碗是那种大号碗,欧阳平从来没有端过这么大的碗。
门学军和周队长一前一后走进堂屋,每个人的手上都端着两碗面。
门翠华安排六个人坐下,然后从长条几上搬过来一个小坛子,打开坛盖子,大家闻到一
股香味,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门翠华走进厨房,不一会,她拿着一个碗和一把调羹走进堂屋,将坛子里面的东西倒进
碗中,原来是芝麻辣椒酱。这玩意放在面条里面,一定香得很。
每个人的碗里面放了三个鸡蛋,还有两大块咸肉,这么大的咸肉,欧阳平也是第一次见
识。
门翠华在每个人的碗里放了一调羹芝麻辣椒酱。
欧阳平将芝麻辣椒酱和了和,挑起面条往嘴里送,那个香啊!欧阳平从来没有吃过这么
香的面条。
“大嫂,你怎么不吃?”小曹道。
“我在厨房吃。你们吃吧!不够还有,我去给你们装。”
“大嫂,你也坐下来吃吧!”
“随她,乡下女人,只要来人,是不上桌子的。”门会计道。
门翠华已经走出堂屋。
不一会,门翠华又端进来两大碗面条。
小曹看了看欧阳平。
欧阳平明白小曹的意思,她手上的一大碗面条可能没法全装到肚子里面去。如果用大家
平时吃饭的碗来比较的话,这一大碗面条至少可以装三碗。乡下人,一是食量大,二是
怕客人作假放不开肚皮吃,所以,干脆用大碗,这样就不会让客人吃不饱了,想一想,
也对,客人到你家来,吃不饱肚子,这不是你招待不周吗?没有好的吃,总得吃饱肚子
吧!
欧阳平没有看见门学军和门翠华的孩子
正文 第十九章 右眼跳灾
门翠华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碗筷,然后坐了下来。
周队长和翟所长嘀咕几句之后,走出堂屋。
翟所长跟欧阳平讲,周队长去安排住处了。两个人合计了一下,明天早上,让翟所长和
李文化回公安局一趟,把行李弄到门头村来,周队长跟翟所长说,有两个地方可以住,
一个地方是阎正发的家,他家有三件瓦房,一间厨房,三件瓦房,阎正发住一间,另外
一间空着,阎正发,虽然耳聋眼花,但非常爱干净,因为爱干净,他连家禽都不养;另
一家就是周队长家,他家有四间瓦房,两个儿子已经成家,搬到前村去住了——周队长
在前村盖了六间瓦房。
到底是住在阎正发家,还是住在周队长家呢?
欧阳平选择了周队长家。
住在阎正发家,离阎高山家太近。保持一定的距离,可能会好一些。如果田二秀和阎高
山的死有关——这只是假想——在案件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任何可能都是有的——,应
该给田二秀一点活动的空间,所谓“蛛丝马迹”只有在马奔跑和蜘蛛结网的时候,才会
留下来。把马拴在马棚里,把蜘蛛装在瓶子里面,“丝”、“迹”从何而来呢?
谈话继续。
欧阳平从小曹的手上接过笔记本,扫了一眼,他想接着先前的话题。
“门会计,四月十七号的晚上,田二秀带孩子回家吃饭以后呢?”
“公社的广播结束的时候,田二秀又来了,翠华,还是你来说吧!”
“说什么?”
“就是你最后一次见到阎高山那天晚上,二秀到咱们家来等阎高山。”
“哦,是这么回事情,他们娘儿三吃过饭以后又来了,我家的堂屋门和院门都开着,只
要阎高山打门口经过,我们就能看到他。”
“阎高山在外面留过宿吗?”档案材料里面有这方面的描述,阎高山最多在外面留宿两
天——前提是去的地方比较远。
“走的地方比较远的话,他就在外面住一两个晚上,但不会超过两天,不过,他要是走
葛家村这条线,当天一准回来。”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这条线只有十几个村庄,过了葛家村,就是将军大队,前面是滁河,没有地方可去了
。滁河上,除了东门有一座桥,要想过河,得走张家堡,张家堡有一个渡口,可要走十
几里地。”
“二秀讲,高山是跟他说好的。”门会计道。
“对啊!要不然,二秀也不会这么着急上火地等高山回来啊!”
“后来呢?”
“后来,两个孩子都睡着了,二秀也就带着孩子回去了,是我们夫妻俩送他们回去的。
我们当时并没有特别在意,阎高山不是好酒吗?说不定被什么人留下喝酒了。我这么安
慰她。但没有用,她说她右眼皮子跳得很厉害,心里面发慌。”民间有“左眼跳财,右
眼跳灾”的说法
正文 第二十章 细枝末节
“再后来呢?”
“第二天、第三天晚上,阎高山还没有回来,四月十九号夜里,田二秀把两个孩子交给
我照看,自己跑到黄石寨把她姐姐大秀两口子喊来了。他们连夜到葛家村和将军大队几
个村寨去寻找阎高山,我们家学军和周队长也去了。到葛家村,问了几个人以后,二秀
就慌了神。”
“为什么?”欧阳平明知故问。
“葛家村人都说,四月十七号那一天,没有人见过阎高山,他们还念叨阎高山来着,掐
日子算,阎高山也该到葛家村去了——阎高山每隔四五天就走葛家村这条线。之后,他
们又去了几个村寨,也没有人见过阎高山。二秀回来以后就病倒了,周队长和学军就安
排村子里面几个男人到剩下的几个村寨去找。”
“你们一直在葛家村这条线上找的吗?”
“刚开始在西边找,因为,翠华说四月十七号的早晨,她亲眼看见阎高山挑着货郎担往
葛家村方向去了。”门学军道。
周队长回来了,他已经把同志们们住宿的事情安排好了。他从李文化的手中接过一支香
烟,点着了,然后在门会计的旁边坐了下来。
“后来又找了哪些地方?”
“大秀听说黄石寨的马宗生和刘双双在四月十七号的早晨见过阎高山,我们就到黄石寨
和黄石寨附近的村寨去找他们俩了解情况。两个人非常肯定地说,他们确实看到阎高山
挑着货郎担出现在黄石寨北边的山路上。”
档案材料里面也有这样的记录。
“我们一直找到周庄大队和瓢儿井大队。”周队长道,“但在四月十七号这一天,除了
黄石寨的马宗生和刘双双见过阎高山,再没有人见过阎高山。”
周队长所叙述的内容,档案材料里面有,陈局长也跟欧阳平说过,欧阳平还把相关的内
容记在了笔记本上。
“为什么不马上报案,而要等到十天以后呢?”
“我们四下里找,都没有找到,刚开始没有往那个方面想。”“那个方面”是指“阎高
山遭遇不测”。
“大秀估计是阎高山和田二秀怄气,到亲戚家住一段时间再回来,就又派人跑到所有亲
戚家去找。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大秀凭什么估计阎高山和田二秀怄气的呢?”欧阳平一边问,一边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做了备忘。备忘内容是:“阎高山和田二秀之间的关系?”
在档案材料里面和陈局长的介绍之中,阎高山和田二秀夫妻感情非常好,因为乡亲们从
来听到夫妻俩吵过架。何来怄气之说呢?难道门头村人所看到的是假象吗?
欧阳平最善于捕捉一些容易被人忽略的细枝末节。乡亲们没有听到阎高山和田二秀吵架
的声音,并不能说明夫妻俩不闹矛盾,有的夫妻从床头吵到床尾,吵得惊天动地,但一
夜过来,和好如初;有的夫妻把矛盾放在心里,表面上看,夫妻俩相亲相爱,实际是暗
流涌动,危机四伏。阎高山和田二秀会不会是第二种情况呢?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父母早亡
“村里人没有听到他们吵过架。”周队长道。
“我家离阎家坳最近,我们夫妻俩从来没有听到他们俩吵过架。”门学军如是说。
还是那句话。
“门会计,阎高山夫妻俩就没有一点矛盾吗?”
“阎高山家住在阎家坳,离村子比较远,除了他堂叔阎正发,没有人能晓得,对了,阎
正发也没法知道,他从小得天花,耳朵和眼睛都不好,跟聋子、瞎子差不了多少。”
“周队长,是谁想起来报案的呢?”
“不知道,我们都没有想到报案,你们去问问田二秀和田大秀,不是二秀想起来的,就
是大秀想起来的。派出所的人到村子里面来调查情况,村里人才知道阎家人报了案。”
“阎高山的堂叔阎正发一直没有结婚吗?”欧阳平望着门翠华夫妻俩。
“没有结婚。”门翠华道。
“他一直一个人过吗?”
“早些年,他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后来都出嫁了,他爹娘老子死得早,姐姐和妹妹
出嫁以后,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不过,生活上,他能自理。”
“他从不下地干活吗?”
“他没法下地干活,生产队也不少他一个劳动力,每年给他一点粮食,他自己种点菜。
每年年底,我们杀猪的时候,会送一点肉给他腌起来。想吃的时候,他就割一点。”周
队长道。
“他自己能做饭烧菜吗?”
“正梅和正兰没有出嫁的时候,生活上的事情全有她们姐妹两人照顾,两个人出嫁以后
,阎正发就摸索着自己做,时间一长,渐渐就习惯了。”
“他从来不出家门吗?”
“他只去两个地方,一个是后山,一个是村子里面,其它地方从来不去。”
“他到后山去干什么?”
“到后山去拾柴禾,我们经常安排人送柴禾给他,他这个人不愿意麻烦别人,只要是他
能做的事情,他就自己做。你们肯定要去找阎正发了解情况,你们到他家就知道了,他
家比别人家都要干净。他既不养猪,也不养鸡鸭。”
“阎高山在的时候,对阎正发很照顾,田二秀经常送吃的给他,还经常帮他洗洗补补。”
“姐妹两人不来照顾他吗?”
“也来,但姐妹俩嫁的地方很远,姐妹俩只要来,都会丢些钱给他。每年过年,姐妹俩
都会送一些年货来。平时,他都一个人过。”
“阎高山还有哪些直系亲属?”
“他娘死的早,他爹是在阎高山结婚那年死的。”
“不错,阎高山结婚后不久,老爷子就过世了。”门会计道。
“阎高山失踪的时候才三十几岁,他的父母过世的时候,年龄并不大啊]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打破砂锅
“阎高山在外面有没有女人呢?”
“没有。”门会计道。
周队长摇了摇头。
“我们没有听说过。”门学军道,“阎高山从小和我们在一起,他的秉性,我们都知道
。”
档案材料里面也是这么写的。
“田二秀呢?她在这个方面有没有问题呢?”
“二秀不可能有这种事情。”
“你怎么这么肯定?”
“咱们山里人,眼睛里面容不得沙子,俗话说的好,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什么样的事
情,都要在人们的舌头尖上走一趟,乡亲们的舌头,比筛子还细,这种事情,是瞒不住
的。”门翠华道。
“翠华,话可不好这么说,阎高山家不和我们住在一起,你也不能把话说死了。”门会
计的意见第一次和老婆相左。
“二秀是长得很漂亮,漂亮的女人就会有哪方面事情吗,高山可没有亏待过咱们,你可
不能把污水往二秀身上泼啊!”
“我可没有说田二秀有那种事情,我是说,话不能说满,你刚才也说了,二秀长得很漂
亮,她没有问题,这我相信,但架不住一些男人的勾引。苍蝇不管叮烂肉,好肉照样叮
。阎高山早出晚归。田二秀一个人在家,虽然,旁边住着阎正发,但他什么都听不见,
也看不见。”
档案材料里面没有这样的内容。
“我说学军,你是不是也对二秀有什么想法啊!”
“翠华,不讲理了吧!公安同志在办案,咱们说话要实事求是,是不是?”别看门学军
在门翠华面前唯唯诺诺,当遇到严肃问题的时候,他还是很有主见的。
夫妻俩掐起来了。
“翠华,学军说的有道理,你不要笛子头上乱吹气——打岔。”周队长望着门翠华道。
门学军竟然有了支持者。
“门会计,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没有,我说的是一个理。不管怎么说,阎高山就这么不见了,这里面肯定有事情。”
门翠华陷入沉思,不再说什么了。
陷入沉思的还有周队长:“田二秀就是黄石寨人,她和它姐姐大秀是咱们远近有名的美
人胚子,二秀在读书的时候,媒人就上门了。”
“周队长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周庄大队的大队书记曾经请媒人到二秀家说亲。”门翠华
道。
“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情,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二秀没有嫁到董书记家,却嫁给了
阎高山。婚事定下来不久,就嫁到门头村来了。”
“给老爷子冲喜,可不就得一点吗?”门翠华道。
“冲喜?怎么讲?”
“高山他爹病得很厉害,杨罗锅说,早点把高山的婚事办了,或许会好。”
“嫁给阎高山有什么不妥吗?”欧阳平打破砂锅——问到底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醉翁之意
“董书记,家里面条件很好,比阎家强多了。”
经验告诉欧阳平,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不但自己要学会思考,更重要的是让被调查对
象跟着你思考。线索从哪里来?当然从思考中来了。
门翠华和小曹一见如故,她提出让小曹在她家留宿,让门学军到邻居家去凑乎一个晚上。
小曹看了看欧阳平,欧阳平没有反对的意思,既然门翠华主动要求小曹留下,那就留下
吧!两个女人睡在一个床上,可以很从容地、很随意地进行沟通和交流,同志们是来干
什么的呢?是来调查走访,了解情况的,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在从容随意的交流与沟通
之中,小曹说不定能捕捉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门学军没有到邻居家去凑乎,他提出到周队长家去睡觉,周队长为小曹单独安排了一个
房间,既然小曹在门翠华家睡觉,那门学军就睡小曹的床吧!
五个人走出院门,小曹将同志们送出院门。
山村的夜是如此地寂静,几点微弱的灯光和几声慵懒的狗叫声,描绘出一副朦胧的山村
的夜景图。
欧阳平和小曹低语了几句,然后跟在周队长的后面,消失在夜幕之中。
欧阳平和小曹低语的内容是:“你可以和大嫂多谈谈阎高山和田二秀。”
“我明白。”小曹心领神会。
门学军要求到周队长家睡觉,欧阳平求之不得,欧阳平和同志们今天下午刚到门头村,
和门学军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门学军夫妻俩竟然不把同志们当外人,今天晚上,门学
军似乎话中有话,或者说,他好像没有把心里面的话全部说出来,特别是关于田二秀的
作风问题,他的说法和门翠华有比较大的分歧,他没有对田二秀做具体明确具体的评价。
欧阳平联想到白发老太太的话,白发老太太的说法和门学军的说法如出一辙。欧阳平是
最善于从一些不经意的谈话中捕捉有效信息的人。
周队长、翟所长和李文化走在前面,欧阳平和门学军走在后面。
石板路高低不平——走路的时候要看着脚底下,刚走出门学军家院门的时候,同志们是
两眼一抹黑,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基本上能看到路两边的院门、院墙和高树了。
“门会计,你对田二秀的印象怎么样?”
门学军嘴上叼着香烟:“这怎么说呢?”
“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就怎么说。”
“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当不当讲?不过这件事情——和田二秀没有啥子关系。”门学
军的声音很低。
一些人家的院门开着,透过院门,能看到屋子里面的灯光。
“你说,各方面的情况,我们都想听听。”
“到周队长家再说吧!路上说话不方便。”门学军之所以要到周队长家去睡觉,原来是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三种女人
周队长家住在后村东边倒数第三家,门口有一个小池塘。
欧阳平走进院门,一眼就看见厨房里面冒出很多热气,厨房的门口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
的女人,腰上系着一个围巾。
“大娘,给您添麻烦了。”欧阳平叫得非常亲切。
“不麻烦——不麻烦。”
“柱子他妈,水烧好了吗?”
