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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adline版 - 走访60余村庄 揭开河北数万农民“被上楼”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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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 土地话题: 村民话题: 耕地话题: 香河县话题: 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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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农为本,新农村用心说话。”香河县钱旺乡成自务村,上海绿地(集团)有限公司承建的潮东香苑外墙标语还在,但施工已经停止。成自务村的村民,已经自发约定打着“还我土地”的横幅,轮流驻守工地大门,不让施工车辆进入,原因是:正在盖楼的这个地方,是成自务等村的耕地。
“都是好的水浇地。”村民们介绍说。
村民所讲的“好的水浇地”,也就是“旱能浇、涝能排,旱涝保收,亩产吨粮”。除了种植小麦和玉米,部分村民还会种植蔬菜,供北京等地市场,每亩收入至少6000元,“大棚(蔬菜)好多(收入)3万元一亩。”村民李生(化名)等人说。
依据官方的说法,潮东香苑是钱旺乡16个村街未来安置的“新民居”,占地约560亩,除了占用成自务村的耕地,还涉及钱旺村、大六王村、小六王村等村的耕地。
根据河北省《关于农村新民居示范工程建设用地的指导意见(试行)》(冀国土资发20099号),对建新拆旧的新民居建设示范工程,需要新占农用地的,可采取先占后补的方法周转使用。上海绿地施工的潮东香苑,就是使用了“周转用地”。
“周转用地”的申报,需要征求被占地村民的意见。但成自务村村民告诉本报记者,至今没有任何人或单位来征求过他们的意见。
潮东香苑560亩土地性质的转变,据村民李生等人向本报记者回忆,大约始于2010年3月15日开始的土地流转,当时说流转时间期限截至2027年9月30日,每亩地每年补偿1200元。他和李牧(化名)等人,连土地流转协都还没有签,强行铲地的事儿就出现了。
据村民李生讲述:就在小麦收割前几天,2010年6月10日左右,夜里两点多钟,听到外面的狗“汪汪”地叫,不知道怎么回事,起床到门口一瞅,发现外面好多人在铲地,可能有16辆铲车。刚要开门出去,就被人堵住,让他不要到地里去。第二天,村民们发现,麦地已经夷为平地。
李牧是当地的种菜大户,承包了20.3亩耕地。他告诉记者,他一直没有同意土地流转。因为之前村里已经不止一次耕地被铲,他和同村的几个人就在蔬菜地里搭了房子,守护着菜地,地里正种着韭菜、黄瓜、西红柿、辣椒等蔬菜。2010年10月一个下雨的晚上,他刚刚离开菜地,就听说有铲车下地了。等他跑回去时,连房子带蔬菜大棚,全部被铲平了。
地方官员强推农民耕地
五百户镇十百户村,也是新民居试点村。香河县城乡规划局公开信息显示:“十百户村规划分为两个部分,其中一部分为对外销售,另一部分用作村民回迁。”
十百户村800亩左右的耕地,原来80%是种植蔬菜,“黄淮海综合治理开发区”的石碑尚在,而如今,约300亩盖上了厂房,约500亩正在闲置。和成自务村一样,耕地盖厂房和闲置,始于2008年和2010年两次“土地流转”。
贾振海等6户村民,直到现在还没有同意流转,与其他村的“征地方式”类似,采取强制措施。他告诉记者,2008年9月,耕地里的一些灌溉设施被卸走,导致村民“没法浇地”。2010年11月5日,五百户镇副书记张广义、经委主任杨涛、人大副主席王立国等人,推平了十百户村的150亩左右耕地,他地上的2000多棵杨树和桃树也全部被推倒。
贾振海用手机录下了当天的冲突:
杨涛:“广义,让立国铲地!”
贾振海:“你为啥铲我地?”
杨涛:“施工建设,回迁楼。”
贾振海:“条文呢?”
杨涛:“有条文。”
贾振海:“给我看看。”
杨涛:“我没有,这儿没有。”
贾振海:“我还没签字呢。”
杨涛:“回去!用那车子铲他地!”
