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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1208 | 1 Chapter 4
26
“乓！乓！乓！起床了！” 有人猛敲禁闭室的门。“哗！”禁闭室的门上的小窗打开
。“乒！乒！”从小窗外扔进手铐和脚镣，手铐和脚镣间连有铁链。“自己铐上！快点
！” 有人训斥道。
我磨磨蹭蹭地边穿衣服，边问：“早饭呢？”
“想吃早饭？先吃吃这个！”门外的人按门上的按钮。
“吱吱吱，啪！” 一道电弧从天花板窜出，我被电得跳起来，倒在地上，痛得冷汗直
下。我现在明白为何这个禁闭室是全金属的了。这天花板上吊个环型负极，地板是正极
，一接上高 压电，里头的人就淋电雨。
“喂！充饱电了吗？”外头的人又问。
“饱了！饱了！”我艰难地答道。
我的肚子真的很饿，昨天晕虫洞，能吐光的都吐了，晚饭又没吃，腹中空空，肚中的酸
水和坏水一同在翻腾。我看外头的人没注意我，将手铐挂在天花板的 负极上，脚镣钩
在门上的突起，然后大声说道：“长官！我不会用手铐和脚镣啊。”
“不会？再吃吃这个，给你的笨脑瓜充充电！”外头的人又猛按门上的按钮，结果可想
而知。他被电得飞弹出去，头撞在门对面墙上，没声了。
我从门上小窗望出去，见那看守倒在地上，头上冒血，腰上挂着一沓明晃晃的电子钥匙
牌。我想，如用这个连着铁链的手铐甩过去，钩到钥匙，再从小窗伸 手出去开门，也
许，我可越狱了。可是，越狱以后呢？我怎么下船？还到得了浮城吗？还能完成任务吗？
那样，我的罪名可是坐实了。我又想了想，老老实实戴好手铐脚镣，心安理得地上床接
着睡。
我居然又睡着了！朦胧中听得门外有人叫：“安德鲁！安德鲁！醒醒！犯人越狱啦！犯
人越狱啦！快叫帝国卫队！”我心想，这飞船上的伙计怎都这么冒 失？看也不看，就
乱叫！帝国卫队很快来了，门外一阵嘈杂。“犯人还在！快开门！”一个高嗓门命令道
。叮叮当当钥匙牌响了半天，门还是没打开。“报 告长官！门坏了！”“叫人来修！
”维修工到来，忙活好一会儿。“报告长官，电路板被击穿，一时修不好！”“给我锯
开！现在！”门外这个乱哟。
27
“犯人！贴墙站好！” 门上的小窗伸进一根霰弹枪枪管，对着我，然后切割工作开始
了，花火欢蹦。少时，门开，两个持枪的帝国战士进来，押着我，来到图书馆。我路过
一个单间，乔治 已经在那里接受审讯了。我也被带进一个单间，中间有一桌子，两椅
子分放桌两边，帝国战士让我坐下，反铐我双手于椅背，关上门，在门口站岗。稍后，
一个侦探胳脖下夹着卷宗进来，在我对面坐下，把审讯议放在桌上。
“我是卡西克侦探，来调查特等舱的凶杀案。这个审讯议将录音录像，实时传到星际检
查官那。它还有测谎仪的功能，你最好说实话。”
“没问题。我可以问个小问题吗？” 我打定主意，装成有多语症，尽量胡说，东扯西
聊，让审讯人员分神出错，让测谎仪基线不准。这种对付审讯的方法，是间谍学校的基
本功之一。
“什么？”
“能不能打开我的手铐？我这样不舒服。你吃早饭了吗？我还没吃，饿死了。能不能给
我来点面包？最好是意大利酸面包，酸酸的，又开胃，又有嚼劲。再 来一小碟橄榄油
，西西里出的那种，加点滇香薷，再撒点迷迭香，约瑟夫草……”
“都不可能！”卡西克侦探吞了吞口水，说。
“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
“我要有基本的人权啊，吃是第一项，穿是第二项，住是第三项……”
“少啰嗦！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明白？”
”明白。”
“姓名？”
“伊森，马丁。”
“住址？”
“太阳系，地球，大西洲，波欧泊科尔郡，巴特尔乡，曼切斯特路789201号。空坐标
947AC23A3F，39B2F81024C03, FA983C2803B，C30867C85AAC。我家左边不远处有个加油
站，右边有个超市，超市不大，但东西很齐全。那个收银员很漂亮，她大概有五英 尺
六英寸高，二十几岁，女人一生最美丽的时候……”
“停！停！停！问一句，答一句，不要思维奔逸！”卡西克侦探挥挥手。
“好！好！”
“职业？”
“程序员！就是写出些字符串，让机器处理的的事。这些字符串可以转化成不同的字符
串，也可能转化其它字符串。这些字符串相互转化，跟宇宙大爆炸一 样，一变二，二
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十六变三十二，三十二变六十四，六十四变一百二十八。哦
，一二八，我一直想不出，为什么有些人最喜欢一二 八这个数字，你知道吗？嗯？我
猜啊 ……”
“停停停！你是个程序员？好，我给你出个题，答不出便是在撒谎！”
“好，出吧。”
“有一个指针的单链表，不知有多长，请你想一个办法，证明这个单链表不是个无限循
环的圈。”卡西克侦探坐直了身体。
“这个简单，用两个指针，一个一次跳两步，一个一次跳一步，这样跳下去。如果你发
现这两个指针相等了，也就是，那跳得快的指针从后头追上了慢的指 针，这个单链表
就是无限循环。再讲直观点，这就象要让你证明 一个虫洞是不是无限循环，你可以用
两个飞船。一飞船以两倍光速沿虫洞出发，另一飞船跟着以一倍光速出发。如果，两飞
船再次相遇，那这虫洞则是循环 的了。我再给你举个例子，如果你想知道人生有没有
轮回，你这辈子是不是上辈子的继续，那你就该同时过两种生活，一种一天当两天用，
卖命工作，一种 两天当一天用，玩命享乐，如果你发现两种生活同种命运，那就说明
人生有轮回了。哦，对不起，这个例子可能不合适，你不能同时过两种生活，因此不
对。我再给你举个例子……”
“够了够了，算你做对了。我再给你出一道题，如何算圆周率？”
“这可有好多种算法，就象茴香的“茴”字有好几种写法，待我一一给你说来。我先给
你背一背圆周率，我能背到小数点后一万多位。你听好 了，3.
