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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5909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LeisureTime 讨论区 】
发信人: lghlmcl (老公回来没出来), 信区: LeisureTime
标 题: 一个真实的故事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Fri Dec 26 01:37:16 2014, 美东)
这个故事是我的一个男性朋友讲给我的亲身经历。
为了方便起见，以下我用第一人称来重述这个故事：
这件事发生在我初二上学期的时候。当时我父母正好都有各自单位的出差任务，中间有
大约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都不在家。所以那段时间我就暂时住在我舅家。
我舅家在一片普通的居民小区，离我学校其实比我家还要更近一些。他们的女儿，也就
是我的表姐，已经去外地上大学了。我舅舅舅妈单位比较远，下班回家也比较晚。因此
他们就把钥匙交给了我，让我回来可以一个人先进屋。
就在我住到我舅家的第二天，放学回来后我去厨房冰箱里拿东西吃。隔着阳台门的纱窗
，我正好看到对面楼的阳台上站着个人。当时我有一点好奇，就走到阳台上，看到那是
一个女孩，好像是正在摆弄花盆什么的。
这里也许有必要说一些我们的相对位置。我舅家是四楼，而她的位置应该是在三楼，但
是看上去并不比我们阳台低太多，否则我就不会在厨房看见她了。她所在的那座居民楼
，确切的说其实也跟这边的楼不是一个小区的，跟我们这片中间还隔着一道墙和一条小
马路，小区入口也在另一边。
实际上她那边楼和我这边楼也不是“对面楼”，而是九十度垂直的样子，阳台的方向也
是垂直的。也就是说，当她正对着阳台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她的侧面。我舅家的阳台是
封闭的，而她那边不是。而且快到傍晚的时候我这边是背光，所以我可以比较自由的观
察她而不用多么担心被发现。
其实以我当时一个初二小孩的身份，是不应该叫人家“女孩”的，因为她看上去怎么也得
比我大个三四岁朝上，穿着也不像中学生。她的侧脸很是俏丽清秀，应该说是相当符合
一个初中男生的异性审美观。而且因为我所在的位置要稍微高一些，所以是有点俯视她
的感觉。结果就好像从后来流行的手机自拍角度看过去一样，感觉上就更加分了。
更吸引我的是她还有一种安静的气质。我看到她只是在专心的阳台上做自己的事，一句
话都不说。当然了，她旁边也没有可说话的人。我还记得当时我看她看的有些入迷了，
心里盼望着她能把脸转过来。但是她就算转身也总是往另一边转。只有在最后她回屋里
的时候，正脸从我眼前一闪而过。可当时我正好在眨眼，结果就错过了。
她刚从阳台上消失，舅妈就回家了。我也就从阳台出来了。过一会儿舅舅也回来了。我
也就没再找到合适的借口去阳台上呆着。再说没多久天也都黑了。我睡前还在琢磨这事
，想着想着就很快睡着了，还做了很多梦，具体内容已经记不起来了。转天放学后，我
没有在外面流连，而是赶着就骑回了家。
回家之后，我就一直在阳台上盯着。没过多久那个女孩果然又出来了。一切都跟昨天一
样，唯一的区别是她换了一身衣服。当时我还挺诧异的，倒不是诧异她换衣服，而是诧
异我以前并没有没特别注意过别人穿什么样子的衣服，隔天有没有换衣服之类的事情。
可是那女孩还没回屋的时候，舅妈就已经回来了。我只好出来打个招呼，等再回阳台上
的时候，女孩已经不见了。
可想而知，我的内心是很失望的，不过也不能当着舅妈他们表现出来。再转过天来，也
就是我来他们家的第四天是星期六。白天我出门找同学打游戏去，但是下午很早就回来
了。舅舅舅妈都在家。要说我也是够笨的了，这时候才想起其实厅里的窗台跟阳台是一
个方向的。我坐在窗台上就可以往对面看，不需要守着阳台那么奇怪。
于是我就找了本闲书坐在窗台上假装看书。一直看到天黑吃晚饭我也没有见着女孩出来
。这下我就又失望了，心说难道干家务也有周末歇班一说吗？而幸好到了周日差不多同
样的时间，我又看见她出来了。可是这次她在阳台上什么也没干，只是一直扶着阳台边
望向远方。只待了一小会儿她就回去了，完全没有往我这边转过来过。
简断截说吧，后来几天除了有一次学校有活动回来晚了，每天我都是照点回家，并且成
功的赶上观赏这个女孩。只是她的正脸我还是一直没有看清过。后来终于到了我爸要回
来的前一天，也就是我在我舅家住的最后一天。我知道不太可能再赖着多住这儿几天。
虽说以后还有机会再来这边，但我还是觉得应该抓住当前最后的机会做点什么，要不以
后会很不舒服的。
所以这天放学后我没有回家，直接进了对面楼所在的那个小区。事先我已经看好了女孩
家所在的那栋楼的位置。等我上到三楼，左手那边应该就是她家了。我本来的计划是想
按铃假装找错人，结果没想到这家的防盗门虽然关着，但是屋门却大敞四开。我站在门
外，看到那个阳台上的女孩就站在客厅中央。
女孩站立的方向是侧身对着屋门。她直视前方，并没有注意到我在门外。而我看到的也
仍是她的侧脸。这是我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看到她，只可惜中间还隔着防盗门的栏杆
。此时的她中长发已经剪成了短发，比在阳台上的她看上去更有生气。她的身条，特别
是双腿，也比我想象中的更加修长匀称，可能是因为穿了高跟鞋的缘故。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裙装，腿上也裹着黑色丝袜。我不懂这是什么样式搭配，只是觉得这
样的着装看上去有些眼熟。在这身黑衣衬托下，我还发现她的头发其实是被染成了深咖
啡的颜色，只不过平常不容易看出来。而直到我看见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支黑色的话筒，
才想起眼熟的原因是因为她这样看上去很像电视里的节目主持人或是现场记者什么的。