(推搡的声音)
河北省廊坊市香河县,作为该省新民居建设示范试点县,依据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政策,拆除旧村庄、置换全县建设用地指标的“新农村建设”系列工程正在展开。
4月19日至5月6日,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走访了该县60余个村庄,对38个村庄的土地增减挂钩情况进行统计调查,发现:香河县耕地见减不见增,约4万亩耕地被闲置或修建厂房、商品房等,其中涉及基本农田;5年间,政府建设用地审批超过11888亩,出让土地5063亩;被拆迁的旧村庄,尚未见真正复垦。
在香河,在“土地流转”名义下,农民“上楼”之前,便失去了耕地。
“老百姓以后干什么?吃什么?拿什么来养楼?”这是香河县农民对本报记者说的最频繁的一句话。
2007年国务院实施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政策,即城镇建设用地的增加与农村建设用地的减少挂钩,农村建设用地腾退后复垦为耕地,置换城镇建设指标。
良田被“周转”并遭强铲强占在蒋辛屯镇北六百户村,村庄已经基本腾退完毕,连同周边的小马坊等村,村民已经搬上了新民居“潮北新城”。潮北新城占用的,也是北六百户村耕地,而村民告诉记者,除了每年每亩1000余元的土地流转补偿款,以及年满60周岁以上人员每年1000元的养老金以外,这块耕地,他们没有获得其他补偿。
“土地流转”变异为“以租代征”
2010年4月,新华街道北岗子村,甲方村委会与乙方村民签署了土地流转协议。该协议载明:“为加快土地流转,解决种地难问题,……乙方承包的土地归甲方临时租用,统一管理”。
一年后的2011年4月,村民则收到了一纸《告知书》:“(村民承包的土地)因县城统一规划和新农村改造的需要,即将被征用。……村委会已将该土地转让给三强集团,由三强集团负责投资建设。望你……30日内……到村委会与三强集团协商补偿事宜。逾期不到,则视为你放弃要求补偿的权利,到期相关单位有权强制拆除地上建筑物。”落款为北岗子村民委员会、香河县三强集团和新华街道办事处。
对此,接受记者采访的村民纷纷质疑:一个以“土地流转”为名的“临时租用”,一年后怎么就这样突然变成了“征用”,且“相关单位”“有权强制拆除地上附属物”?
此外,记者在淑阳镇杜屯村调查发现,当地镇政府直接将农民的土地租赁过来,并协议规定:日后可以征占。
杜屯村的村务公开栏里还留有一张2010年6月24日杜屯村委会与淑阳镇经济委员会签署的《协议书》,将91.04亩土地交给淑阳镇经委经营,期限自2010年7月1日至2060年6月30日,补偿标准每年每亩为1吨粮(1000市斤小麦和1000市斤玉米),可兑换现金。
根据协议,村委会(甲方)的义务包括:“土地内地面附属物的拆迁工作”;“不得干涉乙方正常的生产经营活动,……条件成熟时,须协助乙方依法办理征占地和改变用地性质手续”。
而作为乙方的淑阳镇经委,“可以进行基础设施、生产车间和办公用房建设”,“如遇国家征占地有补偿的,同样享有补偿权”,“可以将土地转给第三方”。
杜屯、郎庄、孟庄、前套、后套、池套,被称为淑阳镇“东六村”,属于淑阳镇工业园起步区范围内。
在钱旺乡达古庄,村民许建仁指着本村的耕地对记者说:达古庄800余亩耕地,已经只有30来亩在耕种了,740.359亩,已租赁或流转给了钱旺乡政府。
2003年至2010年间,钱旺乡政府或经济委员会,以兴建钱旺工业园为由,与达古庄村委会签署了四份《租赁协议》和一份《土地流转协议》。租赁或流转期限分别为30年至50年不等,租金在每年每亩1000元至1200元。