柱子他妈就是周队长的爱人。
“烧好了,三个热水壶也灌满了,茶也泡好了,在八仙桌上放着呢?你领同志们到堂屋
去做。”
“行,你打一桶热水来,还有脸盆和脚盆。”
大娘转身进屋。
“等一下,你把柜子里面那两条公社发给我的毛巾拿出来。”
“早拿出来了。”
大娘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欧阳平一行三人有回到家的感觉。
周队长把大家引进堂屋,先到东西厢房看了看,东西厢房里面各有一张大床,床单是刚
换过的,床上有一床被子和两个枕头,枕头上有套子,床单、被子和枕头套上面虽然打
了补丁,但非常干净。屋子里面的东西摆放得非常整齐。
“翟所长,你看行不行,两个人睡一张床。”
“周队长,你和大娘睡在什么地方呢?”欧阳平道,按照常理,周队长夫妻俩应该睡在
东厢房。
“厨房有一张床,我和老太婆在厨房睡,欧阳科长,同志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就不要挪
地方了,也不要派人到镇上去拿什么行李了。你们就在这里住下来。乡下,条件是差些
,但保管同志们不受冻,不挨饿。”
“周队长,这会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
“麻烦,搁在平时,请你们,你们都不会来,要不是为了阎高山的事情,你们能到我们
这个穷山沟来吗?咱这里缺东少西,同志们少不得要受一些委屈。”
同志们在西厢房里面说话的时候,大娘已经往脸盆和脚盆里面对好了热水,桌子上放着
两条红花白底的毛巾——是两条重来没有用过的毛巾。
在周队长的督促之下,大家开始洗脸、泡脚。
在泡脚的时候,门学军打开了话匣子。
“队长,杨罗锅说的那些话,要不要和欧阳科长他们说说?”
“什么话?”
“就是关于女人乱不乱的那些话?”
“听起来是有点意思,但是不是有道理,靠不靠谱,很难说,欧阳科长需要的可是有鼻
子有眼睛的事情。”
“没事,就当是闲聊,但说无妨。周队长,这个杨罗锅是什么人?”
“杨罗锅是葛家村人,他是个算命先生,他爹也是一个算命的。不过,这家伙有时候还
真蒙对了一些事情。”周队长对这个杨罗锅是褒多于贬。
“门会计,你说吧!”
“他把女人分成三种。”
“把女人分成三种?”
“对,他根据女人的长相、眼神和走路的摸样,把女人分成三种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水性杨花
不知道门会计所得说的内容是不是传统文化的一个分支,至少应该说是乡土文化的一部
分,甭管有没有道理,有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中国的老百姓,特别是那些偏远地区的乡
下人就在在这样一种文化背景下生活的——这种文化伴随了他们的一生。
“这个杨罗锅是怎么评价田二秀的呢?”
“杨罗锅没有指名道姓,我们是根据他的说辞捉摸的,杨罗锅所摆乎的情况和田二秀差
不多。我们只是随便说说,你们就随便听听,就当是闲谈。”
欧阳平对乡土文化非常感兴趣:“门会计,你就说吧!我们会分清案子和闲谈的。”
“杨罗锅说,女人有三种,一种是本分的,从骨子里面就本分,男人娶这样的老婆,即
使不能家业兴旺,至少不会让男人戴绿帽子;第二种介于本分和不本分之间,如果没有
男人的勾引,这种女人一般会恪守妇道,对于这样的女人,男人一定要看紧了,千万不
能给她一点空子,除了看紧了,还要对她好,用感情拴住她的心;第三种是不本分的女
人,这种女人不但骨子里面不本分,连魂魄都不安分,人们常说女人水性杨花,说的就
是这种女人。这种女人只有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露出本性来,但这种女人善于伪装。”
“如何才能辨别出这三种女人来呢?”
“看长相、眼神和走路的摸样。”
“有意思,杨罗锅不但有理论,还有根据。”李文化顿时来了兴趣。
“第一种女人眼神是一条直线,不会拐弯,眼神一般不会在男人的身上做过多的停留,
颧骨不高,两腮饱满,走路也是一条直线,不会扭腰,更不会甩屁股。”门会计道。
“学军,说什么呢?”周队长的老婆拎着一个热水瓶,在每个人的茶杯里面添了一点水。
“娘们,别乱打岔。”周队长望了望自己的老婆道,“学军,你接着说。”
“尽说些不着调的事情,你们也不怕公安同志笑话。”
“大娘,我们随便聊聊,不碍事的。”
大娘拎着热水瓶走出堂屋。屋子里面的谈话继续。
“第二种女人呢?”李文化道。
“第二种女人眼神发飘,走路不在直线上,在男人面前会做作,颧骨有点高,两腮肉不
多,腰细的就扭腰,腰粗的就甩屁股,甭管扭哪里,目的都是要引起男人的注意。第三
种女人就邪乎了,这种女人眼睛里面有钩子,特别是在俊朗男人的面前,走路像蛇在草
上行走,既发飘,又夸张,颧骨很高,两腮无肉,这种女人的腰肯定是水蛇腰,屁股也
比一般的女人大,走起路来,摆动的幅度比第二种女人还要大。”
“我也听老人说过:‘两腮无肉,坏到骨头,女人颧骨高,杀父不用刀。’”李文化道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彼时此时
“那么,田二秀属于哪一种女人呢?”
“我随便说说,不能当真的。按杨罗锅的说法,田二秀不是第二种女人,就是第三种女
人,她颧骨很高,两腮上倒是肉乎乎的,她的腰很细,但这两个地方非常宽厚。”门会
计指了指自己的胸部和臀部,“走起路来就是不扭腰,屁股甩的也很厉害,她倒是非常
注意,但无论她怎么注意,只要走路,就非常明显,把她和几个女人放在一起走路,那
就更加明显,周队长,我没有胡说八道吧。”
“是这样。”
门会计把杨罗锅的理论和用在田二秀的身上。表面上看带有很大的随意性,但在欧阳平
看来,多少有那么一点评价的意思,至少反映了门会计内心深处某种难于言明的情绪。
“村里面的男人在私下里是不是议论过这件事情呢?”
“不错,经常议论,只要一谈到女人姿色和**的事情,就会提到田二秀。当然,主要是
田二秀太漂亮了。”门会计舔着嘴唇道。
欧阳平虽然还没有和田二秀见面,但对田二秀已经有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田二秀究竟有
多漂亮呢?我们很就能见到她。
门会计和周队长互相对视片刻,有欲言又止的意思。
“‘4。17’案的档案材料,我看了好几遍,乡亲们对田二秀的印象都不错,字里行间
,我没有看到一点微词。这是怎么回事情呢?”
“时过境迁,此一时彼一时。”门会计道,“当时,人们想到的,和后来想到的怎么会
一样呢?”
“门会计,说说你的想法。”
门会计望着周队长,他想得到周队长的鼓励。
“学军,想说什么,你就说吧!只要对破案有好处,说错了,欧阳科长也不会怪罪的。”
周队长和门学军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周队长大概知道门会计想说什么了。
“门会计,不要有什么顾虑,既然阎高山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那我们就不能让他有这
样一个结果。”翟所长道。
“阎高山失踪已经有十年了,门头村的人肯定会想一些事情,十年,这么长的时间,还
不够他们想吗?”“他们”之中自然也包括门学军。
翟所长打了一梭子香烟,李文化按着了打火机,把四根香烟点着了。
欧阳平把脚轻轻地放到脚盆里面,生怕打断了门会计的话茬。
门会计吸了两口烟:“有一天,我收工回到家的时候,我们家门口的石碾子上坐着几个
老太太,他们在嘀咕田二秀的事情——这件事情,我跟周队长说过。”
“不错,学军是跟我说过这件事情。”
“当时,阎高山的两个孩子和另外几个小孩在枣树下玩耍。”
周队长一口接一口地抽烟,灯光下,他的眼角里面有点浑浊的东西。
门学军烟抽的更猛,他一连抽了几口,烟来不及吐出来,结果被呛住了。他端起桌子上
的茶杯,一连喝了好几口,才把咳嗽止住了。
周大娘推门而入,看见门学军没事了,才离开了堂屋,关门前埋怨了门学军一句:“烟
慢慢抽,话慢慢说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白发老太
“几个老太在谈论什么?”
“我无意之中听到了二婶的话,她说阎高山的两个娃一点都不像阎高山。”门会计望了
望周队长,“在咱们门头村,从来没有人嘀咕过这件事情。”
这可不是一个随意的话题,门会计关于杨罗锅的话,是有情绪背景的。之所以说“随便
说说”,那是因为他还不能确定。
这对欧阳平来讲却是非常重要的信息。虽然老百姓有一种说法,吃那家饭,向哪家人。
但父子、父女之间在某些直观的方面还是有遗传痕迹的。
门会计说的很有道理,在阎高山失踪以后的十年里,门头村人会想很多事情,阎高山平
时服务乡亲,与人为善,失踪得又不明不白,乡亲们肯定会想一些事情,十年时间,他
们把该想到的全想到了,陈局长和吴起调查走访的时候,因为事发突然,门头村人还没
有缓过神来,他们暂时还没有对阎高山的失踪进行深入的、全方位的思考。难怪档案材
料上没有门会计说的这些信息呢。
“学军跟我说这件事情以后,我也特别留意了两个娃的长相,特别是皮肤,两个娃长得
确实人见人爱,但两个娃确实没有一个地方像阎高山。高山皮肤很黑——不仅仅是挑高
箩才黑的,高山大小就黑,他的小名字就叫黑子,田二秀只是水色好,但皮肤并不算很
白,可奇怪的是,阎高山的两个娃皮肤和鸭蛋一样白。单看皮肤,还不明显,如果看五
官就越发明显了:高山天庭虽然很饱满,但脸比较圆,也比较短,可两个娃呢?都是长
脸,鼻梁还特别高,特别是:阎高山和田二秀的鼻子都不勾,两个孩子竟然是鹰钩鼻子
。这不是很奇怪吗?”
“照这么说,村子里面的人早就看出问题了,只是没有说出来吧了!”
“可不是吗?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周队长,什么原因?”
“当时两个孩子还小,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随着孩子一天天地长大,就看出来了。”
“欧阳科长,你们明天肯定要到田二秀家去,他家的堂屋长条几上方挂着阎高山的画像
,你们仔细看看阎高山的画像和两个娃。”门会计道,“对了,阿宝在镇上上学,住在
学校,明天早上早点去,也许能见到阿娇——她在范家营读书。”
欧阳平在笔记本上做了备忘。
“二婶是谁?她现在还健在吗?”
“是我嫂子。”
“住在什么地方?”
“就在隔壁。”
“能不能把她请过来?”欧阳平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八点五十。
“行,我去去就来。”周队长打开堂屋的门,消失在院门口。”
大家的脚泡得差不多了。
欧阳平刚擦好脚,没有想到大娘走进堂屋,端起脚盆就想往外走,被欧阳平拽住了衣袖。
欧阳平来不及穿袜子,套上鞋子,端起脚盆,走出堂屋,将水倒进了猪圈。
欧阳平拎着洗脚盆走进堂屋的时候,院门响了,两个人影闪进院门。
两个人影出现在堂屋门口的时候,欧阳平和同志们认出来了,跟在周队长后面的人就是
今天下午在门翠华家院门口的石碾子上看到了白发老太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百思不解
周队长将老人安排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几个人赶忙穿袜子和鞋子。
“大娘,您高寿了?”
“虚度七十一。”老人的耳朵很好使。谈吐还不俗,好像读过书。
“我嫂子,以前当过老师。”周队长道。
“什么老师啊!不过是先生生病,或者出去有事,让我替他照应一下孩子罢了。
欧阳平的判断没有错,怪不得谈吐不俗,还很有思想。
“大娘,您是怎么看出田二秀的两个孩子不像阎高山的呢?”
门头村人和阎高山朝夕相处,有事看着阎高山的两个孩子长大的,为什么其他人没有发
现这个问题呢?这里面一定有非常特殊的原因。
“我教过田二秀,所以,对她格外关心,二秀是一九五五年元旦嫁到门头村来的,阿宝
是九月二号生的,整整提前了一个月,二秀说是跌了一跤,早产,但我看阿宝是一个足
月的婴儿。这里面好像有点问题。”
“十年前,陈局长和吴所长来调查走访的时候,找您谈话了吗?”在欧阳平的印象中,
档案材料里面没有门老师的名字。
“没有,就是找到我,我也不会提供什么情况。”
“这是为什么呢?”
“阎高山出事以后,我没有往这方面想,你们应该知道,田二秀自从嫁到门头村以后,
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村里面的人对她的评价也很好,她在我手上读书的时候
,人长得是很漂亮,但一直是一个非常本分的女孩子。你们今天下午也听见了,到现在
,村里人都不曾怀疑过田二秀。可是,把很多支离破碎的事情放在一起来考虑的时候,
情况就不一样了。”
“还有,有一件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田二秀初中毕业以后,周庄大队的董书
记托我说合他儿子和二秀的亲事。”
前面,我们提到过这件事情,没有想到媒人竟然是门老师。
“不错,是有这回一回事情。”周队长道。
“董书记第二年就掉到公社去了,他家的条件在咱们三河公社,是最好的,董书记的儿
子董国庆从部队队伍以后,分在公社人武部工作,小伙子长得有模有样,可二秀连看都
没有看,就让我回了人家。董家人原来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有想到,董国庆连二
秀的面都没有见着。害得他在家里病了一场,那孩子一根筋,退伍回来第一件事情,就
是让他爹到黄石寨二秀家提亲。”
“是谁把田二秀介绍给阎高山的呢?”
“葛家村的王媒婆,是高山他爹找王媒婆的。没有想到,王媒婆一出面,二秀就同意了
。”
“二秀的父母呢?他们是什么态度?”
“二秀她娘死得早,她爹是一个老实的庄稼人,凡事都听女儿的。我到现在都百思不得
其解,杨书记家的条件比阎高山强多了,虽然高山家在我们这一带条件不错,但要论有
权有势,谁也不能和杨家相比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心细如发
联系杨罗锅的理论——虽然杨罗锅的理论不足为信,但仔细推敲一下,也并不是一点道
理都没有,再结合门老师提供的细节,欧阳平对田二秀的为人大打折扣,大打折扣的恐
怕不仅是欧阳平一个人,周队长对田二秀的看法也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这从周队长的
神情就能看出来,他神色凝重,紧锁眉头,眯着眼睛,抽香烟的速度也了许多。
周队长的话里面也有了这层意思:“欧阳科长,明天早上,我领你们到阎家坳去见田二
秀。”
是该和田二秀见见面了,当然还有一个人是一定要见的,他就是阎高山的堂叔——耳聋
眼瞎的阎正发。一个耳聋眼瞎的人是怎么生活的呢?欧阳平很好奇,我们也有点好奇。
周队长思维的脚步没有停留在原来的地方,在门老师的启发下,又向前迈了一大步:“
学军,你有没有发现,阎高山失踪了十年,可我看田二秀不但不见憔悴和衰老,气色反
而越来越好了。她脸上竟然连一条皱纹都没有。”
“周队长,您也注意到了?”一个“也”字说明门学军也注意到这一点,“我也觉得很
奇怪,家里面没了男人,自从阎高山失踪以后,田二秀便开始下地干活,日子比过去艰
难多了,又一个人独守空房,可看上去,田二秀过得好像很滋润。她经常到我家来找翠
华拉家常,按年龄算,田二秀比我们家翠华大五岁,田二秀今天三十——对,是三十四
岁,我们家今年翠华二十九岁,可你看,谁更年轻呢?”门会计真是一个有心人。
“这还用问吗?二秀比翠华年轻多了。”周队长道,“气色也不一样啊!吃的是一样的
饭菜,她的水色为什么那么好呢?”
“队长说的不错,二秀确实比翠华年轻。”门老师附和道,“十年过去了,二秀基本上
没有什么变化。”
“更奇怪的是田二秀的气色,一个没有男人的女人,气色不应该是她这个样子的,可二
秀的气色就像新婚的小媳妇一样。”门学军心细如发。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过去只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经你这么一说,那就对了,田二秀
给我的感觉是,阎高山并没有失踪,他还生活在咱们门头村。”门老师用一个假设表述
了自己的感觉。
“我问过杨罗锅,他整天走村串户,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门会计道。
“杨罗锅怎么说?”
