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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story版 - 天安门运动与六四屠杀的全景记录者 - 吴仁华采访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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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安门运动与六四屠杀的全景记录者 - 吴仁华采访录(上)
曹雅学
2016.06.04 01:38
曹雅学女士是英文网站chinachange.org的创办人兼编辑。这篇文章不代表美国之音的
观点。转载者请注明来自美国之音或者VOA。
曹雅学按:吴仁华先生1977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古典文献专业,先后获学士、硕士学
位。1986年分配到中国政法大学法律古籍整理研究所工作,任研究室主任。1989年时,
他和政法大学另外两名年轻教师(刘苏里和陈小平)带领学生上街,用他自己的话说,
“从头到尾参加了天安门运动。” 他是6月4日早上最后离开天安门广场的数千抗议者
之一,并在从天安门广场徒步返校的途中,目睹了六部口解放军坦克轧人的惨烈场面。
1990年2月,他冒着生命危险,从珠海跳海偷渡至澳门,后经香港来到美国,在接下来
的15年里担任《新闻自由导报》(现已停刊) 的总编辑。作为一个历史文献学者和六四
亲历者,吴仁华先生从屠杀发生之时便已开始搜集资料,多年不辍。2005年至2014年期
间,吴仁华先生先后写作出版了《天安门血腥清场内幕》(2007) 和《六四事件中的戒
严部队》(2009),以及《六四事件全程实录》(2014)。这三本书一道,构成了对1989年
天安门运动和六四屠杀的全面记录。我今年4月24日和25日在洛杉矶采访了吴仁华先生
。上半部分我们讨论他的著述,特别以他对戒严部队的研究为重点。
曹:从事六四研究是您很早就做出的一个决定吗?
吴仁华手稿
吴仁华手稿
吴:是的。一是因为我本人是一个1989年民主运动的亲历者,二是因为我是一个历史文
献学者,我从1978年2月至1986年6月在北京大学中文系古典文献专业读完本科和研究生
,这个专业就是我们传统上所说的“国学”。 1986年北大毕业后我在中国政法大学从
事历史文献的工作。因为这样的背景,我在亲历六四期间就已感到我必须把这样一件不
仅影响了中国、而且改变了世界格局的大事记录下来。这本身也是一个历史学者的职责。
中共建政以来,历史不是被掩盖就是被扭曲。我们从事历史文献的人更加重视记录,何
况天安门运动是中共建政以来最大的街头运动和公民运动,而且那场屠杀那么惨绝人寰
,震惊世界。所以屠杀之后我就发愿,要把这段历史记录下来,不能让它被遗忘。
曹:到目前为止您出版了三本书。告诉我们一下这三本书的内容。
吴仁华三本著作
吴仁华三本著作
吴:我的六四研究分两大部分,一个是搜集资料的部分,一个是写作的部分。对历史研
究来说,收集资料的过程更加艰难,耗时更长,写作的过程反而相对短些。收集资料的
工作从我90年抵达香港的时候就开始了。写作是从2005年我结束了《新闻自由导报》的
工作后开始的。在我担任《导报》总编辑15年期间,工作非常繁忙,没有完整的时间从
事写作,但是在这15年中收集资料的工作一直没有停止过。
第一本书是在2007年5月出版的,书名是《天安门血腥清场内幕》。当时时间已经过去
了很长时间,也不是一个新闻热点,不是一个很好的出版时机,没有一个正规的出版社
愿意出版。他们认为这种书已经没有多少市场、没有多少读者感兴趣了。我和香港一些
出版商谈判,他们给的条件非常苛刻。所以我就决定自己注册一个出版社,名叫真相出
版社,自费出版这本书。好在美国是一个出版自由的国家,花了几十美金就注册了。所
以第一本书的出版是很艰难的。书出来后,香港一个出版杂志的朋友代理发行。结果书
卖得不错,出乎我们的意料,非常令人满意。
曹:这本书的内容是什么?
吴:这本书是天安门清场的一个全记录,记录的时间是从1989年6月3日中午前后到6月4
日上午10点多,差不多20多个小时的样子。内容也包括后来我收集到的、发生在西长安
街上的屠杀,那里是屠杀最惨烈的一个地段。在我这本书出版前,也有作者陆续发表过
文章或书籍,但是他们的记录都是回忆录性质的,都不完整。按传统的体裁分类,我这
本书是一个编年史,按照时间发生的先后,对每个事件以及发生的时间做了一个完整记
录。
我想这本书引起人们注意的另一个原因是其中提到了一些解放军戒严部队的情况:参加
清场的有哪些部队,他们的进军路线,分别执行了什么任务。这可能是第一次有人揭示
戒严部队的内幕和真相。
第二本书的书名叫《六四事件中的戒严部队》,2009年5月出版,是对戒严部队的一个
完整论述。同样是真相出版社出版,在香港发行。这是我写作系列中的一个计划。这本
书是中国文献的另一个体裁,即纪传体,以人物与事件为主轴。所以这本书以每个部队
为一个章节来展开,一共19章,加上第一章,共20章。第一章我记得共有14节,回答了
开枪命令怎么下达的、开枪命令怎么下达的、军警的死亡人数等问题,是总论性质的。
这本书的出版在学术界和研究者当中引起了很大反响,因为它是开创性的,海内外从来
没有人做过这样的研究。第二,它的确揭开了戒严部队的具体情况。举例来说,戒烟部
队的人数到底有多少?人们都是在猜,没有一个比较明确的答案。还有,哪些部队参与
了?也没有一个答案。包括我这样的亲历者,而且事后我在北京又做了几个月的调查,
询问了很多地点的亲历者,都不知道有哪些部队参加了镇压。大家都在说的,只有38集
团军, 27 集团军,第15空降军,其它的都不知道。这本书第一次给这些问题提供了答
案,比如说参加戒严的总人数,我说在20万左右。至于参加戒严的部队,书中就提供更
明确的答案。这些答案是有根据的,明确的,不是推测的。我认为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是
这本书引起学术界和研究者重视的原因。所以现在网络上,包括维基百科,关于戒严部
队,他们引用的都是这本书的资料。《亚洲周刊》2009年六四20周年的时候有篇文章,
也专门指出,关于天安门屠杀,关于戒严部队的真相,我这本书是权威著作。
严家祺先生说得更明确了。他有篇文章,叫做《吴仁华对中国的贡献》,他说到这两本
书,说它们是关于天安门屠杀里程碑式的著作,他说从此以后所有的研究者首先要跨越
这两本书。他这样说让我感到汗颜,不敢接受。
但是从读者和市场的角度来说,它不如第一本书。第一本书可读性很高,有很多动人的
故事,悲情的,惨烈的,我尽量做了完整讲述。这个从书的发行量就可以看出来。
第三本书全名叫《六四事件全程实录》,是2014年5月出版的。和前面两本书同样的方
式出版发行,也是自费。这本书从1989年4月15日胡耀邦逝世开始,因为胡的逝世是八
九民运的导火索,结束于6月30日。六四屠杀后实际上零星的屠杀还在持续,六四那天
以后,北京还有很多工人和市民、还有外地一些城市还在抗议,付出了很大代价。六四
以后中共当局又进行了大规模的清查和逮捕。这些事件也是六四很重要的一部分。这本
书换个名字,可以叫做《1989年民主运动史》。但是以我一个人的力量,在中共封锁资
料的情况下,我不敢把它叫做史。
在我这本书之前,1999年六四10周年出版的,美国两名著名的汉学家黎安友教授和林培
瑞教授主编出版了《天安门文件》,中文翻译成《中国六四真相》(以下简称为《真相
》),这本书出版后引起了很多人质疑,因为它说是中共内部文件。作为一个版本文献
学者,我认为这个质疑是有道理的,它不是内部文件。它的主要来源是官方新闻以及内
部参考,比如新华社的大参考,人民日报也有,解放军报也有,即没有登报但提供给高
级官员看的东西。
曹:您是否可以客观地比较一下这两本书呢?而且林培瑞和黎安友教授也是你熟悉的人。
吴:它和我第三本书一样,也是逐日记录,也是编年体的。作为一个文献学者,我实事
求是。我没有公开写文章谈过我的看法,但我和林培瑞教授私下谈过。那本书在一些很
关键的地方缺乏资料,没有记录。天安门事件我通常把它分为两大部分,八九学运和六
四屠杀。这是我提出来的一个概念。我的书出得晚,接触到了更多当事人的回忆录,资
料更广泛。
学运部分,比如北高联组建会议的召集人,当时的官方媒体和渠道也不知道是谁。《真
相》最欠缺的部分是屠杀部分,因为屠杀现场并没有多少官方记者,有的也差不多被吓
跑了。官方记者他们也拿不到戒严部队的资料,那是机密,也不能采访。所以和我的书
相比,那本书关于屠杀部分非常欠缺。在我看来,那本书关于屠杀部分是根据传言编写
的,不像学运部分是拿到了官方的内部参考。后者是可信的,甚至比民间的回忆录更可
靠,至少它在时间和地点上是非常准备的,尽管内容是根据领导的需要做过调整的。所
以我在写作中对官方资料,就是非常重视它的时间点和地点。屠杀在长安街上的怎么发
生的、它的过程,《真相》一书都没有。
人们后来对它的质疑,不是质疑它使用官方资料,而是质疑屠杀部分的谬误。最好的例
子就是一个传说,《真相》也是根据传言,把38军军长徐勤先说成是解放军大将徐海东
的儿子。如果是中共内部记录,这一点绝对不会错的。这样的例子很多很多,我跟林培
瑞教授私下交流时举了很多。所以这本书关于学运的部分比较可靠,不可靠的是关于屠
杀的部分、有关戒严部队的内容,因为这部分它没有资料来源。
曹:林培瑞教师有读过您这本书吗?