1415926535897932384626433832795028841971693993751058209749445923078164062862
0899862803482534211706798214808651328230664709384460955058223172535940812848
1117450284102701938521105559644622948954930381964428810975665933446128475648
2337867831652712019091456485669234603486104543266482133936072602491412737245
8700660631558817488152092096282925409171536436789259036001133053054882046652
1384146951941511609433057270365759591953092186117381932611793105118548074462
3799627495673518857527248912279381830119491298336733624406566430860213949463
952247371907……”
听我背得起劲，卡西克侦探站起身，关掉审讯议。他走到我身后，耳语道：“受不了您
了，卡头鱼先生！到此为止吧。”
28
“卡头鱼”是我在局里的绰号，只有熟人知道，难道这卡西克侦探也是局里的人？难道
有人告密，我已经暴露了？干脆，我用联络暗语考他。联络暗语没有 定式，对方要将
我说的每一句话，用加密方法算一遍，再回给我就可。加密方法也非常简单，一天用一
本小说作为加密机，七天七本小说循环使用，这七本 书我背得滚瓜烂熟，今天恰好用
《卜算子的仄韵》。回联络暗语的时候，对方要从那本书中找出我话中的每一个字，用
第一次出现的那字的下一个字组成句 子。
我说：“止不住了。”
他想了想，回道：“血可滞察。”
他答对了，我仍不放心，又考他道：“乱讲！”
他很快回道：“世理。”
我又考：“错！”
他脱口而出：“过！”
我放心了，小声问：“卡头鱼向你问侯，有何吩咐？”
他拿出一分写好的口供，说：“你先看一遍。等下，我把审讯议打开后，你我照着念，
要自然些，不能让人听出破绽。”
“没问题。”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这成了录音棚，他与我声情并茂，照本宣科。
他关上审讯议，说：“好了，下面开始自由发挥，注意点，想清楚了再说。”他又打开
了审讯议。
“有人看到你的老皮与你在飞船上，它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过虫洞前，它不见了，我到处找它，找到特等舱，在那过的虫洞。过完虫
洞后，我眩晕难过，被公主打将出来，保安背着我回舱。”
“你为何又回到公主住处？”
“公主贴《寻狗启事》找我的狗，我很不高兴，就将她贴出的《寻狗启事》一一撕去，
最后来到公主住处，那儿贴得最多。”
“你为何又将《寻狗启事》贴到她的隔壁？”
“她的仆人出来时，我正好走到她隔壁。她的仆人如看到《寻狗启事》全没了，便知是
我干的，会很生气。于是，我赶忙将手中的贴回。”
“贴完以后，你去哪了。”
“我见公主出来，跑了，跑回我坐位。路上遇到乔治。”
“然后呢？”
“我去洗澡，下棋，聊天，按摩。”
“然后呢？”
“与乔治一起，去图书馆看书。”
“你怎么打伤保安的？”
“我看完书出来，看到公主在图书馆大厅睡觉，没敢出来，躲在书架后，乔治不小心碰
到一本斜放的书，书后掉出一把枪。这时保安进来讨书看，在放枪的 地方找书，没找
到书，着急。这时公主开灯，发现了我和乔治。保安认为我们是刺客，扑上来，我心一
慌，枪走了火，误伤了他。”说到这，我心中暗恨， 如果我没有视觉滞后，打死这汤
姆多好。死人不会说话，局面容易控制得多。
“好了，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没了。长官，我是好人，我不是刺客。我与公主无冤无仇，上船以前，我根本不认识
她。至于我不小误伤了保安，我可以赔他医药费。如果他有后遗症， 我可以天天给他
按摩伤处。我还知道一种草药叫‘七叶一枝花’，捣烂敷在伤处好得快，每天用热水包
三十分钟，同时喝鲜活鸡炖的汤……”
“好了好了，你的一枝花留着自个看，鸡汤存着自个喝。下午上庭见！我知道你饿。警
卫！带他去吃午饭！” 卡西克侦探关上审讯议，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柯尔莫哥洛夫
将军要我告诉您，您在浮城的主要任务，是保证茹蜜妮莎公主拿到遗产。”
“遗产？城主还没死呢！” 我很惊诧。
“嗯，我不多说了。卡头鱼兄，好好干！”他合上卷宗，走了。
29
我戴着手铐脚镣，又有帝国战士押着，在飞船的餐厅吃饭，这非常地引人注目。不多一
会儿，餐厅里的人多起来，远远地围成一圈，却不敢靠近。他们的窃 窃私语，被我听
得清清楚楚。
“吃那么多，好几大盘！” “可不是么。杀手是个力气活，不多吃怎行？”“瞧那腮
邦子鼓鼓，满脸横肉的土匪样！”“什么？这不就是你昨天说的那个帅哥？带一条狗
，睡在甲板躺椅上。当时你还说，这人一身霸气，一定是个好汉，今天就成土匪了？”
这些话从一群小姑娘那儿叽叽喳喳地传过来。
她们旁边的小伙子们则评道：“怎能对那么漂亮的公主下毒手？”“不对！听说，公主
没死。有消息说，她还要旁听审判会呢！”“哦？是么？”“这家伙 杀错了人。一个
侠客救 了公主，将告密线人做的记号移到了隔壁。”“我真想见一见那聪明的侠客！
”“狗屁侠客！隔壁死的那个不是人？只有公主是人？”
他们身后的父母们则忧心忡忡，议论道：“还好公主没死。她以后要继承浮城的一半财
产，是最大的股东了。她看上去挺面善，一定能将浮城管理好，不象 现在的这个城主
，弄得乱糟糟的。”“她是不是真公主，还是未知数呢！”“管它谁上台，是不是真公
主，只要她明辨是非，对我们百姓好，能保浮城太 平， 我就拥护她。”“你想让一个
罗姆人来管我们？”“罗姆人不行么？”“罗姆人最贱！男盗女娼！”“他们也算文明
古国了。要不是他们不幸亡国，不会这样。” “哼！罗姆人！哼！”
我边听他们的议论，边吃午饭，心里非常放松，完全不担心审判会，反正凶手不会是我
。这个茹蜜妮莎公主是真是假，对我来说，完全不重要。我只知道， 她应该和我是一
伙的，都为帝国服务。她在浮城的上台，我便算完成任务。有这么多帝国的人，明里暗
里地，一同做成这个局，还不容易？嗯，这火鸡腿真 好吃，我抹一层烧烤蘸酱，咬一
大口，再抹一层，再咬一口，呀呀呀呀，痛快痛快！
“伙计！给我弄杯萨克森去！”我冲着两个帝国战士吆喝道。他们两个面面相觑了一会
儿，其中的一个向另一个努嘴，后者走向酒水柜台，向酒保要一了杯 萨克森，自己先
喝了一口，点点头，走回来，把酒放在我眼前。 我知道他喝过一口，也不点破，慢条
斯理地晃着杯里的酒，把玩着，悠闲地环视围观我的人群。
这时，飞船上播放通知：“乘客们注意了，工作人员注意了，所有人都到飞船影院集中
，所有人都到影院集中！审判大会将于十分钟后开始！”
飞船的走廊里，奔跑着一队队的帝国战士，全副武装，逐个客舱地催人去影院。“马丁
先生，请动身。”看守我的帝国战士也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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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影院的走廊里，人群摩肩擦踵，看帝国战士押着我到来，他们自动让开一条道，让我
等三人先行入内。帝国战士一前一后，引着我到候审席，让我入坐。 我坐下后，他俩
立正守在两旁。
我环顾这圆碗型的影院。观众席由内向外层层环置，大约能坐千人，现在快坐满了，
仍不断有人进来。放映台在正中最低处，此时，显现着七 位星际法官的全息影像。这
七位法官散布星系各处，通过远程会议终端审案，他们现在都忙着阅读案情资料。另有
两位现场法官，端坐于放映台两侧。左边 是原告席，它旁边的现场法官主管原告的控
告；右边是被告席，那边的法官协调被告的辨护。在这，没有律师，主要为了节省诡辩
的时间。两台计算机就是 律师，它们在后台实时地分析现场数据，调用帝国法典。其
中一台察证控方的不实之处，另一台寻找辨方的漏洞。
“老太太， 叫你不用来，你偏要来。你这样一趟趟地上厕所，怎么旁听审判？”