“我并没有提田二秀的名字,我只是做了一个假设。你们猜杨罗锅是怎么说的?”
“他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只有阴阳调和的女人气色才会好。’”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片刻。
欧阳平已经听出来了,所谓“阴阳调和”是指夫妻哪方面的生活正常而和谐。阎高山已
经失踪了十年,失去丈夫的田二秀哪来的夫妻生活呢]
正文 第三十章 看图说话
十点五十左右,谈话结束了,欧阳平和周队长将门老师送回了家。
欧阳平和李文化睡在东厢房,翟所长和门会计睡在西厢房;周队长和老伴睡在厨房里面。
睡觉之前,欧阳平和李文化嘀咕了一会案子,虽然有点累,但两个人毫无睡意。
田二秀一直没有露面,照理,她应该知道正在发生着一个和她——包括她男人密切相关
的事件——这应该算是一个事件吧——可能还不是一个小事件呢!对田二秀来说应该是
一件大事。田二秀家和门翠华的家只隔着一片竹林,村子里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二秀
不可能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她是不是应该到门翠华家来跟同志们道一声谢,至少应
该表一个态呢?也许田二秀还没有做好应对同志们的心理准备吧!大概是欧阳平一行来
的太过突然了吧!
两个人脱掉裤子钻进被筒,靠在床框上。
李文化在抽烟;欧阳平用笔在记本上画了一张草图,欧阳平一边画,我们一边说——
欧阳平在纸中间写了三个字,“门头村”,然后在这三个字上花了一个圆圈,又在门头
村的左边写了四个字,“西葛家村”,在门头村的右边也写了四个字,“东黄石寨”,
同样画了两个圆圈。
欧阳平用一条线将三个村寨连接在一起。在黄石寨的西边画了一条南北走向的河流,在
十字线的焦点上画了一座东西走向的桥,又在黄石寨的北边画了一条东西走向的河。在
两条河流的交汇处画了一座南北走向的桥,并在东西走向的河流的北岸画了一条路。
欧阳平又将进入门头村的两条路标注在图上。两条路最后在门翠华家的院门口相交。
欧阳平将门头村到葛家村的山路画在图上,并且描了两遍,在图上,这一段线条比其他
线条要粗许多。
“文化,阎高山本来是要到葛家村去的,如果他要到黄石寨的话,是不是应该从门翠华
家的院门口经过呢?”
“应该是这样。不过,阎高山折回头的时候,村里人可能已经上工去了。”
“村子里面总该有人吧!比如说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吧!”
“阎高山只需要路过门翠华一家,当时,门翠华家的门口可能没有人呢。一大早,那些
老人们是不大可能聚在一起聊天的。”
“从门翠华家西边的松树林里面有没有一条路和门头村后面的路连着的呢?这条路会不
会在这——”欧阳平在门翠华家的屋子后面画了一条线,这条线的东头连着村后面的路。
“在哪?”李文化跳下床,走到欧阳平的床头,一边看笔记本,一边道。
“在门翠华家的后面。”
“阎高山为什么要躲躲藏藏呢?他挑着货郎担,放着平坦大道不走,走杂草灌木丛生的
地方,这是为什么呢?”
两个人陷入沉默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面如桃花
四月三号的早晨,欧阳平早就醒了,欧阳平睡觉不认床——多年的刑侦工作已经养成了
一种习惯,倒在一个地方,就能睡着觉,但他是一个特别敏感的人,只要心里面有事情
,他就睡不踏实,所以,鸡叫头遍以后,他就始终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欧阳平在想什么,对了,他一直在想阎高山四月十七号的运功轨迹
,从门翠华西边的松树林到黄石寨,有一条线段不清不楚,它就是连接门翠华家西边的
松树林和门头村后面那条山路的线段。阎高山折回的地方肯定不在葛家村,因为葛家村
人没有见过他,你想啊,如果阎高山的货郎担出现在葛家村,他还能折回头吗?如果是
要走到葛家村的时候,阎高山也不会折回头,肩挑货郎担,走了这么远的山路,不容易
啊!所以,阎高山折回的地方应该是在半道上,在松树林里面折回头的可能性最大,如
果这个假设能成立的话,那么,他折回头的时间应该和门头村人上工的时间重合,乡下
人上工,和工厂里面上班不一样,乡下人上工,你喊我,我等你,拖拖拉拉,磨磨蹭蹭
,门头村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阎高山,如此看来,阎高山极有可能走了另外一条路,这
条路应该就在门翠华家的后面。
第二天早晨,同志们在周队长家吃的早饭。大娘天不亮就起来忙了,大米稀饭,千层饼
,里面放了很多葱花,一口咬下去,满嘴香味,再蘸点辣椒酱,简直妙不可言。
大娘忙这忙那,看着同志们一个劲地叫好,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
吃过早饭以后,周队长吩咐门会计照应上工的事情,自己陪着欧阳平一行直奔村西头门
翠华家,小曹刚丢下饭碗。
在去门翠华家的路上,欧阳平和周队长就路的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周队长说,门翠
华家的后面没有现成的路,道理非常简单,既然村中有一条现成的路,人们为什么还要
另外寻路呢?但没有路,并不代表不能走——只要不是河流和高山,走人应该没有什么
问题。
五个人从门翠华东边的石板路向北,五个人走到丁字路口的时候。从竹林里面走出一个
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来,左肩上挎着一个黄书包,这个小女孩,面如桃花——是白中带点
粉红的那种含露乍开的桃花。
我们不说,大家都能猜得出来,这个小女孩应该就是阎高山的女儿阿娇,档案材料上说
,她当年只有四岁,现在应该是十四岁。
“欧阳科长,这娃就是阎高山的女儿。”周队长低声道。
“二大爷早。”小女孩冲周队长微微一笑,甜甜地,脆脆喊了一声。
“阿娇,上学去啊。”
“嗯。”阿娇甩着两根羊角小辫子和同志们擦身而过。
欧阳平望着小女孩远去的背影:“周队长,这孩子该读初中了吧!”
“不错,读初中一年级。”
“学校就在附近吗?”
“在范家营,在我们门头村的东南边。有三四里地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确实能行
门翠华家菜地北边杂草丛生,除了一些稀稀拉拉的竹子以外,还有一些灌木,在杂草、
灌木和竹子之间,长了一些竹笋,时值春天,正是竹笋生长的季节。
大家沿着土墙边向西走——门翠华家的菜地是用土墙围起来的,土墙上长满了杂草,还
有一些藤蔓。
走过一段牵牵连连,拉拉扯扯的藤蔓之后,西边就是桑树林。
“桑树林!”小曹道。
“周队长,门头村人养蚕吗?”
“以前养过,这些年没有人养了。”
“为什么?”
“以粮为纲吗?现在不让搞副业,各家各户连养几只鸡子和鸭子,都得关着院门偷着养
。”
“那这些桑树不是白种了吗?”
“不白种,桑树果可以吃,娃儿们能解解馋,这些桑树品种很好,果子又大又甜。果子
晒干以后,也很好吃,有的人家还用果干酿酒做酱。”
桑树果也能酿酒做酱,欧阳平还是第一次听说:“桑树果做出来的酱好吃吗?”
“嗨,穷日子穷过,平时吃不饱,又没有什么东西打牙祭,逮什么吃什么呗,不瞒你们
说,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乡亲们从草根吃到榆树叶,最后从榆树叶吃到树皮。”
中国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苦了。
桑树的叶子又嫩又大。摽满了枝头,树枝弯腰驼背。
大家穿过桑树林,很进入松树林。
站在松树林里面,欧阳平回望来路:“阎高山很可能就是从我们刚才走过的路绕道经过
门头村的。”
“这里确实可以穿过去。”李文化道。
“阎高山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呢?他是一个卖货郎,为什要避开众人的视线呢?”
这正是欧阳平思考的问题,夜里面,他将这个问题翻来覆去思考了不计其数遍。
“当——当——当——”村中传来了上班的钟声,声音虽然没有钟那么清脆,但在门头
村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听见。钟声在村庄的上空飘荡,原本寂静的山村在钟声中真正开
始了一天的生活。
“欧阳科长,我们赶到阎家坳去,田二秀该上工了。”
五个人穿过桑树林,上了那条通往竹林的石板路。
竹林比较大,石板路在竹林里面蜿蜒向北。
走过竹林,一个山坳出现在大家面前,方位在门翠华家的西北方向。几间瓦屋和屋脊和
院墙掩映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间。
走进树林,能清晰地看见两个院落,一个院落在东边,一个院落在西边。
西边的院门半开着。
“门开着的这家就是阎高山家。东边这一家就是阎正发家。”周队长道。
两户人家的后面是高山,高山上既有树木,也有毛竹,以毛竹居多。
石板路一直延伸到树林中间,在距离两个院门五六米的地方分叉,两个分叉分别通向两
个院门。
阎正发家的院门]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果然尤物
树林里面有十几只鸡子在觅食,一只大公鸡混在几只母鸡中间,它不时张开翅膀寻觅吃
豆腐的对象,春天,正是动物**的季节。
阎高山家的院墙比阎正发家的院墙高一截,是用青砖砌起来的,阎正发家的院墙,墙基
是石头,下半截墙是砖头,上半截是土。墙头上长着一些杂草,其中以狗尾巴草居多。
院子里面传来锁门的声音。
周队长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和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撞上了。
“周队长,你——”女人的声音既尖细,又清亮,她就是田二秀。
田二秀在看到周队长的同时,也看到了欧阳平一行,“你”应该包括同志们,“你”后
面的破折号说明了这一点。
田二秀的眼睛像两口深井,一般人在见到警察的时候——特别是警察上门造访的时候,
不是意外,就是吃惊,眼睛里面总会有一点东西,但田二秀的眼睛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大概是井太深,或者同志们站的位置不对,所以看不见井底的水。
门学军说的没有错,田二秀的脸上光滑如玉,没有痘。没有雀斑,也没有皱纹,眼角上
连鱼尾纹都没有。她的皮肤不是很白的那种,但肯定是很细腻,很健康的那种。
田二秀的身高有一米六零左右,上身穿一件红颜色的紧身毛线衣,胸部和臀部显得非常
丰满,丰满的胸部和臀部更显出身形的匀称,田二秀的左胳膊上搭着一件暗红色外套,
右手提溜着一把锄头,脚上穿一双布鞋,里面穿一双红袜子。
田二秀果然是一个尤物。
田二秀的头发刚洗过,发梢上还滴着水。整个人看上去,既干净,又刷挂。
田二秀对红东西情有独钟。女人到这个年龄,一般情况下,对自己曾经喜欢的颜色不会
再像年轻是时候那么执着了。除非她对自己的容貌还保持着年轻时的自信。
“二秀啊!今天早上,你就不要下地了,我已经和学军说过了,工分照记。”
“周队长,有什么事情吗?”
“这几位是公安分局的同志,这位是欧阳科长,他们昨天下午就到咱们村来了,你不知
道吗?”
“昨天晚上,我没有到村子里面去。”
昨天晚上,门翠华家院子门口的动静不能算小,田二秀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欧阳平在心
里面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公安同志是为高山的事情来的。”
“为高山的事情来的?”田二秀在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遍。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请同志们到屋子里面坐?”
“哦,请进——请进。”
田二秀把锄头靠在院墙上,将五个人让进院门,她关上院门,然后将周队长领进堂屋,
欧阳平一行跟在后面。
欧阳平特别关注田二秀的步态。
门会计说得很对,田二秀走的果然不是直线,她显得有些拘谨,她对自己走路的姿势显
然进行了控制和约束,她走的很慢,还不时转身回头回应大家,但还是难于掩饰骨子里
面的东西。在控制的情况下,她的屁股甩的仍然很夸张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噙着眼泪
阎高山家有三间瓦房和两间草房,准确地说,是三间瓦房和两间半草半瓦的房子,因为
在院子外面只能看到上半个屋顶,上半个屋顶是草顶,屋顶的下半部分是小瓦。
田二秀打开堂屋的门,将大家让进屋子。
欧阳平第一眼就看见了挂在正面墙上的照片——是阎高山的照片。摸样和门会计描述的
差不多,最突出的特征有两个,一个特征是皮肤很黑——周队长说过,阎高山从小皮肤
就黑,和他整天走村串户没有直接的关系。刚才,同志们已经见过了阎高山的女儿阿娇
,从脸型上看,阿娇的脸型和阎高山的脸型,差别确实很大。阎高山是短脸,而阿娇是
长脸。
屋子里面上有天花,下是地砖,堂屋和东西厢房之间是用木板隔起来的,东西厢房的门
口挂着门帘。正面靠墙的地方有一个长条几,正中的墙上贴着一张毛主席的标准像。阎
高山的照片挂在毛主席标准像的右下角。在长条几的前面,放着一张八仙桌,
田二秀把大家安排在长板凳上坐下,自己则站在门边。
“大嫂,你也坐下来。”
“我去给你们弄点水来。”
“不用了,二秀,你坐下来。”周队长道。
田二秀从八仙桌下抽出一条长板凳,放在门边,然后坐下。
田二秀斜着屁股,坐在板凳上,她两手搭在一起,放在右膝盖上。
谈话由生活切入:“大嫂,你和两个孩子现在还好吗?”
“还好。”
“两个孩子都在读书吗?”
“都在读书,阿宝读高中,阿娇读初中。”
“两个孩子在什么地方读书?”
“阿宝在镇上读书,阿娇在范家营读书。”
“你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不容易啊!”
“生产队照顾我,给我打八分工,村里人也不跟我计较。我大姐再帮衬一点,日子勉强
过得去。”
“阎高山已经失踪十年,你为什么不再找一个男人过日子呢?”
“孩子还小,我想把他们拉扯大了。这辈子不想再找男人了,我已经被高山吓怕了,一
个活生生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田二秀的眼角里面噙着一点泪水。她总算提阎高山
的名字了。
“阎高山已经失踪了十年,这十年来,你有没有想过,阎高山会到哪里去呢?”
“谁知道呢?”
“一九六一年四月十七日早晨,阎高山在出门之前,有没有跟你说到葛家村去呢?”
“说了,我把他送出院门,还关照他早点回来。他说转一圈就回来。”
“他没有跟你说要到黄石寨东边的村寨去吗?”
“没有。他每天只跑一条线。”一滴眼泪从右眼角上滚落,“他挑着东西,每天要走一
二十里的山路,很辛苦。”
欧阳平在田二秀的表情和眼神里面看不出一点做作的痕迹。
“黄石寨有两个人在四月十七号早晨,看到过阎高山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怄气拌嘴
“我姐姐跟我说过,可我一点都不相信,高山明明是到葛家村去的,门翠华也看见了,
她还跟高山说了几句话,还买了一把纳鞋底的锥子呢,她看着高山走进了松树林,高山
为什么要到黄石寨去呢?到黄石寨,又不从寨子里面经过,这不是很奇怪吗?我问过村
子里面的人,没有人看见高山从村子里面经过。”
“在阎高山失踪之前,你们夫妻俩有没有产生过什么矛盾?”
“没——没有。”田二秀咬了一下下颌骨,她在咬下颌骨的同时,抬头望了一眼阎高山
的画像。那是一张放大的照片,阎高山平静地望着坐在屋子里面的每一个人。
“没有产生过矛盾,你姐姐大秀怎么会说,阎高山的失踪可能和你们夫妻俩怄气有关呢
?”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夫妻之间的拌嘴,如果拌嘴也算怄气的话,不错,我们是拌
过嘴。”
“拌嘴?是在阎高山失踪之前吗?”
“高山失踪前一段时间,我们没有拌过嘴,所谓‘拌嘴’就是争辩了几句,乡亲们都知
道,我们夫妻俩从来不吵架。”
田二秀没有否认“怄气”,但用“拌嘴”一词取而代之,她说的轻描淡写。乡亲们不知
道阎高山夫妻俩有没有“怄气”,但田二秀的姐姐田大秀可能会知道,有些事情能瞒得
了自己的姐姐,但生活里面的一些细节性的东西,是掩盖不住的。
“你们为什么拌嘴?”
