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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
发帖数: 1148 | 1 夜谈天方(4) 一千零一夜之历史篇 (下)
说起伊斯兰教，我们知道其中包括逊尼和什叶两大派，而历史上的阿拉伯帝国，根据其
年代和地理位置，又有倭马亚朝 [注1]，阿拔斯朝，科尔多瓦倭马亚朝，和法蒂玛朝之
区别。伊比利亚的倭马亚朝远离阿拉伯人聚居的中东，自然不会在故事中频繁出现。然
而建立于十世纪初（此时两河流域的阿拔斯朝已经全面衰落，对于包括了尼罗河下游在
内的北非自然也早已失去掌控），并在几十年后定都于开罗的法蒂玛朝，也很少在一千
零一夜当中出现。究其原因，很可能因为其国教--什叶派--不为后世编故事的多为逊尼
派的阿拉伯人所喜。同时，法蒂玛朝在文化上的建树远远不及阿拔斯朝，宗教政策也缺
乏宽容，故此，更善于保存美好回忆的民间文学，对其也乏善可陈。
一个中文版仅一页多篇幅的传说，“哈里发哈克睦和富商的故事”（The Caliph al-
Hakim and the Merchant）的主人公，可能是天方夜谭当中登场的唯一一位法蒂玛朝君
主，恐怕也是仅有的什叶派历史人物。从比较可靠的历史记载上看，此人可谓是一个矛
盾混合体。一方面，他大力襄助爱资哈尔大学（成立于大约975年，这个学校至今仍然很
有影响力，也有不少中国穆斯林留学生在此学习），广招学者奖励知识，同时在工商业和
农业商也有一定作为，宗教方面也有过宽容的时刻；但同样是这位哈里发，却也曾在不同
时期奉行严酷的宗教歧视政策，分别迫害基督徒-犹太教徒，和逊尼派穆斯林；此外他还
同远在巴格达的阿拔斯哈里发大打口水仗（此时后者已由马木留克的傀儡，转而成为波
斯布益(Buyids)家族--也是什叶派，但没有法蒂玛朝那么极端--的摆设，日子仍旧很不
好过），晚年又自命为救世主，就此形成了伊斯兰教中以极端著称的德鲁兹派。不可否
认，哈克睦对学问的喜好，的确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当时阿拉伯世界教科文事业的发展
，同时也促进了开罗的文化繁荣，著名的“哈克睦星表”(Al-Zij al-Hakimi al-Kabir
)可以看作是哈克睦统治时期的代表性学术成果。然而，这位同学反复无常的性格和随心
所欲的作风，往往却令有真才实学的人退避三舍。出于对哈克睦同学的不满和恐惧，十
至十一世纪西方最伟大的科学家兼哲学家，同时也是货真价实的穆斯林，阿尔海琛（
Alhazen)，甚至于佯装疯癫以远离这位偏执狂。哈克睦的宗教极端政策，特别是他拆毁
坐落于耶路撒冷的基督教圣墓大堂的野蛮举措（1009年），也是导致西欧人十字军东征
的诱因之一。
另一位可能存在于天方夜谭当中的法蒂玛哈里发，是1036至1094年在位穆斯堂隋尔·彼
拉（Ma'ad al-Mustansir Billah，好长的运祚，快赶上康熙乾隆了，不过此人登基只
有六岁），也是哈克睦的孙子，见于书中第五个或第六个大故事“驼背的故事”（The
Hunchback's Tale）当中的“理发匠本人的故事”（The Barber's Tale of Himself）
。然而该故事的发生地点，却被定位于并不属于法蒂玛朝的巴格达。当然，这个“穆斯
堂隋尔”也可能是阿拔斯朝的倒数第二位哈里发，Al-Mustansir（1226至1242年在位，
此君归天时，距离蒙古人灭亡阿拔斯朝，只剩十六年了），然而这个问题就很模糊了，
还是留给专业人士去掰吧。
虽然法蒂玛朝的埃及无法与阿拔斯盛世时代的两河流域相比，但是随着巴格达的衰落，
以及十三世纪蒙古人的入侵，阿拉伯世界的文化中心，由巴格达向开罗的转移，已是不
可逆转的大势。1171年，英明果敢的萨拉丁终结了法蒂玛哈里发--以及什叶派--在埃及