我又听到那苍老雄厚的嗓音，循声望去，看到一个衣着体面的老先生，他推着轮椅向外
走，轮椅中正坐着一老太太，贵气十足，只是面色不佳，她的手背上 还连着输液管。
“我现在多去去，待会儿就可不去了。”
“好好，今天依着你。”
“快点，公主马上要来了。”老太太催促道。
“老伴，我老胳膊老腿，走这么快不容易了。”
“行行，你慢点。”
他们出去回来后，坐在我身后不远处的残疾人专坐。我冲他们招手招手。老太太害怕我
，木木地抬手晃了晃。老先生则微点皓首回礼，望向别处。我心中戏 虐地想，这个老
先生，你别不睬我。我知道你要卖不动产，到浮城后，找个机会压你的价，抄你的底，
等公主上台后，地价暴涨气死你！
证人席在我右方，只隔着一个过道。那也坐了不少人，我扫了一眼，大多数人眼生，唯
一认得的，是那个叫安德鲁的看守。他头上扎着绷带，对我怒目而 视。他知道自己脑
袋开花一定有原因，多半遭到我的报复，至于如何发生的，他可能需要加强点想象力，
不然，他不会将手铐脚镣一同扔进禁闭室，让我自 己戴上。我非常想知道他为什么也
在证人席中，难道是为了见证我的暴行？我还没告他虐待犯人呢。
更多的证人陆续到来，彼得大叔，跟我吹牛下棋的乘客们，按摩小姐，一一入坐证人席
。等了好一会儿，我终于看到了乔治，他脸上有一片淤青，我为他受 的痛楚祈祷。他
也看见我了，沉着地点点头。帝国卫队的领着他也进入证人区，让他坐在最边上，然后
站在他身后。 汤姆姗姗来迟，在另一个候审区，躺在担架车上，浑身石膏绷带，身边
还围着一圈医务人员。
一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谁是原告，难道是公主？周瑜打黄盖啊？我不禁想起小时候听
到的远古传说。如果真是这样，我今天要受苦了。传说中的黄盖背上 长着三英寸厚的
龟壳，被周瑜的手下一一打碎。可怜的老黄盖，断背爬虫一般地去投诚敌人，到达的时
候，乘的飞船还被烧着了，真惨啊。如果当天没有强 烈的太阳风暴，敌人也没有因为
晕虫洞，不把众多飞船焊在一起，旗舰的弹药库就不会被烧爆而败退，老黄盖的龟壳就
白被敲碎，胡子也白白烧光了。
“茹蜜妮莎公主到！” 门口人群一阵骚动。
31
我这辈子没见过真的公主。在星际国度里，君主制的本来就不多，在帝国的征讨下，就
更少了。帝国的将军们也喜欢攻打君主制的国家，因为容易成功，军 功章来得容易。
傻点的君主，骗骗就行；贪点的，喂喂就可；懦弱的，吓吓就范；色点的，诱诱就听；
耿点的，绕绕就过；心眼小点的，挑拨挑拨就倒；剩 下的，砍砍就完。完事之后，再
编个童话故事，让他们的子民唏嘘唏嘘；塑个像，让他们的子民瞻仰瞻仰；大不了，花
点钱养个后裔，安抚安抚便大功告 成。罗姆人的星球，是在扎达人的帮助下砍下来的
。帝国搠取了罗姆人的科技后，将被打烂的罗姆星球赏给扎达人。扎达人接手后，开始
罗姆星球还长长 草，现在不知道长些啥了。
小说中的公主，我亦读过不少，但读过以后，我觉得她们不象公主，倒象男作家们幻想
中的女朋友，或是女作家们心中的自我形象。当然，这可能怪我读的 小说不上档次，
或着我的品味天生低劣。公主的照片我在博物馆可见过不少，多是不开化星球的，给我
的感觉更不佳。她们大多象雌性猿人，裹着文明人送 的沾有天花病毒的床单，头上顶
着鸟窝。有些看得上眼的，总觉太假，如商店里卖的玩偶。也许，“公主”这个词，在
现在只剩象征意义，如漂亮的玩偶， 让抱着的人感到慰籍，感到如公主般受人重视，
如王子般幸运，或如帝王般让人敬仰，什么样的感觉取决于怎么样的“抱着”。
这个茹蜜妮莎公主，在帝国卫士的簇拥下进门，辛扎紧紧地跟着她。观众席中，许多人
翘首起立注视。还有人欢呼，蜂涌向那个进口，被帝国卫士们挡回。
这是我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公主。前几次的邂逅，虫洞眩晕之中看不真切。我只记得
，她有一张罗姆女人典型的长长脸盘，细长眉毛，深邃的眼窝，低平 的颧骨，细长挺
直的鼻梁，圆小的鼻头，大嘴巴，尖下巴。其中，细长的鼻梁最引人注目，不难解释她
为何有如此灵敏的嗅觉。在特等舱走廊，她用厚书拍 我的时候，她衣着隨意，只着宽
松休闲衣物，用一个花丝巾扎着褐色的长发，露着亮亮的脑门，颖慧女子一个，我不觉
有她何瑰异之处。在图书馆里，她身 匹薄衫，身材秀美，青春女子一个而已，我也不
觉她隽异。此时，她妆扮起来，仪态迥异，不可直视。
她一袭深紫色低胸堕地大摆长裙，束腰托胸，脚踏高屐，看上去更高挑，几与护着她的
彪悍帝国战士比肩。她紫色的长裙上，衣褶图案繁复。当她沿过道向 下而行，那些衣
褶图案伴着她的身体起伏，行云流水般和谐，这让她宛如人海中被托浮着的玫瑰。她头
戴一小冠，冠下的发丝有条不紊，犹如军帐外的雄兵 列队，其它的发丝梳成数十条细
长发辨，卷卷地齐胸搭垂着。她的脖子上绕一细条钻石围巾，闪着多彩光辉，将人的注
意力，从她坚挺的胸部转回她面部。 她自信地微笑着，皓齿微露，向各处挥手致意，
所有的人都觉得她专门望了自己一眼，问了个安好。
这一大群人，齐刷刷地向里走，一直下到放映台前的专留空位。他们围绕公主坐定，前
来骚扰的人被席数劝回。一看他们坐的位置，我大松一口气。那不是 原告席，今天不
上演《周瑜打黄盖》了，我这个自封的“黄盖”白吓出一身冷汗。
“开庭！” 法庭协调员叫道。所有人安静下来，一齐站起来。
32
按照惯例，开庭前要唱帝国国歌。影院中响起雄壮的进行曲。所有人立正齐声唱道：
明亮的天空，漆黑的狼烟。
阴暗的夜晚，闪亮的探照灯 。
广场上的雪化了，尘土飞扬的面孔，迎接前来的挑战。
必胜是我们的心，我们的旗，屹立在战舰咆哮的风暴中。
然后，我们团结战斗，让雷鸣更接近敌人！
然后，我们冲锋陷阵，让敌人的哀求落于身后！
战斗！无畏困境！
前进！不惧命运！
我们的希望满怀，
我们的爱心普照，
更多的，是胜利！
无论下雨或下雪，最终太阳会对我们微笑!
我边唱边想，差点被谋杀的公主都不告我，到底是哪个吃饱了撑的告我？那原告席，空
空如也。我只听说过缺席审判，没听说过缺席控告的。可恶的神秘原 告 ！
唱毕，众人落坐。
首席法官发布开场白：“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本法官先在这给大家致歉，因为打扰
了你们的愉快旅行。我想让大家要知道，不结案，这劳伦斯号邮轮不 会起航。今天的
审判会很特殊，本来不应该这么特殊。如果这飞船的原子流议没坏，事实真相会很清楚
。原子流议记录了这飞船上所有物件的行踪，谁是罪 犯一查便知。现在，不得以，我
们将大家招齐，一同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在审判过程中，如果您知道有关线索证据，
请马上发言，以便尽快结案。今天的 审判程序 如下：宣读起诉书，核实身份，法庭辩
论，休庭审议，最终宣判。这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显示牌，各代表原告和被告的利益，显
示被告有罪的概率。这概率的 值由星际审判云计算中心实时提供，仅供参考，不是最
终审决。现在，请原告宣读起诉书。”
我看显示牌，都是零，估计要在宣读起诉书后才显值，因为这被告可能是候审席中坐着
的任何人，目前，只有我和汤姆。那原告席上，仍是空空如也。观众 们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原告不来？”
“原告是不是也被谋杀了？”
“太好了，太好了！没了原告，这案子自动结束，我们可以启航了！”
33
我亦心存侥幸，非常希望这原告不要出现为好。这念头才冒个泡，那边的放映台多了一
幅全息像，是个年青人，手中拿着一份稿子念道：“我，弗朗西斯 科. 扎瓦尼尔，状
告伊森.马丁谋杀我的表妹，鄂米尼亚.马蒂尼。伊森.马丁于劳伦斯号时间，昨日下午
五时，潜入我的表妹的客舱，将其杀害，窃走珠宝，价值五百 三十万浮币。我的表妹
，鄂米尼亚，一生与人为善，不曾与人结仇。此行前往银河系旅游，怎知归途中遇恶徒
，生命止于花季。伊森.马丁为人狡诈，诡计 多端，见财生恶。敬请法官严判绞刑，并
令其偿还损失一千万浮币，以此惩戒谋财害命之徒，以保星际旅途安全。”
“是啊，最近海盗太多了，绞死这个伊森.马丁，对大家多有好处！” 我身后的老先生
附和道。我心中大怒，这个老糊涂先生，不分清红皂白！本来，我只是想想压价抄底你
的不动产而已，如今，我打定主意真要动真格的了。我气呼呼 地回头 看他一眼，他也
恶狠狠盯着我，仿佛我已经霸占了他的财产。
