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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107 | 1 前按：
___，是不经意间，划过指间的风。
这个空白，洛儿应该知道如何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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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岸，灯火飘舞的夜。
整座城市仿佛都在这个盛夏的躁动中短暂的安静了下来。
跨江大桥，洛儿牢牢的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路从江滩穿过黑夜的台阶，摸索着走上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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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还是右边？" 我侧过脸去问她。
“嗯。。。那边！” 她习惯性的甩甩脸旁的长刘海，抬头睁着很大的眼睛看着我，然
后用手指指向桥的对面。
我笑了笑。她追问我笑什么。
“没有什么，” 我顿了顿，“和那个画面完全符合，而且，我以前徒步走过很多次这
个桥，从来没有走过那一边。可是那个画面里确实很真实的是在那边。”
我说的那个画面，是我在长途旅行的飞机上极为疲惫的时候，在半睡半醒中脑海里出现
的某个像电影的片段，主角是洛儿。尽管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她了，甚至都不知道她
长大后的模样，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迸出来，让我想了很久。我告诉过洛儿些许片段，
并没有告诉她细节，完全没有想到她脑补出来的和我之前的想象完全符合。
她笑了笑，不再说话。
可是，这意味着我们要穿越到桥的那边去。而最近的地方，似乎都要绕道一公里以外。
时间已经不早，我们必须马上过去才能在午夜之前走完，然后回去。
我停了下来，问从旁边路过的一位大姐，得到的答案是要么横穿车流不息的大桥，或者
走很远从一个桥下的通道里过去。
我看了看洛儿，她正看着我。 我知道她是平底足，走不了太长的路。
我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说试一下吧。她顺从的跟着我走。
走上桥面的时候，她的手微微颤抖，拽得更紧。我紧紧盯着从左边过来的呼啸的车流，
想想我从来没有干过在桥面穿越车流这事，总是感觉一定要谨慎。
正当我看准一辆公交车和出租车的车距较大，足够我们穿越第一个车道的时候，我迈出
了第一步。她突然拉住了我，说我们还是走远点从桥下通道过吧。
还容不得我细想，她就把我拽上了桥边的走道上。
于是，我们倔强的往后面走，要绕过去，重新从最开始的端点走这条长达两公里的桥。
好不容易走上另外一边的步行道上的时候，我已经是大汗淋漓。
她从包里拿出纸巾，小心翼翼的边走边帮我擦汗。
桥上站岗的小哥，注视着我们从面前走过。
我开始不断的打量江面，寻找那个点。我们走得并不慢，很快就走到靠近中点的地方，
我告诉她是江面的中点，需要从几何上目测判断到两岸的距离是不是对称。
终于，我们在一盏路灯杆下停了下来。松开了手，我走到杆下，仔细的看杆子下的桥面
。杆子右边有一个圆形的洞，还有一块松动的铁板。我用脚踏了踏铁板，发现它其实很
结实。
我说，你如果想记住，以后看这些特别的特征就知道具体是哪儿了。
转过头的时候，她正倚在桥栏上看着我。白底黑点的上衣，黑底小花图案的裙子，配的
恰到好处。风从江面吹来，她两鬓的长刘海在飘舞。白净的脸上很平静，大大的眼睛这
个时候眯着看着我，精致而又小巧。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走到她身旁。
掏出打火机，我在风中测试是否可以点火。
她递给我之前在江滩上买的一捆烟花的其中一根，我用手捧着打火机微弱的火苗，点燃
了它。
像两个孩子一样，我们依靠在桥栏上，看着江岸的灯火，吹着凉爽的江风，用手中的烟
花在空中画圈，然后点燃另外一根烟花。待到烟花快燃尽的时候，我用力的向远方投出
去，然后看着剩下的烟花在空中唯美的划出一条弧线，下坠到江面，变成星星之火，被
靠近江面的风带着像纸飞机一样降落在江面，然后湮灭。
洛儿只扔了一根，其他燃尽的四根烟花杆，她放在了脚下。我知道她想把它们扔到垃圾
桶里去。
江面真宽，几千年奔流不息的模样感觉从未变过。记得每次看到江，都觉得有一种特别
的亲切感。这样一个夜晚，我尤其感受到江的美丽。