不管是《租赁协议》,还是《土地流转协议》,乙方钱旺乡人民政府或钱旺乡经济委员会,均为甲方达古庄村委会约定了如下义务:
“乙方在土地开发、建设及使用过程中,因村民或村级领导成员的不合理原因给乙方造成的损失,由甲方承担。”
“甲方应把协议用地周边的所有道路无偿提供给乙方使用,不因任何原因(不可抗力除外)阻碍乙方对周边道路的使用。”
“协议土地上的建筑障碍物(如坟头、机井、低压电线等),甲方负责协调处理,所需费用由乙方担负。”
“甲方不参与也不干涉乙方的正常生产经营活动,允许乙方与其他经济组织开展各种方式的合作和经营活动。”
协议还约定:“甲方协助乙方办理协议用地相关手续”,“如乙方提出终止本协议,……该地块内建筑归乙方所有”,“协议期满,乙方投资的地上物及设施归乙方所有”。
就是这些《租赁协议》,许建仁说,如果他没有拿到,“整个钱旺乡(农民)都不知道(土地流转)是怎么回事。”
4月下旬,本报记者在达古庄采访时看到,部分耕地仍在闲置,可以看到荒草和土堆,公路沿线的厂房正在拔地而起,周边红砖垒起的围墙虽被推倒,但根基还在。
许建仁告诉记者:“最近国土部在查处,风声过了,还得继续建厂房。”
新华街道白庙村,原属淑阳镇辖区,村民陈凤(化名)2007年后突然没有了粮食补贴,2010年4月,村民们去县财政局查,结果,“财政局的人说,我们没有(耕)地了,只有村会计宋玉中名下还有20亩地,白庙其他人都没有地。”陈凤说,“据说白庙有475亩耕地,从国土(局)查,连园地有500多亩呢!”
在白庙村口,记者看到“白庙村全民创业辅导基地”的牌子,规划图显示,创业基地占地420亩,45家企业入驻,是全省创业辅导示范基地。但村民们表示,至今都不知道这些企业是通过什么手续入驻的。
徐伟(化名)2010年8月20日得到的香河县国土资源局的《答复意见书》称,白庙村创业辅导基地内的“欧乐凯丽门业、永顺沙发厂占地的有关批准情况”,“经查实,没有备案,也无登记材料”。
村民还不知道怎么就成为商品房建设用地的,是白庙村的100余亩机动地。
包括蒋新屯镇匠庄、姬庄,河北省国土资源厅的相关批文显示已经有土地转为建设用地,但当地村民对本报记者表示,他们尚不知情。
暴力打造“无粮县”
“耕地没了,上楼以后费用忒大,养不起楼。”淑阳镇郎庄村民崔建华说。这几乎是接受本报记者采访的农民抗拒“新民居”的主因。
安平镇延福屯的村民告诉记者,他们的土地基本全被流转了,现在政府和村委会提新农村改造,绝大部分村民都表示反对,“我们的(耕)地都被圈着呢,俺们一提耕地的事儿,他们都不让俺们说这个,说村庄和耕地是两码事”,“俺们这钱给得不合适,地也没了,哪够吃饭啊?”
由于蔬菜和树木的收益远大于流转时的土地补偿款——1200元左右,种植蔬菜和树木的农民,是最不情愿被流转的。
淑阳镇孙家止务村王敬华一家,连口粮田和承包地共有8.2亩,栽种了1000棵速生杨和950棵梨树,杨树最大的直径34厘米、树高28米左右,梨树再过一年就要结果子了。他们还在树间种上了一些菠菜和韭菜。
王敬华告诉记者,如果在市场上卖,杨树每棵价钱在60元至500元不等,梨树大约每棵要卖20元。
在2009年村里开始流转后,王敬华还没有和任何人签署任何协议,却突然招来横祸。
“2011年4月4日(晚上)九点,我家院门被不明身份的人封堵,并把门给锁上了。房屋后门也被不明身份的男子给封堵。我全家被吓得整夜未睡。第二天早晨起来到口粮田一看,我家口粮田上的所有树都被伐倒了。”王敬华说。
王敬华说,报警以后,时隔四天,案件还没有进展,却突然来了一伙人,用车把锯断的树木全部装走,并且打伤了他们一家人。
北京军区总医院出具的诊断证明显示,王敬华之子王似海“被人殴打时出现意识模糊,记不清当时情况”,诊断为“中型闭合性颅脑损伤(右枕部脑挫裂伤、头部外伤、右枕部皮下血肿、头皮裂伤),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右肾多发结石伴积水,右桡骨远端骨折”。王似海至今尚未出院。