首席法官说道：“刚才是原告人，弗朗西斯科，实时从浮城发来的起诉书。现在，请星
际审判云计算中心……计算中心，听见没有？听见了……好，根据现 有证据亮概率值
！大家注意，左面的，是从有罪推定数学模型算来的值，右面的，是无罪推定值。”
左边的控方显示牌亮了，打出字符：伊森.马丁，有罪概率33.3256％。右边的辨方显示
牌则显示：伊森.马丁，有罪概率1.9835％。这俩数 字一公布，台下哗然。有个观众跳
起来大骂：“你这该死的弗朗西斯科！不要在这开星际玩笑，浪费大家时间，乱告好人
。你知道我们在这船上呆了几天了 吗？错过下一班虫洞，我又要等两个星期，你知道
吗？“
“是啊，控方算出的有罪推定概率才三成，就敢来告。太不象话了。一定要他们出我们
的船票钱，补偿我们的损失！”有同感的人不少。
首席法官用木槌敲桌：“法庭肃静！肃静！”
怨言过了好久才平息。九位法官私下商量片刻后，首席法官说道：“鉴于有罪推定概率
不到50％，差20％。据帝国法典，诉方须付保诉金方可进行到下 一步。保诉金额为标
的的20％，即一千万浮币的20％，共二百万浮币。现问控方是否愿意支付？”
全息影像中的弗朗西斯科犹豫半晌，看看旁边的人，没马上回答，想了想说：“控方请
求降低标的到一百万元……”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人推到一边，弗朗 西斯科的全息影
像消失了。
观众们欢呼起来：“撤诉喽！开船啰！”
他们高兴得太早了。在有些人准备退场的时候，一个大胖子走上了原告席，叫道：“控
方标的不变，仍是一千万。二百万保诉金我来付。”
“请报上姓名。”
“我是浮城城建规划部部长，恩佐.弗朗哥。”
34
“弗朗哥部长，您好。在收到你的付款后，庭辩会继续。”首席法官说道。
“法官大人，款已汇出。”弗朗哥昂首高声回答。
过了几分钟，首席法官宣布庭审开始。法庭工作人员前来取我的指血，验明正身去了。
我的正身当不会错，一会儿法官宣布进入庭辩。
“被告伊森.马丁到被告席入坐。”我被帝国战士押入被告席。
“控方陈述开始。由控方法官主持。”
控方法官慢条斯理地念道：“认定伊森.马丁是凶手的主要证据有三：1，他在凶杀现场
出现过。2，他狡诈诡计多端，符合凶犯作案方式。3，他图谋不 轨，试图再次作案。
现控方逐条证明，请证人彼得.外斯特多尔到场。”
彼得从证人席中走出，宣誓完毕。控方法官说：“自我介绍身份。”
“我是劳伦斯号的保安。”
“彼得，你在凶手现场附近见过伊森没有？”
“是的。我们接到茹蜜妮莎公主报警，说有流浪汉在特等舱走廊。我赶到那，就是这个
伊森.马丁，躺在地上，呕吐个不停。他躺的地方，离马蒂尼小姐的 客舱不到两米。我
们一查，这人只持有底舱船票，却混到特等舱。我们架着他回底舱，路上他借故溜走。”
“你见到被告人时，是几点钟？”
“罗伦斯号时间，约正午12点30分。”
“你可以肯定？”
“是的，飞船12点10分过的虫洞。刚过虫洞不久，我们就接到了报警。”
“你一直说‘我们’，还有谁与你在一起？”
“我的搭挡。”
“何人？”
“这个问题与本案有关么？”彼得摸了摸他的下巴。
“是的，因为他是另一个证人。”
“我有权利不说。”
“好。有线索表明，他是汤姆.库波尔。对不对。”
“呃……，是的。” 彼得摸了摸他的耳朵。
“好。被告人溜走时，几点？”
“约正午12点35分。”
“他以何借口溜走？”
“他说要去贴《寻狗启事》。”彼得又摸了摸他的大鼻子。
“那以后，你见过他没有？”
“有。”
“什么时候？”
“十分钟前。”
“哦。谢谢。你可以退场了。”
彼得回到证人席。
“请证人辛扎.格里特。”
辛扎走出宣誓完，法官道：“请自我介绍。”
“我是茹蜜妮莎公主的生活秘书。”
“你最早何时何地见到被告人？”
“12 点25分左右。我才从催眠剂作用下醒过来，听见公主在走廊中大叫。我冲出，看
到公主正在驱赶被告。我呼叫保安，保安很快来了，架走了被告。”
“你再次见到被告是什么情况？”
“约12 点45分，在公主门口见到他。他正在向马蒂尼小姐的门上贴《寻狗启事》。公
主叫我进去办点事，一分钟后出来，看到他还在贴启事，我没多想就走了。”
“是你让他贴《寻狗启事》？”
“不是的。公主让汤姆.库波尔去贴的。”
“那么，为何你见被告人在贴，没起疑？”法官问。
“我当时没多想，以为汤姆罚他贴《寻狗启事》，补偿弄脏地板之过。”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不知。据公主说，我走不久，她觉得门外面有人，出来看时，走廊中已没人了。”
“你再次见到被告时是何时何地？”法官又问。
“大约晚上九时，在图书馆。因为隔壁的凶杀案，公主和我决定到图书馆睡安心些。我
们正要睡觉，保安汤姆进来要书看，他找了很久没找到，公主说开灯 找。灯一开，汤
姆发现被告在那，扑上去搏斗，被告开枪打伤汤姆。这时公主大声喊人，帝国士兵冲进
来捉住被告。”
“你看到被告开枪了？”
“没有，他们在书架的另一面，我看不清他们，但是我听到卟噗两声轻响，接着两声标
枪扎入木头的声音，从这些声音的方位判断，应该是被告开的枪。”
“谢谢你。你可以回座位了。证人提问告一段落。从现场的脚印分析，被告人的确到过
现场，请看幻灯。”控方法官指着放映台。
放映台投射出一全息像片，是特等舱的平面图，我的脚印被标在上面，清晰可辨。我的
脚印在走廊中来来回回好几次，在公主门前有一堆，在马蒂尼小姐门 前和对面墙前又
是一堆。我一看，这很不妙。我在公主门前和马蒂尼小姐门前的脚印多多，这我可不担
心，我只怕有明眼人看出，我的脚印最终止于垃圾箱 前。幸好，没人指出这一点。
控方法官说道：“从这些人证物证说明，被告人的确到过凶杀现场。控方的第一条成立
。”
首席法官接着宣布：“第一阶段人证物证调查结束，请计算中心更新被告有罪概率！”
我看显示牌，左边15.1092％，减半了，右边0.2771％，都快降没了。恩佐.弗朗哥不高
兴了，大声嚷嚷起来：“嘿！法官，我抗议！我抗 议！我要求法庭调查。这混蛋计算
中心，你，你是不是收了被告的礼？他是不是你们的赞助人啊？这第一条控述成立，为
何有罪概率反降？”
这时，辨方法官打了个大哈欠，慢悠悠地说道：“最终的作案现场，马蒂尼小姐的客舱
内，根本没有被告的脚印。况且，这些证据表明，在凶杀现场出现过 的人很多，不只
被告一人。”
我也听到些观众的反应。“嗯，原来转贴《寻狗启事》的侠客是凶手自己啊。这不合情
理啊。”还有人混在人堆中，阴阳怪调地捏着嗓子叫：“恩佐！你昨 天晚上睡在哪里
啦？公布一下马蒂尼小姐的客舱内其它人的脚印吧！” 另有人非常非常小声地调侃：
“对，对，对！让我们看看你在床边的轨迹。哈哈哈！”
恩佐面色一红，叫道：“法官大人，我可以向你证明，被告诡计多端，你们都被蒙蔽了
！”
首席法官宣布：“法庭进入第二轮辩论。”
35
控方法官干巴巴地念：“从现场的调查看，凶手是一个作案老手，而且智商极高。原告
认为，在所有到过现场的人中，只有被告伊森符合这一条件。之所以 认为凶手智商极
高，有以下几个证据，第一，……”
恩佐不耐烦地打断道：“大法官，我要求亲自列举证据。”那控方法官正好不想念这无
趣的诉状，就顺水推舟地准许了。
恩佐踮踮脚尖，让自己在原告席上显得更高些，清了清喉咙，嗓音提高八度，讲道：“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让我在这里，给各位揭露一位冷血杀手，他 隐藏极深，心狠
手辣。这个人，就是在被告席上站着的伊森、马丁。”他指着我，走下原告席，到放映
台前。“请书记员出示马蒂尼小姐的客舱门照片！”
放映台上旋转播放着舱门全息照，恩佐用手在空中比划着，控制显示大小，把它转到一
个特定的角度，继续讲道：“这是一个标准的特等舱。请大家注意一 下这个舱门，是
飞船的标准配置。住在特等舱的人都知道，这门上有电子密码锁。客人入住时，会重新
设定密码。这个密码是我亲自设的，只有我和马蒂尼 小姐知道。你们有些 人问我昨天
晚上在哪睡。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们，我在马蒂尼小姐的床上睡的！她和我一夜男欢女
爱，声音可能大了点，睡得可能晚了点，请住在上下左右的朋友见 谅。”
台下的观众一阵冷笑和嘲笑。
“我们一直睡到今天中午才起床，起来后又做了几次，饿了，想去吃午饭。马蒂尼小姐
说，她走不了路了，叫人送来午饭。她吃完，说要在床上恢复恢复， 晚上七点还要参
加舞会，就躺下睡了。我吃完，认认真真关好门，还让她在里头反锁上，才下楼去赌场