的统治，逊尼派重新得势，基督徒和犹太人无疑也受到的这位一向以宽宏大度著称的库
尔德英雄的善待；十六年后，萨拉丁率领着他的马木留克 [注2]部下们夺回了被十字军
占据近百年的耶路撒冷。政治军事上的振兴离不开经济的合作，自阿拔斯朝落入马木留
克之手后，无休止的战乱削减着商人们对陆上丝绸之路的兴趣，海上贸易的重要性越发
凸现了出来，作为南中国海-马六甲海峡-孟加拉湾南缘-阿拉伯海-红海，这条大航海时
代之前，人类最重要的远洋通道之一的终点，埃及和红海东岸无疑在经济上大大受益。
萨拉丁的阿尤布王朝之继承者，十三世纪至十六世纪存在于埃及，阻止过蒙古人对阿拉
伯世界的进一步征服的马木留克王朝，尽管其在科技哲学上对后世的影响越发衰微，历
代马木留克君主们对于科学也无甚兴趣，但贸易繁盛所导致的富足，则被百姓口口相传。
纳塞尔·穆罕默德（Al-Nasir Muhammad，1299-1341年在位 [注3]）可谓是埃及的马木
留克时代当中，最有作为，也是最为后世所讴歌的君主。在内政上，他鼓励贸易，大力
开发灌溉农业，疏浚了法老时代就曾利用过的，从亚历山大港到尼罗河的运河，同时还
在没有激起大规模民怨的前提下，修建了一系列留存后世的建筑。对外，纳塞尔·穆罕
默德打败了业已皈依伊斯兰教的蒙古伊尔汗国的进攻，这是蒙古人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全力试图夺取中东走廊和尼罗河三角洲。到纳塞尔·穆罕默德的晚年，开罗人口高达五
十万，超过了当时任何一个欧洲城市。如果说，法蒂玛朝时代意味着阿拉伯文化中心的
逐渐转移，那么到了纳塞尔·穆罕默德的后期，这个转移就算是完成了。尽管十四世纪
上半叶的开罗，仍然无法同诃论-迈蒙时代的巴格达相媲美，但此时也称得上是自希腊
化的托勒密王朝（前四至前一世纪）灭亡之后，尼罗河三角洲经济文化最昌盛的时代，
身为马木留克朝地方诸侯的库尔德人阿布·菲达（Abulfeda）所撰写的“简明人类通史
”（Concise History of Humanity），可以看作是纳塞尔·穆罕默德时代最有影响力
的人文成果。若干个天方夜谭故事当中，都留下了纳塞尔·穆罕默德的名字，诸如“三
个省长的故事”（Al-Malik al-Nasir and the Three Chiefs of Police），“国王纳
肃尔和宰相艾博·尔密鲁”（Al-Malik al-Nasir and His Wazir），“一个上埃及人
和他西洋妻子的故事”（The Man of Upper Egypt and His Frankish Wife），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一个上埃及人和他西洋妻子的故事”。该故事的历史背景是十字军东征
的末期，这个所谓“西洋妻子”，则是穆斯林复夺一度被十字军占领的地中海东岸后，
所俘获的西欧移民。故事的发生地点是阿克城，这是历史上十字军在中东走廊所建立的
耶路撒冷王国的首都，同时也是西欧天主教徒在中东的最后一个据点，1291年阿克被纳
塞尔·穆罕默德的哥哥，当时的埃及马木留克君主攻占（有人认为此役的惨烈程度堪与
1453年土耳其人攻克君士坦丁堡相比），标志着十字军东征彻底走向失败。故事中提到
纳塞尔·穆罕默德在此役之后同西欧基督徒签订合约。以上这些涉及埃及马木留克王朝
的故事形成的年代最早不过十三世纪末，倘若将该类故事作为一千零一夜所映射出的最
为晚近的历史，并将前一篇说到的亚历山大大帝的故事作为该书历史背景的起点，那
么这部中东民间文学巨著就相当于跨越了人类历史的十六个世纪。当然，这种说法难免
失于夸张，天方夜谭中较多涉及历史的故事，绝大多数还是属于阿拉伯帝国，特别是阿
拔斯朝，且以其“盛世”为主。
上段既然说到十字军，就不得不再说说一下伊斯兰世界最伟大的军事将领之一，抗击十
字军东侵的大英雄，备受欧洲人推崇的萨拉丁。很遗憾，尽管埃及马木留克王朝还是建
