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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csoccer (soccer), 信区: Military
标 题: 小故事：新部员惊魂记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Sat Apr 19 23:15:59 2014, 美东)
（一）
毕业后俺就到某部担任鲁迅刚出道时担任的那个职务，部员。不过责任没鲁迅大，他管
国民性，俺管喝茶和看报。
三个月后，俺业务已经基本精通了。不但能说出昨天人民日报社论标点符号的个数，还
能告诉您上个月四号哪个部哪位副部长会晤了日本通产省大臣。一般的茶叶，俺喝一口
就知道多少钱一两，正负不超过两毛。
在此期间俺给北京第三监狱打过一个电话，说，俺XX部的，通报你们一声，131号犯人
越狱了。对方一查，不错。赶紧追。跑了没几条街就抓住了。监狱长亲自到部里感谢，
说131是强奸惯犯，要是流窜了，不知道得祸害多少美女。
为此俺立了一三等功。老部长把俺叫到部务会，要俺跟首长们说说体会。俺说这完全是
偶然的。俺的办公室在三楼，他们牢房在窗外，每天10点放风。俺没啥正事，就研究他
们。看多了犯人就记住他们的号码了。那天俺觉得特不对劲，仔细一想明白了：大伙儿
都在，唯独131号不见了。老部长点点头，说，居功不自傲，好。然后首长们就鼓掌了。
革命锻炼人啊。俺的政治觉悟，品茶技能，和对敌斗争经验都迅速地提高。唯一的遗憾
，是到部三个月，好像没干过啥工作。
（二）
说起来也不是一点没干。一次老部长宴请甘肃某基地的人，司机病了，是俺开车送的北
京饭店。下车后他老的包是俺拎的。包倒不重，但责任在那呢。您说这里头得有多少机
密啊。CIA几亿几亿的扔钱，还不就是为了打开看一眼么。俺小心翼翼地抱着送进了宴
会厅。老部长入座之后，接过包，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很客气地说，“这没你什么事了
，出去吧”。
“出去吧”之后，觉得背凉，一摸，衬衣湿透了。
俺还蹬排子车给老部长家送过两筐桃。部长说这是私事，不能用公车。上级把这任务交
俺了。一姓金的老保姆接见了俺。到底是老同志的家人，一点架子没有，很热情就把俺
让进了四合院儿。俺说帮着把桃送屋吧人还非不让。争来争去，最后她说首长家不让随
便进俺才放了手。人家把桃儿抱进去，出来还递给俺一块布，说看累的这头汗，赶紧擦
擦。又给俺一瓢，让到墙根那水龙头接水喝。俺一气儿喝了大半瓢。人那水，还就是比
俺们老百姓家的甜。
咱能力就这么大，干不了啥大事。如果说领导的能力够吃席，咱们的能力就只够吃窝头
蘸酱。能帮着凑个会餐的人数也是干革命工作，对不？
其实重要的工作俺也干过一件，但一直不能说。国家公布了解密法，俺才能在这磕叨两
句。但也只能是粗线条，细节还是不能说。
（三）
记得那天是四月一号。一大早老部长就进了俺们办公室，问俺人都哪去了。俺说都春游
去了。就俺一个人值班。老部长说，哦，我倒把这茬儿忘了。又说，有个事很急，你立
即办。说着递给俺一个文件袋。俺待要问，他老已经匆匆地走了。
文件袋上用红字标着“绝密”。打开一看，是教育部的一份公函，附着一个表格。要求
我部填写我国某重要专业在未来五年所需要培养的人才数目。期限就在当天。事情明摆
着，国家正在制定第N个五年计划，教育部在做人才培养规划。
可俺才部员仨月，这么大一国家，要用多少人俺哪说得上来啊。可不办吧，部长说了“
立即办”。这是军令，贻误死罪。万般无奈俺只得开电脑了。俺写过一个程序，给出上
下限，能产生一个随机数。俺这么想，事，还是办的好。要是不办，部长回来就得把俺
枭首示众。要是办了，哪怕是办坏了，起码还能多活几天。
电脑给的第一个随机数是七百四十六万。俺看着偏大。弄不好全国学生都得学这行。这
数要让小平看见，没准老部长就得回家抱孙子去了。
第二个数，四千二。少点，可瞅着不刺眼。可提笔要填手又有点犯哆嗦。怎么说这也是
制定国家计划，而俺确实是一无所知啊。我国经济玩的可就是计划二字。这么大的事都
让蹬排子车的定，那不擎等着亡国吗。