。这些赌场的工作人员都可以证明。”
他指了指证人区的那几个赌场发牌员。发牌员们点点头表示有这么回事。
“我一直玩到六点钟左右，想到要准备七点的舞会，就回客舱。客舱门被反锁打不开，
我叫门，里面不应。我只好找服务员撬开门，一进门就看到马蒂尼小 姐……，她被一
条粗大的标枪钉在床上，没气了。我存在保险箱里的珠宝和文件都不见了。我怎么也不
明白，在一个没有任何窗户的客舱，门从里反锁，人 能被标枪扎死，东西能被拿出去
。你们知道这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吗？” 恩佐问台下观众。
台下观众中有人举手，回道：“我说出来你可别不高兴。可能是马蒂尼小姐给人开了门
，拿你的东西送了人。来人拿了东西，还给您几顶大绿帽子。最后他 们分赃不均， 她
被相好杀了……” “是啊，这种笨问题还好意思问出来？”有人笑出来。
“哼！我看最笨的人是您。如果有人进来作案，走的时候怎么反锁门？马蒂尼小姐不可
能反锁上门才被杀吧？大家看看侦探们上船调查后写出的报告。”恩 佐开始念报告。
“死者，女性，约二十七岁。被标枪戳破腹主动脉，大量失血死亡。死亡时间约为劳伦
斯时间下午5点30分。凶器为特制枪械。书记员，放凶器照片！”
放映台上展出那把“轻响的痛楚”。
“就是这把力场弹射枪！它射出的子弹在空中能增大成一标枪。大家看照片！这门上的
猫眼，被人松动了，一捅就掉，子弹就是从这射入室内的。这把枪在 被告手中，于晚
些时候，在图书馆内射伤了汤姆。弹道分析表明，杀死马蒂尼公主的标枪也是从这枪中
射出的。因此，可以肯定凶手就是伊森马丁！”
台下观众问：“你讲了这么多，我怎没听出凶手智商高？这枪很难用么？”
“你且听我道来！”恩佐得意地笑笑，走回原告席，“并不是这枪难用，而是这舱门难
开。我从赌场回到客舱，敲门的时候，发现电子锁是开的，只是门被 反锁了，所以进
不去。你们想想，是谁开了密码锁呢，当然是凶手！”
恩佐又从原告席走回到放映台前，说：“看这些全息照片，以及侦探报告。据电子锁历
史数据表明，凶手仅仅试了一百七十三次，猜出了密码，根本没有用 开锁设备！他开
了锁，但门被反锁进不去，于是捅掉猫眼，开枪杀死马蒂尼小姐，然后用这长管工具，
从猫眼中伸入，解开反锁，进入室内，偷走珠宝与文 件。然后，出门，用长管工具反
锁上门，安回猫眼，伪装成初始状态。是谁能猜密码，又如此胆大心细呢？这儿只有伊
森马丁一人！”
首席法官问：“你怎知伊森马丁有解密码锁本领？”
恩佐得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刚才第一次庭辩的时候，有个细节没有人注意，快快
！将伊森在特等舱走廊的脚印图再放一遍！……你们看，根据这脚印 的顺序，他的脚
印终止于什么地方？”
“垃圾箱啊。”观众中有眼尖的人叫道。
“对了！对了！垃圾箱边上有什么？”
“有电子密码锁啊。”
“对了！对了！他脚印终于垃圾箱，说明他钻进了垃圾箱。可是垃圾箱过虫洞的时候，
要锁上的，这是必要的安全措施。垃圾箱密码只有内部员工知道，他 没有解密码锁的
本领，怎么开得了垃圾箱？他智商不是一般地高啊！”
恩佐兴奋地又走回原告席，叫道：“法官大人，我请求证人上庭，以证我所言属实！”
“我的天啊！我有在麻烦了！”我的后背出了点冷汗。
36
恩佐先给大家看特等舱地图，说特等舱只有一个进出口。他又让咋天清埋地毯的清洁工
上来。清洁工证明，昨天午时她一直在特等舱进口附近，清洗被我吐 脏的地毯，除了
辛扎，没见其它人出来。她听到公主的抱怨声，抬头看见公主跑出房门后重重地关上垃
圾箱门。 公主进门后，走廊中就没人了。
恩佐又让飞船的大副上来。他证明，垃圾箱的确在过虫洞前锁上，中午时分，刚过虫洞
，垃圾箱还没解锁。
“好了，先生们，女士们。现在让我来问问被告，他钻进垃圾箱做什么。法官大人，请
转达我的问题给被告。”
这下，那九个法官个个坐直，重新开始忙着看报表，开始认真对待他提的这个问题。我
也注意到左边的有罪概率猛升到了79.302%，右边的则增达 27.291%，这两值还在上升
，如果左边的升到95％，右边的升到 68％，法官就有可能宣判。
首席法官说：“被告，请回答原告的问题。”
这下轮到我头大了，我在审讯时给卡西克侦探说了一个版本，乔治问的时候我讲了另一
个版本，两个版本略有不同，不同的地方就是我软肋。我决定避重就 轻，根据审讯版
继续编，审讯版有录音，较难抵赖。
我回答道：“法官大人，我给出解释之前，请准许我先说两条。1，力场弹射枪是我在
图书馆书架上偶然找到的，当时，汤姆好象也在找它。也许，是凶手 用完藏在那的。2
，我完全没有作案时间。马蒂尼小姐被杀时，我在洗浴中心。证人席中好多人都可证明
。”
法官说打断我的发言：“这些以后辩论，先回答原告问题。你为什么不走出口，却钻垃
圾箱？”
“法官大人，我钻进垃圾箱回底舱，那是条捷径。这垃圾箱很大，各舱共用，连通各舱
，而且所有的垃圾都会汇总到那，从那倾倒出去。 ”
“你倒知道得挺清楚地。说！你怎样知道得这么详细？你又是怎么想到，从底舱可以通
过垃圾箱到特等舱？”恩佐继续逼问。
我想了又想，好一会才说：“我可以不可以不回答？”
“不行！这是本案的关键！”恩佐指着那有罪概率概率显示牌，叫道：“你们看啊，凶
手露怯了。他的有罪概率是85.991％了。如他说不出个所以然 的话，就要 上90％了。”
我一看，可不是么，他说才完，有罪概率已是89.012%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说点实话
了。
“我进垃圾箱找我的机器狗。” 我刚说完，就听那老先生嘲笑了一句：“荒谬！”我
对他的恨意又加深一层，拿定主意，到浮城后想方霸占他的财产，他不向 我求饶，我
就不还他。
“法官大人，容我解释清楚。我有一条心爱的机器狗，本来没有带上船。它自己跑上来
了。帝国战机抓逃犯时，它被打坏了，只剩下些低级功能，不受控制 乱走。过虫洞 前
，它不见了。我到处找它，找不着。我经过垃圾箱，听到里头有响动，就想，有可能它
调皮跳进去，被锁里头了。我于是想法打开垃圾箱。”
“你是如何猜出密码的？” 恩佐又逼问。
“那是个十六进制四联码。可能密码从来没换过，其中的四个键漆被手指磨没了。那么
，可能的密码只有4乘3乘2乘1，等于24，24种可能。我只试 了一会儿，就打开垃圾箱
了。其它的垃圾箱密码一样，不用试就开了。”
恩佐由此兴奋地大叫起来：“女士们，先生们！看啊，就是这狡诈的凶手！开锁的能手
！凶手！法官大人，快宣判吧！让他马上还我的珠宝和文件，再送他 上绞架！”
这么简单的推理，值得这么稀奇么？我心想。我瞄了一眼我的有罪概率，已是90.672％
了，难怪他那么兴奋！
“法官大人，我侥幸解开密码，并不能证明我的凶手。” 我申辩道。
“你能解开垃圾箱密码，就能解开马蒂尼小姐的密码！” 恩佐马上高声叫道 。
“可是我没有作案时间……” 我说。
“哼哼！哈哈！哼哼！伊森.马丁，你到现在还狡辩顽抗？”恩佐一步一晃地慢慢踱到
我面前：“我问你，你下午5点30分左右在做什么？”
我想了想，说道：“在与人下棋，证人席中有人能证明。”
“然后呢？”
“去找小姐按摩。证人席中那个香喷喷的漂亮小姐可以作证。”
“很好，在这之间呢？据你这两个证人的材料，其间有五到九分钟的间隔，你去干什么
了？”恩佐踮起脚尖，鼻子对鼻子地对我吼。
“我在穿衣。”
“胡说！你去杀人了！”
他的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恩佐先生，这绝对不可能。我穿好衣服，再跑到你房间，杀人，再跑回来按摩，时间
不够。跑一趟至少要五分钟，来回十分钟，还要时间试一百七十三次 密码呢。”
“哈哈哈！你们听啊！他还记得试了一百七十三次密码！马丁先生！这就是你狡猾的地
方，让别人都认为你没作案时间。所有人都被蒙蔽了，除了我。”恩 佐环顾四周，顿
住不说了。
法官们和观众们都静静地听下他下文，一千多人的影院，除了那老太太压抑住一阵阵的
短促咳嗽声，整场鸦雀无声。见所有人都注视着他，恩佐才晃晃他的 肥脑袋，接着说
道：“更衣室有个垃圾箱入口。这个伊森，从那钻进，从特等舱的垃圾箱钻出。这最多
只要三十秒，剩下时间足够他忙活了。”
“哇！这凶手隐藏得真够深地。”观众席有人叹道。 接着，有人带头鼓起掌来，叫道
：“恩佐，好样的！”
“弗朗哥部长明察！下次总理选举，我选定你 了！”
“弗朗哥部长万岁！”
还有人乱囔：“绞死这害人精！”“对，绞死他！现在！”
掌声中，恩佐笑着向大家挥手，走回原告席。我看到，那左边的有罪概率现在变成99.
