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ke版 - 翁帆建筑学随笔：梁思成林徽因晋中行 (转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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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6785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Military 讨论区 】
发信人: coolcool (江湖一担皮), 信区: Military
标 题: 翁帆建筑学随笔：梁思成林徽因晋中行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Wed Dec 10 18:33:51 2014, 美东)
编者按：
1934年夏天，梁思成和林徽因借着到山西汾阳峪道河避暑，走寻了文水、孝义、介休、
灵石、霍县、赵城、太原八个地方的诸多古建筑。80年后，在清华大学建筑系修习的翁
帆，追寻这对建筑学伉俪前辈对中国古建筑的痴迷与眷恋，再现了梁林二人在晋中考察
古建筑的诸多细节。
在林徽因寥寥无几的女性朋友中，美国人费尉梅是她的铁杆闺蜜。1932年，梁思成与林
徽因在北平偶遇费慰梅与其先生费正清，相似的教育背景与兴趣爱好带给他们初见时的
互赏与默契，之后，他们成为一辈子的朋友。
1934年8月，费正清夫妇到山西汾阳郊外峪道河避暑，邀请梁思成与林徽因同行。梁林
欣然前往，不过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赵城广胜寺，赵城离汾阳只有一百多公里。
在此的前一年，广胜寺的宋版藏经被发现，轰动学界，这一发现也让梁林如获至宝。当
然他们关注的不是经书，而是广胜寺的建筑。
在汾阳，梁思成和林徽因看了几处建筑后便迫不及待地和费正清夫妇前往赵城。他们租
了一辆传教士的汽车，计划着一天可赶到介休，之后再转乘公共汽车到赵城。但是，他
们远远低估了这一次旅行的难度。
出发的第一天大雨滂沱，加上军阀混战道路阻塞，至傍晚时分，他们只走了约十五公里
的路。无耐中，他们让司机返回峪河道，自己滞留在一座寺庙。
在贫穷闭塞的山村里，他们四人成了一道特别的风景：一对是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壁
人，一对是村民从没见过的洋人。村民们爬上寺庙大门对面的矮墙上，观赏他们在寺院
里支起帆布床。在村民好奇的眼光下卧床而歇，不知道是不是林徽因建筑旅程中最难堪
的一幕？
第二天，他们乘驴车至介休，在那里住上一个好旅馆。第三天，他们能选择的交通工具
只有人力车了。人力车用来拉行李，他们则徒步而行。由于找到没有合适的落脚处，他
们在暮色中被迫继续前行十二公里至常家庄，可是这里仍然没有可以过夜的地方。绝望
中，他们遇见一名少校，少校对他们非常客气，请他们住到一座雕梁画栋的大院里。费
慰梅认为少校“显然被思成那绅士般的举止和显赫的家世所打动”。
第四天，他们继续赶路，到霍州城门时已是夜里十一点。他们只好从鸭片烟馆里找人带
他们去当地的传教站，一对英国的传教士夫妇友好地接纳了他们。
接下来的两天下着大雨，他们被困于传教士家里。梁思成却借机考察了霍州的古建筑，
费慰梅称之为“不屈不挠”。 第七天，他们到达赵城，仍寄宿在一位传教士家中。
第八天，他们沿着山路蜿蜒前进，日落时才抵广胜寺下寺，骡困人饥。他们的辛劳在当
晚得到了特别的回报：寺僧允许他们任意挑选寺里的任何地方支放帆布床。梁林选择在