钳屯乡李辛庄村,村民现在都不知道,村东北、香五路西侧约200亩基本农田,现在是否改变了土地性质。
4月23日,本报记者在这里看到,就在“基本农田保护区”的石碑后,推土机进进出出,基本农田上,却是渣土堆和刚刚被推倒的围墙。
本报记者在中国土地市场网上查询到,一幅标注为“香五路西侧”、151亩的新增建设用地,已被挂牌出让给河北建设集团香河盛世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均价8万元/亩,土地用途为工业用地。有村民说,这应该就是李辛庄的土地。
然而,本报记者采访了3位李辛庄村民,他们均表示不知道这块土地将要干什么,只知道已经土地流转后闲置了5年,现在,施工单位正在“挖好土、填渣土”,为建设做准备。“填上渣土,以后地还怎么种?”村民们说。填渣土和阻止填渣土的“斗争”,就在李辛庄上演。
4月23日,在北六百户,记者看到耕地上堆积着砖头、钢管等建材,地里间或长着麦苗,而附近的农民正在地里一边放羊,一边拿着袋子割麦苗。
在钱旺乡,记者看到了两块“河北省农业综合开发土地治理项目”的石碑。在通唐公路南侧的石碑介绍,“农业综合开发治理项目”于2007年4月完成,治理面积1.5万亩,总投资848万元,其中财政投资602万元,群众自筹241万元。在北大街的石碑则载明,同样是1.5万亩的综合开发和治理农业示范项目,在2003年完成,总投资为357万元,其中群众自筹79万元。此外,大河各庄省级投资土地开发整理151万元。
两个“农业综合开发治理项目”,包括新打机井、铺设电缆等,如今,这些“综合开发”的土地大部分被闲置或正在施工,而当地的机井,大部分在“土地流转”时被废弃。
接受本报记者采访的村民一致介绍说:土地流转时,当地政府或村委会通常会搬走变压器、截断电线杆、绞断电线、填埋机井,农民“没法种地”,有的地方,甚至在土地流转协议签署前就断水断电。
本报记者在香河县采访的半个多月时间里,沿着大香线、通唐公路、香五路、双安路等干道,已难见到整片的农田——不是闲置,就是已建或在建工程。
根据本报记者实地走访目测和村民统计,在香河县,仅统计范围内的38个村庄,被闲置和施工占用的耕地约4万亩,其中超过一成修建了厂房等。
当地百姓流传一种说法——香河正计划成为“无粮县”。
企业插足“新农村”,香河被讥“三强县”
燕都鑫城,是安平镇新农村组团之一,将安置安平一街、二街、四街、后庄、东庄等村庄的村民。目前,一街和东庄已经基本回迁完毕。而除了回迁楼,商品房也正在上马。
本报记者从中国土地市场网查询到,2010年,东庄和一街地块,分别有95.6亩、23.8亩新增建设用地,分别以60万元/亩和80万元/亩的价格,出让给了香河县龙盛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土地用途为“其他普通商品住房用地”。据公开资料显示,燕都鑫城总占地约1396亩,目前已有132套进入销售市场,占地111.87亩,均价在6300元/平方米左右。
安平一街村民告诉记者,紧邻回迁楼的商品房,占用的是原来村集体机动耕地,村民并未获得补偿款。
安平镇另一个新农村组团——运河新城,又叫做运河国际生态城,位于北运河西侧。据了解,该地块由万通地产公司旗下的盛达置地投资有限公司开发。
在施工现场外面,一幅规划示意图上写着:“本项目规划建筑性质主要为农民回迁住宅及配套设施。”然而,根据这幅规划图的标注,“运河国际生态城回迁住宅用地”为162.9亩,大约占整个规划区域面积的1/40,约占规划范围内居住用地总面积的1/20。