1111％，右边的是74.4444％。
37
一眨眼的工夫，左边的概率定格成99.1460％，右边的为74.560％。什么？左边，“就
要死了”，右边，“气死吾了”？这是计算中心的人在 嘲笑我，那有这么巧的数字？
真是墙倒众人推啊。
首席法官问恩佐：“弗朗哥部长，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没有的话，请被告辩诉。”
恩佐摇摇头，但马上又点点头，说：“哦，还有一点。”
“请讲。”
“忘了告诉你们，我刚刚收到完整的尸检报告。马蒂尼小姐体内只有我的精液。”恩佐
说得非常认真，摘了一顶重帽子的样子。
我今天真的被恶心坏了。其实，恩佐的推理漏洞百出，驳倒他不难，但我有制肘的地方
，就是老皮。我不能在垃圾箱问题上与他纠缠，免得尾大不掉。我抹 了抹脸上的唾沫
星子，深吸一口气，笑着道：“哈哈哈！我想，弗朗哥部长，您一定还沉浸于无尽的美
炒高潮之中，没恢复过来，逻辑难免出差错。”
观众哄堂大笑。我在被告席中活动活动手脚，手铐脚镣叮当地响着，等观众笑声稍停，
我正声道：“法官大人，弗朗哥部长的故事很精彩，可以写成推理悬 疑小说，但不是
事实，是假设和猜测。”
“好，请你指出。”
“第一，关于脚印问题。为何走廊中尽是我的脚印，但马蒂尼小姐舱中没有？”我问道。
恩佐回道：“你第一次踩点，被茹蜜妮莎公主吓跑，没来得及处理脚印。第二次，你用
了特殊设备，让我们的找不到你脚印。”
我笑道：“那特殊没备呢？我也可以指控，是你自己杀了马蒂尼小姐，就在你赌博的时
候，也用了特殊设备，让我们认为你没有作案时间。”
“你这是强词夺理！”
“哼哼！不用跟你争这个理！还有啊，你说的那个管状工具，在哪呢？上面有没有我的
指纹？”
“侦探们研究了猫眼孔内的划痕，推断出的。只有管状工具才能形成。盗贼们最常用它
，哪都有卖。侦探们现在还在找它。你一定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哈哈！我也不用跟你争这个理。第二，我问你遗失了何物，保险箱如何被开？可有我
的指纹？”
“我不是说过了吗？珠宝和文件！保险箱……”
我打断他的话，问：“什么珠宝？什么文件？”
“我的遗失物品名单在法官那，为保护隐私，不公布。”
“你有没有把赌输了的物件，赖在贼身上？” 我问他。
“法官大人，我反对！被告在进行恶毒人身攻击！” 恩佐转向法官。
“反对有效。被告，不可谈与本案无关的事！”法官说。
“是，法官大人。” 我接着问恩佐：“弗朗哥部长大人，我还有第三个不解。你说我
从更衣室垃圾箱钻进钻出，可有证人？更衣室中人来人往，不被人看见，很难。请大副
先生调出所有 垃圾箱开启记录，看看当时是不是有人输入密码，打开了更衣室垃圾箱
。如没有，说明弗朗哥部长的故事是瞎编的。”
“大副先生，请查看你的飞船航行记录。找咋天下午5点到6点之间的垃圾箱操作记录，
传到放映台。” 全息影像中的首席法官向证人席中的大副发出命令。
大副打开他头盔里的显示器，开始工作，突然，他呆了半晌。
“有问题么，大副先生？” 法官问。
“没有问题。已经传过去了。请看放映台。” 大副说道，但仍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
大副显示了从咋天早上到现在的历史记录。我从中逐条查找，很让我失望，所有的垃圾
箱于在昨日下午1点钟左右被工作人员解锁，这意味着，任何人不必 输入密码，便可进
出更衣室和特等舱的垃圾箱。这不能直接否定弗朗哥的指控，不过，也不算太坏，至少
，这表明，不止有我一人可能进出垃圾箱。还有， 由于更衣室人多，下午5点到6点之
间，垃圾箱被开关多次。特等舱的垃圾箱则有两次开启记录，一次于5点20，一次于5点
45，与作案时间颇为吻 合，但是与更衣室垃圾箱开启时间不匹配。如果我真的从那进
出，我必在垃圾箱停留五到十分钟才去特等舱。作案时间至少是从5点20到5点45，这可
是25分钟，加上垃圾箱停留时间，我必须从洗浴中心消失30分钟才可能作案，这与从
证人的材料推出的10分钟相差太大。
不用我指出飞船的记录与指控间的冲突，两台计算机已经反映出来，左边的有罪概率降
到51.7251％，右边则为15.1927％。我略略松口气， 只是想，为何大副先生一副疑惑
的样子呢？我再次浏览历史记录，两条无关的有趣记录引起了我的注意：通向太空的垃
圾箱门分别于12点09分和5点 50分开启过。
12点09分？那可是过虫洞的前一分钟啊！我从特等舱逃回时，在垃圾箱见到灰迹走向，
以及被暴力剥脱的焊点，也验证了罗姆人的垃圾飞船的确打开过 通往太空的垃圾箱门
。5点50分，那垃圾箱门被再次开启，如果不是常规的垃圾倾泻，就是可疑动向。我知
道大副的疑惑所在了。鉴于我不想挑起任何会 牵扯到老皮的话题，因此，我对此保持
沉默。
九个法官在激烈地讨论，放映台只有他们的影像，没有声音。观众们也在议论纷纷。
那重病的老太太咳了一会儿，说：“老头子，我看这后生挺实在的，不象坏人。弗朗哥
部长带情人出来游玩，又去赌博。他挪用资金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 啊。咳！咳！咳
！” 老先生跟了一句：“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我听见他俩对话，心想，这弗朗哥部
长如输了官司，回去可难交待啰。老太太，您回浮城后，得好好看管财产，我要来抢
喽。
首席法官用木槌敲桌，让大家安静下来，他问：“弗朗哥部长，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弗朗哥部长迫不急待地说：“我再次强调，被告狡诈，诡计多端，而且报复心理极强。
法官大人！我可向你证明，他图谋不轨，试图再次作案。茹蜜妮莎公 主可以作证！。”
“好，请茹蜜妮莎公主上来。”
38
恩佐不紧不慢地说：“等等，法官大人。在请茹蜜妮莎公主之前，我想先让看守安德鲁
先生上来。让他给大家讲讲，被告是如何地狡诈，报复心理是如何之 强的。”
安德鲁走上台来。他头上的绷带已可见有血渗出，可见他伤得不轻啊，真是活该！
恩佐说：“安德鲁先生，请您讲讲您是如何被伊森打伤的。”
安德鲁说道：“法官大人，这被告伊森真是太阴毒了。今天早上，我叫醒他，要带他去
审训室。他不肯戴上手铐和脚镣，我用禁闭室门上的电击装置制服了 他。他假装合作
，偷偷把门弄坏，就又不听指令了。我不得不再次电击他，门莫名其妙地走电了，将我
击倒。我头碰在墙上，缝了十几针。”
我道：“法官大人。他在乱讲。我手铐脚镣戴得好好的，就被电击。法官大人，请您查
查安德鲁有没有虐待犯人的前科。这明明是个事故，禁闭门质量不过 关，走电伤人，
如不是安德鲁虐待犯人，拼命乱按电击钮，怎会发生这种事？”
法官没有回应我，召来飞船的工程师。工程师说：“禁闭室的门没有高压电路，不应该
电着人，除非被电弧打上。”
我也插话道：“是啊，那电击装置设计也有问题，它怎么能保证电弧只从上向下打人，
不打侧壁，不打门？”
工程师说：“电弧走向取决电场方向。天花板和地板电势差最大，电弧打门的概率非常
小，近于零。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情况会造成这种事故。” 说完，他埋头看设计图纸
了。
控方法官也对观众说：“旅客中如有工程师，请帮着想想，这是为何。本法官怀疑被告
身上藏有秘密武器。”
所有的人都在思考，我也装作沉思状。五分钟过去，没人能想出。法官宣布：“这问题
以后再议。”
这时，茹蜜妮莎公主袅袅婷婷地走上台，说：“法官大人，我知道原因。”
“茹蜜妮莎公主，请讲！”
茹蜜妮莎公主上台后，面对观众挥了挥手，说道：“大家在这停留了很久了，非常辛苦
。我上来说几句，希望有所帮助。”台下有个小伙站起来叫：“公主 辛苦了！”他很
快被旁边的帝国卫士按着坐下，没声了。
“我认为，要让电弧打向门，一定要有导体。这禁闭室内，唯一的良导体是被告身上的
手铐脚镣，用它将门与电极连上就可。”
台下人恍然大悟，人人点头说有理。“唉唉唉！我怎么没想到呢？” “还是公主睿智
。” “是啊，她的父亲当年可是才子啊。如果不是起义失败被捕，一定也是个明君了
。” “是啊，他当时完全可以逃走的，可他选择与大肚子老婆在一起，双双被绞死。
” “是啊，真惨。我听说，他俩的尸体被水冲到下游，卡在同一个树洞里，也算同穴
而葬了。” “是啊，真是苍天有眼啊。” “哼！没想到他女儿会与杀父母的仇人混在
一起。” “嘿嘿嘿！你说这话，不怕被当反贼抓起来？帝国卫队的人就在那呢。” “
话不能这么说。当时帝国也没说要处死这些遗腹子们，是扎达人为讨好帝国，自作主张
那么干的。” “哦，难怪罗姆人与扎达人势不两立！”