穷，是中国的致命伤。数报大了，造成浪费也是杀头之罪。可要报少了，咱们东临日本
，南对越菲，北邻俄国，太平洋对面猫着一只白头鹰，谁不想叼咱一块肉啊。到时候人
家打过来，咱们只有一个邓世昌抵挡，再签一回马关，俺不成千古罪人了么？
TO B OR NOT TO B，俄的个亲娘，真愁死俺了。
（四）
俺填的数，是二十五万零三千二百。二十五万是根据每年五万推算出来的。至于为什么
每年五万，您别问俺。那三千二百是告诉小平同志，这数是精确计算，不是拍脑袋拍出
来的。
数是有点偏大。不过俺想好了，如果上头追查下来。俺就说费点钱比亡国强。甲午海战
为什么败，还不就是因为西太后用了北洋水师一把银子么。五八年计委跟周总理左算右
算，得出一个产钢八百五十万吨的跃进计划。主席大笔一挥，加到一千零七十万吨，还
在好几次会议上批评了周总理呢。我国惯例，制定计划，往多了说没事。说少了没准就
是杀头之罪了。
下午俺把那张表呈给了老部长。他正在看文件，拿过那张表，看都没看就签了字，说了
声送机要室就埋头继续看文件了。
后来俺也想明白了。天塌了砸不着个矮的。这数报过去，教育部不还得审查修改么？
不但教育部，国家计委，国务院总理和他的秘书班子都要修改，最后才能写进五年计划
。写入了还不算，还得人大常委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几千人审议通过么。
即使数报错了，在这个充满了能人和智慧的审查过程中，也肯定能得到改正。再怎么中
国总不会毁在一跑街的手里。俺EGO也别太大了。
（五）
又过了几个月，人大召开了。会议审议通过了第N个五年计划。教育部招生计划也公布
了。打开报纸一看，俺傻了：白纸黑字，明白写着俺们专业招生二十五万零三千。使劲
揉眼睛，再掐胳膊，发现不是在做梦之后，俺流出了眼泪。
俺，一条七尺汉子，跟小姑娘似地，哭了。
一才工作仨月的新手，用一台配备着瘟豆早期版本的破电脑，在某一天，产生了一个随
机数，决定了世界最大的计划经济国家的人才培养计划。有二十五万个人的命运，就因
为俺填了二十五万得到了改变。如果俺手一抖，填了一万，其余那二十四万人，就成了
庄家地里和建筑工地上的粗工啦。说白了，历史就是这样创造的。
（六）
俺拿着报纸，奔到走廊上。发现部员们三个一堆五个一伙，都在兴奋地议论着。几位老
同志拿着那张报纸指指点点，说得尤其激烈。老远就能听到李司长的大嗓门，“天方夜
谭，天方夜谭！这特么是谁报的数字？”
俺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真是，拿国事开玩笑么这不是，太脱离实际了。”几位老部员愤愤地附和李司长。好
像是在回答俺。
其余的人慌忙朝部长办公室的方向看看。小声在李司长耳边说什么。李司长把报纸一扔
，摇着头走了。
一打听才知道，事办砸了。过去若干年，全国这方面的专业，平均每年培养的邓世昌，
从来就没超过两千。俺那电脑完全不顾师资，设备等方面的国情，强行把我国培养人才
的速度增加了二十五倍。把主席大跃进时创造的纪录都打破了。
正在俺坐如针毡的当口，又传来一个消息。李司长已经联合了一批老干部，正在给国务
院上书。老部长地位不保。而俺的下场。。。，俺连想都不敢想了。
照理说临难勿苟免。俺该把自己绑了，脖子上插荆条跪到新华门去解脱老部长。但俺就
是鼓不起这个勇气。俺小时候顽皮捣蛋，把俺拉扯大几乎要了俺娘的命。俺一天孝都没
尽就去了菜市口，她老人家怎么受得了啊。
俺承认进不了圣贤的行列，俺就是一小人。俺拨通了俺在旧金山的堂叔的号码。他希望
俺去美国读书，毕业后帮他打理生意。为此还专门回国劝说过俺。俺说已经选择了仕途
，婉言谢绝了。
不久之后，飞机在旧金山机场降落，在蒙蒙的细雨中，俺走进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心里
带着对祖国深深的歉意。
（七）
匆匆安顿，办完了入学，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俺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同事的电话。 同
事说这事闹大了。开始教育部和国务院压着李司长的状子没报政治局。李司长发现后动