大殿里的大佛的庇护下歇息，费正清夫妇则登上钟楼天台欣赏星空。
这样一个简单的夜晚足以让研究古建筑的后辈羡慕不已！但是别忘了，连续几天起早贪
黑的徒步对于梁林来说极其不易。他们不是健康强壮的“驴友”，林徽音因为肺结核身
体非常虚弱，而梁思成因为早年的车祸腿稍有点瘸。
广胜寺分上下两寺。寺中大部分建筑是元代建筑，并非是梁思成最初所希望的宋代遗物
。不过，一些意外的发现拟补了他们的失望。他们在上下寺两前殿的梁架上均看到了极
大的“昂”，日本飞鸟时代与奈良时代建筑的结构法跟它非常相似。
梁林在报告中写道：“这个实例乃大可佐证建筑家早就怀疑的问题，这问题便是日本这
种结构法，是直接承受中国宋以前建筑规制，并非自创，而此种规制，在中国后代反倒
失传或罕见。”
广胜寺中最引人注目的建筑是上寺的飞虹塔。在此的前一天，这个矗立于山上的琉璃塔
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如同灯塔一般激励着他们前进。
从塔在佛寺平面的位置上看，塔属于唐制，但塔本身的形状又毫无唐风 --- 塔的线条
平直生硬，收分急速。根据塔的形制，他们推断为明清之物，这在许多琉璃的年号上又
得到进一步的验证。琉璃塔的装饰过于繁杂奇异，琉璃工艺却十分精良。
一般来讲，中国古代木构建筑上的斗拱随着朝代的发展由大变小，由简变繁，唐代的斗
拱硕大简朴，明清的斗拱细小繁复。但在下寺的前殿与正殿上，他们看到的斗拱虽然不
大，却异常简洁疏朗。在后来的调查报告中，他们写下：“其古洁的确是超过现存所有
中国古建筑的”。当时的他们，除了种种的猜测，应该还有一种赏心悦目的过瘾。
在上寺前殿的柱头与普拍枋的连接处，他们还看到了与《营造法式》里“勾头搭掌”做
法相对应的实例，让他们“初次开眼”。
相信对于他们来说，这一一的收获完全对得起前面八天的重重困阻。
在细细回味梁思成和林徽因的建筑历程时，时常发现很难把他们分开而讲，就如梁思成
提及他俩的文章时所说的“难分彼此”。这一回的广胜寺之行亦是如此。
（二）晋中行：在追逐梦想中，他们可静可狂，可喜可怒
1934年夏天，梁思成和林徽因借着到山西汾阳峪道河避暑，走寻了文水、孝义、介休、
灵石、霍县、赵城、太原八个地方。后来，林徽因起草了《晋汾古建筑预查纪略》，字
里行间可见林徽因与生俱来的浪漫。
在汾阳的寺庙中，有比较详细记载的是龙天庙和崇胜寺。这两个寺庙在明、清修建过，
建筑本身的价值不是很大。值得一提的是，龙天庙仍保留了一些宋元以前建筑的特征，
比如说柱身有卷杀（柱身呈缓和的曲线），阑额采用月梁等。
林徽因笔下的天龙庙远景是一幅油画：“其东边立面……成一长线剪影，隔溪居高临下
，隐约白杨间”，“夕阳西下时，砖石如染”。 龙天庙现已荡然无存，林徽因的描绘
也只能任读者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了。
汾阳小相村的灵岩寺情况更糟，在梁林到达时已被拆毁，当时全寺的建筑只剩一塔一厢
楼。不过，灵岩寺的佛像与壁画在某种程度上拟补了建筑的缺失。
灵岩寺前殿一陷入地里的铁佛造形秀美，算得上是明代佛像中的上品。正殿遗址上仍留
三尊端坐着的铁佛像。有意思的是，中间与西边的铁佛正坐着，而东边的铁佛垂头俯视
，有一种怜悯众生的感觉。
调查报告中关于灵岩寺残垣断壁的片段颇有李后主诗词的意境：“楼阁廊舍，尚极完整
，但阒无人声，院内荒芜，野草丛生，幽静如梦”，“夕阳落漠，淡影随人转移”。
在这里，林徽因诗人的气质显然飞跃于建筑师之上，如她所感叹的：“处处是诗情画趣
，一时记忆几不及于建筑结构形状。”
在建筑考察中，林徽因的敏感与梁思成的严谨几乎形成完美的互补。梁思成对林徽因的