吴:有啊,他还写了一篇英文推荐。总的来说,我因为不会说英文,一直用中文写作,
与英文媒体和学术界的交流几乎没有。偶尔有人介绍来,问几个问题,仅此而已。
曹:我听说您在写第四本书。您看看方便透露到什么地步,给我们的读者介绍一下。
吴:我的写作系列本来就是这三本书,对受害者和施害者以及整个过程做一个记录。我
和朋友也说过,这十年的写作过程对我个人来说在精神上和身体上也是一个很大的伤害
,自费出版过程又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但是这三本书出版以来在中文世界反响很大,通
过互联网和社交媒体,读者时不时会提出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多半都跟屠杀有关:如,
天安门广场到底有没有死人?这么多年来很多中外记者反复问的一个问题是:六四屠杀
到底死了多少人?这么大的一个事件,死亡人数到底是多少?如果没有一个比较准确的
答案,那么记录是不完整的。作为一个研究者,对于这后一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我不能
像一些人那样随口回答,两千,三千。这个问题促使我再写第四本书。书名我暂时不能
透露,因为曾经发生了这本书的内容被盗用的情况。所以这本书就是关于屠杀的,不只
局限于天安门广场,也不局限于长安街。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回答死了多少人这个关
键的问题。
曹: 您在戒严部队这本书里说有18-25万军人参加了戒严,您是怎么估算出来的?请您
先回答都有哪些部队参加?
吴:这些数据是根据中国官方的一些资料,特别是天安门屠杀以后,中国官方进行了大
规模的“平息反革命暴乱”宣传,给很多军队单位和个人授予了奖励,特别是37个共和
国卫士。我对这些资料中提到的部队代号做了一一破解。中国军队的番号是保密的,不
能直接写这是哪个军哪个团,要使用代号,团以上就有代号,5个阿拉伯数字。所以第
一步是把这些资料中提到的部队代号与他们的番号对上,进行统计,然后算出有多少部
队参加了北京的戒严行动。
算出来的结果让我自己都感到吃惊:总数是14个陆军集团军。其中北京军区有六个集团
军:第24、27、28、38、63、65集团军。济南军区有四个集团军:第20、26、54、67集
团军。沈阳军区有3个集团军:第39、40、64。南京军区有第12集团军。当时中国人民
解放军总共有24个集团军。其它部队还有:天津警备区坦克第一师,北京军区炮兵第14
师,北京卫戍区警卫第一师和第三师,空降兵第15军,武警北京总队(一个军级单位)
,共19支部队。这些集团军当然不是全数进京。拿38集团军为例,它当时的全额编制大
概是7万人。我根据这些部队的进京人数统计,算出大约20万左右。我通常说18至25万
之间,但是20万比较准确。
曹:请您解释一下部队的番号、代号是什么?
吴:拿38集团军为例。38就是它的番号,所谓的代号是5位数字。报道中不会直接说第
38军步兵112师,而是说某集团军某师或者某团。有时更模糊,比如说提到38军军长,
它说某部队部队长。部队长可以是军长,也可以是师长、团长。这些书在提到部队时只
用代号,比如51112部队,你不知道它是一个步兵团还是步兵师。
曹:怎么破解呢?
吴:最简单的,比如51112部队,你打进Google搜寻。如果所有的军人、包括退伍军人
,严格遵守规定的话,你搜寻出来的还是51112部队。但通过一些退伍军人的战友网站
,你可以找到信息,因为有些退伍军人的保密意识不那么强烈了,他也许会说,我当年
在38军步兵112师。比如38集团军,有三个步兵师,一个坦克师,一个炮兵旅,还有一
个高射炮兵旅,一个步兵师内又有数个团级单位,要把14个集团军的许多代号与部队番
号一一对上。我曾经当过兵,所以有一些基本概念。这样通过互联网搜寻,追踪退伍军
人的聊天,将每一个落实的代号记录在案。但是直到这本书2009年出版时,还有一小部
分部队代号没有破解。
除了代号,还有部队驻地需要破解。因为大多数戒严部队是外地的,如果不破解它们的
驻地,你无法弄清楚他们从哪里出发以及他们的进京路线。我在《戒严部队》一书中写
了各支部队接到执行戒严命令后的进京路线和进京方式,后者包括空运、火车专列、以
及摩托化开进。驻地信息也需要通过深入退伍军人网站,长期跟踪聊天记录而获得。这
很费时间,有时也许一整天下来一无所获。有时候则正好追踪到我需要的东西。追踪到
信息的时候就非常兴奋。有时候不仅获得了这个团的驻地信息,而且还知道了这个团的
团长的名字。有时候甚至还得到一张名单。这也是为什么书中有些地方名单很全,因为
有人没有保密意识,把自己同批入伍的战友名单全部贴出来了。有时候贴出来一个营的
,从营长到各个连、排,全有了。有时候则很失望,比如说追踪一个军官,追了很久,
想知道他89年在哪里,结果追到最后,发现他88年就转业了。
跟踪军人资料有三种途径:战友网站,就是退伍和转业军人的社交网站,和同乡会、同
学会建立的网站类似。有时候以军为单位,也有以师一级的,步兵112师,取决于建网
站的人。有很多,有段时间我每天到各个战友网站去看,对有价值的人,每天盯着他的
聊天记录,极为耗时。
还有就是政府公告,各级官员任免要发布公告,附带简历。再就是Google搜索:今天搜
38军步兵112师334团,明天搜112师335团,打进去,你就一页一页看,资料太多了。
曹:怎样才能进入这种战友网站?
吴:这种网站是公开的。里面分栏目,“寻找战友”栏目是公开的,寻人者发一个公告
,说我是1987年加入38军步兵112师的,我要寻找同期入伍的战友。或者说,我是某某
军某某团的,我要寻找我当年的排长某某某。寻人栏目是公开的。但私聊室是不公开的
,要经过验证才能加入。要自报家门,哪年入伍,哪个部队、哪个连、哪个排,叫什么
名字,然后提供两个战友的名字。验证属实,你就被接纳进聊天室了。群里的人数不等
。中国最流行的就是QQ群聊天室,有很多这种战友聊天室,太多了。我因为做研究,掌
握了各支部队的一些基本名单,所以我使用一个名字并提供两个战友名字,是非常容易
的。这些退伍军人在公开栏目里不会提到平暴这些话题,偶然有人提到,也会被别人阻
止。但聊天室谈话就比较开放,会收集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曹:您这么多年呆在海外,中国国内官方出版的资料,您通过什么方式获得呢?国内有
人协助吧?
吴:多年来,很多记者、读者、研究者问这个问题。华文媒体问得更是直截了当:有没
有内部高层给你提供机密材料,这样你才能写作这些书。我说,没有。我收集的资料主
要来自六四以后中国官方出版的宣传六四平暴胜利成果宣传品。很多人对这样的资料不
屑一顾,但对我来说非常有价值。这些是公开出版物,购买、携带出国都没有任何问题
。我没有解放军内部报告。
事实上,每个部队事后都会有平暴总结报告。比如说,在北京军区炮兵第14师的战友网
站上,有人就提到这么一份东西,叫做《北京军区炮兵第14师平息反革命暴乱报告》,
这样的报告会记录执行任务的整个过程以及很多官兵的名字。每支部队都有这样的报告
,这是最详细的、最难得的,但我从来没有拿到过这些资料。在网上唯一找到的,就是
38军军史中有一章,第七章,是关于平暴的。但是写入军史的内容已经做了大量删节、
修改。
我获得的唯一一份能够算得上内部资料的,是PLA总政治部编的,叫《中国人民解放军
英雄模范个人事迹汇编》,内容包括建国以来,所以也有六四镇压部分。即使这样一份
并非前面所说的原始报告那样的资料,也帮了我很大忙,因为前面说的那37位共和国卫
士名单,其中几位始终不知道他具体的单位,但是这份资料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份
资料是有个人匿名提供给我的。
曹:哦,他是谁?