等到我转过头看洛儿的时候，她哼起了歌正好转过头看我，然后慢慢的靠了过来。
我伸出胳膊将她轻轻的搂在怀里，她双手抬起，搂住我的脖子，右手习惯的摸着我的头
发，然后轻轻的哼歌。
天空中，月亮只有半圆，却是皎洁，映照着江面的流水。
记忆的线一下子放了出去。
洛儿从小就是温婉可爱的小姑娘。她上幼儿园的时候，总喜欢跟在我身后玩耍。
那时候的我刚进入叛逆期，正走在从打架闹事到好孩子的路上。可是每次在洛儿在我面
前，我就表现得如同一个很照顾人的大哥哥，牵着她的手，去玩耍，教她折纸飞机，给
她摘荷花。童年的洛儿，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孩子，也是最快乐的孩子。连她文静不说
话的时候都是那么可爱。
有时候时光就是个贼，偷走了许多的故事和回忆。我能够记起的之后的故事线，就是她
在成长，我在迅速长大。转眼间，我已成为一心读书的孩子，而洛儿也进入小学。在此
后的十年间，我只有数的清的几个记忆片段有她的影子。
一次是她小时候写文章被老是表扬，是一篇关于春游的作文。她当时蹲在我旁边摆弄着
一个盆子里的水。我刚和她搭上话，她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仿似迫不及待的告诉我
这个事。我微微一笑，夸她文章写得好，她很开心的笑。
此后，我去异地读大学，而她挣扎在中学学业的路上，变得越来越沉默，对周围的世界
有种冷冷的防备。
有次放假见到洛儿，我不敢相信我看见的是她。精致漂亮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就算我
给她讲笑话都是皱着眉头的模样。我带她去吃她小时候就喜欢吃的炸鸡，她双手交叉抱
在胸前，仿佛这个世界如冰窖般寒冷。
我觉得我打不开她的内心，于是沉默的看着她封闭了自己，很痛心。
我陪她出去走，走了很远的路，仿佛是那些年走得最远的路。整整一个晚上，她就在我
身边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大部分都是关于这个冷冷的世界，偶尔谈起学校里有男孩子
追她，她虽然不屑，但是看得出那是她在那个灰色世界里内心少得可怜的小小开心。
我并不担心她早恋，但是担心她陷入早恋而无法学习。我只是轻轻的提醒她，她说她懂
，不会轻易为了谁而放弃了自己的努力。
后来，我谈恋爱的时候，回家给她看我和女朋友的照片，她眼睛闪过一丝光，然后微笑
说好看。
后来我开始挣扎在追求梦想的路上，跌跌撞撞也满身是伤。我从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或
者写过信，她就在她的路上挣扎。
几年后，我去异国他乡求学，艰难的融入那个竞争异常激烈的世界。
而洛儿，经历着人生中更深的痛苦，我并不知道她思想负重到几乎想放弃生命，却还是
顽强的和朋友调侃着。
我们就像在两个世界飞翔的风筝，风不同，天空也不同。快乐和痛苦也出现在不同的时
空。
几年后，我在生活的重压下经历了一场大病，对这个世界充满绝望。从来都是对这个世
界充满了乐观和能量的我，也开始负能量爆棚。我开始怀疑过去所有的努力是否值得，
怀疑做个好人根本不会有好报。
在药物的作用下，我抱着一种颠覆过去所有做法的观点去生活。
表面上我很快乐，但我不顾及也不愿意考虑周围所有人的感受，不管关心我的还是不关
心我的。我特立独行，想要寻找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快乐就好。
我开始不断的有不同的女人，一个接一个，也不介意是否有重叠。尽管我从来不喜欢水
性杨花的女孩，而且对八零后有着戒备心理，但是奇迹的是有很多年轻的女孩并不介意
在我生命里扮演过客的角色。她们中有很多人，从很多方面对我的关爱，对我并没有太
多要求，帮助我保持着快乐的心境，而我也摆脱了对药物的依赖。我一直感激她们，在
我一心想要快乐不管世界怎么样的那一年，原谅了我所有的任性和倔强，用她们最宝贵
的青春给了我美好的回忆。
似乎有无数次，我想要写点东西好让以后的自己能够记住在过往的这两年里，陪伴我度
过生命中最为炽热最为疯得奋不顾身的时间的几个善良而又美丽的女孩。
可是多少次，当我打开熟悉的记事本界面，想要写下关于过去这两年起起伏伏千转百回
中的故事，竟然感觉有太多的话堵在了胸口，以至于我敲下第一行字就垂着手不知道从
何写起。
我曾经一度很想写特立独行的喵喵，虽然她从我生活中远去已很久，但那个时候几乎从
不拒绝我奇奇怪怪的想法。还有婀玛，那个经历了很多风霜但是坚强独立，总是默默的
支持和陪伴我的台湾姑娘。
我也很想写溜溜，记录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真诚而又善良的女孩。她在最美的年华遇到
我，然后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而后来在我做错了事给她带来麻烦的时候依旧原谅了