“为什么拌嘴?牙齿有时候还会咬到舌头呢,过日子,夫妻之间怎么能不磕磕碰碰呢?
夫妻之间为什么事情拌嘴,这谁能说得清呢?”
欧阳平想起了档案材料里面的某些内容:“我们听说阎高山特别爱喝酒,是不是这样?”
“不错,高山是特别爱喝酒。”
“在家里面喝酒,还是在外面喝酒?”
欧阳平研究过:男人爱喝酒,大致有三种原因:一是嗜好,心理上对酒精有依赖;二是
失眠的人,用酒精麻痹自己,心理上对酒精也有依赖,因为他不喝酒的话就睡不着觉;
三是心里面有事,难于排解,所以用酒来麻醉自己,这就叫做人们常说的“借酒浇愁”
。阎高山是属于哪一种呢?
“有时候在家喝,有时候在外面喝。”
“不错,有好几次,阎高山从我家院门口经过,我看他走路摇摇晃晃的,走到跟前一看
,他满嘴酒气,我便让儿子把他送回来了。”周队长道。
“阎高山在和你结婚之前,喝不喝酒呢?”
“这——我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喝酒呢?”
“他整天走村串户,在外面跑,喝酒能解乏。”
欧阳平就是想知道阎高山好酒到底是“解乏”还是“解愁”?
“高山虽然爱喝酒,但每次都不喝多,他肩上挑着货郎担,口袋里面揣着钱,他不会多
喝的。”田二秀补充道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滴水不漏
在谈话的过程中,田二秀始终只有两种姿势,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变换一下姿势,一种
姿势是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阎高山的照片,除此以外,便是两只手搭在一起放在右膝盖
上,田二秀的腰杆笔直,脖颈特别长。因为腰杆笔直,所以,胸部越发显得突出。屁股
搭在板凳上,而不是坐在板凳上,臀部越发显得丰满厚实。即使是坐着,也能看看她身
段的曼妙。
大概是田二秀意识到自己的穿着和谈论的话题以及屋子里面的气氛不搭调,所以,她将
放在长板凳上的罩褂穿在身上,尽管如此,她的姿势仍然如故。
“田二秀,你们为什么在阎高山失踪十天之后才到派出所去报案呢?”
田二秀抬起头看了看阎高山的照片,她坐在门的右侧,面朝里,欧阳平坐在八仙桌的左
手,小曹坐在右手,李文化坐在小曹的外手,翟所长和周队长坐在田二秀的对面。
“谁能想到呢,我男人高山就这么不见了,刚开始,我以为他生病了,在什么地方歇下
了,要么是酒喝多了,我——就和我姐,还有姐夫到葛家村这条线上去寻他,周队长和
门会计也帮我们找了好几天。”
“是谁提出报案的呢?”
“是我和大秀到派出所去报案的,”
“我是问,在你们姐妹中,是谁提出到派出所去报案的?”
“是——是我姐姐大秀想到的。我当时病倒了,两眼一抹黑,一脑子糊涂酱,魂魄也不
在身上了。”
同志们肯定要找田大秀了解情况,田二秀应该能想到这一步,欧阳平有一种感觉:田二
秀每说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非常明显,,她说话非常严谨,完全可以用“滴水
不漏”来形容。
“据我们所知,你在嫁给阎高山之前,周庄大队的董书记曾经为他的儿子向你家提过亲
,有这么一回事情吗?”
“是有这么一回事情——这件事情,村里面的人都知道。”
“董书记家的条件比阎高山家强多了,你为什么要选择阎高山呢?”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听说过什么?”欧阳平一时没有听懂田二秀的话。
“阎高山的情况,你们没有听说吗?”
“你是指阎高山的为人吗?”
“对,我们田家的家境不好,我娘死得早,我嫁人是想好好过日子,过安稳的日子,高
山经常到我们黄石寨去卖货,寨子里面的人没有不说他好的,像他这种性格的男人,我
从来没有见过,我娘在世的时候,跟我说过一句话,女人,一辈子有一个好性子的男人
,就行了。你们刚才也问我,我们夫妻俩有没有怄过气,我也说了,我们拌过嘴,可每
次拌嘴,都是高山让着我,我从小就要强,自从嫁给高山之后,我要强的性子也改了不
少。这就是我们从来不吵架的原因。”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董书记家的庙太大,他家是咱们这样穷人家的女孩子呆的地
方吗]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陶罐瓷盆
“大嫂,那两件东西还在吗?”
“两件什么东西?”
“就是阎高山留下来的那两个古董,一个陶罐,一个瓷盆。”
“还在,你们请等一下,我这就去拿。”田二秀站起身,理了理衣服的下摆,甩着屁股
,走出堂屋,朝厨房走去——厨房在西屋的南边——西屋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那两间半
草半瓦的屋子——厨房是一间低矮的瓦房——人在院子外面是看不见这间厨房的,一根
一米多高的烟囱站立在屋顶上。
欧阳平看看手表,时间是九点钟左右,但田二秀家的院子里面还见不到一点阳光,屋内
的光线很暗,杨罗锅说的没有错,田二秀家阴气确实很重。
欧阳平站在堂屋的门口朝外面看了看,院门西边的院墙边有两棵很大的柿子树,在柿子
树的西边,厨房的东边,有一口水井,水井上面有一个木板做的盖子,井沿上放着一个
木桶。院墙的外面全是树,树冠的一部分已经伸到了院子里面;东边应该就是阎正发的
家,两个院落之间有一个比较高的墙,墙头上摇曳着一些狗尾巴草。
欧阳平和李文化走出堂屋,向西绕到堂屋的后面,堂屋的后面有一个小门,小门的后面
就是山林。
小门上插着门闩,上面还有一把锁。
“欧阳,我们要不要到后面去看看?”李文化和欧阳平想到了一块。欧阳平正有此意,
和田二秀、阎正发的谈话结束之后,欧阳平打算到阎高山家的后面去看看。
欧阳平对阎高山家的环境非常感兴趣。只要是和案子相关的环境,欧阳平都会特别关注。
回到堂屋以后不久,田二秀走出厨房,一手拿着一样东西。
田二秀走进堂屋,将两样东西放在八仙桌上。
这两样东西就是陈局长提到了那件陶罐和瓷盆。
瓷盆的底部还粘着几片鸡蛋壳。
“大嫂,这两样东西放在什么地方?”
“一直放在碗橱底下。”
“这个瓷盆里面怎么会有鸡蛋壳啊?”
“我经常放鸡蛋。”
“这两样东西应该值几个钱,你为什么不收起来呢?”
“高山在的时候,就放在碗橱里面。高山说这两样东西可能是从坟墓里面挖出来的,我
这人胆子小,最见不得这些东西,高山就放在厨房里面了。”
杨罗锅所说的阴气和邪气,和这两个古董有没有关系呢?
“你为什么不把他们卖掉呢?”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个,再说,这又是高山留下来的东西,放在家里,也是一个
念想。”
正如陈局长所描述的那样:陶罐上已经有几处裂纹,上面缠绕着几道麻绳,陶罐裂的很
厉害,如果不用麻绳缠绕起来,要不了多久,就会四分五裂;瓷盆则更糟糕,瓷盆上有
几个铜扒子,瓷盆是青花瓷盆,铜扒子上有一些铜锈,欧阳平用手指头摸了摸,手指头
上粘了一些粉末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生活不易
离开阎高山家以后,大家随周队长去了阎正发的家。
想叫开阎正发的院门,周队长花了一些时间,费了一点周折。阎高山家就在旁边,周队
长不想惊动田二秀。
所以,周队长没有敲院门,而是推院门,但门从里面插上了。
“奇怪啊!每次来,门栓都没有插,怎么今天把门栓插上了?”周队长自言自语道。
在同志们看来,敲门是没有用的,因为阎正发听不见,晃门也没有用,因为阎正发也看
不见。
“如果村里面的人来找阎正发,那该怎么办呢?”
“你们随我来。”周队长沿着院墙向东,然后再向北。
“我们到后面去看看后门开没开。”
阎正发家的后面也有一个小门,在山坡上,和小门对应的地方,有一条比较平缓的小路
,一直通向后面的山林。
阎正发后面的小门果然半掩着。
大家走进小门,房子的布局和田二秀家一样,所有的门都关着,但门上没有锁,阎正发
家比阎高山家少了一间厨房,厨房应该在两间东屋里面,在院门西边也有一口水井,水
井上没有盖子,井沿旁边放着一个小木桶,木桶上搭着几圈绳子,水井不大,井水很浅
,人站在井口上,人影立刻出现在井水之中。
院子里面打扫的很干净,厨房门口的墙上靠着一把用竹子扎成的笤帚。
周队长推开门,在厨房里面看看,厨房里面没有人,锅台有三个灶洞,由西到东,第一
个灶洞里面放着两盒火柴,火柴应该是用来点柴禾的,第二个灶洞里面并排放着三个小
碗,每一个碗里面有一个调羹,每一个碗上都有一个盖子。
欧阳平打开三个碗盖,三个碗里面分别是油、盐和酱油。调羹显然是用来舀油盐的。调
羹能控制油盐的多长。一个盲人的生活会多么艰难,欧阳平能想象的出来。
第三个灶洞里面放着两个大号的碗,碗上面放着一双筷子,很显然,这两个大碗是用来
装饭菜的。
大家看出来了吧!所有东西的摆放都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这样方便摸到。一个耳聋眼瞎
的人,生活不易啊!
灶膛里面放着一个小板凳,小板凳的后面放着一捆柴禾,有草,也有枯树枝。板凳到灶
口之间,没有一根草。板凳旁边放着一把用高粱杆扎成的笤帚。
灶台上面有两口锅,一大一小,灶台和锅盖上面都很干净,一块抹布挂在墙上的一根绳
子上。旁边还有一条毛巾,毛巾和抹布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灶台的东边有一扇方形窗户,窗台上有一盏煤油灯,上面全是灰尘,所谓煤油灯就是一
个小瓶子,瓶子里面一点煤油都没有。这盏煤油灯可能很多年没有用了。一个瞎子,白
天和黑夜没有什么区别。
灶台的旁边有一个小水缸,水缸上面有一个盖子,盖子上放着一个搪瓷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肢体语言
在小窗户的旁边,有一个碗橱,上面有窗纱,窗纱上破了几个洞,透过窗纱,里面是两
层,里面一点灰尘都没有。第二层摞着一些碗碟,碗碟也很干净;第一层只有一个碗—
—比一般的碗大一些,碗上有一些裂纹,这应该是一只破碗,因为裂纹上有一些铁扒子
,铁扒子已经生锈。这么破的碗,欧阳平以前没有见过。
在窗户的上方挂着两条咸肉,其中一条剩下一小半,咸肉的上方包着一张报纸,报纸显
然是用来挡灰的。从很多细节处,都能看出阎正发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人。一个什么都
看不见的人,能把厨房拾掇的这么干净,不易啊!
走出厨房,周队长又推开正屋的门,在东西厢房里面看了看,里面也没有人。东厢房里
面有一张床,床上有一床被子,叠得和整齐。窗户开着,一束光亮折射在地上。西厢房
里面有一个粮囤,粮囤里面没有有一点玉米。西厢房里面还有一张床,但床上没有铺盖。
“阎正发可能到后山拾柴禾去了,走——我们到后山去看看。”
五个人走出小门,沿着那条平缓的山路,穿过一片以翠竹为主的杂树林,路上有一层厚
厚的树和竹的叶子——叶子已经成了碎片。
不远处,果然有一个身影若隐若现。
“欧阳科长,阎正发在那——”
阎正发正在捡拾地上的枯树枝,他蹲在地上,仰着头,左手撑在地上,右手在草丛和树
叶里面摸索,草丛里面和树叶上面有一些枯树枝。在他身后两米左右的地方已经有一堆
枯树枝,树枝下面放着一根绳子。
周队长走到阎正发的跟前,蹲下身子,用手抓住了阎正发的手。
“是农生啊!有事啊!走,我们回去。”
阎正发的手只触碰了一下周队长的手,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阎正发拉着周队长的手,站起身,摸了摸身旁一颗栗树,转身,朝西走了五六步,在那
堆枯树枝旁停了下来,他蹲下身子,摸到绳子的两头,想把枯树枝捆起来。
欧阳平蹲下身子,想帮忙,但被周队长拽住了,他从阎正发的手中拽过绳子,将柴禾捆
了个结实。
“农生,村子里面大小事情都要你照应,你就不要再操我的心了,我又没有什么事情,
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心里面敞亮着呢?再说一个人的事情,很简单。”
周队长并不说话,说话也没有用,因为阎正发什么都听不见。大家注意到了吧,周队长
是用肢体语言和阎正发进行交流的。
欧阳平找阎正发,并不是想向他了解什么情况,和一个耳聋眼瞎的人是无法进行交流的
。欧阳平只是想了解一下阎正发的生活情况,熟悉一下阎高山和田二秀生活的环境,阎
正发是阎高山家唯一的邻居,见一见阎正发,这是必须的。
一个耳聋眼瞎的人,他对生活的态度,欧阳平的心里有颇多]
正文 第四十章 历史档案
在来阎家坳的路上,欧阳平一行遇到了阎高山的女儿阿娇,这使欧阳平有了新的想法,
在适当的时候,他要和阿宝、阿娇谈一谈,想了解阎高山出事之前的情况,已经不能指
望阎正发了,阎高山的儿子阿宝和女儿阿娇应该是两个不能忽略的人,阎高山失踪时,
阿娇是四岁,阿宝是六岁,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能记得一些事情了;再说,如果阎高
山的失踪和田二秀有关联,那么,在后来的十年里面,不可能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田
二秀也不可能把自己包裹得天衣无缝。
当然,现在,还不是找阿娇的时候,等接触过田大秀、黄宗生和刘双双以后,再找阿宝
和阿娇不迟。阿宝在镇上读书,找他比较容易些。
离开阎家坳以后,五个人去了黄石寨。黄石寨有三个非常重要的人物,黄宗生、刘双双
和田大秀,欧阳平是这么认为的。
准确地说,最后见到阎高山的人,不应该是门翠华,而是黄石寨的村民黄宗生和刘双双
——欧阳平是这么认为的——在当时的情况下,欧阳平也只能这么认为。
昨天晚上,欧阳平又看了一遍“4。17”案的档案材料。
现在,我们将相关材料做一些回顾,档案材料中的大部分情况,在前面的叙述里面和陈
局长的介绍中已经涉及到了不少内容,而关于黄宗生和刘双双看到阎高山的情形,我们
在前面也只是一笔带过,所以现在有必要做一些详细的介绍,不但欧阳平觉得这些内容
非常重要,笔者也认为非常重要,重要的内容,当然要浓墨重彩了。
下面就是档案材料中,陈局长和黄宗生、刘双双的谈话记录:
一,陈局长和黄宗生的谈话记录:
“黄老伯,请您回忆一下,四月十七号的上午,你看到阎高山,是在什么时辰?”
“是在生产队上工后不久。”
“上工后多长时间?”陈局长是想计算一下黄宗生看到阎高山的时间,和门翠华看到阎
高山的时间,能不能衔接的上。
“生产队上工的时间在八点钟左右,大概过了三袋旱烟的时间吧!”
乡下人有自己一套计算时间的方法。
“一袋旱烟多长时间?”
“十分钟吧!”
这也就是说,黄宗生看到阎高山的时间是在八点半钟左右,而门头村上工的时间也是八
点钟左右,门翠华看见阎高山的时间是在八点钟之前,阎高山挑着货郎担,从门头村西
边的松树林到黄石寨的时间需要二十几分钟。
“你当真看见了阎高山。”
“这还能有假。”
“既然阎高山出现在你们黄石寨,为什么黄石寨其他人没有见过阎高山呢?”