吴: 我因为从事六四研究,在网络上也小有名气,对我的介绍中也常常包含我的电子
邮件地址。2009年初前后,有一天我在电邮中收到了这个文件。他的保密意识很强,他
把其它部分所有的名字和部队番号都盖掉了,只留出了六四这部分给我看。连抗美援朝
战争,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些特等战斗英雄,已经没有任何保密意义,但他都把
名字划掉了。我据此判断他是一个军人,而且我认为他至少是团级以上的军官,因为他
给我寄这个东西的时候,六四已经过去了20年,他仍然在部队,那他应该至少是团级军
官了。
曹:收集资料过程中还有哪些比较戏剧性的事件?
吴:最戏剧性的恐怕要算找到吴彦辉的经过了。在一个战友网站,有一个从坦克第一师
退伍的,当时在河北衡水老白干酒厂当推销员,希望战友捧场。他名叫吴彦辉,有手机
号码,我就对他进行了搜索。他不时会来战友网站聊天,我找到了他的一些聊天记录。
他说他89年也曾经进北京平暴,这样他就成了我的一个重点追踪对象。我经常来看他的
聊天记录,跟踪了很长时间,最终有一天确定了他的身份:天津警备区坦克第一师第一
团第一营第一连第一排编号106坦克的二炮手。
那一刻,我非常激动。激动得哭了。对我来说这是个太惊人的发现。因为在我所确认身
份的3,000多个戒严部队官兵中,他是有代表性一个。这辆编号为106好的坦克就是在六
部口轧人的坦克,多少人都记得这辆坦克,包括受害者方政、天安门母亲丁子霖。当年
就曾经有人给丁子霖老师写过一张条子,上面就写着这辆坦克的编号。六部口惨案发生
时我在现场,场面太惨烈了,铭刻在心。我记得当时和许多学生离开现场的时候,一路
呼喊着:要记住这辆坦克!要记住这辆坦克!因此很多人都记得这辆106号坦克。找到
了这辆坦克的二炮手,就意味着有可能找到这辆坦克的驾驶员和指挥官。尽管最主要的
责任者是驾驶员和指挥官,但找到弹药手就找到了一个线索。
2014年6月初,在推特上,我谈到了寻找吴彦辉的过程,并且提供了手机号。好几年过
去了,他的手机号还是一样。有一名推友就给他打电话了,从吴彦辉本人那里证实了他
的信息。这个推友继而在推特上描述了他与吴彦辉的对话,引起很多推友的兴奋。又有
更多推友打电话,但是吴彦辉后来就不接了。
另外一个令我比较兴奋的发现是找到38军坦克第一师的师参谋长。这个师参谋长当年带
领这个坦克部队的先头部队,最先抵达天安门广场,包括制造了六部口惨案的那三辆坦
克。这个师参谋长执行命令非常坚决,“政治正确”,他带领的是38军坦克第一师的装
甲步兵团和第一团。所有的军方资料在宣传他的“英雄事迹”时都只提到闫参谋长,说
他多次下令,强行突破,在北京广播学院门口还打死了一个试图阻拦的学生。所以我一
直有一个强烈的意愿,要搜寻到这个师参谋长。但是我做了无数搜寻和查找,始终没有
找到这个人的名字,只知道他姓闫,
坦克第一师总共有五个团,其余的坦克第二团、坦克第三团以及炮兵团是由坦克第一师
的师长和政委带领的,是后续部队。这个师长和政委的表现完全不同。他们在进军天安
门广场的过程中也像其它戒严部队那样遇到了民众的强烈阻拦,但是他们就不愿意强行
突破,伤及民众,所以就停滞不前,一直到六月五号才抵达广场。因此他们没有参与天
安门清场,没有制造任何惨案。
台湾远程出版社今年要出《六四事件中的戒严部队》的台湾版,所以我做了一次修订,
改正一些小的错误,同时又对遗留的一些未解决的疑难问题再次做了搜寻。我查找时突
然发现,38集团军坦克第六师师长姓闫。当时我的直觉是:就是这个人!我马上开始查
,他叫闫红计。经证实,果然就是他!为了查找这个人的名字和下落,我花了无数时间
,在这次修订的时候突然找到了答案,这让我非常兴奋。这是不久前刚发生的事。
曹:吴老师,您在书中大量引用了《戒严一日》这本书,您是否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
吴:《戒严一日》这本书是1990年出版的,编者是PLA总政治部。在官方有关天安门事
件的出版物中,这是最有价值的一本,上下两册,作者有一百多位。所有作者都真实署
名,并且带军队的职务和军衔。每一位作者记录自己参加戒严的经历。有的写一件帮助
老百姓做好事的故事,有的则写6月3号晚上像天安门广场开进的过程。作者当中最高军
衔有集团军军长、政委,最低的有普通士兵。作者中除了几个北京公安人员外,绝大部
队都是戒严官兵。每篇文章的价值不同,但是整体而言,这本书对我研究戒严部队提供
了很多线索。从历史文献学的角度说,中国官方文献有一个好处,它在内容上也许做了
很多掩盖和歪曲,但是它的时间和地点是非常准确的,比我们一些当事人事后的回忆还
要准确。
这本书九十年出版后不到一个月,中国军方也意识到这本书透露了太多东西,就收回去
了,成了所谓的禁书。后来又出了一本《戒严一日》的精华版,做了大量删节,只有一
小册。
曹:不用说,您使用的是全本。
吴仁华90年在香港(吴仁华提供)
吴仁华90年在香港(吴仁华提供)
吴:是的。1990年初我刚逃离中国、抵达香港的时候,《当代》杂志的总编辑程翔先生
知道我有研究和记录六四的意愿,他主动跟我说他有这样一套书,可以送给我。他曾经
担任香港《文汇报》驻北京办事处的主任。
曹:您提到的另一本书《共和国卫士》是怎么回事?
吴:这本书是官方的宣传品,也是89年后半年至90年之间出版的。六四一周年以后这种
宣传就停止了,官方内部明令禁止,他们也知道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会引起更多指
责。1990年6月4日,总政治部杨白冰他们想搞一个庞大的庆功活动,结果中共主管意识
形态的最高官员、政治局常委李瑞环不同意。杨白冰很生气,说你凭什么否决,李瑞环
说,这不是我的意思,是上面的意思,那肯定就是邓小平了。所以这以后官方关于平暴
的庆祝和宣传基本上就绝迹了。
《共和国卫士》的副标题是“首都戒严部队英雄模范事迹汇编”,就是这样性质的一本
书。类似的书大概有十多本,我托北京的朋友帮我搜集,有些携带了出来,有些则扫描
给我。
曹:戒严部队如您所估计,有20万之多,您在《戒严部队》这本书中记录了您确认的
3000多人。您为此花去了巨量的时间,而这三千也只是戒严部队的千分之十五。为什么
要花那么多时间去寻找、确认官兵名单?
吴:六四屠杀的亲身经历者非常多,但有我这种历史文献背景的人可能只有我一个,或
者屈指可数的几个。从历史记录这个角度来说,要对这种屠杀事件进行合格的记录,有
两个内容是必须具备的,一个是受害者,一个是施害者。中共建政以来,历次政治运动
都死了大量的人,仅仅是五十年代的镇反运动,官方的数字说枪毙了两百四十万人。那
么这两百四十万人有名单吗?没有。谁判他们死刑的?我们也不知道。离六四最近的一
场运动,即1966年至1976年的文化大革命,中共中央文件都承认是一场“浩劫”并且模
糊地说有数百万人非正常死亡,他们有名字记录吗?没有。北大中文系79级的王友琴,
现在在芝加哥大学,她过去一、二十年的工作就是寻找文革受难者,但是有名有姓的记
录仍然十分有限。对于六四,我感到如果我不去做这种有名有姓的记录,那么随着时间
的流逝,六四屠杀也会像文革、像镇反、像其它政治运动那样没有恰当的记录。所以我
一直说,要把刽子手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要做到这一点,就要有名有姓。这是我去追
寻戒严部队官兵名单的动力和原因。
我在《戒严部队》一书中主要做的是寻找施害者的工作。天安门母亲多年来做的工作是
寻找和记录受害者。他们出了一个《六四死难者名单》,截止目前为止,她们查明证实
的死难者是202人。这离真实的死难者人数还有很大距离,但是她们的工作已经做得非
常艰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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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之前知道吴先生名字,但今天读来仍然感慨万端。感谢啊!