我。在帝都的日子，她真诚的陪伴、所有的勇敢和后来不经意间流下的泪水总能感动我。
可是，也只是可是，我习惯了让故事在记忆里发酵，然后回过头来用时间的眼光去打量
，才能辨别里面独特的味道。所以，我一直没有敢动笔记录她们，因为没有时间的考量
，我并无资格去说点什么。
随着我的好转，我开始专心执着于学业，也开始慢慢恢复对于这个世界的信心与信任。
我总觉得我会好起来，成为一个专一和专心的自己。我觉得会有个人让我退出疯狂的游
戏，但是我从来没有料到洛儿。因为在过去的几年，我不知道她的任何消息。我甚至不
知道她长成什么样子了。
可是在那次的飞机上，我模糊中竟然想起了那个淡淡的画面：我抱着她，在大桥的中央
，轻吻她的额头。
我当时想，我要这么去做，如果她以后不再理我，我也无所谓了。
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本来我以为没有可能见到她的时候，她居然辞了职，回来了。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出落成一个大方而且美丽的姑娘，白白净净，穿着淑女式的衣
服，两鬓长长的刘海飘逸的垂落到脸旁，是我一直喜欢的女孩子的样子。
我没有觉得她陌生，因为她从小就是那么可爱，特别她的头发。
也许是有太多年没有见面，我们聊了三天三夜，一起回忆过去的时光，聊这些年的所有
快乐和痛苦。
我了解了二十出头的她从没有正式的谈过恋爱，因为她的标准太高，有很多人喜欢她，
但是让她很失望，连手都不愿意让别人碰，一碰就一阵阵的恶心。
有一夜，想起过去的事很难过的我买了三瓶酒。就坐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和她有一句
每一句的聊。她就在我身旁，用手机放歌，陪我偶尔喝一口。
不胜酒力的我晕晕的，知道我在做啥，而她异常清醒。我看着她的脸，在灯光下有着唯
美的轮廓，长长的刘海仿佛柳树的纸条在风中摆动。一冲动，我说你到我怀里来，她愣
住了。看了我很久，又打量我手中的酒瓶。她慢慢的挪动身体，靠在我怀里，然后眨巴
着眼睛看着远处的灯。我笑了，仿佛远方水面的灯火也在跳跃。后来我抱了她，她就在
哪里轻声唱歌。
她唱歌很好听，喜欢的音乐都是我比较喜欢的类型。那是一个安静的凌晨，我能记起来
的最美的画面。
那一夜之后，我问过她你当时为什么不拒绝，她说，我也犹豫，但是没有办法，身体最
诚实。
这句话，是我从未听过的，但是最为诚实的话。她说她不后悔，后悔就是一种亵渎。
后来，我从外地回来的时候，她跑了很远的路去接我。一向节约的她，以为我很喜欢喝
红酒，说想去买红酒，特别是我问她有没有试过在红酒中配豆浆后。清晨，她煮了鸡蛋
，大老远的给我送过来，额头上的汗水像秋天早晨的小露珠，头发上的雨丝像夏天荷叶
上细长的水滴。一路上，她说话柔声细语，仿佛一路的疲惫丝毫不是个问题。
接下来的那些日子，仿佛是一场美丽的梦。东湖那个划船的夜，和一起唱的几首歌，如
同浮在水面上的彩灯，起起浮浮，荡漾着从没看见的霓虹。
当记忆的线收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也不记得这个大桥上的拥抱已经有多久。
我抬起头，她仰起脸。我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慢慢靠近她。她的呼吸声开始急促，
变得越来越清晰。如果按照“剧本”走，我本应该吻的是额头。而她早已经闭上了眼睛
，仰着头只是在那里呼吸，小巧的嘴唇随着呼吸微微颤抖。我停在几厘米的地方闻着她
天然的体香，最后，还是冲动的轻轻的按在了她的唇上。
于是，整个世界开始安静了下来。我只是感受着一寸寸的摩挲，仿佛在空中漫步。随着
我搂她愈来愈紧，她自然的放松胳膊，挡出我们脸的两侧。我知道，她只是害羞，怕过
往的人看见我们的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仿佛被一阵清风唤醒。我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倚在桥栏上看江面，看月亮，看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匆匆走过的人们。
后来，我牵着她的手，在月光下，江风中，走过了剩下的半座桥。
全文完
by 千一
后记：
生活中有太多的阻隔，似乎让任何的承诺都成了遥不可及的梦。但是那一个画面，从梦
中到现实，刻在了我记忆的磨盘上。谢谢美丽的花朵，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温暖了我人
生的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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