从以上的对话中,我们能看出陈局长询问得非常细致。
“哦,是这样的,阎高山没有从寨子里面经过。”
“没有从寨子里面经过——你如何能看见阎高山呢]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货担斗笠
“阎高山走的是黄石寨北边的一条路。”
“在黄石寨的北边还有一条路吗?”
“对,在我们黄石寨的北边有一条河——连着清水河,在河的北边有一条山路,阎高山
走的就是这条路。”
“看到阎高山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社场——我在社场后面的树林里面喂牛,我就在那里——”备注:黄宗生所指的
位置,就在牛棚的的外面。牛棚和木桥之间的距离是三四百米的样子,这中间还有一些
白桦树。黄石寨北边的河流距离村寨有两百多米的样子。
从这段备注的文字来看,陈局长和吴起显然是对黄石寨的地理环境进行了实地勘察。谈
话地点在社场,因为是记录,不是实时叙述,有些称呼和虚礼都省去了。
“黄石寨的东边有哪些村寨?”
“有周庄大队的几个村寨,还有山北瓢儿井大队的几个村寨,阎高山走我们黄石寨这条
线,一般是到这些村寨去。这些村寨都在一条线上。”
“到周庄大队和瓢儿井大队,是不是走另外一条路更近一些呢?”
“要说近的话,当然是寨子里面这条路近了。寨子里面的路平顺,另外一条路高高低低
,不好走。”
“既然寨子里面这条路近,阎高山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走寨子北边那条路呢?”
“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阎高山为什么要走另外一条路呢?我以前没有见他走过那条
道。当时,高山走得很急、很,好像赶着去什么地方。”
“阎高山多长时间到你们黄石寨来一次呢?他总要隔一段时间吧!”
“也就三四天的样子吧!”
“在四月十七号之前,阎高山是哪一天去过黄石寨的呢?”
“十五号去过——对,就是十五号,我还在他的货郎担上拿了五盒火柴和一块肥皂。”
下面有一个备注:阎高山选择另外一条路,最合理的解释是,他刚刚去过黄石寨。
“你和阎高山打招呼了吗?”
“我和阎高山没法打招呼。”
“这是为什么?”
“我们隔得太远。”
“阎高山除了挑着货郎担,您还看到了什么?他的头上有没有戴什么东西?”
“高山的头上戴着一个竹斗笠。”
陈局长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想对门翠华提供的有关情况进行一次确认。门翠华也看到
阎高山头戴斗笠。确认的最终目的是进一步证实阎高山和门翠华分手之后,确实去了黄
石寨。
欧阳平看到这里,心里面有了相当多的疑问:既然阎高山刚去过黄石寨,同样,他也刚
刚去过黄石寨附近的其它村寨,因为周庄大队和瓢儿井大队的几个村寨属于黄石寨一条
线路。即使刚去过黄石寨,路过寨子一下又有何妨呢?阎高山挑着货郎担的走村串户,
不就是想多卖一点东西吗]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阿宝阿娇
以下是陈局长和刘双双的谈话记录:
谈话地点在刘双双的家、屋后和河边码头,大家看出来了吧!陈局长和吴起在谈话的过
程中,对刘双双看到阎高山时两人的位置关系进行了实地目测。
“刘双双,听说你在四月十七号的早晨,在后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看见了门头村的阎高山
。”
“对啊!”
“能不能请你把当时的情况回忆一下呢?”
“当时,我在后河边洗衣服,一抬头,便看见阎高山挑着货郎担,走在河对岸的山路上
。”
“什么时间?”
“村里面的人都下地干活了,大概在八点多钟吧!什么钟点?我不知道。”
“你看见他的脸了吗?”
“没法看见他的脸。”
“这是为什么?”
“你们看——河岸上有很多树,我只看见了阎大哥的货郎担,对了,阎大哥的头上戴着
一个竹斗笠。他走得很急,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
“阎高山走得很急?”
“对,走得很急。”
“那么,他看见你了吗?”
“他有没有看见我——不知道——他该能看到我。”
“听说你喊了他几声?”
“我突然想买点东西——我想买几两毛线和一块香皂,就喊了他几声。”
“他没有听见吗?”
“他连停都没有停一下,我估计他没有听见。要不然,他肯定会停下来的。高大哥每回
都是有喊必应。”
一个卖货郎靠得就是有喊必应,等到别人喊,那已经算是比较被动的了,会做生意的应
该是自己主动吆喝,最好再摇几下货郎鼓。
“阎高山认识你吗?”
“怎么不认识?他经常到我们公主村去,我是公主村的人。他这个人很和善,东西的价
钱很公道。一时没有钱,他会让你赊账,连账都不记。我们村的人都喜欢他。现在,他
突然不见了,村里人买东西都要到镇上去了。”
走在去黄石寨的路上,欧阳平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问题,找黄宗生的意义不大,主要是找
两个人,一个人是刘双双,一个人是田大秀,找刘双双,是想明确一下刘双双在看见阎
高山时,两个人所处的位置,然后进行一次现场模拟,测试一下阎高山到底能不能听见
刘双双的声音。为什么要进行这样的测试呢?欧阳平暂时还不能做出合适的理由,但他
觉得有必要试一试。欧阳平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但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他一时还
比较混沌;找田大秀是想了解一下阎高山和田二秀之间的关系,姐妹俩应该是无话不说
的。更何况姐妹走的比较近呢——这可是村民们说的,两家住得有很近,一个在黄石寨
,一个在门头村,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关于阎高山和田二秀之间的夫妻感情,恐怕只
有田大秀知道,当然,还有两个人知道,他们就是阎高山的一双儿女,欧阳平已经在笔
记本上写下了阿宝和阿娇的名字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现场测试
五个人赶到黄石寨的时候,时间九点二十四分,同志们和阎正发分手的时候,时间是九
点半钟,同志们从门头村到黄石寨所用的时间是半个小时不到,速度为中等。
周队长在黄石寨的社场找到了黄宗生。在黄宗生的指引下,大家在寨子南边的玉米地里
找到了正在锄草的刘双双和田大秀。
一行人带着刘双双和田大秀沿玉米地向西,走到清水河东河岸上,然后沿着东河岸向北
,经过第一个木桥,来到第二个木桥跟前,大家还记得吧!第一个木桥就是黄石寨西边
,通向门头村的木桥,第二个木桥在清水河和后河的交汇处。
欧阳平和李文化交代了几句之后,李文化走过木桥,沿北河岸向东;欧阳平一行和刘双
双沿南河岸向东。
南河岸上,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码头,几乎和每一户人家相对应的地方都有一个码头。
河水很清,也很干净,河水里面长了不少水草,河面上漂着一些浮萍和菱角的叶子。
刘双双在一条小木船前停了下来:“我当时就是在这里洗衣服的。”刘双双指着木船旁
边的跳板道。
水中竖着两根树桩,树桩上用铁丝绑了一根横木,横木上放着两块木板,木板的长度有
一百五十公分左右。木板的另一头搭在河岸的石头上,木板上用几块石板压着。
“刘双双,你喊阎高山的时候,他在什么位置呢?”
李文化止步于河对岸,他站在河边等待欧阳平的指示。
“在那里——”刘双双指着河对岸一个地方道。
“刘双双,河对岸这棵树算第一棵树,你往东边数,你喊阎高山的时候,他走到了第几
棵树?”
“在第——第——树太多,数不过来,就在那棵歪脖子树跟前。”
“李文化,你听见了吗?你走到那棵歪脖子松树跟前。”
李文化大步流星,走到歪脖子松树跟前,然后站住了。
欧阳平目测了一下,李文化所在的位置距离同志们所在的码头,大概在三百米左右。
“刘双双,你喊两声。”
“喊两声?”
“对,你当时是怎么喊的,现在就怎么喊。”
“我当时喊他阎大哥。”
“你就喊阎大哥。”
刘双双面对李文化所在的歪脖子树,喊了两声:“阎大哥——阎大哥。”刘双双的声音
并不高,但声音很清脆。
“你当时的声音也是这么低吗?”
“我当时的声音比这个还要高一点。”
欧阳平朝李文化招了招手:“李文化,你过来。”欧阳平大声道。
李文化跑了过来。
李文化站在河对岸。
“李文化,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的非常清楚。”
“刘双双喊了什么?”
“她喊了两声‘阎大哥’。声音很清楚。阎高山应该能听到。”
“阎高山既然能听见,为什么置之不理呢?“小曹道
正文 第四十四章 闷头毛驴
“是啊!最起码要支应一声吧!”翟所长道。
在欧阳平脑袋里面又多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呢?阎高山的行为为什么如此古怪和诡异呢?陈局长对此疑惑也
颇多,欧阳平则更是疑虑重重。
玄机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之后,欧阳平一行带着田大秀去了黄石寨的社场,黄宗生在牛棚外面的树林里面喂牛,
欧阳平等人和田大秀的谈话在牛棚里面进行。
田大秀和田二秀一样的漂亮:身高和身材差不多,长相也很相似,就是脸色差了许多,
田二秀的脸上比田大秀滋润多了,这显然不是年龄上的问题。因为田大秀只比二秀大两
岁,但看上去要大很多。
牛棚里面有一张床,这是黄宗生夜里面睡觉的地方,生产队将五六条水牛交给他照应。
床上铺着一张芦席,一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床下有一个小板凳。牛棚里面
被清扫的很干净,有一些气味,但不是很难闻。牛吃的东西主要是草,所以拉出来的粪
便并不臭。在乡下,把牛粪晒干了能烧饭,当然乡亲是舍不得用牛粪当柴禾的,因为牛
粪能折算成公分。
欧阳平等人坐在床上,田大秀坐在小板凳上。
小曹将笔记本放在膝盖上。
“田大秀,我们之所以重新过问这个案子,是因为阎高山的失踪大为可疑,希望你认真
回答我们的问题。”
“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我也希望早一点知道阎高山的下落。自
从高山失踪以后,我没有一天不想这件事情。高山太让人牵挂了,不瞒你们说,我家的
条件比较差,孩子又多,高山经常接济我们,每次跟我妹妹借钱,借五块,她就给五块
,可是跟高山借钱,借五块,他就会给十块。我这个妹婿太善良了。”
“很好。你妹妹田二秀和阎高山的关系怎么样?”
“在外人看来,他们夫妻俩的关系很好。”田大秀弦外有音。
“那么,在你看来呢?”
“我觉得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他们夫妻俩都是闷头毛驴,什么都不会跟我说,我是看出来的。”
“你看出来了什么?”
“有一天黄昏——在高山失踪前半年多,我从门头村回黄石寨,在西边的树林——就是
木桥西边的树林里面遇到了高山,他坐在一块石头上,货郎担放在旁边,手上拿着一个
酒瓶。”
“他在喝酒吗?”
“不错。我就纳闷了,不赶回家,却坐在路边喝酒。”
“阎高山当时的神志是否清醒?”
“他的神志比较清醒。我跟他讲,光喝酒,伤身体,他说,喝一点解解乏。之后,便挑
着货郎担走了。”
“路走得稳吗?”
“路走得比较稳。我有点担心,想送他一段路,他不让,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
,才离开。我看他没有什么问题,才没有送他
正文 第四十五章判若两人
田大秀说的很有道理,阎高山在外面跑了一天,风吹日晒,既吃辛受苦,又饥一顿饱一
顿,眼看就要到自己的家了,应该是大步流星、归心似箭才对啊!家里面不但有一个漂
亮的老婆,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家里面,田二秀肯定准备好了可口的饭菜,可是,阎
高山却坐在树林里面喝酒。难道他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每走一段时间,就喝一点酒,
村里的人都说阎高山好酒,这样解释,似乎也能说得通。小鸟在回巢之前,会在鸟巢上
空盘旋一会,人恰恰相反,人在外面可能会彷徨,但在回家的路上绝不会一丁点的犹豫
。近家情切吗!
“田大秀,阎高山只喝酒吗?”
“货郎担上放着一罐子花生米。他一边喝酒,一边吃花生米。对了,他还包了一包花生
米,抓了一把糖塞在我的手里。”
“花生米是他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吗?”
“他也卖花生米——五香花生米,喝酒就花生米,爱喝酒的人好这个。乡下人,有点花
生米就可以喝酒了。”
“我们听说阎高山非常好酒——是不是这样?”
“不错,阎高山在路上喝酒,回到家还是喝酒,喝过以后,倒头便睡——连衣服鞋子都
不脱。”
“阎高山每天晚上都喝酒?你就这么肯定?”
“只要我到阎家坳去,都看到他喝酒,二秀和他怄气的时候,跟我说过:‘高山每天晚
上都喝酒,不洗脸,不洗脚,连衣服都不脱’。”
“田二秀和阎高山经常拌嘴吗?”
“拌嘴?我没有见过他们俩拌嘴——他们俩重来不拌嘴。”
“那你刚才所说的的‘怄气’是指什么呢?”
“就是阎高山一句话都不说。他只顾自己闷头喝酒,喝过以后,倒头便睡。”
这确实有点不对劲,一个男人,喝点酒,这很正常,可除了喝酒之外,他总该捣鼓一些
其它事情吧!比如说**,守着田二秀这么一个漂亮的老婆,一点也不想那档子事情,除
非他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乡下人,精神生活十匮乏,吃过晚饭之后,除了睡觉,就是
睡觉。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和女人躺在一起——更何况是一个婀娜多姿、楚楚动人的
尤物呢?
阎高山心无他念,一心扑在酒杯上,是借酒消愁,还是麻痹自己呢?他有什么愁呢?他
又为什么要麻痹自己呢?
“这——总要有一个缘由吧!”
“高山和二秀谁也不跟我说。谁知道什么缘由呢?”
“阎高山平时就不爱说话吗?”
“高山在家里不爱说话,在外面,他可是一个话篓子,见谁都有说不完的话,三岁大的
孩子,他都能说上几句话。你们想啊!他要是一个闷葫芦,乡亲们怎么会喜欢他呢?他
跟二秀的话不多,但和我很谈得来。”
阎高山在家里和家外,在二秀和大秀之间判若两人。
这是什么原因呢]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谜上加谜
姐妹两人,应该是无话不谈的。
“平时,你妹妹什么话都不跟你说吗?”
“那倒不是,我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不过,她从来不跟我谈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我也曾问过他,但只要我提到这方面的事情,二秀都会把话题岔开。”
田二秀为什么要回避夫妻之间的话题呢?这是不是说明夫妻之间的关系有问题呢。
“根据我们的调查,田二秀在嫁给阎高山之前,周庄大队的董书记托人到你家提过亲。”
“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二秀为什么回了人家,更没有想明
白二秀为什么那么就嫁到了门头村,从阎家请人上门提亲到出嫁,前后只有十几天的时
间。”
“是谁做的主呢?是你爹,还是二秀自己?”
“是二秀自己决定的。我爹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他从小就宠我们姐妹俩,遇到事情就
没有主见。”
“据说,你妹妹嫁到阎家,生下了未足月的阿宝。”
“不错,九个月多一点,但我看阿宝生下来很敦实。”所谓“敦实”是说阿宝生下来的
时候是一个足月的男婴。
现在,不但阎高山的失踪是一个谜,连田二秀也成了一个谜。这两个谜之间有没有什么
内在的联系呢?
“我们还听说,自从阎高山失踪以后,有一些人曾经劝田二秀再找一个人。有这回事情
吗?”
“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情,我就给二秀介绍了一个,是葛家村人,在咱们公社供销社
工作,还是一个副主任呢,人长得干干净净,仪表堂堂,有模有样,就是年龄比二秀大
十来岁,此人死了老婆以后,一直没有续弦。可二秀连看都没有看,就回掉了。”
“是这个马主任找你说媒的吗?”
“不是,是我觉得他们俩比较合适,人家那头肯定没有什么问题,只要二秀同意,事情
就差不多了。可我就是想不明白,她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
“十年前,派出所的同志们找你了解情况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提到这些情况呢?”