这里通过吴先生转给王友琴女士一个文革受难者名字。他姓俞,他儿子叫俞建国。据说
因为解放前给国民党干过,文革时怕被整,他先砍了自己一刀,然后投了新疆伊犁河自
尽。他在的单位当时叫新疆伊宁国营734厂。
作者: 吴仁华,真正的历史学者!
曾经听说,日本人不承认发动了对中国的侵略战争,不承认在南京实施的惨绝人寰的大
屠杀的理由是,中国人拿不出真正的有板有眼的证据来。虽然觉得日本人的理由太荒谬
,但是,再一细想,就觉得日本人的理由在法律上完全站得住脚。今天,当我们怀念六
四事件27周年之际,我们--作为战争与和平时期一样受到压迫甚至屠杀的中国百姓-
-必须具备上述日本人的思维而有所行动。因为,将来总有一天,当中共因其六四事件
而应当被彻底清算的时候,就必须吃一堑长一智,避免再次因为拿不出象样的证据而无
法在法律上处罚制裁压迫者/屠杀者的尴尬。吴仁华先生的先见之明和高人之举已经帮
助中国受压迫/被屠杀的百姓找到了他们被害的法律上的切实有效的充分证据,为日后
推翻独裁的中共奠定了最扎实可靠的事实基础。此一壮举,足可载入史册!
吴先生是真正的英雄,真正的学者,真正有良知的中国人。值得敬仰,会被有良知的中
国人记住。
感谢吴仁华先生.
中共为抹杀、篡改、掩盖文革、六四等等中共掌权后犯下的累累罪行,维稳费已超过军
费开支,这样的政权还能坚持多久?
作者: wenwen 发自: 越南
吳先生以六四親歷者的良知與歷史學家的嚴謹,忠實地記錄了這場人類歷史上重大事件
,其功厥偉!向吳先生致敬!吳先生的記錄,像利刃,直刺反人類獨裁者陰暗邪惡的靈
魂!這是類似天問一樣的可以橫穿歷史星空亙古迴盪的聲音,中共現今一干當權者們,
若不改弦更張,反省謝罪,你們將與鄧小平王震李鵬一夥屠夫一樣,遭人唾棄,遺臭萬
年。六四英烈永垂不朽!
【邓小平痛恨毛泽东的北京大学背景,在枪杀北大学生后举杯欢庆!我们不能否认邓小
平的改革精神,但是要反思仇恨知识分子的行动!】
【某领导指出:】有人打着改革旗号改掉了社会主义所有对人民有利的政策!通过降低自
己的道德水准,强迫人民承认提高了生活水平!解放军经商占地简直就是活土匪!一个社
会主义国家唱《社会主义好》和《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要被批准被监视!执法不
许国民唱国歌!纪念一个国家的创建者,要被排挤!赃官卖国无罪,国民爱国成贼!生活荒
淫,治政无道!国家钱荒,还自涨工资!人民英雄纪念碑不对人民开放!无产阶级政党领导
个个亿万富豪残害无产阶级!再看自己入党申请书,哪个对得起党国人民和对先烈们的保
证?如果人民审判今天的干部(无论是不是党员),处决到副班组长一级,没有冤枉的!改
革35年,改已没路,只有革了...,领导提到电影《晚晴风云之木兰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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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这20万参加执行戒严的军人是一个巨大的见证群体。那20万官兵中绝大多数是士兵
,他们跟参加天安门民主运动的大学生是同龄人。所以所谓的“八九一代”,其实也包
括他们,他们是八九一代的另外一大块。他们当中目前出来公开谈六四的,都有哪些呢?
吴:是的,他们是一个庞大的见证人群体,但是到目前为止,这20万官兵当中只有两个
人站出来,以自己真实的身份,谈了当年的经历。一个是54集团军士兵张四军,住在山
东祖籍,就因为在网上谈了自己的经历,还多次被拘留,受到很大骚扰。虽然他的见证
对我的研究来说没有太大价值,但是从道义上来说,是非常了不起的。如果20万军人中
有一批站出来见证,那他们比我们知道的更多,六四屠杀的真相就会比现在揭示出来的
更多、更准确。
曹:哪怕有几千人站出来就不得了啊。
吴:另外一个人是39集团军第116步兵师高炮团的一个电台台长李晓明上尉。 他是一个
学生军官,大学毕业后入伍。后来他到澳大利亚留学,又成为基督徒。他召开了记者会
,谈了当年的情况。从史料角度讲,他的见证与张四军相比更有价值。从他的见证中,
我们才了解到,除了38军军长徐勤先外,还有一个抗命的将领。就是步兵第116师的市
长许峰。我做了那么多研究、看了那么多资料,发现了28集团军军长何燕然和政委张明
春的消极抗命,但是都没有发现这个师长。他因为抗命,六四后受到处分,转业,现在
都不知道下落。我很想知道他后来的情况,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找到他的任何信息。
曹:那么28集团军军长和政委受到了什么处分?
吴:调离野战军,降级。政委张明春降为吉林省军区副政委,军长被降为安徽省军区的
副司令员。张明春的遭遇令人唏嘘,我在不少网站上看到他的部下回忆他,也看到他的
照片,个子很高很潇洒,处分后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曹:我要问一个不可能的问题,但我还是要问。这本书出版后,有没有来自PLA方面的
评价?
吴:没有,我没有听到。
曹:肯定有,只是你没有听到。
吴:书在香港出版后,官方肯定会批量购买,给一定的人看。但是没有人直接跟我谈感
受和评论。但是也没有听到官方出来说我这本书哪个地方是错误的或者是造谣。
曹:我记得曾在推特上看到消息,说您“病”了一段时间,怎么回事,跟我们讲一讲。
吴:我做《新闻自由导报》总编15年,写作10年,虽然很忙很累,但总的来说身体一直
很健康。病了一段时间,其实跟心理上以及精神上的伤害有关。在长达20年的资料收集
以及10年写作期间,我天天沉浸在对1989年的回顾中。我手上收集了9000张图片,每一
张都是血泪激情。写到天安门清场,写到六部口坦克轧死11名学生,这些我都是亲身经
历者,所以在写作的时候常常情不自禁,泪流满面,趴在桌子上痛哭。终于在2010年后
半年开始,当时我已经完成第三本书的初稿,就是在修改的过程中,精神状态出现了问
题。按照医学的说法就是抑郁症。
按照计划,我本来是要在2011年5月出版这本书。我知道我必须每天工作,赶出版进度
。但是我每天一打开电脑就发呆,无法写作。出去散散步,找朋友散散心,又放不下心
,要回到书桌前。这样持续了很长时间。我知道我的状态出问题了,只好停止工作。我
在想以什么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精神上的伤害除外,很多朋友都知道,我这些年自费出版书,靠微薄的版税生活,非常
困顿。情感上,我与家人、特别是母亲离别22年,彼此的想念难以言表。这么多年,母
亲知道我的不易,我们打电话,我母亲从来不跟我说一句丧气的话。她从来不说:儿子
啊,我想你了,我老了,你回来看看我吧。从来不说。持续了几个月无法工作,我就想
:回国,去看母亲,22年了,母亲85岁了。我决定回国,我想也许我回来后可以重新写
作。
我一直没有加入美国籍。我一直想做一个中国人,并作为一个中国人来记录这个屠杀事
件;作为一个中国人来反对专制;作为一个中国人,来为中国的民主事业出力。作为一
个历史文献学者,我很看重我的中国人身份,虽然年轻人也许对我这样一个保守的心结
不以为然。但是为了能够回去看母亲,2010年底我临时决定申请加入美国籍,并很快拿
到了美国护照。
曹:签证呢?