工程师也在点头，对法官说：“这样就合理了。手铐脚镣加其中的铁链，长度正好够。
当时，我修门的时候觉得奇怪，为何电路板的破坏呈放射状。如果这 脚镣连着门内的
这个突起，一通电压电，就可造成这种结果。公主，没有您，我这一辈子都会在解这个
谜。”
今天还是要上演《周瑜打黄盖》啊！这就是我伊森.黄被打的第一棍： 左边的有罪概率
现升到69.9182％，右边是44.0265％。
茹蜜妮莎.周自从上台后从没正眼看我一眼。此时，她面对台下观众说道：“大家过奖
了。我想到这一点，绝对是巧合，因为我正好听到被告的手铐脚镣叮 当响。”
恩佐插话道：“是啊，被告看到自己的伪装不管用了，瑟瑟发抖，手铐脚镣就叮当响了
。哈哈哈！”
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我伊森.马丁是什么人？在上次的比特科因星球大战中，被我设
局吓死的人，比你弗朗哥部长玩过的女人还多！我能被你这点心理战 的小伎俩拖垮？
我大声说道：“法官大 人，这看守虐待犯人不对，怎变成认为我是凶手的证据了？法
官大人，我反对！不可谈与本案无关的事！”
首席法官马上回答说：“反对无效！弗朗哥部长，请您继续证明被告图谋不轨，试图再
次作案。”
39
恩佐这下来劲了，他从原告席踱出，彬彬有礼地来到茹蜜妮莎公主身边，行了个罗姆人
的宫庭礼。茹蜜妮莎公主马上还礼。恩佐又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 “公主，请你再
叙述一下被告刺杀您的经过。”
这个恩佐，又在先入为主！我马上申诉道：“法官大人，原告在进行有罪暗示！我反对
！”
“反对有效。原告，不得进行有罪暗示！”首席法官开口了。
恩佐说：“好的，法官大人。”他又走近茹蜜妮莎公主几步，几乎挨着她，正想说些什
么。茹蜜妮莎公主转身向放映台中央走去，对着首席法官的全息像行 个宫庭礼，毕恭
毕敬地问：“法官大人，我有几个问题想在法庭上提出来。”
“请讲。”
“谢谢法官大人。图书馆中发生的事辛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再重复。我有两个
疑问。那力场弹射枪从哪来的？被告为何找弗朗哥部长下手？”
“茹蜜妮莎公主。您的这两个问题提得很好，有助我们确定犯罪细节以及作案动机。您
有什么想法么？”首席大法官问。
“我提个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茹蜜妮莎公主柔声问道。
“茹蜜妮莎公主，您别客气。一定要将这狡猾被告的羊皮撕下！”恩佐在一旁叫道。
“关于力场弹射枪，难道飞船的原子流仪一点都没它的记录？”茹蜜妮莎公主问道。
“大副先生，这个问题你来回答。”首席大法官说。
大副先生很紧张，他站起来说道：“原子流仪在过虫洞前被炮弹打坏了。我们只有在那
之前的原子流数据，它的数据表明没人将这这力场弹射枪带上船。以 后的数据只有布
隆滤波器中有，它显示，在过虫洞前几秒，枪突然出现在这飞船上。”
“力场弹射枪突然出现在飞船上？在什么地方？”首席法官很惊讶。
“不知道。” 大副先生很窘迫，解释道，“布隆滤波器是一个由多个散列函数组成的
哈希存储器，输入一个物品的记录，它只返回布尔值，也就是‘在飞船上’或者‘不在
飞船 上’，但不知具体在何处。”
哦，现在轮到我恍然大悟。那罗姆人的垃圾船在穿越虫洞前，打开垃圾箱的漏斗门送这
力场弹射枪！奇怪！罗姆人送力场弹射枪杀罗姆人的公主？不合情 理。难道，罗姆人
要杀的是恩佐？哇，公主问的这个问题切中要害，太厉害了！不可小瞧她！如果她不是
真公主，她绝对是帝国派来的顶级间谍！反正，我 误打误撞地卷进来了，难脱身了啊
。公主啊，您千万不能再提垃圾箱的事了，不然，如有人去那翻找取证，我的老皮就要
完蛋了，它一完蛋，我就完蛋。我 一完蛋，公主您说不定也完蛋。我去浮城的任务是
让您上台啊。如果我被捕了，嘴不太严的话……
“我知道它在何处！”茹蜜妮莎公主说道，“它在那垃圾箱里！”
“为何？”
茹蜜妮莎公主指着显示屏，说道：“大家看这垃圾箱开启记录。12点09分，垃圾箱外太
空门被打开过！这是力场弹射枪突然出现在这飞船上的唯一解 释。”
“哦！”这下，轮到恩佐恍然大悟，打了兴奋剂般高叫：“好狡猾的被告！原来还有外
应！大家再看垃圾箱开启记录，看看伊森这凶手的作案轨迹！11点 56分 35秒，他打开
垃圾箱，钻进去等人送枪来。拿到枪后，在过虫洞的几秒钟前，出垃圾箱，到特等舱，
在那过虫洞。过完虫洞，他因为没喝催眠水，犯上虫洞眩晕 症，然后遇到茹蜜妮莎公
主。哈哈哈！这一切的解释都圆满了！伊森.马丁就是凶手！ 凶手！”
今天上演《周瑜打黄盖》，没错了！这就是我伊森.黄被茹蜜妮莎.周打的第二棍： 左
边的有罪概率直线高升到99.9999％，右边是95.997％。瞧瞧，瞧瞧！我要被定死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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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佐，不要随便插话！”法官警告他，“被告，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有，当然有！恩佐，有虫洞眩晕症的是你！如果我在垃圾箱中等着拿枪，太空门一打
开，垃圾箱就成真空，没有加压服的我不成爆米花才怪！难道还能再 去干你的小情人
？” 我刚这么说完，左边的有罪概率直线跳水，降到19.1483％，右边降到0.8651％。
“法官大人，被告用流氓词语！反对！”恩佐尖叫出来。
“被告！警告你藐视法庭一次！”首席法官又用槌敲桌。
“伊森！你对垃圾箱这么熟悉啊，不愧是经验老道的杀手。踩点踩了几天啦？我故意留
个破绽你就钻！上当了吧。你当时只是去接应，确认外应来了，就回 舱了，并没拿枪
。你在第二次穿过垃圾箱的时候，才取的枪。你杀完人后，把它藏在更衣室，按完摩后
，去图书馆，预先藏在射角最佳之处，准备公主她们 睡着，上去就是两枪！一枪公主
，一枪辛扎！对不对？”
他刚说完，左边的有罪概率猛跳回到99.9999％，右边也达到99.8651％。
“我去图书馆的时候，就穿着我现在这单薄衣物，怎么带枪？不被人发现？”我问。
“一直与你在一起的乔治提到，你是坐着轮椅去的，把枪藏轮椅里了！”
乔治！他可以证明我没有藏枪于轮椅。我转身看看乔治。他一碰我的眼光，马上把头低
下去。我见到他脸上的淤青，想，他那可能有什么变故，受了点苦， 我现在让他上来
作证，说不定，他言不由衷地，反而坏事。我将冒到嘴边的证人请求吞了回去。
现在，左右两边的有罪概率都是100.0000％了。佐恩指着显示牌嘲弄道：“将！军！没
棋了吧，马丁先生。快快招供！招供了，说不定法官开 恩，给你办个两个小时的缓期
，还可用远程会议见父母一面， 让他们看看养大的罪犯，惯坏的强盗！”
不得不承认，恩佐是非常厉害的对手，不然，他贪污赌博还能爬上城建部长这个美差？
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驳他，保持沉默。
台下的观众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人群叫着：“好！弗朗哥部长！我们支持您！” “
太棒了！茹蜜妮莎公主慧眼明鉴秋毫！” “茹蜜妮莎公主，你和弗朗哥部长一起竞选
总统吧！你们是天生的一对的好搭挡啊。” 恩佐也目光闪闪地望着公主，上前挽住她
的手臂，鞠躬向观众致意。
那个老先生说的最可恶：“老太太，你看，又被我说中了吧。这个伊森怎么看都不是个
好人！不不不，简直不是人！绞死他！！！”老太太则平淡地说： “老头子啊，咳，
咳！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说话还这么冲，一点都不留余地！咳，咳！咳，咳！伊森是不
是凶手，我不管了。我看这个茹蜜妮莎公主，咳， 咳，真不错！聪慧，谦虚，又体恤
民意，处处得体。如果她，咳，咳，真是罗姆人的传人，那是我们浮城人的福音啊。咳
，咳，咳，咳！老头子，你说，我 们要不要回去问问老大，支持一下她？咳，咳！”
“嗯，啊，嗯，哼！再看看吧。”她的老伴如此回答。哟，这俩老家伙还有大佬后台？
我得提防着点，霸了他们财产后，得去黑市洗干净点。
首席法官宣布：“庭辩暂告一段落。法官们开个短会，讨论要不要继续庭辩。十分钟后
开庭，大家可以去外面活动一下。”
我是见过阵仗的人，公主把我推进火坑，必然有她的算盘，万一她失手，我逃就是了。
这细细的手铐脚镣，锁猫用差不多，能锁虎？呸！这次去浮城的任务 真危险，还没到