提起新农村改造,草沙河村曹姓村民就对本报记者说:“想搬呐?给多少钱啊?那(小麦)苗长那么高,全给毁了,没给赔呢!”运河新城,占用的就是草沙河和成辛庄等村的耕地,而补偿只是每年每亩1000余元。
该村民还说,现在要村民搬进楼房,就是因为已经把耕地连带宅基地、街道等所有土地卖给开发商了。
中国土地市场网信息显示,大致在运河新城所处的地段,香河县政府将59亩现有建设用地,以将近180万元/亩的价格,出让给了万通地产。
蒋辛屯镇小马坊村村民在经过土地流转、拆除旧房、搬进新楼后,今年4月,被上边要求在一定期限内将祖坟迁走。而包括坟地在内的小马坊村约600亩耕地,正在由五矿集团和万科企业股份有限公司进行开发,400余亩耕地尚在闲置。
记者从中国土地市场网查询的土地出让结果显示,从有记录的2006年11月20日以来,至2011年4月28日,香河县政府共出让土地115幅,包括了61幅居住用地(3675亩)、22幅工业用地(1266亩),共5064亩,土地出让金约35亿元,其中包括新增建设用地66幅。单2011年4个月,香河县出让的土地就有34幅2162亩,土地出让金超过16亿元。
在当地,百姓私下将香河县叫做“三强县”。这种说法源自三强集团正在大举涉足香河县的“土地流转”和“新农村改造”。
据了解,小马坊、后场、北六百户三个村庄的耕地几乎全部被流转,农民如果再要种植或者养殖,则需要和香河县城镇房地产综合开发有限公司签署《土地流转承包协议》,17年内承包费每年1158元/亩,50年内承包费每年1800元/亩。每户限定在2亩之内,共200余亩地供承包。
香河县城镇房地产综合开发有限公司,是三强集团旗下子公司,公开资料显示,其净资产约7.5亿元,在过去4年里拿到了21幅共915亩的土地,总价约6.2亿元,三强集团的老板王尚新是香河县政协常委。
万科和五矿在小马坊开发的商品房,施工单位也是香河县城镇房地产综合开发有限公司。
在新华街道东北街村、北岗子村等地的平房改造,拆迁人正是香河县城镇房地产综合开发有限公司。
《东北街村平房改造协议》的最后一条是这样写道:“同意以上各条款均可享受各种待遇,如不同意就不享受任何待遇,如造成法院强行拆扒;一切后果全部自负。”
《北岗子村庄整理改造协议》第八条则写道:“乙方(北岗子村委会)自甲方(香河县城镇房地产综合开发有限公司)交付回迁楼之日起三个月内,乙方负责房屋扒平、腾清。否则甲方有权强行拆除,由此产生的费用和损失,由乙方承担。”
突击“复垦”涉嫌系列造假
2011年5月,是国土资源部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试点和农村土地整治清理检查工作抽查总结阶段。4月下旬,香河县蒋辛屯镇土地流转后闲置的现象,被某媒体曝光。4月底至5月初,在香河县,一场突击“复垦”的行动迅速铺开,许多土地在闲置了一到五年之后,突然被旋耕,播上了玉米粒。
这样的“行动”,据当地多个村庄的农民介绍,也曾在去年八九月份展开过,当时种的也是玉米。八九月份,本来玉米都快要收了,玉米长出来一二十公分,耕地变绿了,没多久,又全死了。
5月6日,香河县宣传部王立生对本报记者说,该媒体采访的时候是“4月份还早”,“我们这儿实际上5月中旬开始种玉米、黄豆。”
“4月份为啥不该种呢?4月份没下一场雨。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场下透的雨。你种了它也不出,那棒子(指玉米——记者注)粒发不出芽来。浇地成本就高了。一场雨后播种那是最好的季节。”王立生说。
4月底、5月初,本报记者走进这些曾经被撂荒、如今被旋耕的土地上,扒开土壤,结果发现,许多耕地看似已经播种,实际并没有种子。