吴:签证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为了堵截像我这样拿了外国护照的禁止入境人员,中国当
局有一个规定:只要是华人,不管是中国大陆的还是香港、台湾、新加坡的华人,如果
归化美国后,第一次申请中国签证,必须出示原护照,这样他们就知道你原来的名字。
我的情况,当然就需要另辟蹊径。
我在中文《世界日报》上看到代办中国签证的小广告,不止一个。我就打电话问,果然
交钱就可以,一千两百美元,不需要提供原来的护照。我挑了一家,去了。他问了几个
问题,最后他还真问了:你是不是跟政治有关?我说不是,我是温州偷渡客,出来的时
候没有护照。大家都知道,偷渡客中很多来自温州。跟我一起去的是我一个温州老乡,
我们之间不时讲几句温州话。他就接受了,让我写中文名字。我英文名字的拼写是
Yenhua Wu, 这是当年离开香港时按香港人的拼法拼的。我就取名伍彦华。他们就要一
个名字,其它什么都不要。住址、电话、回国原因,都不要。两个星期后我拿到了签证
,我还害怕是假的,所以在浦东机场入境的时候就非常担心。回国的经历有很多细节,
很多人催促我写出来,但我害怕回忆。口述比较轻松一些。
我在第一本书的前言中将此书献给六四的死难者,也献给我的母亲。我回家探亲,一直
决心不掉一滴泪。这么多年来我母亲在电话上从来不问我在海外做什么,写了什么书,
但是他们都知道,因为家族的晚辈会把关于我的信息带给他们。我回家后在母亲枕下发
现有我的前两本书。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一本书翻卷成那样。整本书卷曲得无法展平,纸
张变黄。我可以想象母亲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念我的时候如何不断翻看这本书。当我
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母亲正好不在场,我掉泪了。她心里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悲伤。
曹: 您没法再回国了吗?
吴:回不去了。现在他们知道了,不会再给我签证。
曹: 最后我想问一下王维林,就是成为1989年标志的坦克人。对于坦克人到底是谁,他
的命运到底如何,这些年来有不同的说法。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意
象在世界范围内家喻户晓,怎么会没有关于坦克人的任何信息呢?我想听听您这个六四
研究者的个人解读。
吴:1989年6月5号清晨,一个身穿白衬衫、一手提一个袋子的年轻男子在离天安门城楼
不远的东长安街上阻拦坦克,他到底是谁,结局如何,我作为长期研究六四的人,当然
十分关心。王维林,不一定是他的真实姓名。从现在保存下来的录像看,他是被穿便衣
的人两边夹着,带离了道路中间,上了周边的人行道。
很长时间以来的传说是,这几个人是好心人,把他带离了现场,隐入了周边的人群,然
后安全消失了。大概2011年或者12年的时候,伯克利大学有个人类学教授,专门研究肢
体语言,他看了坦克人录像后认为,那几个带走王维林的不是普通人,而是经过训练的
。他们分别从左从右摁住王的手臂和背部的某个部位,使得王无法挣扎。所以他认为王
落入了中国官方军警的手中。
这个信息出来后,美国之音就非常感兴趣,我被请到美国之音在洛杉矶的演播室,在大
屏幕上反复看了王维林录像。这段录像让我有了个新的发现,因为它长出几秒钟来,你
能看到王维林被带上的人行道上根本没有人,而且那一带停着戒严部队几十辆的坦克。
这说明那一带已经成了戒严部队的占领区,不可能有大量抗议民众。因此我同意伯克利
大学教授的结论,即王维林落入了军警之手,凶多吉少。
我们现在知道的情况是,清场后被抓住的民众,不问三七二十一,首先是暴打,用枪托
、木棍,有被打伤打残的,据说还有被打死的。王维林不仅阻挡坦克,令其几次躲避,
而且还爬上坦克,这在戒严部队来看是严重的挑衅行为。如果他被捕的话,他的遭遇肯
定比一般人还要更糟糕。我觉得他很有可能被打死了。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样一个
家喻户晓的标志性人物,只要活着,即使坐了多年监狱,在今天这个互联网时代,他至
少会用哪怕匿名的方式透露一点信息。
曹:最近有一个朋友跟我说,他听到一种说法,说六四屠杀时解放军曾在天安门附近的
公园集体枪杀抓住的人。我一下就联想到了王维林。探究六四的全部真相仍然艰巨,但
是感谢您为所做的记录。我同意严家祺先生的评论:这是对中国的一个贡献。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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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四事件27周年的周六(4日),支联会于维园举行悼念六四烛光晚会,估计大约有
12万5千人出席。学生团体“学联”早前退出支联会,而12间大专院校自行举办不同的
六四活动,有参与烛光晚会的学生表示,不反对部分学生有另类活动。但有市民认为分
散举行,会令人更容易遗忘历史。(黄乐涛 报道)
维园六四烛光晚会于8时开始,大批手持蜡烛的市民,高唱“自由花”等歌曲,活动上
播出历年集会、李旺阳的旧访问及雨伞运动等等的片段。支联会主席何俊仁致悼辞,讲
述27年来多名民主人士被无止境搜捕及当局制造白色恐怖等,但六四精神仍然会薪火相
传,追求公义的心永远不变。
大会之后举行默哀、献花等仪式。有关今年学联退出支联会,另有12间大学不参与支联
会的悼念六四活动,而自行举办不同的六四活动,支联会副主席蔡耀昌表示,希望学生
可再次一起参与六四悼念活动。
蔡耀昌说:我们亦很期望香港人,包括年轻一代继续参与(六四悼念活动),为我们过
去这么多年,包括是香港学界,持续这么多年,一个争取而继续,我当然会对于近年的
不同看法,甚至有些看法是用一种诋毁的方式,我是有些伤感。
参与六四烛光晚会的香港教育学院的周同学对本台表示,会坚持到维园参与悼念活动,
但她并不反对多间学校另办活动,认为大家只是方式不同。
周同学:虽然他们(大专学生)不过来支联会一起过来进行这个烛光晚会,我觉得都是
需要尊重六四,虽然他们说可能这个活动(烛光晚会)太(过)行礼如仪,(但)对过
去六四牺牲的先烈都有一种好尊敬的心情,可能大家讨论的内容不同,方向可能再扩展
,可能港大是讨论多一些前途问题,我们这里就集中纪念及悼念。
但是,有市民Jimmy就反对多间大学分开办活动,认为若果大家不集中悼念,六四很容
易便会令人遗忘。
Jimmy说:就应该要集去(悼念六四),我觉得六四是应该要悼念死难者为主,所谓本
土派的,他一年这么多日子,你可以其他日子再讨论吧,六四要做六四悼念死难者的事
,如果你这样分散去做的时候,令到六四这个活动慢慢分裂开,这样就不太好了。
此外,专程由四川来港参加晚会的余剑认为,他认为大陆现在愈来愈打压民主自由,在
大陆根本就不能公开悼念六四,所以今年就来港悼念六四,他认为只要仍有人悼念六四
,六四是不会被大陆人遗忘的,他认为六四终有一天会平反。
余剑说:应该不会忘记(六四),因为也没法忘记,他的确是发生过的事,而且大家是
讲良心的,是作为一个人的基本条件,中国人是平反也好,是追究也好,反正在这个民
主女神下,总有一天会重返天安门。
他希望大陆不要再打压维权人士,开放民主自由,这样距离平反六四的日子便不远了。
另外,在临近烛光晚会开始,多名手持香港独立标语的年轻人突然冲上台,并高呼“不
要建设民主中国”的口号,立即被工作人员按在地上,最后抗议者被抬离现场,活动随
即回复正常。
冲上台的年轻人说:我们不代表任何团体,支联会年年都这样静坐集会,唱K唱歌,他
们这些表达诉求,中共是不会听的。
而下午亦有团体在维园外围举行集会,期间“爱港之声”与“香港众志”成员因为直幡
的问题口角。 “爱港之声”在天后港铁站外的留仙街摆街站及向市民派传单,认为市
民应放下六四包袱、释怀向前。期间有“爱港之声”成员将直幡挂在铁栏上,遮盖同一
位置属于“香港众志”的直幡。双方一度 口角,要由在场警员调停,最后警方要求双
方都拆去直幡。
支联会今晚8时于维园举行六四27周年烛光悼念集会,在一遍争议声下,集会一如以往