立在篡夺萨拉丁子孙王位的基础上，英雄萨拉丁却未能在天方夜谭中占据一席之地。这
其中的原因应该复杂的，不过倘若强行猜测一下的话，阿拉伯人的民族感情或许是一个
因素。十四世纪的埃及马木留克，同阿拉伯人混合已久，文化上也被逐渐同化（实际上
，纳塞尔·穆罕默德的母亲还有蒙古血统，这部分血统应当来自征服了两河流域的旭烈
兀汗的后人或部属）；更重要的是，这个时代也很可能是一千零一夜故事的整理和成稿
阶段，故而象纳塞尔·穆罕默德这样，生于埃及长于埃及的马木留克君主容易为其阿拉
伯臣民的民间文化所接受，这或许可以同汉族民间的“乾隆下江南”故事相类比。然
而萨拉丁毕竟是库尔德人，这个在二十世纪饱受苦难却始终得不到自决权利的民族，自
古以来就为它的强势邻居们--阿拉伯人和土耳其人--所排斥。阿拉伯人开始全面仰慕萨
拉丁，已经是到了近代，特别是阿拉伯-以色列冲突爆发之后，呵呵。与萨拉丁类似，史
上最伟大的马木留克将领，萨拉丁在军事上的实际继承人，俘虏过法兰西国王路易九世
，俘杀了旭烈兀麾下大将怯的不花，同时也是埃及马木留克王朝开创者之一，出生于中
亚，很可能是成年以后才皈依伊斯兰教的拜巴尔斯，也未能入选一千零一夜。
至此，天方夜谭当中的历史人物和事件算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通过这些上至伊斯兰教
肇始，下到埃及马木留克朝的故事，我们也许注意到了，伊斯兰教同其他宗教的斗争，
是其中一个十分常见的主题。以东罗马为代表基督教世界，以及在阿拉伯帝国彻底征服
之前还属于属于祆教（Zoroastrianism，即俗称的拜火教，注意这个字不是棉袄的“袄
”）的波斯，是阿拉伯人扩张初期的两大猎物；当帝国的疆域大致稳定下来之后，西方
的拜占庭成为了阿拉伯人的主要外部敌人（西欧的十字军自十一世纪末成为了阿拉伯人
的大敌），而那些被征服的却坚守自己宗教，不愿改宗伊斯兰的基督徒和拜火教波斯人
，则或多或少地被阿拉伯人看作是内部的异己分子。作为阿拉伯人的民间文学，天方夜
谭自然会宣扬非穆斯林们对伊斯兰教的臣服和皈依，前一篇讨论的两个长故事，“阿基补
、矮律补和赛百睦三兄弟的故事”，以及“国王奥睦鲁·努尔曼家族的故事”，对此均有
大范围的涉及。
需要指出的是，在涉及非穆斯林皈依伊斯兰的故事当中，很大一部分涉及到穆斯林和基
督徒之间的男女故事，且完全都是穆斯林男性以魅力，金钱，权力，甚至暴力征服美丽
的女基督徒，并令后者皈依伊斯兰教。上一段当中的两个故事，向上数第三段中的“一
个上埃及人和他西洋妻子的故事”，前一篇讨论的“穆斯林战士和基督教女郎的故事”
和“国王奥睦鲁·努尔曼家族的故事”，以及此前尚未提到的“一个修道院长皈依伊斯
兰教的故事”（The Prior Who Became a Moslem），“医生和公主的故事”（The
Christian King's Daughter and the Moslem），等等，俱是如此。在“尔辽温丁·艾
彼·沙蒙特的故事”当中，基督教国家某公主因为父亲不肯跟随自己改宗伊斯兰，同时
也为了给那些曾被其父屠杀的穆斯林报仇，竟然“大义灭亲”，将父亲杀死。到了“努
伦丁和玛丽娅的故事”（Ali Nur al-Din and Miriam the Girdle-Girl），大体思路变
化不多，但因阻挡男女主人公而被业已成为穆斯林的前基督徒公主所杀死的，由父亲变
成了三个亲兄弟。虽然以上故事看起来未免有些可笑，不过这或许是任何一个父权制民
族都会津津乐道于类似的东西。在汉族的传统民间文学当中，敌对一方的女性也往往半
推半就或心甘情愿地投入汉族男英雄的怀抱，诸如《说岳全传》的瑞仙郡主，杨家将故
事中的铁镜公主，《五虎征西》（狄青演义）的双阳公主。。。等等。此外，欧洲基督
徒在这一点上也并不示弱，堂吉诃德上半部的第三十九至四十一章讲的是一个曾在勒颁
多海战中被俘（1571年，实际上，这段故事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作者塞万提斯本人的遭