艺术细胞是极为赞赏的，他说过：“我的多数行程都有我的妻子相伴，她也是一名建筑
师。此外她更是作家，深爱戏剧艺术。因此，她比我更会转移注意力，热切地坚持不惜
代价地拍摄某些主题。归程之后，我总是庆幸获得了这些珍贵照片，其中的景色与建筑
原本可能被忽略。”
在去赵城的路上，他们曾夜宿孝义城外东岳庙，应该就是他们被村民当“大熊猫”围观
的的那个晚上，等夜深人静时，在林徽因眼里也可以是诗情画意的。她写道：“我们夜
宿廊下，仰首静观檐底黑影，看凉月出没云底，星斗时现时隐，人工自然，修然溶合入
梦，滋味深长。”
在汾阳北边的文水县，梁林看到了圣母庙正殿歇山山面向前的屋顶。这种屋顶在日本建
筑中不乏实例，在中国明代以后的建筑中却不多见。圣母殿正殿是元代建筑，梁思成第
一次看到山面向前的实例是河北正定隆兴寺的摩尼殿，此殿保留了北宋原构。当时他“
高兴到发狂”，因为在那以前，他只能在宋代绘画中见到。
能让这位沉稳的男子欣喜若狂的，莫过于在追逐梦想的过程中收获新的发现。抹去旅途
中种种的困苦与恶劣，他们是非常幸运而幸福的，他们可以沉醉于自己的理想。
梁林撰写的建筑考察报告重点在于建筑，他们的身影往往只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去寻找
。幸运的是费慰梅对这次晋中建筑考察留下了详细的记载，特别是她对于梁思成和林徽
因的一些描述。
费慰梅在文中“爆料”，梁思成爱吃辣，在饭桌上“妙语如珠”，饭后又专心研读史书
，寻找古建筑，制定考察计划。
在他们去广胜寺的路上，费慰梅又两次提及梁思成。一处是少校对梁思成的家世和绅士
风度的仰慕，另一处是梁思成在大雨中坚韧地考察了霍州古建筑。
费慰梅还发现，在这次旅途中，梁思成的民族自豪感很受挫，在自己的国家里要靠外国
传教士获得整洁让他很受伤。
与人们一般印象中沉默严谨的梁思成相比，费慰梅笔下的梁思成要饱满很多，甚至可以
说近乎完美：他可静可动，幽默专注，有追求有韧性，思想高贵举止优雅。
文中费慰梅对于林徽因描写则让人深思——“徽因一如既往，对周遭事物极端敏感。她
休息够的时候，对美丽的景色和有意思的遭遇，迎之以喜悦。但是当她累了，或因为某
种原因情绪低落，这时的她就变得很焦躁。其实，这次碰到的一些事，我们感觉都不太
好。可是她在这时候就会大声咒骂起来……”
那些毫不讲理的车夫与私自贩卖佛寺壁画的和尚，让林徽因不顾风度地发怒。虽然事出
有因，这里的林徽因与后人印象中的女神可能还是有些出入。而费慰梅想表达的是她对
于两种不同教育方式的质疑：在不满现实时，她的克制忍耐与林徽因的大声抗议，究竟
哪种是对的？
在这里，费慰梅应该没有丝毫的贬义，她只是非常直白地写出一个情绪化的林徽因：面
对美，她充满诗意，面对丑，她狂躁不安。 | s****e
发帖数: 5429 | 2 费正清年纪这么大了还唱歌这么好，而且长得真年轻，不过我不知道小哥结过婚。 | d*******t
发帖数: 31 | | f*****n
发帖数: 12752 | 4 费玉清是谁？
还有为什么元代建筑有“昂”能证明日本从宋以前学过去的？ | l**h
发帖数: 7994 | 5 日本法隆寺在唐代重建有昂。
【在 f*****n 的大作中提到】
: 费玉清是谁？
: 还有为什么元代建筑有“昂”能证明日本从宋以前学过去的？
| f*****n
发帖数: 12752 | 6 谢谢。我只是说文中的逻辑。日本学了很多唐代文化毫不意外
【在 l**h 的大作中提到】
: 日本法隆寺在唐代重建有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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