,以燃点火炬、默哀、播放「天安门母亲」群体代表录像讲话、合唱《血染的风采》及
《自由花》等方式,悼念27年前在天安门的死难者。纵然活动开始前风雨飘摇,但仍无
阻市民坚持到维园,告诉中央「我们并未忘记」。大会公佈参与人数达12.5万人,坐满
6个足球场及部分草地,但人数为2009年以来最少。警方指最高峰时有21,800人出席。
港大六四活动有约一千人参与;中大则有约千四人参与。
支联会主席何俊仁对12.5万人参与集会表示很感动及很值得骄傲,认为港人能坚持27年
,是为歷史创造了一项纪录。他认为即使有年轻人另举行悼念活动,亦未必有分化作用
,又列举港大民调结果显示近七成年轻人支持平反六四,六成多支持建设民主中国,故
相信批评支联会争取目标的人士并不是多数,尊重部分年轻人有其他方式表达对六四的
看法,认为最重要是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维持坚定立场和一致,就是谴责当年六四屠杀
,要求平反八九民运,结束一党专政,建设民主中国。
对于有港独人士冲击,何俊仁指,尊重不同人有不同意见,欢迎出席论坛交流,认为有
关冲击,在今晚集会并不适当,他对此表示遗憾,认为应互相尊重包容,日后不希望再
发生类似冲突事件。
在临近活动开始,主持在台上发言时,一班手持支持香港独立标语的年轻人突然冲上台
,高唿「不要建设民主中国」,被工作人员押倒落地,支联会常委朱耀明上台制止,最
后抗议者被抬离台。活动开始后,先播出歷年集会、国殇之柱运往港大、李旺阳旧访问
、雨伞运动等片段,并向民主烈士永垂不朽纪念碑献花及燃点火炬,再由主席何俊仁致
悼辞,讲述27年来的无止境搜捕及白色恐怖,一幕幕淡忘初衷,灰心失落,歧途变脸,
但直至今日,与六四烈士仍是同行的战友,即使剩下最后的人,仍会薪火相传,咬紧牙
关,面向风雨,追求恆久不变的公义。
默哀仪式过后,大会播放天安门母亲成员谭淑琴片段,忆述女儿在六四逝去的情况及感
受。其后1989年的学联代表团成员兼六四见证者陈清华发言,忆述当年亲眼目睹的情况
,又提到误以为放弃中国民主、放下悼念六四,就可以偏安于本土,甚至香港独立的人
,希望他们能够早日敞开心怀,挣开眼睛。他说年年来到维园,从来不会蠢得以为六四
会自动平反,以为万千烛光会感动中共,而是坚信公开悼念、将六四真相向世人传扬,
是对民主精神的传承及对北京政权合法性的正面抗争及挑战,希望那些自以为能不理会
中国,就能偏安争取民主香港的人,早日擦亮眼睛。
中大高级讲师蔡子强亦率领两名年轻人上台发言,他唿吁在场年轻人挥动烛光,显示力
量,奉劝个别年轻人不要对个别政权愤恨,而盖过对苍生的慈碑。港大学生兼大专政改
关注组成员唐晓昕哭着说:「学生会会长言论不代表我,不代表呢一代的年青人。」强
调论坛甚么时候都可以做,但对中共的屠杀控诉一定要在今晚进行,不会忘记六四,宣
佈集会结束后会游行往中联办。支联会青年组成员蔡佳洋则强调支联会理念不会过时,
争取平反的理念是绝不过时,亦要支援内地被捕的维权人士。
大会亦播放中国滥捕及李波旧访问片段后,80后副主席邹幸彤诵读大会宣言,其后火化
弔唁册。支联会秘书长李卓人及副主席蔡耀昌最后在台上高叫坚持到底,直至中国及香
港人享有民主中国为止,又指纪念馆受到打压及官司打扰,唿吁大家捐款支持支联会及
参与七一游行,并向参与市民鞠躬致谢。
【活动程序】
19:57 临近活动开始,主持在台上发言时,一班手持支持香港独立标语的年轻人突然冲
上台,高唿「不要建设民主中国」
20:03 活动开始,播出歷年集会、国殇之柱运往港大、李旺阳旧访问、雨伞运动等片段
20:10 向民主烈士永垂不朽纪念碑献花及燃点火炬
20:20 支联会主席何俊仁致悼词
20:25 默哀仪式
20:28 播放天安门母亲成员谭淑琴片段,忆述女儿在六四逝去的情况及感受
20:40 1989年的学联代表团成员兼六四见证者陈清华发言
20:51 中大高级讲师蔡子强与两名年轻人发言
21:02 全场高唱《自由花》
21:10 播放中国滥捕及李波旧访问片段
21:29 大会宣佈参与人数坐满六个球场及部分草地,人数达12.5万
21:35 80后支联会副主席邹幸彤诵读大会宣言,其后火化弔唁册
21:45 支联会秘书长李卓人及副主席蔡耀昌高叫坚持到底,直至中国及香港人享有民主
中国为止,又指纪念馆受到打压及官司打扰,唿吁大家捐款支持支联会及参与七一游行
,并向参与市民鞠躬致谢。
21:50 齐唱《为自由》后,集会结束
六四27周年 王丹脸书致信香港人
流亡海外民运人士王丹日前发起facebook悼念「六四」27周年活动,唿吁用户即日
起将fb头像转换为纪念六四图片,直至6月5日,以表达对中共政 权的抗议。他今早在
fb发出「致我亲爱的香港朋友」的信,强调香港维园六四纪念晚会是全世界注目的焦点
,记忆本身就是对极权最好的抵抗,他对要与六四晚会 切割的声音表示理解及尊重,
「要放弃的,就放弃吧;要坚持的,我们一起坚持下去」。
另外,王丹也唿吁在台湾的朋友,参加今晚7点在当地自由广场举办的六四纪念晚
会。其他所有无法就地参加晚会,而也愿意表达对六四的纪念的朋友可在fb换大头贴。
王丹致香港朋友的信:今天,是“六四“27週年,一年一度的香港维园“六四纪念
晚会”就要开始了。多年以来,这场晚会已经成为香港的独特风景,成为全世 界注目
的焦点。对我来说,这场晚会,也是最大的鼓舞。每一年,看到成千上万的烛光点亮香
港的夜空,我都不禁热泪盈眶。我必须要说:因为有你们,我才不放 弃。
“维园晚会“不仅是对过去的一个历史事件的记忆,而更重要的是,记忆本身就是
对极权最好的抵抗。因此,“六四”纪念活动,本身也是对北京当局最大的抗 争。现
在,有一些不同的声音出现,要与“六四’晚会切割,我不贊成,但是理解何尊重。我
想用最简单的两句话表达我的立场:
要放弃的,就放弃吧;要坚持的,我们一起坚持下去。
今天晚上,我想看到更多的面孔出现;今天晚上,让我们用更光明的烛火照亮黑暗
。历史上,从来没有一种坚持,是得不到回报的,只要我们永不忘记,永不放弃,自由
的花,一定会开放。
亲爱的香港朋友,你们一定知道我是多么想自己也到维园,跟你们站在一起,但是
我无法前来。那么,请你们代替我去吧,凡是我脸书上的香港朋友,今天晚上,我想看
到你们每一个人,一个都不能少。好不好?
谢谢你们!(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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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六四遇难者亲属群体“天安门母亲”发起人之一、中国人民大学退休教授丁子霖6月5日
接受了美国之音电话专访。她表示,由于她的身体状况不佳,整日卧床,负责监控她的
国安人员在请示某部门后,提前撤岗并恢复她与外界的电话通讯及人身行动自由。
听声音,丁子霖女士说话有些吃力,比记者1月17日赵紫阳逝世纪念日采访她时有明显
差别。
丁子霖是六四27周年敏感期到来之际于5月31日起被上岗软禁在家的。依照惯例这种软
禁一般要到6月8日才解除。下面是这次专访的电话录音。
专访丁子霖:身体状况堪忧 国安国保提早撤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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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现在情况怎么样?
丁子霖:今天电话刚恢复。他们今天早上刚撤岗,31号就上岗了,人和车,国安的、国
保的,都上岗了。贴身的这边是国安,小区外围是国保。我也不认识那些国保的人。国
保是属于公安系统。我身体状况不太好,所以我一直以来没接受任何媒体采访。我只能
和你说几句,主要是因为我心脏不行,不能多说。我现在一个人待在家里。我住在六层
上,他们都在我楼下、院子里待着,一天24小时。今天早上刚走。电话,据他们讲,以
往要8号才会恢复。这次他们怕我一个人在家,心脏出事,所以争取到所谓什么部门(
批准),今天早上恢复了。手机和电话同时恢复的,恢复以后他们就撤离了。我现在一
直躺在床上,这几天我一直都是卧床休息,因为我必须特别小心,否则没有办法,因为
身边没有人。好,就跟你说这几句。
记者:再问一个问题:您现在出门可以自由了吗?