“有些事情是后来才想到的,把很多事情放在一起来考虑的时候,才会觉得不合常理,
再说,即使我想到了什么,当时,我也不会说的。”
“这是为什么。?”
“二秀毕竟是我妹妹,我娘死得早,我娘在临死的时候叮嘱我好好照顾二秀。”
“现在,你为什么愿意跟我们说呢?”
“阎高山失踪了十年,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失踪的,但事后仔细想一想,确实非
常古怪,现在,你们又来了,这就证明我的想法是有道理的。这时候,我再不说,就没
有说的机会了。不瞒你们说,这些年,夜里面睡觉的时候,经常能梦见阎高山。我刚才
已经说过了,阎高山没少帮衬我们和孩子。人不能没有良心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诡异之事
田二秀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也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当然,她和同志们以及门头村人
一样,也想知道阎高山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
“阎高山的两个孩子阿宝和阿娇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高山失踪的时候,两个孩子还小,阿宝六岁,阿娇才四岁,两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呢
?我也就没有问,那两个孩子非常聪明,精得很,万一跟二秀说漏了嘴,影响我们姐妹
俩的感情。不满你们说,我和二秀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敢提阎高山失踪的事情,连他
的名字都不敢提一下。”
“阎高山失踪之后,你妹妹家的经济状况怎么样?”这应该是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仅
凭田二秀一个人挣的公分就能养活一家三口人了吗?
“生活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经济来源,生活还和以前一样?这——”
“或许阎高山失踪前有点积蓄吧!这——我说不好。”
“两个孩子跟阎高山亲不亲呢?”
“奇怪就奇怪在这儿。”
“怎么奇怪法?”
诡异之事,必然有蹊跷之因。
“那两个孩子喜欢黏二秀,总和高山离得远远的。可高山对两个孩子却喜欢的不得了—
—每次从外面回到家,都要带点东西给他们。”
欧阳平明白田大秀的意思:两个孩子是不是阎高山的种,唯一知道的人就只有阎高山和
田二秀两个人。这世上,哪有孩子不亲老子的呢?两个孩子疏远阎高山,和血缘有没有
关系呢?既然两个孩子可能和阎高山没有血缘关系,那阎高山为什么又特别喜欢他们呢
?这确实有点奇怪。
“我们听说,两个孩子经常到门会计家院门前的枣树下去迎阎高山。”
“那是田二秀让他们去的。两个孩子特别听二秀的话,乖着呢!”
“田二秀让他们去做?”
难道是田二秀故意让孩子到门会计家的院门口来迎接阎高山,是演戏给门头村人看,她
自己一个人没法演这出夫妻恩爱的大戏,所以,要拿两个孩子做道具。阎高山家住在阎
家洼,又是单门独户,平时很少下地干活,和村里人的接触非常少,门头村人对阎高山
和田二秀的夫妻关系的解读,恐怕就是通过两个孩子的表演来完成的。
说不定,四月十七号晚上,田二秀和两个孩子到门会计家等候阎高山的归来,也是这种
演出的一个小小的片段吧!
有些事情,它们孤立存在的时候,没有任何意义,但如果把它们汇集组合在一起来看的
话,其情形恐怕就不一样了。
欧阳平和同志们已经听出来了:在田大秀的心里,也有很多疑惑。她已经感觉到,在阎
高山的失踪背后,可能有一个很大的阴谋。
欧阳平和同志们也是这么想的
正文 地四十八章 路遇陈局
在结束谈话的时候,田大秀特别提醒欧阳平:“欧阳科长,你们可以到学校去找阿娇问
问,那孩子自小就很聪明,是一个鬼灵精,心比她娘还要细百倍,做事也很沉稳,心底
善良,和她爹高山一样,你们去找她——但不要说是我讲的,她或许会知道一些事情。
小时候的事情,她可能记不得了,但后来的事情,她或许会知道一点。如果这件事情和
二秀有瓜葛,她瞒不过阿娇的。”
和田大秀分手之后,欧阳平一行四人大步流星,越过清水河,沿清水河西河岸朝南,范
家营中学在黄石寨西南角上三四里的地方。
“欧阳——欧阳——欧阳——”
五个人沿着河岸刚走没有多远,忽然听到黄石寨方向传来呼喊声。
“科长,有人喊你。”李文化第一个站住了。
几个人停下脚步,透过白桦树枝叶之间的缝隙,朝黄石寨社场方向看去。有两个人正大
着急慌忙地朝木桥走来,欧阳平定睛一看,走在前面的人是水队长,走在后面的人是陈
局长。在社场后面的树林里面,有一个人在给他们俩指路,他就是黄宗生。
大家迎了上去,欧阳平和 李文化走在前面。
两路人在木桥上相会。
“陈局长,您怎么来了?”欧阳平紧紧地握住了陈局长的手,“陈局长,我来介绍一下
,这位是门头村的周队长;周队长,这位是我们区公安局的陈局长。”
陈局长握住了周队长的手:“周队长,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见过面,十年前——”
“不错,十年前,我和周队长打过交道。欧阳平,昨天晚上在哪里歇脚的呢?”
“在周队长家。”
“我们正准备到门头村去找你们,没想在这里遇见了你们。”水队长道,“欧阳,陈局
长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讲。”
“陈局长,什么重要的事情?”
“走,到树林里面坐下来谈。”
树林边躺着几块石头,田大秀看到阎高山喝酒的时候,就在这片树林里面。
大家在石头上坐下。
陈局长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五支,一人散了一根,李文化按着打火机把五根
烟点着了。
“陈局长,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您说吧!”
“自从和你分手以后,我一直在想阎高山的案子。你来看——”陈局长从口袋里面掏出
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上从左到右,分别写着“葛家村”,“门头村”,“黄石寨”。
这还真有点英雄所见略同的意思,昨天晚上,欧阳平在睡觉之前,也曾在笔记本上写过
这些内容。陈局长和欧阳平在考虑同一个问题。他这么匆忙地赶到门头村来,想必是琢
磨出一点东西来了。欧阳平虽然也在想这个问题,但暂时还没有结果,或者说,欧阳平
还没有来得及往深处想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玄机在此
“陈局长,您说。”
陈局长的突然出现,使欧阳平倍受鼓舞,陈局长亲自赶到门头村来,这说明他对阎高山
的失踪案非常关注,在适当的时候,欧阳平少不了要向陈局长汇报工作,听取他对案子
的意见,这下倒好,陈局长亲自跑到门头村来了,莫非他已经弄清楚了“4。17”案的
玄机所在?
“阎高山明明是到葛家村去的,后来却到了黄石寨,到了黄石寨,他又不从寨子里面经
过,却要走黄石寨北边那条偏僻的山路。”
陈局长果然也在想同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确实是本案的症结所在。
“陈局长,您接着往下说。”
“阎高山做的就是走村串户的买卖,他干嘛要绕道而行呢?”陈局长在“葛家村”,“
门头村”和“黄石寨”之间分别画了两条线。两条线就是两条路,两条路在木桥上相交。
欧阳平知道,一条线是大路,是阎高山常走的正路,另一条路是门头村后面和黄石寨北
边的那条路。
“阎高山明显是想避开众人的视线,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是出去做买卖的,又不是
去做贼的,或者私会别的什么女人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欧阳平用右手在右大腿上用力拍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陈局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我终于明白你的意思了。昨天夜里,我和文化想过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有想出个所
以然来。”
“说,欧阳,你说,看看我们俩是不是想到一块来了。”陈局长禁不住喜形于色,他显
得非常兴奋。大家可别忘了,陈局长曾经亲手办理过“4。17”失踪案。
大家知道欧阳平会说什么吗?
“陈局长,您是不是想说,门翠花看到的确实是阎高山,而黄石寨的黄宗生和刘双双看
到的不是真正的阎高山。”
“黄宗生看到的不是阎高山?”周队长还没有明白欧阳平的意思。
“他们看到的难道是阎高山的魂灵吗?”翟所长也没有明白欧阳平的意思。
李文化和小曹,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也有点迷糊。
“黄宗生和刘双双看到的不是阎高山的魂灵,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这,我就不懂了。是人,却又不是阎高山。欧阳科长,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一
点。”翟所长道。
“陈局长,阎高山很可能遇害了。”
“阎高山在十年前遭遇不测了?”小曹道。
“陈局长说的没有错,黄宗生和刘双双所看到的人很可能是杀害阎高山的凶手。”
“欧阳平,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陈局长微笑着看着欧阳平。
“刚才,我们找到刘双双,到现场做了一个测试,当时,刘双双喊了阎高山两声,阎高
山明明能听见,可他却装作没有听见,而且脚步匆匆。如果此人是阎高山的话,他绝不
会不搭理刘双双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似见非见
“黄宗生和刘双双看到的不是阎高山,哪——会是谁呢?”周队长大惑不解。
“他们见到的是凶手。”欧阳平咬着下颌骨道,他说的非常肯定。
“欧阳和我想到一块来了,此人应该就是凶手。你们想一想,黄宗生和刘双双凭什么说
他们看到的人就是阎高山呢?”
“阎高山的货郎担。”李文化道。
“还有阎高山头上戴的竹斗笠。可能还有阎高山穿的衣服。”小曹道,“凶手太狡猾了
,戴上竹斗笠,在远处是看不清脸的。”
“不错。凶手只要挑上阎高山的货郎担,戴上阎高山的竹斗笠,再穿上阎高山的衣服,
任何一个看到的人,都会认为此人就是阎高山。但前提条件必须是在远处,而不能在近
处。”
“陈局长说的对,货郎担和竹斗笠就是阎高山的标志,这也是阎高山标志性的形象,这
一带的村民都知道。”
“凶手难道就不怕别人看出来吗——这应该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翟所长,你说到了问题的关键。”
“什么关键?”
“这就是凶手为什么要另避蹊径的真正原因,从门翠华家西边的松树林,到门头村东边
的木桥,一共有两条路,凶手走的是一条僻静之路,因为在这条路上,不会有人看见他
。在这条路上即使遇到什么人,他也有办法回避,因为这条路上有很多灌木和树林做掩
护。路的北边是树林,路的南边是菜园子,一大早,村里人是不会在菜地里面忙乎的,
更何况是上工的时间。只要凶手能速通过这座木桥就行了,这也就是说,他通过木桥的
时候,决不能遇到任何人,迎面相遇,对方一眼就能看出问题,都是同乡,熟人熟面,
乡里乡亲,肯定要搭茬。你们看——”
大家顺着欧阳平手指的方向看去——
欧阳平手指的地方就是第二条通往门头村的山路的入口处,人站在那里,能看到桥上和
清水河两岸的情况,朝西看,是通往门头村的山路,朝东看,是通往黄石寨社场的土路
和路两边的树,整个黄石寨坐落在一个相对平缓的地带。凶手瞅着木桥东西两边的路上
没有行人,便可迅速通过木桥,几十秒钟就足够了。
“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翟所长道。
“让人看见他——让黄石寨的人看见他。”欧阳平道。
“准确地说,是让黄石寨的人看见阎高山。”陈局长补充道,“凶手的目的非常明显,
也非常简单。只要黄石寨有人看见阎高山的货郎担和竹斗笠,就行了。结果怎么样呢?
他的目的达到了,黄石寨不但有人看见‘阎高山’,而且是两个人看见了‘阎高山’。
十年前,我好吴所长的调查走访就是在这个环节上被绕住了。好狡猾的家伙啊!”
“不错,见到但又没有见到,似见非见啊!这正是‘4。17’案的玄机所在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相反方向
“对,凶手选择黄石寨北边这条路,是事先就考虑好了的。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黄石寨
的农田绝大部分在寨子的南边,一部分在寨子的东边和西边,北边是山林,所以,黄石
寨的人是不会到那里去上工的,一大早,也不会有人到山上去,旁边正好有一条河,黄
石寨的女人都在这条河上洗东西,只要有一个人看见阎高山就行了,非常巧,刚结婚没
几天的刘双双到河边洗衣服,她看见了戴着斗笠,挑着货郎担的阎高山。刘双双喊了他
两声,他就不干了,因为,只要他一搭腔就露馅了,所以,他要加速度,赶紧离开。”
“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凶手是要告诉人们,当然也包括我们:阎高山是在黄石寨附近——或者黄石寨以东失
踪的。”
“我明白了,阎高山失踪的地点应该在黄石寨这条线相反的方向。”李文化朝门头村方
向看了看。
“阎高山失踪的地方应该在门头村和葛家村之间的松树林里面。”小曹也恍然大悟。
“对,阎高山失踪的时间应该在和门翠华分手以后不久。”
“可是——”李文化欲言又止。
“李文化,你想说什么?说!”欧阳平道,“把话说透了。”
“黄宗生和刘双双都说,他们看到‘阎高山’的时间是在八点半钟左右,而门翠华和‘
阎高山’分手的时间,是在八点钟之前,‘阎高山’不做任何事情,但从松树林走到黄
石寨,得要二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又不是要碾死一只蚂蚁——或者一只臭虫,他杀害阎
高山总得要一点时间吧!杀了人,总要把尸体藏起来吧!藏尸体需要的时间更长。”李
文化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面竟然想到了这么多——这么深的问题。
“李文化,你说的非常好,我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十年前,我们的调查的太过匆忙和草
率,思虑的不深不透,我们上了凶手的当,我们走进了一条死胡同,黄宗生和刘双双说
看见了‘阎高山’,我们就以为‘阎高山’失踪之地就在黄石寨附近和黄石寨以东的区
域,于是就在这个区域寻找,还到北边的天坑里面去找。现在,我总算明白一些事情了
。”
“陈局长,您明白什么了?”
“欧阳,你说吧!”
“阎高山失踪的地方应该是在门头村和葛家村之间的松树林里面,阎高山失踪的地方就
是他遇害的地方。”欧阳平停顿片刻道,“阎高山的失踪很有可能和雷公岩附近的天坑
有关系。把一个人的尸体藏在那里,神不知,鬼不觉。”
“对,阎高山很可能失踪于松树林北边——雷公岩附近的天坑。”陈局长十分肯定地说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凶手之所以要把我们的视线和注意力转移到黄石寨去,其主要
目的是掩盖和隐藏凶手的出处。”
“阎高山当真死在了雷公岩附近的天坑里面?”周队长道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准备绳子
“对,阎高山很可能失踪于松树林北边的天坑。”陈局长十分肯定地说,“这还不是最
重要的,凶手之所以要把我们的视线和注意力转移到黄石寨去,其主要目的是掩盖和隐
藏凶手的出处。”
“难道阎高山死在了雷公岩附近的天坑里面?”周队长道。
“陈局长,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凶手不是门头村人,就是葛家村的人。”水队长道。
“凶手把警方的注意力和视线转移到黄石村,除了让我们到黄石寨附近去找阎高山,还
想让我们在黄石寨和黄石寨附近寻找凶手的踪迹。事实是,在黄石寨附近是找不到阎高
山的,更找不到杀害阎高山的凶手。”
“下一步,我们要把葛家村和门头村作为调查的重点。”水队长道。
“首先要设法找到阎高山的踪迹。”陈局长道,“我听说在葛家村和门头村附近有几个
天坑。下一步,我们就去看看那些天坑到底有多深。当然,我们还要密切注视田二秀的
一举一动。只有从这个女人的身上,才能找到凶手的踪迹——欧阳,要想找到这个神秘
的男人,我们必须在田二秀身上下一些功夫。别人给她介绍男人她不要,原来早有男人
,有男人,有不让任何人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名堂。”
“雷公岩附近有六个天坑。”周队长第二次提到天坑。
“陈局长,您是说,在这起失踪案里面,田二秀也有脱不了的干系。”
“小曹,你说的对,根据我掌握的原始档案和刚刚调查到的材料来看,在田二秀的后面
肯定隐藏着一个人——这个人应该就是杀害阎高山的凶手。”欧阳平道。
“阎高山遇害的地方可能是在门头村和葛家村之间的松树林里面,那么,他的货郎担呢
?我是说,凶手会把阎高山的货郎担藏在什么地方呢,他演完戏以后,会挑着货郎担折
回头吗?阎高山的货郎担有不少东西,他会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和货郎担呢?”李文化又
提出了新的问题。
“十年前,我们搜索过黄石寨附近五个天坑,都没有发现阎高山和他的货郎担。”陈局
长道。
“凶手是不会让我们找到阎高山的货郎担的。”
“欧阳,这是为什么?”