遇），后被关押在阿尔及尔的西班牙基督徒的故事，此人后来奇妙地结识了暗中信奉圣
母玛利亚的当地穆斯林某豪强之美丽千金，并在后者的协助下一起逃回欧洲，从基督徒
的角度来看可谓爽呆了。堂吉诃德中的这一段在构思上同“尔辽温丁·艾彼·沙蒙特的
故事”的相关部分颇为相似，不过没有女儿弑父的情节。
或许是出于本能的宗教排斥，或许是出于十字军时代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之间的不死不休
的对抗，某些故事当中的反面角色也会由基督徒来充当。“阿里·沙琳和祖曼绿蒂的故
事”（Ali Shar and Zumurrud，网上更常见的翻译是“女王祖白绿和糖饭桌子的故事
”），绑架并虐待祖曼绿蒂的坏人，就是一对基督徒兄弟。
自从七世纪中叶，波斯全境被阿拉伯人征服之后，波斯人大量改宗伊斯兰教，并同阿拉
伯人广泛接触和混合。事实上，在阿拉伯人崛起之前，两河流域是波斯萨珊王朝的土地
。一千零一夜当中的波斯角色无比之多--最显眼的当然是诃论的宰相张尔蕃--他们既有
正面也有反面，很难看出明显的倾向性。此外，正如天方夜谭的官方研究所说，很多故
事的原型也来自于早期的波斯民间传说。阿拉伯民间故事中众多的波斯人出场，可能既
反映了前者同波斯民间文化之间的渊源关系，也表明了对皈依伊斯兰教之后的波斯人--
至少是阿拔斯时代的穆斯林波斯人--的广泛认同。然而，对于波斯人的固有宗教，拜
火教，穆斯林阿拉伯人显然会加以挞伐。“戛梅禄太子和白都伦公主的故事”（Tale
of Kamar Al-Zaman）当中，戛梅禄的儿子艾思武德--不是戛梅禄和白都伦生的
--就饱受祆教祭师的蹂躏，险些丧命。这个故事当中提到了“马木留克”这个词，网
上的英文版中写作“Mameluke”，纳训的中文版翻译为“侍卫”。题外话，戛梅禄的两
位妻子，白都伦和诺芬丝，陷害对方的儿子的手段，有那么一点点象《东周列国志》当
中的骊姬之与申生（必须强调，这个“太子盍为我驱蜂蝶”的桥段并不见于正史）。
在阿拉伯人治下的各种非穆斯林人口当中，犹太人的处境比较特殊。“特殊”指的并非
是穆斯林阿拉伯人对犹太人如何实行优待，而是在阿拉伯人到来之前，犹太人已经很长
时间没有受到过异族统治者的公平对待了。由此，犹太人在阿拉伯帝国的生活--特别是
阿拔斯盛世时期--还算不错 [注4] ，故而也比较令其阿拉伯大哥放心，后者的民间故
事当中自然也对前者比较客气，例如上篇提到的“虔诚的犹大教徒变为国王的故事”，
几乎就是在讴歌虔诚的犹太教徒了。然而到了帝国开始走下坡以后，对犹太人的迫害也
就多了起来，如本篇第二段提到的哈克睦。然而，这些宗教不宽容的历史--既包括对待
犹太人，也包括对待基督徒，拜火教徒，和其他穆斯林教派等等--自然是不会显而易见
地反映在一千零一夜当中。
虽然“印度”这个字眼在很多故事当中反复出现，但是对于被阿拉伯帝国征服的中亚-
印度河流域的佛教徒和印度教徒，故事中的直接描述几乎为零，尽管他们曾惨遭征服者
的杀戮。阿拉伯人对该地区直接统治的时间较短，殖民规模不大，可能是造成这些异教
徒鲜见于天方夜谭的主要因素。同样，“中国”在故事当中也仅仅作为一个笼统抽象，
并无特殊宗教文化内涵的地域名词而存在。例如阿拉丁的故事号称发生在中国，但其语
境却完全是阿拉伯-伊斯兰的，一如西游记当中说汉语并完全采用中华礼仪的西天路上
诸国。至于诃论-迈蒙时代在中亚同阿拉伯人发生过激烈冲突的吐蕃，更是不曾出现在
一千零一夜之中。
[注1] “其王盆泥未换之前谓之白衣大食，阿蒲罗拔之后谓之黑衣大食”，这是旧唐书
和宋史当中的明文记载，由此看来，“白衣大食”在中国古籍仅指的是定都于大马士革
并被阿拔斯朝取代的倭马亚朝，而非“百科全书”当中所谓的八世纪中叶在伊比利亚建
国的科尔多瓦政权。
[注2] 马木留克，无论是作为人，概念，还是历史，都堪称是一个十分庞杂的范畴，如