丁子霖:可以的。他们撤岗了以后,我上哪儿都可以。问题就是我走不动,我自己一个
人走不动,所以我院子里都是很少下的。我基本上都在自己家,尤其这些日子。这几天
,我的体力得恢复,得保持心脏不出问题。好,就这样。
记者:您多保重,丁老师!
丁子霖:谢谢。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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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何清涟为美国之音撰写的评论文章。这篇特约评论不代表美国之音的观点
。转载者请注明来自美国之音或者VOA。
1989年“六四”事件至今已历27年,每到这个日子,海外异议人士及香港民主人士都会
呼吁“勿忘六四”。但如今事件依旧,对六四事件的态度则分裂成几派:一是平反派,
要求北京当局为六四平反,承认镇压错误,纪念死者,安抚生者;二是清算派,认为北
京政府不具备为六四平反的资格,并批判平反派将北京政府当作一个合法政权的错误认
识,表示自己的决绝;三是香港出现了拒绝纪念六四屠杀的本土派青年,他们想用这种
方式表达自己与中国大陆切断关系。
北京拒绝重新评价六四,当然是出于专制政权的政治逻辑。我用重新评价这四字,涵盖
了从平反到承认历史罪错,与民更始这多个层次。
六四等历史事件的评价与中共的“政治正确”
中共政府至今仍坚持当年的结论,将与六四有关的一切列为政治禁区。西方国家政界对
这次历史事件的评价仍然持谴责态度,区别在于每逢周年纪念日是否特意提及并加以谴
责。与中国政府关系尚好时,六四周年时不会表态;关系不好时,则会用来敲打北京。
北京对此装聋作哑。
中共不肯重新评价六四,最根本的原因是要守住自己的“政治正确”。所谓“政治正确
”,其实关系到一个政权的合法性。无论是中共政府还是西方国家,都有自己要坚守的
“政治正确”,其区别在于三点:
第一,民主国家与专制极权国家的政治正确内涵不同,民主国家的政治正确是主权在民
,及坚守以普世价值为核心理念的价值观。近20多年来西方左派对政治正确漫无边际的
扩大是另一个问题,不在本文讨论之列;
第二,社会主流对待“政治不正确”一方的态度与处置方式不同。中共的“政治正确”
无民意基础,对待“政治不正确”的态度是思想钳制与暴力镇压,重则投诸监狱;西方
国家政治长期向左转并有支持左倾观念的高福利制度做为基础,其政治正确有广泛的民
意支持,通常媒体、数量众多的民众自觉奉行这套政治正确观念。例如美国2016年大选
,作为社会主流的一方面甚至不惜采用一些踩边界的行动打击他们认为政治不正确的一
方,包括身为总统的奥巴马也多次发言表达自己对共和党提名竞争者川普的不良观感;
欧洲国家在难民危机发生之后,其政治主流以及媒体的表现(比如对事实的选择性失明
,到造假新闻),警察执法过程中对右翼游行的打击,都是捍卫自己的“政治正确”。
但政治不正确一方也有揭露并表达意见的自由,大致是踩边界可以,但犯法则不行,这
与中共挟国家暴力机器之威力,将反对者赶尽杀绝有本质不同。
以上比较,可见政权性质不同,捍卫政治正确的逻辑完全不一样。
中共统治史,是一部屡犯国家罪错的历史
中共坚守的“政治正确”,不仅指现实正确,还包含着历史正确,党从来不会犯错误;
党的领导人即使犯了错,也无需问责,是三七开的问题,是主流与枝节的问题,得继续
“伟大、光荣、正确”下去。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中共执政前的历史,是一部中共党内政治斗争史,几任总书记都
被毛泽东斗垮;中共执政后,也是一部不断对人民犯罪的历史,从镇反三反五反的滥杀
无辜,历经反右、大跃进、三年大饥荒饿死几千万人,再到文化大革命、1989年六四屠
城,都是中共极力要掩盖、不让学界自由研究、不许民间自由反思的国家罪错。
所有这些罪错,只要承认其中一桩,就可能成为多米诺骨牌中那第一块倒下的牌。本国
人民可能会开始追究其他的历史罪错。基于以上考虑,中共政府的判断是:一旦承认党
与领袖也有犯错之时,中共的政治合法性与执政地位就会动摇。任何历史事件的重新评
价都可能导致全盘皆输。
现实中,炸药库越来越多
要说中共当局完全不考虑重新评价六四的事情,可能也不是事实,在胡温刚接掌国家权
力之时,党内有人确实提过这种建议。但在政治高层精密的利益算计之后,认为时机不
到,弄得不好,徒生事端,因此束之高阁。
我曾经说过,中共的改革从来就是危机推进型:经济形势好,认为发展就是硬道理,有
了一张很漂亮的经济成绩单一美遮百丑,说明中国模式有效,无需改革。只要让国人奔
小康,就不会在意统治集团曾经制造过什么国家罪错。经济形势不好,统治集团危机感
增强,维稳就成了第一要务,任何有碍于政治稳定的事情都是冒险之举。
中国现任政治局常委王歧山曾向朋友及属下荐读法国历史学家托克维尔的《旧制度与大
革命》,就因为他对“托克维尔定律”有深刻的感悟:一个坏的政权最危险的时刻并非
其最邪恶之时,而在其开始改革之际。在这种“改革是找死”的思维支配下,中共将继
续维持专制而非走上民主化道路。在这种想法的支配下,中共统治集团顺理成章的思路
就是:形势不好,更需要维稳。
习近平统治时期的炸药库,只比胡温时期多,不比胡温时期少。胡温时期,虽然透支生
态资源、放纵腐败、让贫富差距和阶层固化成为不可逆转之势,但好歹用四万亿救市计
划,糊住经济高速增长这个纸灯笼交了班。习近平接手以来,虽然通过反腐扫除了内部
政敌集团,通过打压外国势力资助的NGO清除了颜色革命隐患,但与其接任后的第一年
相比,现在却多了好几个更要命的超级大炸药库。
其中两个炸药库,是由股市与楼市这两个央行超发货币的储水池变成。中国从2009年以
来,成为世界第一大印钞机,全仗股市、楼市这两大储水池。股市经过2015年股灾,消
灭了据说60万中产阶级,如今提振乏力;央行新增发的货币化作银行贷款,源源不断涌
入楼市,引发了一轮“帝国红利”套现,再以投资之名外流,从而影响汇市稳定。
对中国政府来说,现在并非是否愿意花钱买稳定的问题,而是有无足够的经济实力维持
财政稳定的问题。财政稳定是一个政权稳定的生命线。中国的实体经济层面已经出现严
重问题:外资持续撤离;国企当中不少产能过剩,失业现象严重。如果楼市、汇市、股
市再出现问题,政府将在宏观层面失去经济稳定的最后一道屏障。
以上三方面因素,决定中共必须要死守自身的“政治正确”,让六四事件成为中国政治
死结的主要原因。但是,历史不会按照统治集团的意愿书写,中国人等了27年没有等来
的正义,在将来的某一天总会到来,虽然可能是一场迟到的正义。
s*******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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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华裔女教授的“六四”课程
2016.06.23 21:11
近日,《纽约时报》刊载了现居美国的自由撰稿人罗四鸰对哈佛大学华裔女教授何晓清
的专访,以纪念六四27周年。
何晓晴从2010年起开始在哈佛大学开设面对本科新生的课程《有目标的反叛:天安门运
动的历史与记忆》 。然而,这门课带给她的不只是来自海外学者和媒体的支持和赞誉
,还有“爱国”留学生们的攻击与质疑。
何晓晴介绍说,这门课从跨学科的角度探讨1989年发生的天安门运动,以及后天安门时
代中国的爱国思潮和民族主义。她在采访中说:“天安门运动的背景并不始于1989年,
也沒有结束于1989年,“六四”只是一个结束的开始。”
何晓晴还谈到,修读这门课的大陆学生一开始对课程内容往往有些抗拒,一部分学生在
此之前没有听说过“六四事件”,另一部分“极力为政府辩护”。但是在课程结束时,
很多大陆学生转变了态度,接受了历史真相。她说:“信息自由和言论自由真地很重要
。“六四”不只是政治,”六四”是人性,只要人性未泯,只要是了解历史细节真相,
很难不为所动。”
何晓晴的课程分为三部分:1989年以前的社会政治经济背景(包括伤痕文学、经济改革
和反官倒、反精神污染反自由化运动等)、1989年当年的历史(包括胡耀邦去世、各地
学生游行、“六四”镇压、通缉、逃亡、清算、“黃雀行动”,以及中国官方对于“动
乱”的说法);最后一部分是从天安门事件剖析爱国主义教育和民族主义、知识分子的
沉默和犬儒、“天安门母亲”的抗争,以及“天安门事件”与东欧变革的关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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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不具名
24.06.2016 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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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是共产党崩溃的全面开始。通过六四,我们看到了这个邪恶政党的真面目,和一个
社会民主自由的重要性。
作者: 不具名
24.06.2016 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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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自由和言论自由真地很重要。“六四”不只是政治,”六四”是人性,只要人性未
泯,只要是了解历史细节真相,很难不为所动。
作者: 不具名
24.06.2016 00:47
+0-0举报跟贴
历史应该老记六四!一切有良知的人都不应该忘记中共的暴政!