“如果陈局长和吴所长找到了阎高山的货郎担,那就说明阎高山遭遇到了不测。”
“欧阳说的很对,如果我们确认阎高山已经遇害,那我们就会一直查下去。就是因为无
法确认阎高山的去向,我们才在调查走访了将近两个月以后,中断了侦破工作。”
“照这么说,阎高山的货郎担也可能在葛家村和门头村附近的天坑里面。”翟所长道。
“这——很难说。”李文化道。
“周队长,我们准备下午去看看这些天坑,请您帮我们准备一些绳子。”
“绳子没有问题,咱们山里人,要多长绳子就有多长绳子。”
“周队长,那些天坑很深,绳子最少要准备五百米以上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林中学校
“没问题,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我多准备一点就是了。什么时候用,你们跟我说
一声,在用之前,我们要把绳子放在水里面泡一会。”
“周队长,为什么要把绳子泡一会呢?”小曹问。
“经水泡一泡,会结实许多。”
“周队长,这件事情麻烦您了。我们打算明天早上就到雷公岩去。”
“不麻烦——不麻烦,我现在就回去安排人搓绳子,要用就用新绳子,旧绳子是不能用
了。我多准备一副绳子。天坑太深,坑壁上又都是棱角分明的石头,人下去的时候,一
定要用两根绳子,这样,才能万无一失。”说罢,周队长站起身,“欧阳科长,待会儿
,你们还到我家,我让老太婆准备好晌午饭。”
还是周队长想的周到。
“周队长,等一下,请不要跟相亲们提我们到雷公岩找阎高山的事情。”欧阳平考虑问
题就死细心。
“这——我明白,我就跟他们说有急用,您放心吧!我一个字不提就是了。”
欧阳平一行站起身,望着周队长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拐弯处。
“走,我们到范家营中学去。”
“到范家营中学去干什么?”水队长问。
“阎高山的女儿阿娇在范家营中学读书,我们想去找她谈谈。”
“欧阳,还是你们的调查细致啊!走。”
一行六人沿着清水河的西河岸,朝南走去。
清水河东西两岸,矗立着两排白桦树,在白桦树之间,长着一些藤条,藤条已经抽出了
了新绿。
河道弯弯曲曲,河岸上的路自然也是弯弯曲曲,高低不平的。
一路上,欧阳平将了解到的情况,向陈局长做了比较详细的汇报。陈局长非常满意,欧
阳平一行昨天下午刚到门头村,就了解到了这么多的情况。
“陈局长,前面就是范家营中学。”翟所长指着前面道。
顺着翟所长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一大片茂密的树林里面,斜横着两条黑色的屋脊。
“当——当——当——”树林里面传来几声沉重的钟声。走到跟前的时候才知道,这是
下课的声音,因为,从树林里面传来了孩子的欢笑声。
欧阳平看了手表,时间是整十点。
虽然能看到学校的屋脊,也能听到孩子们的欢笑声,但还得走一段比较长的路。
走到树林跟前,出现一条丁字路口,翟所长拐向西,走在这条路上,大家已经能看见学
校的旗杆和旗杆下的土台子。
同志们还没有走进学校,铃声又敲响了,孩子们欢笑着冲进教室,很,树林里面安静下
来了。
学校很小,有两排面南背北的房子,在两排房子的西头,还有两间茅草屋,茅草屋的门
口有一口很大的水缸,水缸上有一个盖子。在茅草屋的南面有一块篮球场大小的菜地,
在茅草屋的门前有两棵老槐树,两棵树上横着一根树棍,在树棍中间吊着一]
正文 第五十四章再见阿娇
敲钟人看见了走在前面的翟所长:“翟所长,您怎么到我们学校来了——您这是——”
“你——老师,您贵姓?”翟所长好像不认识对方。
“您不认识我,可我认识您啊!我姓韩,你就叫我小韩吧!”
“您好,韩老师,我们来——是想找门头村阎高山的女儿阿娇了解一点情况。”
韩老师望了望欧阳平一行:“你们——你们一定是为阎高山失踪的事情来的吧!”
可见,在护国大队,很多人都知道阎高山失踪的事情——也没有忘记这件事情,也一定
知道公安局的同志又接手这个案子。在乡下,这种事情传的非常。
“韩老师,刚上课吗?”
“对,刚上课。”
“韩老师,请你把阿娇叫出来。”
“行,你们——先到办公室坐下,我这就去叫阿娇。”
所谓办公室就是两间茅草屋北边的一间,另一间是厨房。
韩老师朝第一排瓦房走去;翟所长招呼大家走进了办公室,进办公室,得把头低下来,
因为办公室的门头比较低。
办公室里面的光线非常暗,墙也是土墙,连石灰都没有抹,屋子里面有四个办公桌,一
边两张,中间走人。最里面还有一张小床,床上面放着一床叠好的被子——这里既是办
公室,也是教师的宿舍。
大家在板凳上坐下,办公室里面只有板凳,没有椅子,所谓办公桌就是学生用的那种课
桌。地很不平整,有的桌腿下面垫着砖块。
桌子上放着一摞摞作业本,还有一个红墨水瓶,瓶子里面插着一杆蘸水笔。
大家坐下不一会,韩老师领着阿娇低头走进办公室。
韩老师搬了一张板凳,放在门旁:“小娇,坐吧!”
阿娇站在门口,并没有坐,她望着办公室里面坐着的几个人,笔直地站在板凳的旁边,
她的头低着,两只手搭在一起,自然下垂。
“小娇,你坐下啊!这几位是镇上来的公安同志,他们想和你谈谈。”韩老师拽着阿娇
的衣袖,拘谨的阿娇犹豫片刻之后,才斜着屁股坐在板凳上。
“阿娇,你今年多大了?”欧阳平问。
“十四岁。”
“今年读几年级啊?”
“初一。”
“小娇很聪明,也非常用功,学习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韩老师道。
“阿娇,这十年来,你们有没有关于阎高山的消息啊?”
“没有。”阿娇的脸上顿时黯然神伤,右手紧紧地抓住了左手,原本白皙的脸上一下子
苍白起来。
“你娘在你和哥哥面前提过这件事情吗?”
“我娘从来不提我爹的事情,我们也不敢提。”
“这是为什么?”
“我们怕娘伤心。”
“自从你爹阎高山失踪之后,除了你大姨经常到你家走动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亲戚——
或者什么人关心过你们的生活呢]
正文 第五十五章 人不同床
如果田二秀的后面确实有一个神秘男人的话,那么,这个神秘的男人无论怎么躲藏,肯
定会在田二秀母子三人的生活里面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这就是欧阳平提上面这个问题的
目的。小孩子虽然不怎么懂事,但他们的记性特别好,也不善于遮掩藏匿。
“除了我大姨和大姨夫经常到我家来之外,再就是二大爷和翠花婶子一家经常帮衬我们
。”
“阿娇,这个‘二大爷’是谁?”
“‘二大爷’就是周队长。”
欧阳平想起来了,今天早晨,阿娇在竹林里见到周队长的时候,喊了周队长一声“二大
爷。”
除了他们之外,在你的印象中,还有没有其他人,出现在你们的生活里面呢?”
阿娇用舌头舔着嘴唇,眼睛里面好像有那么一点犹豫的成分,接着,便低下了头。
“小娇,你仔细想一想,虽然你爹失踪的时候,你才四岁,但应该能记得一些事情了。
”欧阳平道,“你仔细想一想。”
阿娇仍然低下头,用手揉搓自己的衣襟。
欧阳平决定从已经了解到的情况入手:“我们听说,你爹失踪之前,每天晚上都喝酒,
喝完酒之后就睡觉。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的,有时候,爹一回到家,我和哥哥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你娘有什么反应。”
“我娘默不作声——一句话也不讲。”
一般的女人会作何反应呢?批评、训斥,或者骂几句。
“你娘对你爹不管不问吗?”
“我娘伺候我爹。”
“你娘是怎么伺候你爹的呢?”
“我爹吃饱喝足之后,倒头就睡,连衣服鞋子都不脱,我娘就帮他脱衣服和鞋子,然后
,就帮他擦脸、洗脚。她把我爹安顿好了才去睡觉。”
“把你爹安顿好了才去睡觉,你爹和你娘不睡在一张床上吗?”
“不睡在一张床上。”
“不睡在一张床上?”
夫妻不同床,这还是欧阳平和同志们第一次听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呢?
“对啊!从我记事起,我爹和我娘就不睡在一张床上。”
欧阳平和陈局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夫妻俩不睡在一张床上,如果不是从阿娇的嘴巴
里面说出来,谁会相信呢?田大秀所看到的只是表象,而阿娇所说的细节则可能接近事
实真相。
但这个细节还需要进一步挖掘。
“你爹睡在哪里,你娘又睡在哪里?”
“我爹睡在东厢房,我娘睡在西屋——我和我娘睡在西屋——这是在我很小的时候。”
“你哥哥呢?”
“我哥睡在西厢房。”
“你爹失踪以后,你娘,还有你们兄妹来那个睡在什么地方?”
“我爹出事以后,我娘仍然睡在西屋,我睡在东厢房,我哥哥睡在西厢房。”
田二秀为什么要单独睡在西屋呢?这里面好像有问题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半夜惊醒
欧阳平并没有忘记让阿娇思想卡壳的问题。他之所以暂时避开原来的问题,是想将阿娇
的思路疏通一下。
“阿娇,刚才韩老师也讲了,你是一个好学上进的好学生,你跟我们说一句实话。你爹
阎高山失踪已有十年,在这十年里面,你想过他吗?”
“我经常想他,有时候,我爹会出现在我的睡梦之中。他挑着货郎担出现在村口,我坐
在翠华婶子家院门前的石碾子上。”
“据我们所知,你们兄妹俩小时候和阎高山并不怎么亲近,这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兴许是我们年龄太小不懂事吧!当然,这也和我爹整天在外面跑有关,
他起早贪黑,我们兄妹俩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多。有时候,我们一天都见不着他。”
“我们听说,你们兄妹俩经常到门翠华家的院门口去迎你爹。”
“不错,不过,并不是每天,我爹到葛家村这条线,回来的时候比较早,我娘就让我们
兄妹俩到翠华婶子家的院门口去迎我爹。”
欧阳平正想问这个问题,阿娇自己说出来了。
“每次都是你娘让你们去迎的吗?”欧阳平想在确认一下。
“是的,太阳落山的时候,我娘就叫我们下山去迎我爹。”田大秀没有说错。
前面做了这么多的铺垫,再把刚才让阿娇思想卡壳的问题提出来,应该是时候了,不过
,欧阳平并没有老调重弹,而是换了一个角度:“阿娇,在你的记忆之中,在你爹阎高
山失踪之前,或者失踪之后,在你家,有没有出现一些让你和你哥哥感到疑惑的事情呢
?”
阿娇又开始揉搓自己的衣襟,欧阳平注意到,每当阿娇的思路出现障碍大的时候,她都
会揉搓自己的衣襟。
“阿娇,如果你想到了什么,就说出来。”欧阳平放慢语速,面带微笑,眼神中带有鼓
励。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只要是我们接触过的人,没有不说你爹
好的,他起早贪黑,不辞辛苦,整天挑着货郎担走村串户。很多村民到现在都记挂着他
,像他这样一个老实本分的好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了,而且是失踪了十年,我们
到门头村来,就是想把这件事情弄一个水落石出。当然,我们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阿娇用牙齿咬着下嘴唇,先前,她是用舌头舔嘴唇的,她的脸色似乎更白了。
“你好好想一想,说错了也不要紧,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
“阿娇,你不要再犹豫了,想到了什么,你就把什么说出来。”小曹鼓励道,阿娇就坐
在小曹的桌子跟前。
“有一回——是一天夜里——”阿娇脸色更白了——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阿娇的心门似乎已经打开。
“我一觉醒来——其实,并不是我自己醒的,我是被惊醒的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绝不可能
刑侦工作就像一团乱麻,关键是要找到头;刑侦工作也像一块魔布,只要能撕开一个口
子,就一定能看到魔布后面的所有秘密。
同志们好像从阿娇的身上找到了这团乱麻的头——找到了魔布的玄机。
“阿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就在我爹失踪前一段时间。”
“当时你还小,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这件事情在我的脑海里面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后来的几年,我一直在想这件事
情,我哥哥也知道这件事情。那几年,夜里面睡觉,只要我一做梦,梦里面就会出现那
一幕。醒来后,我就钻到我哥哥的被窝里面去。”那一幕会是什么呢?
欧阳平也有这样的体验,因为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在他幼年的时候,母亲的模糊的身影
一直是他梦中的主题,久久挥之不去。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躺在奶奶的怀里。
“是你跟他说的吗?”
“是的——第二天早上,在上学的路上,我跟哥哥说了。”
“你接着说。”
“有一天——夜里面,我突然被什么东西惊醒了。”
很可能是田二秀和另一个男人颠倒乾坤的时候碰到了阿娇。
“我睁开眼睛一看,有两个人躺在我的旁边。”
“另外一个人是一个男人吗?”
“是一个男人。他喘着粗气,身上还有一股烟味和酒味。”
“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看我醒了以后,就不动了。”
“这个人会不会是你爹阎高山呢?你爹不是也抽烟喝酒吗?”
“我刚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一想不对。”
“为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从我记事开始,我爹就没有和我娘在一起睡过觉。再说了,我
爹虽然也抽烟,但他身上只有烟味,没有臭味,那个男人的身上除了烟味之外,还有一
股臭味。”
“你看清楚这个男人的脸了吗?”
“黑暗中,一点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喘气的声音。我当时很害怕,就把头蒙在被子里面
,动也不敢动,装着睡着了。”
“后来呢?”
“后来——他们抱在一起,身体扭动的很厉害。”
“此人是什么时间离开的呢?”
“天亮的时候。第二天早晨,我就把这件事情跟我哥说了。我哥哥说,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他说那个男人肯定不是我爹。”
“他为什么说的这么肯定呢?”
“他说的是事实。”
“什么事实?”
“我哥说,夜里面,我爹摸到他的房间,和他睡在一个被筒里面。天亮以后,我爹才起
床。”
“你爹经常和阿宝睡在一起吗?”
“是的。”
田大秀曾经说过,阎高山对两个孩子很亲,这句话从阿娇这里,也得到了证实。
阿娇反映的情况非常重要。
“之后呢?类似的情况有没有再发生过呢]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烟味很重
“不知道,当时,我们毕竟还小,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忘得一干二净了,所以就没有在
意这件事情了。今天,要不是你们问,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再说,后来,我娘就让我
一个人睡了。”
“你是什么时候睡倒东厢房去的呢?”
“我爹失踪以后。当时,我很害怕,缠着我娘睡了一段时间,后来——慢慢就习惯了。”
“你哥哥阿宝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事情——和你爹你娘有关的事情?”
“没有。”
“阿娇,你再想一想,还有没有其它异常的情况。”
“还有一件事情。”
“你讲。”
“我从小就对气味特别敏感,受我娘影响,我从小就爱干净,有时候,我会在娘的屋子
里面闻到一种气味——味道很重。这是我爹失踪以后的事情。”
“什么气味?”
“香烟的味道。”
“你娘抽香烟吗?”
“我娘不抽烟。”
抽烟的女人,在城里面能找到,在当时的农村,恐怕没有,欧阳平没有见过,陈局长和
其他人也没有见过。烟味一定是某一个男人留下的。和田二秀在一起颠鸾倒凤的男人的
身上也有烟味。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多长时间呢?”
“在我读小学三年级之前,之后就没有这种味道了。”
“怎么会没有这种味道呢?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这种味道太难闻,有一次,我跟娘说了这件事情。”
“你娘是怎么说的呢?”