在钱旺乡大六王、小六王和大高坨等村的耕地上,淑阳镇郎庄村民崔建华与本报记者用手扒开了六七条土垄,最远扒开2米多,结果发现:除了地头有一些裸露在外的玉米外,其他地方,几乎见不到玉米粒。
即便有玉米粒的地方,玉米大多是干瘪或残缺的,间距通常在半米左右,“农民自己种的话,通常间隔8到10公分就会见到一粒玉米种子。”崔建华说。
这些玉米也没有覆盖化肥。“没有化肥根本长不出玉米。”崔建华介绍。
他说,现在表土直接用手就能扒开,也不符合耕种的要求。“要压一压,玉米要不透风,才能长得出来。”
与表土直接用手能扒开不一样的是,“播种”玉米的小垄沟两侧,土壤用脚都踩不开。“农民自己种的话,土要松一下,也这么(和表土一样)细。”
与此同时,本报记者在这一片大约超过500亩的耕地上,难看到完整的电线和电线杆,地上甚至还能看到被毁坏电线杆上的水泥块;机井或者被填埋,或者已经枯了,甚至结上了蜘蛛网。“老长时间不用了。”崔建华说,“没有水浇地,这里根本产不了粮食。”
刘宋镇一位参与了这次“复垦”行动的农民说,这次“复垦”播种的,许多是饲料厂购买的玉米,而并非真正的玉米种子。崔建华也说,如果是买的种子,地头一定有遗留下来的种子袋,但现在却看不到。
在蒋辛屯镇,一个被曝光土地闲置的地方,5月1日中午,在进入各个村庄的路口,都有一辆或两辆车,有至少四五个人坐在车上,一下午也不离开。另外,还有“司法”车在村进进出出。
当地村民告诉记者,这是有关部门在“驻守”。
本报记者乔装成挖野菜的人,进入了姬庄、大马坊、北六百户等村。在这些村庄,记者随机铲开的垄沟里,依然要么干脆没有种子,要么每隔半米才有一些玉米粒。在北六百户和大马坊,尽管旋耕过,但一些地方的土壤坚硬得用铲子都铲不开。路旁的一根电线杆,电线已经断了,电线杆顶上,筑起了鸟巢。
在安平镇东庄村,村民提起近日地里突然被种上玉米就想笑。本报记者同样下地进行了检查,即使有玉米粒的地方,玉米粒的间距也大都在半米以上。
农民要求土地入股分红
安平镇东庄村是香河县最早进行新农村建设的一批,目前已基本实现回迁。
在回迁的燕都鑫城,70多岁的村民曹某告诉本报记者,原来200多平方米的老房子,换了一套75平方米的楼房,还剩点钱,面积虽然小了点,但他还是很乐意住新房子,舒服。
他夫妻两人,没有后代,“我们一死,全绝了,也不用考虑子孙后代。”而他本人也常常生病吃药,本来就种不了地,流转前,夫妻俩的一亩耕地,都是白给别人种,现在按每年每亩一千多块钱补偿,夫妻俩算是白赚。
同样愿意签订拆迁安置协议的,有淑阳镇姚家止务村的骆某,他的老宅基地面积有700多平方米,置换楼房后,还能剩下不少钱。
但是,曹某对记者说,东庄村民中,“乐意种地的多”,住新楼房有意见的也多,没地种了,“主要考虑到子孙后代”。
住进了楼房,曹某说,当地政府还没有为他们办理养老保险,只有耕地流转后每个月150元的养老金,直到现在,也没有房屋所有权证和土地使用权证。
安头屯镇庞营村村民王刚(化名)对记者说:“我觉得新农村的方向绝对是正确的,人口多了,节约用地是正确的,但是这楼房盖得不结实,老百姓条件不适合,没这么高生活水平。”
香河县农村宅基地面积通常是原村耕地面积的1/10至1/3之间,在目前耕地闲置和征占的情况下,即使全部宅基地复垦为耕地,总面积也难达到原有面积,而且,“在宅基地上覆土,底下全是水泥、渣滓,不是土壤,长不出粮食。”蒋新屯镇匠庄村民杨柳(化名)说。
“现在把好耕地糟践了,建大院、盖房子,把老百姓房子扒了,节约了这么点儿地干啥去啊?好(耕)地大面积卖出去,糟践,老百姓不服。”王刚说,“如果把楼盖好了,弄方便了,节约出来的地适合(农民)做买卖什么的,那行。”
五百户镇前马房一位菜农,至今都以为搬到“新农村”后,他依然能种菜。
但目前的事实是,在香河县,农民“上楼”的同时,耕地大多被流转,“上楼”之后的生活没法保障,是他们最大的担心。