作者: 不具名
24.06.2016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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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追求真理、一心向善的人,才愿意认真严肃地对质历史、考问过去、查究真相、辩
论求是。
作者: wuxiwang 发自: 中国
24.06.2016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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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课程应该越多越好,可以帮助年轻人了解真相,了解共产党的独裁统治
作者: 塔耳 发自: 青海湖
23.06.2016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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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安门事件”与东欧变革的关系等,两者能有什么关系?很久以前我听说六四推动了
东欧剧变,但不知道具体是如何推动的,所以我非常想知道六四是如何推动或影响了东
欧变革的,希望美国之音有机会能够回应一下。
作者: 只有忘掉六四,中国才能前进
23.06.2016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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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中国海内外民主运动,至今都没有超过六四的,而还内外对民主愿望诉求的表达,
也往往借鉴对六四的祭奠活动,而对中国民主化运动或者中国民主化革命的研究,几乎
停滞不前,这时,我们需要的不是加强对过往历史的和过往历史观念的认识,企图让自
己的思维还保持或者说停留在几十年前,那样是不对的,也是不可救药的一种做法,试
想,一个几十年前的想法,而当时这种想法也是建立在非常错综复杂相互矛盾再加上一
些一厢情愿的基础上的,这就更加不能够对如今的现实状况做出指导了。那这时应该怎
么做呢?应该敲碎神坛,大胆扬弃,批判过去的做法和思想,如果每天每年每十年都重
复的停留在祭奠上面,或者煽动大陆的个人进行牺牲上面,那样做只会让民主的路上再
多几具尸体,可以说没有任何意义。对六四这件事情,批评比纪念更加重要,如果数万
人的牺牲还不能够引发反思,那数万人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不但要对六四时期的统治
者进行反思,而且要对六四时期的参与者进行反思,不但要在固定的历史时期进行反思
,而且要在整个国家所有历史时期,和整个人类所有历史时期进行反思。不要有任何思
维局限,任何敢于提出批判的人都是有勇气的,神坛必须被敲碎,只有这样才会使中国
的民主运动更加有生气,而不是好像一群怨妇一样死气沉沉,对中国的民主化运动来说
,生机比怀念更加有意义,谈论比一言堂更加有吸引力,也更加符合民主化的思维方式
,中国民主化应该重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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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不具名
24.06.2016 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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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历史,就等于背叛!
我们不会忘记六四,一定要清算共产党血腥屠杀!
作者: 不具名
23.06.2016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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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学生,千古流芳
作者: 请不要煽动大陆的个人为中国民主化负责
23.06.2016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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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要煽动大陆的个人为中国民主化负责,这样无疑于煽动某人去自杀,这对于中国的
民主化只会增加血债,这某种程度上确实可以增加清算中共时对中共的历史定位和对中
共党员的依法审判,但这对于中国普通平民个人来说,他们的一生被你们毁了,而这种
牺牲对于实现中国的民主化,意义除了提醒民主人士依然在努力之外,并无多大作用。
他们个人确实没有为中国民主化作出那么大牺牲的必要,必定活着才有希望。如果确实
要煽动,请确定保证不要煽动中国大陆的个人去做任何不切实际的尝试,没那必要,一
个鸡蛋与石头碰撞,鸡蛋是一定会烂掉的,煽动就应该煽动中国人民全体,类似与文革
时期,不要小巧文革,中共执政将近70年中间,也只有文革才彻底打倒了中国共产党。
你们有实力煽动中国大陆的全体人民吗?如果没有,还是尽量闭嘴吧,让个体为一个宏
大的理想来作出一生甚至生命的牺牲,你们距离传销团伙仅仅一步之遥,中国的民主化
,是中国每个人的民主化,只有中国每个人都作出哪怕一点牺牲,民主化就实现了,而
不是煽动很少的一部分人去死,来证明中共的无可救药,这个结论也真的没有必要再继
续证明下去,除非你们认为27年前死的学生工人市民还不够,那样你们就真的太残忍了。
作者: 请不要再提六四了
23.06.2016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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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是中国最底层的工人农民都知道六四大屠杀了,美国之音等海外民主媒体和民主
人士,你们是否考虑过是否还有必要无数遍的重复自己的宣传?那样只能让人厌恶!六
四是两个事件的终结:中国民主化运动从此终结;海外民主化运动从此终结。六四已经
成为限制中国民主化和海外民主运动的绊脚石,是否当所有的人们彻底忘记六四,中国
的民主化和海外民主化运动才可以在一个新的起点开始?六四不应该成为中国民主化和
海外民主化运动的终极。看到很多大陆的平民直到今天还因为祭奠六四而被逮捕,这就
不禁要问:如今海外民主化运动,除了送那些品性纯良的人进监狱,还有什么意义?难
道现在祭奠六四的唯一作用就是送单纯的人们进监狱,进而毁掉他们的一生?六四过去
了,就像文革一样,应该被人们彻底遗忘,这样才能够继续前进,才能够发散思维,太
能够在一个新的环境和历史时期去彻底分析中共,进而彻底推翻中共。如果到今天还认
为不首先推翻中共就可以实现中国的民主化,幻想什么“体制内健康力量”(持这种幻
想的人100%根本就不在体制内,对“体制化”的概念根本不清楚)等等正如六四时期那
些压死于坦克下的学生工人市民等等曾经拥有,直到临死方才觉醒的幻想,那么,他们
就真的白死了!明白吗?如果说六四对中国民主化运动有一点不容质疑的作用的话,那
就是:中国人民用数万人的惨死向那些苟活者证明了,只有灭亡中共,中国才有可能实
现逐步的民主!
s*******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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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箴言无忌
23.06.2016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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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是共产党永远绕不开的死结!
作者: 转
23.06.2016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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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六四枪声一响,中共由偷变抢、面目彻底狰狞。另一方面,产生了“六四恐惧
症”:一者,因为害怕被追究六四镇压的责任,中共彻底关死了主动政治改革的任何门
窗,今天中国对美国的种种敌意、对普世价值的敌视,都是六四后遗症的表现。一者,
中国人普遍变得玩世不恭,知识分子进一步丧失气节,二十七年来,全民沉溺金钱,物
欲横流,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社会道德沦丧,让台湾人和香港人与中国大陆渐行渐远。
作者: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发自: 给你“土豆”是做不出红烧肉的,除非篡改定义
23.06.2016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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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同意何教授文中所说的“信息自由和言论自由真地很重要”。个人认为控制信息传
播是共产党政权比枪炮管用得多的维护统治手段。
如果把共党灌输给大陆学生的观点比作是一道菜,那周围能接受到的信息就是食材。
给你”土豆“是做不出“红烧猪肉”这道菜的,再包装也与真实“红烧猪肉”有本质的
区别,共党善于篡改定义来包装。
作者: 请让六四过去吧 发自: 对文革的定性问题
23.06.2016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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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状况,讲六四还合适吗?对于六四的定论,可以这样概括:一群拥有原始马克思
共产主义情节的人,在中共彻底反马克思共产主义的情况下,将邓小平时代的罪恶,错
误的怪罪到毛泽东的头上,利用自己的知识和舆论优势,组织大量学生工人市民,寄希
望于中共的怜悯和妥协以至于达成协议,充满幻想不切实际的文化革命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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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不具名
24.06.2016 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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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行让六四“过去”,是对历史的不尊重,言论自由,多熟悉的四个字,但要中共允许
大陆民众享有此权利,比登天还难。
作者: 不具名
23.06.2016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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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申遗什么时候会有结果?
作者: 不具名
23.06.2016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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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支持开设这门课,这是六四真相不被忘却的一根稻草。如果再开设一门关于文革的课
程就好了。哈佛大学若能成为中共罪恶历史的基因库,就是对中华民族最有责任心的给
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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