果对此感兴趣，不妨进行更多的扩展阅读。
[注3] 纳塞尔·穆罕默德的一生可谓“三起二落”，1299-1341年是他的第二和第三任
期，这个故事过于复杂，而且涉及到了蒙古伊尔汗国-马木留克埃及这个大时代（十三
世纪后半叶到十四世纪）的诸多背景和线索，限于篇幅，这里就不详述了。
[注4] 在阿拉伯人治下，特别是十至十一世纪的伊比利亚，科尔多瓦倭马亚朝的“盛世
”（后文会有所讨论），犹太民族文化也得到了发展和繁荣，其中最显耀的代表人物当
属犹太哲学家兼医学家迈蒙尼德（Maimonides），然而此人所处的年代已是科尔多瓦哈
里发朝业已灭亡的十二世纪，故而难免受到来自北非的文化较为落后的穆斯林统治者的
不宽容对待，幼年的迈蒙尼德跟随家人离开了伊比利亚，几经辗转后来到埃及。没过多
久，埃及归于萨拉丁治下（1169年或从1174年算起），埃及的犹太人的待遇提高；大约
在1187年，迈蒙尼德成为了萨拉丁的御医，享受荣华。据称，迈蒙尼德的医术和学识，
还曾被狮心理查德所青睐，后者并邀请他去英格兰，但被婉拒。如果这个故事成立，那
么它的发生时间就应该是1192年夏末秋初，即第三次十字军东征，理查德同萨拉丁谈判
时期。然而这两位军事强人并没有直接见过面，故此理查德赏识迈蒙尼德的说法还是要
画个大问号。当前美国主流文化界，似乎对迈蒙尼德极为推崇，但是我个人以为，此人
的医学成就明显不如阿维森纳，哲学方面也距阿尔金迪和阿威罗伊的高度颇有差距。
第一张附图是分别出土于开罗地区以及伊拉克的中国陶瓷碎片，目前鉴定约为元代龙泉
窑，现藏于大英博物馆。
附图之二是十九世纪法国画家Dominique Papety的油画，阿克城之围（The Siege of
Acre）。虽说此画同其所描绘的历史事件时隔五百多年，但西方文化界还是喜欢用这幅
画来配饰这一悲壮血腥的历史时刻。
（待续） | C*********g
发帖数: 3728 | 2 小时候看一千零一夜,印象最深的就是穆斯林之间互称异端.有些人在脚底纹上先知的名
字,不用说那一定是异端;有些人树立古人雕像，不用说那也是异端。
【在 R*****d 的大作中提到】
: 夜谈天方(4) 一千零一夜之历史篇 (下)
: 说起伊斯兰教，我们知道其中包括逊尼和什叶两大派，而历史上的阿拉伯帝国，根据其
: 年代和地理位置，又有倭马亚朝 [注1]，阿拔斯朝，科尔多瓦倭马亚朝，和法蒂玛朝之
: 区别。伊比利亚的倭马亚朝远离阿拉伯人聚居的中东，自然不会在故事中频繁出现。然
: 而建立于十世纪初（此时两河流域的阿拔斯朝已经全面衰落，对于包括了尼罗河下游在
: 内的北非自然也早已失去掌控），并在几十年后定都于开罗的法蒂玛朝，也很少在一千
: 零一夜当中出现。究其原因，很可能因为其国教--什叶派--不为后世编故事的多为逊尼
: 派的阿拉伯人所喜。同时，法蒂玛朝在文化上的建树远远不及阿拔斯朝，宗教政策也缺
: 乏宽容，故此，更善于保存美好回忆的民间文学，对其也乏善可陈。
: 一个中文版仅一页多篇幅的传说，“哈里发哈克睦和富商的故事”（The Caliph al-
| R*****d
发帖数: 1148 | 3 你说的是这一段吧。。。
哈里发吩咐放下尸体，见他的足跟上刺着两位先贤的姓名，感到惊奇，对宰相说，" 张
尔蕃，尔辽温丁是个笃信的穆斯林，这却是一个邪教徒呀 "
英文版：
Then the Caliph bade take down the body from the gallows tree and they found
the names of the two Shaykhs, Abu Bakr and Omar, written on its heels108
whereupon cried the Caliph, “O Wazir, Ala al Din was a Sunnite, and this
fellow is a Rejecter, a Shi’ah.”