用了一个姓荣的亲戚，利用一次接见外宾的机会，直接桶给了小平。小平在沉吟和吐痰
之后，夹着烟的手一挥，说，莫得啥子嘛。卧们郎么大一个国家，多培养几个人有啥子
问题？就按这个数培养！
这件事就这么摆平了。
同事分析，虽然仅仅是一个数，可它牵扯面大。教育部，国务院，计委，人大常委，甚
至全国人大都有责任。要是再追究，没准能把马克思的计划经济理论都刨出来。邓力群
，胡乔木，和李锐都得卷入，把我国理论界翻个底儿朝天。其后果，不说得把整个国家
机器拆了重装，也得来一次大修。这是要动摇国本的。
俺问，那李司长呢？ 他上书虽然对俺不利。但国家确实需要他这样的敢言之士啊。他
说，哎呀，你还真以为他是什么忠臣啊？老同志谁不知道他一直在竞争部长的位子啊。
老部长推荐了办公厅的年主任。他不过是利用这事找老部长一茬儿，做最后一搏而已。
他现在已经调任了巡视员，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啦。
（八）
多年后的一天，俺看电视上放映东风洲际导弹发射。那场面，不，那气场，一个字，就
是强。看完俺长出一口气，全身放松。心说，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啊。俺跟小平当年定的
那二十五万宏伟蓝图，搞不好还真是个歪打正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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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t
发帖数: 36289 | |
c*********d
发帖数: 9770 | 3 其实他这个是胡说。
“排子车”哪里是“蹬”的？
只有两个轮子，只能拉，可是好像在北京城里，排子车是不能拉着在大街上跑的。
还有，在中央部门工作的人，哪里能随便出国留学？你得先辞职，辞职之后还得等些日
子，把你了解的部里的各种秘密都摘清楚了，才能批准你办护照。
当然，1年也可以说是“不久以后”。
【在 l****t 的大作中提到】
: 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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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
发帖数: 22064 | 4 “照理说临难勿苟免”
这个应该是“临难毋苟免”。
有个笑话，说一个秀才临死时，来招魂的和尚问他来世想转什么。他说，想转成母狗。
和尚问，为什么呢？他说，圣人讲“临财，母狗得；临难，母狗免”。
实际是“临财毋苟得，临难毋苟免”。 |
l****t
发帖数: 36289 | 5 我老就是觉得他是个能编的人才
【在 c*********d 的大作中提到】
: 其实他这个是胡说。
: “排子车”哪里是“蹬”的？
: 只有两个轮子，只能拉，可是好像在北京城里，排子车是不能拉着在大街上跑的。
: 还有，在中央部门工作的人，哪里能随便出国留学？你得先辞职，辞职之后还得等些日
: 子，把你了解的部里的各种秘密都摘清楚了，才能批准你办护照。
: 当然，1年也可以说是“不久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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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
发帖数: 2754 | 6 小平那会有教育部吗？只有教委吧？
【在 l****t 的大作中提到】
: 我老就是觉得他是个能编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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