“她没有都没有说,但从那以后,我娘的屋子里面就再也没有烟味了。”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欧阳平想到了阎高山的邻居阎正发:“你们兄妹俩对阎正发的
印象怎么样?”
“老爹很可怜,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和哥哥经常到后山拾柴禾给他,但老爹这个人
很自爱,从来不愿意麻烦别人。”
“是你娘让你们帮助他的吗?”
“不是,是我们自愿的。”
“你娘经常帮助他吗?”
“我娘偶尔会送一点吃的给老爹。但是——”
“但是什么?”
“只要是我娘送的东西,他都不吃。”
“为什么?”
“不知道,只要是我娘送的东西,她都让我们兄妹俩吃。”
阎正发是一个怪人,也是一个谜。难道他知道一些事情?这有多大的可能性呢?一个耳
聋眼瞎的人,既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他怎么会知道发生在阎高山家的事情呢?”
“阎正发是什么时候耳聋眼瞎的呢?”欧阳平又想到一个新的问题,欧阳平是想和阎正
发进行一些交流,可一个耳聋的人,如何进行交流呢?
“听我娘讲,老爹是十岁左右的时候得的天花,因为没有及时医治,没有多久,眼睛瞎
了,耳朵也聋了。我听门老师说,老爹生病之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记性特别好,
不管背什么诗文,他都是第一个背完,而且背的滚瓜烂熟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肢体交流
“阿娇,你能答应我吗一个请求吗?”
“叔叔,您说。”阿娇说话很谨慎。
“我们想让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能。”
“小娇是一个很懂事,很诚实,品学兼优的孩子。只要是她答应的事情,她都会认真完
成。”韩老师道。
“很好,阿娇,你回去以后,不要提我们来找你的事情。你能做到吗?”
“能,警察叔叔,我就是有点害怕。”
欧阳平能理解阿娇的心情。阿娇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她应该能从谈话中感受到问
题的严重性,她应该能意识到父亲失踪的性质。但阿娇毕竟是一个十四岁的中学生,让
她只身一人去应对这样一种事情,确实有点勉为其难。
欧阳平望了望陈局长。
“欧阳,可以把我们的计划告诉她,我们应该相信她。”陈局长道。
“阿娇,你不要害怕,你的任务是注意有没有人来找你妈妈,或者你妈妈出去和什么人
接触。我们准备安排两个人在阎正发家监视你家院子里面的情况。如果遇到什么紧急的
情况,你就往阎正发家的院子里面扔一张纸条,院墙的东边有我们的人。”
“那我就不怕了。”
“你今天下午放学——回家——进院门的时候,一定要和往常一样,不要让你娘看出什
么来。阿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叔叔,我知道了。”
欧阳平暗自思忖,应该和阎正好好谈谈,可眼下的问题是,阎正发听不见声音,如何进
行交流呢?欧阳平想到了一件事情,今天早晨,周队长和阎正发有过一次接触,欧阳平
当时就特别惊奇,阎正发是凭什么确认蹲在他旁边的人就是周队长的呢?他还和周队长
说了几句话。这是什么?这就是交流。既然阎正发和周队长能进行简单的交流,那么,
同志们在周队长的帮助下,能不能和阎正发进行一些交流呢?哪怕是简单的交流也行啊!
在回门头村的山路上,欧阳平跟大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陈局长非常赞同欧阳平的想法
。其他几个人虽然已经见过阎正发,但对一个耳聋眼瞎的人的生活状态还不甚了解,所
以,仍然充满了期待。
在回门头村的路上,欧阳平和陈局长商量后决定,把老雷叫过来,让他隐藏在阎正发家
的院子里面监视田二秀的一举一动。随着欧阳平一行的出现,如果田二秀和阎高山的失
踪有关联的话,她一定会和凶手在一起商量应对之策。总之,田二秀和凶手绝不会毫无
反应,如果田二秀与人通奸,然后合谋杀害了阎高山的话——我们现在可以做这样的猜
测了——欧阳平就是这么想的,田二秀肯定是如坐针毡,她肯定会有所举动。有阿娇的
配合,欧阳平相信,同志们一定能从田二秀的身上找到凶手的踪迹。当然,欧阳平并没
有把田二秀排除在嫌疑对象之外,田二秀至少是一个同谋
正文 第六十章 辛酸往事
当然,寻觅阎高山和货郎担的工作,也要加紧进行。
走进周队长家院门的时候,时间是十一点钟。村子里面还看不见什么人,大部分村民都
在地里干活呢?
大娘正在厨房里面忙碌着,厨房里面冒着热气,灶膛里面火光闪亮。有一个二十岁左右
的年轻媳妇也在灶台上忙着,大娘说,她是周队长的二儿媳妇。
欧阳平向陈局长大娘介绍了大娘:“陈局长,这位就是周大娘。”
“欧阳科长,这位是?”
“这是我们去公安局的陈局长。”
“哟,高山的事情都惊动局长了。”
陈局长迎上前去,想握住大娘的手,大娘后退两步,摆了摆手:“陈局长,我手上有水
。”大娘的腰上系了一个围巾,“请——请到堂屋里面坐。”大娘的手上确实有水,手
指间还有一些面粉。
“大娘,周队长呢?”
“他安排人搓绳子去了,一会就回来,你们先到堂屋坐着歇一会,茶已经泡好了,你们
先喝茶,饭一会就好。”
“大娘,门老师在家吗?”
“在,刚才还来帮忙的呢,你们找她有话说吗?”大娘走进厨房,“大琴,你到隔壁,
去叫你大妈,就说公安同志找她有事。”
大琴低着头从厨房里面走出来,一边撩起围巾擦手,一边往院门外走去。
不一会,门老师跟在大琴的后面走进院门。
欧阳平和陈局长将门老师引进堂屋坐下。
“门老师,我们想请教您一些问题。”
“不用客气,你们想问什么?问吧!”们老师是一个爽人。
“大娘,阎正发是什么时候耳聋眼瞎的呢?”
“十岁的时候,是正发读三年级的时候,出天花,没有想到出天花出了这么一个结果,
可惜了啊!一个非常聪明好学的孩子——他读书,在那些娃儿中是最好的。可惜——耳
朵和眼睛说不中用就不中用了。后来,他就辍学了。”门老师神情黯然,“他爹到处借
钱,钱是借到了,可病耽误了。”
“阎正发耳聋眼瞎,生活上一定非常困难。”
“是啊!正发的爹娘又死得早,他娘就是因为他才离开人世的。”门老师一脸哀伤,“
死的时候才二十九岁。”
“门老师,您跟我们说说这件事情,好吗。”
“哪一年——是一九四零年,一年多的时间里,老天爷一滴雨都没有下,又赶上青黄不
接的春天,地里面的禾苗都干死了,庄稼没了收成,乡里人的日子就难捱了。”
周队长也说过村里人吃草根、树叶和树皮的事情,他说的恐怕也是一九四零年的事情吧。
“正发她娘为了省下粮食给三个孩子吃——他娘特别舍不得正法,正发可是阎家传宗接
代的人啊——阎家就这么一个男娃!正发他娘每天等家里人吃过饭以后才吃饭,那哪是
什么饭啊]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情何以堪
“他添晚上的剩饭吗?”在欧阳平的记忆里面,他曾经干过这种事情。
“不是,她把洗碗水沉淀下来以后,把上面的水倒掉,把下面的东西喝到——。”门老
师有点说不下去了。
同志们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小曹低头,以手拭泪。陈局长猛抽香烟。李文化和水队长低
着头。
“说起来叫人心酸,正发不是一个护食的孩子,他每次吃东西,都想着自己的姐姐和妹
妹,只要是他娘塞给他的东西——他娘有时候会留下一些吃食,他都偷偷分给姐妹两人
吃。”
堂屋里面的空气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中国的老百姓日子过得很苦,但这么苦,同志们还是第一次听说,那毕竟是发生在过去
的事情。
“等正发他爹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大家都以为正发他娘得了什么病,要不然怎么会
突然晕倒在灶膛里面呢?”
“是饿死的吗?”李文化道。
“是的,请来郎中一看才知道,正发他娘是严重贫血,是活活饿死的。我给她擦身子、
穿衣服的时候,她身上皮包骨头,前心贴着后心。惨啦!”
欧阳平不知道一九四零年的事情,但他知道一九六一年——六二年的事情,当时,确实
饿死了很多人。在一九六一年夏天,洪水从安微呼啸而来,洪水中能看到人的尸体。
“正发是一个非常要强的人,在他姐姐和妹妹出嫁之前,他就摸索着自己做事,他可不
想拖累姐姐和妹妹一辈子,她们终归是要嫁人的。等到姐姐正美出嫁的时候,他已经能
料理自己的生活了。为了兄弟,正美推迟一年才出嫁,她不放心正发和正丽兄妹俩啊。”
穷人家的日子虽然过得艰难一些,但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人性的光芒,不得不令人心
生敬意。生命是如此脆弱,生命也是如此坚强,生命是如此卑微,生命又是如此不失尊
严。
“本来,正美想找一个女婿入赘阎家,但阎家有一个只能吃饭,不能干活的人,谁愿意
入赘到阎家来呢?没办法,正美又想在附近找一户人家嫁了,这样也好照顾自己的弟弟
。可是男女婚姻,那有这么可巧的事情呢?结果还是嫁到外地去了。”
“你们说,这一家人容易吗?好在,村子里面的人都不错。”
“门老师,你们平时是怎么和阎正发交流的呢?”这才是欧阳平真正的目的。
这个问题恐怕比较难回答,门老师一时语塞。
“阎正发还能认出村子里面的人吗?”
“能——这没有问题。”
“那他是根据什么来辨别的呢?”
“只要村里人往他跟前一站,他就能认出来,如果再有一点身体的接触,十有八九,不
会猜错。”
“不管是谁,他都能辨认出来吗?”
“他和乡亲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他的耳朵和眼睛虽然不好使,但他的嗅觉和触觉特
别发达。”
“嗅觉和触觉特别发达,这怎么讲]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胸有成竹
“人身上不是有气味吗,再有身体上的一些接触,他就能知道对方身上的某些特点,当
然,还有心灵感应。正发凭借的主要是心灵感应。”
“真有这么灵吗?”李文化似有疑惑。
“不会有错。这么多年来,我们和正发就是这么交流的的,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
“陈局长,我有一个想法。”
“说。”
“我们是不是可以和阎正发做一些交流和沟通,他住在阎高山家的旁边,虽然耳聋眼瞎
,但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过去,阎高山对阎正发很照顾——他们之间的接触应该是很
多的,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他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按常理来
判断,阎正发应该对阎高山更关注,更关切。”
“欧阳,你这个想法很好。不过——”
“陈局长,您说。”
“阎正发能和村里人进行交流,不等于能和我们进行交流,他们之间的交流是有前提的
,他们长时间在一起生活,彼此非常熟悉,我们就不同了。”陈局长的顾虑不无道理。
“欧阳科长,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陈局长,您不要担心,和阎正发的交流,应该不会
有什么问题,他的嗅觉和触觉确实和平常人不一样,这样吧!吃过中饭以后,我和农生
领你们到阎正发家去,我们不说一句话,他就能认出我们来。至于你们和阎正发的交流
,我和周队长可以帮助你们。只要是阎正知道的事情,我们一定想办法让阎正发说出来
。”门老师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只要我们让他知道公安同志们正在侦破这个案子,
正发就会打开话匣子。当然,话说回来,他如果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没有办法了。”
“很好,那我们就试试看。”
同志们对第二次的阎家坳之行充满了期待。
正是由于阎正发耳聋眼瞎,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田二秀和那位神秘男人才会
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两个小孩则比较容易对付。
周队长回来了,门老师起身要走,被周大娘拽住了:“大嫂,留下来吃饭,今天中午,
再来两个人都没事。”
门老师还想走,结果被大娘摁在了板凳上:“叫你留下来,你就留下来。”
周队长已经把搓绳子的任务分派下去了,除去阎家坳两家人,四十三户人家,周队长安
排四十一户人家,一家搓十五米,生产队记三十分工。四月四号上午八点钟交绳子。
在吃饭的过程中,陈局长、欧阳平和周队长、门老师就刚才的问题进行了比较深入的探
讨,周队长认为这种尝试是可行的,不仅如此,他还想好了交流的方式——至于是什么
方式,周队长没有说。周队长似乎比门老师还有信心。
欧阳平看门老师和周队长说的那么有把握,心里面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福生大爷
吃过中饭以后,大家随门老师和周队长去了阎家坳,大家刚走出堂屋的门,大娘从厨房
里面走出来,右手上拎着一个小竹篮子,里面放这两个碗,一个大碗,上面卡着一个小
碗,碗没有完全卡满,露出了水饺的一角,中午,大家吃的是韭菜咸肉水饺。
很显然,大娘是让周队长把水饺带给阎正发。
一行人出院门,向西拐,走到第五家的时候,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正在院子里面搓绳
子。说搓绳子不准确,这种绳子是由三股搓好的绳子拧在一起的,每一股绳子是用手搓
的,搓好之后,将三股绳子系在一棵树上,朝同一个方向拧,然后利用那股劲将三股绳
子组合在一起,这样加工出来的绳子,结实耐用,如果再用水一泡,就更结实了。
大家随周队长走进院子。
院子里面晾晒着很多草药,绳子上挂着,地上铺着,竹床上放着三个扁,里面放着一些
不知名的东西,空气这弥漫着草药的味道。
“福生,不吃中饭,忙上了。”周队长上前搭话。
“你交代的事情,耽误不得。公安同志,到屋里坐。”
“大爷,您忙,我们随便看看。”欧阳平冲福生大爷笑了笑。
“这么啊!”周队长摸了摸绳子,“嗯,很好。怎么样?明天上午能完成吗?”
“没事,保不准,今天晚上就能完成,我多弄一点。那些天坑深的很,有些天井没有人
下去过,还不知道有多深呢!”福生大爷低声道。敢情他知道绳子的用途。
“福生,明天早上,你负责把大家交上来的绳子接上,一定要接实在了。”
“放心吧!就算绳子断了,扣也不会送开,‘呸——呸——呸’,瞧我这张嘴,放心吧
!全包在我身上,万无一失。”老人望了欧阳平和陈局长一眼,继续忙他手上的事情了。
“你在嘴上上把锁,可别把我交代的事情说漏了嘴。”
“放心吧!您交代的事情,什么时候出过差错啊!”
很多人家的烟囱在冒烟,他们做的是中午饭,欧阳平看看手表,时间是十一点五十。
“周队长,乡亲们平时吃中饭都这么迟吗?”
“是啊!都这么迟,迟一点好啊!”
“怎么讲?”
“中午迟一点,晚上再迟一点,夜就不那么难捱了。”
欧阳平终于听明白了。在一九六一年大饥荒的年代,人们吃不饱肚子,一到夜里面,肚
子就饿得难受,晚上迟一点,夜就会变得短一点。”
周队长领着大家从福生大爷家院墙东边进了阎家坳。
阎正发家的院门仍然关着,周队长用手在门上重重地锤了三下。
“他能听见吗?”
“听不见,但他能感觉到门的震动。”
大概是周队长用力太小,阎正发没有感觉到门的震动。
周队长攥起拳头在院门上使劲擂了糫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心灵感应
“来了——来了。”
是阎正发的声音,他果然能感觉到门的震动。
先是移动门杠的声音,接着是移动门闩的声音。
门开了,阎正发站在院门里面,仰头朝上。
周队长什么话都没有说,他抓住阎正发的右手,将竹篮子放在阎正发的手上。
“又是嫂子让你送吃的来了。让大家进来吧!”
大家听出来了吗?“大家”,这说明阎正发知道站在院门口的肯定不是周队长一个人,
仅凭一个菜篮子,他就知道把菜篮子递到他手上的人是周队长。
更不可思议的还在下面呢?
门老师走到阎正发的跟前,她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用手去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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