被处死的这个人的确是个什叶派--至少故事当中认为他是什叶派，但是此人的罪名书中
并没有明说，况且他这也是替死。。。另外补一句，对于伊斯兰教来说，“先知”通
常仅指穆罕默德，上文当中那两位Shaykhs（或者写作Sheikh,“贤人”，做为人名的时
候就音译为“谢赫”），没资格做先知。。。
至于一些故事中提到的拜偶像，那些大多都不是异端，而是大约在指代伊斯兰教之前的
原始宗教，以及其他宗教。
【在 C*********g 的大作中提到】
: 小时候看一千零一夜,印象最深的就是穆斯林之间互称异端.有些人在脚底纹上先知的名
: 字,不用说那一定是异端;有些人树立古人雕像，不用说那也是异端。
| C*********g
发帖数: 3728 | 4 wa,你还真找到了！
found
【在 R*****d 的大作中提到】
: 你说的是这一段吧。。。
: 哈里发吩咐放下尸体，见他的足跟上刺着两位先贤的姓名，感到惊奇，对宰相说，" 张
: 尔蕃，尔辽温丁是个笃信的穆斯林，这却是一个邪教徒呀 "
: 英文版：
: Then the Caliph bade take down the body from the gallows tree and they found
: the names of the two Shaykhs, Abu Bakr and Omar, written on its heels108
: whereupon cried the Caliph, “O Wazir, Ala al Din was a Sunnite, and this
: fellow is a Rejecter, a Shi’ah.”
: 被处死的这个人的确是个什叶派--至少故事当中认为他是什叶派，但是此人的罪名书中
: 并没有明说，况且他这也是替死。。。另外补一句，对于伊斯兰教来说，“先知”通
| t*n
发帖数: 14458 | 5 赞
记得里头也有一些写基督徒的故事
还有写中国皇帝的小丑的故事
【在 R*****d 的大作中提到】
: 夜谈天方(4) 一千零一夜之历史篇 (下)
: 说起伊斯兰教，我们知道其中包括逊尼和什叶两大派，而历史上的阿拉伯帝国，根据其
: 年代和地理位置，又有倭马亚朝 [注1]，阿拔斯朝，科尔多瓦倭马亚朝，和法蒂玛朝之
: 区别。伊比利亚的倭马亚朝远离阿拉伯人聚居的中东，自然不会在故事中频繁出现。然
: 而建立于十世纪初（此时两河流域的阿拔斯朝已经全面衰落，对于包括了尼罗河下游在
: 内的北非自然也早已失去掌控），并在几十年后定都于开罗的法蒂玛朝，也很少在一千
: 零一夜当中出现。究其原因，很可能因为其国教--什叶派--不为后世编故事的多为逊尼
: 派的阿拉伯人所喜。同时，法蒂玛朝在文化上的建树远远不及阿拔斯朝，宗教政策也缺
: 乏宽容，故此，更善于保存美好回忆的民间文学，对其也乏善可陈。
: 一个中文版仅一页多篇幅的传说，“哈里发哈克睦和富商的故事”（The Caliph al-
| t*n
发帖数: 14458 | 6 这段俺都记得。。。。
wa,你还真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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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C*********g 的大作中提到】
: wa,你还真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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