五百户镇十百户村村民贾振海说,2009年底村里开始动员建设新农村,征求村民意愿,“村民起初以为是盖小楼,后来发现是‘移民’,连房带地都没了,脱离土地了。”
“如果是盖二三层的小楼,别离开村,有地可种,农具有地方可搁,那行。”贾振海说,将土地入股分红,“这样你建什么都不碍事,土地永远是我的,我还是老农民。”
但现在的事实是,“搬走就没地了,就像耕地一样,宅基地也没了。”贾振海说。“没有地,不给安排工作,光靠每年每亩地1200块钱,没法生存。”
蒋辛屯镇姬庄村民徐莲(化名)告诉记者,像她那样四十来岁的农民,学历通常在初中以下,出去找工作并不容易。姬庄许多妇女,就在村南边给人种树,做临时工。“种不上地,什么都没有。四十多岁,五十多岁,上哪都找不到事,只能做保洁。”她说。
政府:农民“白住楼,还得钱”
5月6日,本报记者采访了香河县县委宣传部文明办副主任王立生、香河县国土资源局办公室主任邵晓彪。
关于新农村建设,王立生说,其实“相当于县里的一个惠民工程”。
一方面,“新农村建设能置换出建设用地来。比如说1000口人的一个村子,整个村落占地得在1000亩出去了。但是建回迁楼,就3栋楼,十亩八亩的就够了。900多亩的就置换出那指标来了吗?实际上耕地没在减少,是在增加。”
另一方面,“我们这儿一亩地打600多斤麦子,您算一块钱一斤,600多块钱。搭上成本旋地50块钱一亩,播种40多块钱一亩,然后还得化肥、浇,后期的打农药,收割。在外面打工一天150块钱,你要是拿着口袋收麦子耽误两天就是300块。”
王立生说:“我们这边就业不用发愁”,“我们县是家具城,打工的人多,这儿一般都上班打工去了,一个月挣5000块钱,谁还种地啊!”
邵晓彪则说:“我们这边老百姓非常富裕。都不愿意种地。一个村如果有100户,得有90户做买卖。”
邵晓彪表示:“我们工作已经很难了,有时候不是部门的问题。中央要税收,要项目,香河县跑招商引资,来了之后没有项目给人家落脚之地,人家干啥来了?挺好的项目你没地落脚。刚才一直在提指标,这指标太少了,国家分配到省里,省里分配到市里,市分配到县,这一年超不过200亩,干啥使啊?不只是香河这种情况,别的县都这样,全国都这种情况。2000多个县都在争指标,其实你把这个指标多置换出来就行了。”
王立生和邵晓彪还称,现在新农村建设,“实际上村民不是没有地了。新农村改造如果顺利的话,过十年八年,总耕地面积增加了,不是减少了。”他们坚称,蒋新屯等地的耕地,还是农民在耕种。
“上楼”农民究竟能得到哪些实惠?
王立生说,实惠就是“白住楼,还得钱”。在香河县,通常被拆迁的农民,“一户白给你一套90平方的楼房,还得给你10万块钱”。至于社区的公共设施,比如说医院、学校,目前都没完善,将来三五年完善之后就会看到成果。
但是,他说:“新农村建设刚开始,农民的养老啊,就业啊,现在都是刚摸索阶段,还没有太成型的措施。”
王立生介绍,因为国家现在还没出台政策给安排养老保险,农民今后的养老保险将主要来源于村里置换建设用地指标获取的收益。
他介绍,旧村庄拆除后置换出来的建设用地指标,有一部分要给开发商,“因为所有的钱都是人家开发商投的”,“要给他一部分指标,让他自个儿搞建设啊,搞项目啊挣钱”;一部分给当地政府搞一些“三产”服务项目。
邵晓彪则介绍,目前每个村庄都有一定比例的机动地或其他用地,比如道路、沟渠、坑塘,这些土地不直接分到各户,而用于换取物业、取暖等方面的补贴,以及60周岁以后的养老金,由村委会集体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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