与此同时，我也注意到她身后的地面上垂落的黑色电线。应该是话筒线吧，长长的，在
地上杂乱的卷了好几卷，延伸进她背后的一扇屋门里。从我的角度看不出来那是一间什
么屋子。事先我早已对她家的位置、朝向和布局做过一些研究，所以知道她此时是背向
阳台站立的；并应可以推算，无论这间屋子是卧室还是厨房，都是通往那个阳台的。
就在我仍饶有兴味的观察屋内情形的时候，女孩突然举起了话筒，目不斜视，开始了现
场播报，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欢迎你们收看……哦，对不起。麻烦再来一次。”
她的声音柔和而有力，发音也很标准。这时我突然想起刚才上楼的时候就听见有女人说
话的声音，当时我还以为是谁家的电视呢。从门外我只能看见客厅的局部和女孩一个人
，而听她的说话口气，好像真的在面前有电视台工作人员似的。可是待她话音落毕，我
也没听到有别人回应或是发出声响。我心想：不会是她想考主持，现在一个人在家练习
吧？看上去搞的还挺正式的。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女孩突然松弛了下来，并露出亲切自然的笑容。她同时还轻笑了
几声，像是在为自己的口误对谁表达歉意。这就更令我感到困惑：有必要演的这么逼真
吗？还是说在她面前，我看不见的地方真的站着工作人员？接下来她又抬手整理了一下
额前的头发，安静了几秒钟，便很快站直身体，举起话筒，表情再度严肃起来，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欢迎你们收看……哦，对不起。麻烦再来一次。”
我一时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她怎么会同样的台词和同样的口误又来了一遍。而当她这次
说完后，就又露出微笑，轻笑几声，整理头发……然后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以上一系
列行为。我的记性不好，只知道她每次说的话是一样的，但是听不出来她的口气语调，
还有之后的笑声与动作是完全一致还是略有差别。
无论如何，这个时候我已经感觉有点不对劲了，琢磨要不就赶快离开，要不就过去打个
招呼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我心里是这么想的，脚底下却不知为何动不了地方。
而女孩的复读行为似乎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在我越发感到紧张之时，一个离奇的想
法莫名闯进了我的脑海：到底她说的“欢迎你们收看……”是什么节目？
也不知道在她已经重复了多少遍之时，我突然又注意到一件有些怪异的事：地上杂乱盘
缠的电线正在缓慢的移动。黑色的电线仿佛一条瘦蛇，贴着地面缓缓游进她背后的房门
，就好像有人正在那间屋子里慢慢收线似的。难道是那屋里有别人？女孩对正在她背后
发生的这件事似是一无所知，只是自顾自继续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我不由又顺着电线往上仔细看，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想当然的视觉性错误。女孩手中话
筒末梢的话筒线其实只有约莫三十厘米长。全因先入为主的固有观念，再加上女孩的一
身黑衣作为掩护色，才让我产生了地上的电线是话筒线的错觉。而事实上，也正是仔细
看才发现，电线在厅里的一端其实是延伸到女孩的身上，打结成一个小巧的圈环，正套
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女孩的嘴仍然在机械的往复运作，电线消失的速度却变得更快了。地面上已经只剩下了
一两圈盘线。我心想如果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勒着脖子拖进那间屋里。我
想要大声喊叫，让仍不知自己身处险境的女孩清醒过来，可是张开喉咙居然发不出一点
声音——或者是发出声音自己也听不到。因为我也已经听不见女孩的声音了。
眼看着电线越走越短，甚至就要离开地面了。我心急火燎，终于好像是叫出声来了。女
孩也终于好像听见了我的声音，向我转过头来。我第一次看清了她的正脸，同时清楚的
听见她对我说，
“快去二号屋，燕子在等你。”
亭亭玉立的她凝视着我，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过了一秒钟，我看到一只大手从房门后
露了出来，先是抓住门板的边缘，然后又松开并且缩了回去。之后房门便缓缓的关上了
。我的视线失去了焦点，却又将一切看的如此清晰。在女孩最后停留在我眼中的那一刻
，那根连在她脖颈上的黑色电线已经快要被拉高到与地面平行了。
后来，每当我看到教父的最后一幕，都会想起这个场景。
但在当时，我只是惊讶于自己并没有瘫倒在紧闭的房门前，而是发疯般的跑下了楼。在
楼门口我撞到了一个男人身上。他在背后向我喊道：“小兔崽子你疯了啊？！”他不知
道这通充满现实意味的咒骂对我而言是多么大的慰藉。我跌跌撞撞的跑回我舅家，进屋
喘息片刻，才想起自行车还在那个小区。可是我说什么都不敢再回去拿车了。
等舅舅舅妈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恢复了平静，跟没事人似的。吃完晚饭后，我望向窗外
。在远处的灯火辉煌中，一座黑暗的大楼沉默着立在那里。
“舅舅，那边那座黑呼呼的是什么楼啊？”
“那是市电视台老楼。好像就快要拆了。”
是的，那就是女孩家阳台对面正对着的大楼。我后来似乎听说了一个少女在那座楼里自
缢身亡的新闻。但我竭力试图将这个消息从我的记忆中驱离，并逃避所有的细节，正如
我之后想尽办法和找尽理由，再也不去我舅家那边一样。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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