目的地呢，就已乱成这样了。唉！反正不太想去，如果去不成，也没啥，早点回去与妻
子孩子团聚是正道。
我对身边的那两个帝国卫士说：“能不能给我倒杯水。”他们其中的一个跑出去，取了
瓶水，打开盖，当着我的面喝了一口，才给我。有必要这么谨慎？我 很渴，不管这些
了，就咚咚咚地一口气喝干。
十分钟很快过去。观众席上的人明显比休庭前多了。估计有好多人开始不想来听庭辩，
想法躲过帝国卫士的催赶没来，现在听说庭辩精彩，公主美丽，全都 来凑热闹了。保
安工作也加强许多，每一个出口都有至少四个帝国卫队的人在站岗，观众席中还有不少
暗哨。我敏感地觉得，真正的好戏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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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一进门，人群便围上去，帝国卫队排成的锲型纵队护着她，将人流阻挡在她的一臂
之外。公主去她的坐席必然要经过我这，她的目光在我这一扫，两嘴 角向上微挑一下
，从中，我读到了一点点赞许。我心想，公主您的意思我明白地很，不是就周瑜打黄盖
么？接下来的庭辩，我会尽量配合。于是，我耸耸 鼻，再撇撇嘴算回她的礼。这不到
十分之一秒的问候一闪而过，她脸上恢复了高贵的微笑。
老太太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公主，十分激动，却只能从人缝中见见她的衣角，就想站起来
。她用手撑在轮椅扶手上，颤悠悠直起腰，旁边的老先生本来一直在 看公主，感到老
伴在做大动作，马上去扶她，连忙劝道：“老太太，别逞能了，坐着看就行了。” 老
太太咳了咳，坚持要站起来。她在老先生的帮助下站起来。可是，她在轮椅上坐得太久
，腰伸不直，根本站不住，于上，她放弃了，想坐下，但这时轮椅移动了， 她坐了个
空，带着老先生一齐倒在地上。公主的狂热支持者和记者们没见到这个变故，仍向他们
那拥去。老先生急得叫：“有人摔倒了，别过来，别过 来！”
眼看悲剧就要发生，公主叫声：“停！”帝国卫队的锲型纵队整齐地停下。公主一指，
帝国卫队马上分出一小队，分开人群，到老先生老太太处，围住他 们。公主顺着卫队
整出的空隙来到老两口身边，亲自扶起老太太。
“谢谢公主。咳！咳！咳！”老太太匀了匀气，说道：“人老了，不中用了，浑身都是
病。”
公主将老太太扶到轮椅上，问：“老太太，你得的是什么病？”
“绝症，医生诊断不出来。我就这样过一天，咳！是一天。咳！咳……”老太太说话太
多，剧烈咳嗽起来，咳出一股腐臭之气，旁人纷纷掩鼻远离。公主没 离开，反而靠近
了些，鼻翼微微扇动，仔细闻了闻，说道：“老太太，您这病得马上治，不然一个星期
内会恶化。”
老太太流了点清泪，点点头：“我自己能感到，所以，咳咳！这次，咳咳！拉着老伴出
来游玩一圈，回去就等死了。”旁边的老先生眼圈红红地，轻声地斥 道：“德拉，你
又在乱讲了！我们回舱休息吧。”说完推着轮椅向外走。
公主想了想，追上去，说：“老先生留步！您如信得过我，让我来试试，我也许能治好
老太太的病。”
老先生停下脚步，转身问：“公主您有办法？”
“是的。”
“好，等审判结束了，我去找您。”
“不，就现在！这病耽搁不得。辛扎，你去把我的药包都拿过来。尼科罗上校，带人去
请那边的医生，向他们要一个医用托盘。”
“是公主！”辛扎和尼科罗上校跑步离开。一会儿，他俩都回来，带回公主要的东西。
“公主给人治病了，公主给人治病了！”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儿围上一大
圈人，里三层外三层。
公主打开她的药包，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束束的药草和各式工具器皿。她取出几味药，
研磨成粉，倒入一方型药纸中，圈成烟卷，点燃了，放入一烟筒中， 然后举到 那老太
太鼻下，说：“深吸几口。”那烟青紫色，渗着丝丝神秘。老太太将信将疑地吸了吸，
觉得不难闻，就放心地深吸进去。几分钟过去，没什么动静， 但所有人都耐心地等着
。同时，公主，用针扎破自己手指，挤了几滴血在医用托盘上。
老太太突然喉头咕噜了几下，双手按在胸口，疼得在轮椅上缩成一团，接着头向后一扬
，口张得大大的，没有出气了，众人大惊，叫道：“医生快来，人工 呼吸！”话音刚
落，老太太的胸剧烈起伏，有一长蛇状东西蠕动着向上，经过老太太的喉头，从她张大
的嘴中，探出一个小头来。那小头无眼，只有一圆盘 状的嘴，上面长满倒钩和小触角
，在空中一张一合地。公主托着老太太的头，把托盘上的血滴靠近那圆盘状的嘴，那小
头寻着血滴向外拱动，越出越长，越 出越粗。
老太太又痛又怕极难受，禁不住要咬上牙关。“不能闭嘴！”公主叫，左右两手托着老
太太两颊。可老太太忍不住了，上下牙一碰，咬到那长虫。那长虫一 下缩回大半。公
主急了，两手拇指塞进老太太牙关，不让牙关合拢。老太太下巴一紧，公主的两拇指马
上鲜血淋漓，血从老太太嘴角流下。那长虫碰到血 腥，停止回缩，加速向外，吱溜吱
溜地全部滑出，掉在托盘中，浑身长着大大小小的泡泡，绕着公主的血滴缓缓游动。老
太太一下缓过气，看清托盘中的长 虫，吓昏了过去，但呼吸平稳多了。
公主接过辛扎递来的纱布，裹好两个拇指，指着散着恶臭的长虫说：“这是米多诺绦虫
，专寄生在人肺，伪装成正常肺泡组织，很难查出来的。它的气味我 认得，所以有点
把握。老生生，你老伴受其伤害多年，剩下的肺不多了，回去要好好调理啊。”
“真仙降世，真仙降世！茹蜜妮莎公主，您是真仙降世！”老先生在公主面前跪下，久
久不愿起来。
我这辈子只有两次下巴半天合不拢。第一次是我十几岁时，一个小伙伴神神秘秘地叫我
去，从裤腰中掏出一把货真价实的手枪，说，那是他从帝国军火库中 偷来的；第二次
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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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这老先生还支支吾吾地，“嗯，啊，嗯，哼！再看看吧”。现在，如老太太再问
要不要支持公主，他肯定会说，真仙降世，天命不可违！这老太太身 体好了，他们还
会变卖财产么？他们不变卖财产，我怎么有机会霸占他们的财产？他们身后的大佬是谁
？听这老夫妻俩的对话，可想这大佬在浮城有点地 位，不然怎能“支持她一下”？这
让我有点忌惮。于是，我轻声问旁边的帝国卫士：“伙计，你知道，这对老不死的是什
么人？”
“上校。女是的浮城城主的初恋情人，男的是她的第二任丈夫。”
该死的！看样子，这大佬就是浮城城主！我这霸占财产的算盘刚开打就散架，算盘珠子
滚一地，还统统掉进地缝了。公主今天倒是赚大了，有这浮城城主的 初恋情人做后盾
，可算连蹦了好几级台阶。好！好！好！她在前头蹦得快，我也跟着蹦得高，一会就到
顶了。高高兴兴上班去，平平安安回家来，是我们间 谍安全生产的最高境界。嘿！不
对！刚才这帝国卫士叫我什么？上校？他知道我的军衔？能在这乱叫么？
“该死的，不许在这叫我上校！还有谁知道我的身份？” 我压低声训道。
“只有三个人。公主和我俩。公主派我俩专门保护您。”帝国卫士回答道 ，“上……
，您不要大意，事到如今，我们已坐在火药桶上了。附近刚有星球被叛军占了，现在，
这个港口离前线很近。”
“你说什么？为何蒙我在鼓里？”
“变故太多，没法通知您。您的手铐脚镣的关节是铝丝做的，一拉就断。被告席椅子座
垫下有把枪。不能再多说了，有人注意我们了。”
公主那边的闹剧也渐渐地散开。那老先生推着老太太先退场去休息。公主回到她的专座
，由辛扎处理她姆指上的伤口。观众们长叹短慨地都回到座位。医生 们拎着那条米多
诺绦虫回去研究，唉唉唉地想，怎么这么多的先进仪器都没发现呢？法官们个个临危正
坐，随时准备开庭。
影院的大门通通关上。首席法官宣布：“开庭！”接下来又唱帝国国歌。
唱国歌的时候，我不停地扫视这碗型的影院，除了帝国卫队和便衣的人多点，没发现太
异常的状况，不象火药桶。不过，公主这么大张旗鼓地大放异彩不太 明智，树大招风
。且不说那些真假“茹蜜妮莎公主们”会如何修理她，福斯特家族的利益集团亦不会轻
易放过她，他们经营了那么多年，哪有一来就“见面 分一半”的好事？这城主的祖先
，福斯特先生，当时许下这“见面分一半”的诺言颇有表忠心的意思，哪里想得到，几
百年后，罗姆皇室的后人会来校真。 此外，这契约中说， “罗姆皇室后裔可拿走他的
一半家产”。家产的定义是什么？这城主到底有多少动产和不动产，虫洞技术算不算？
如何审计？涉及的人这么多，时间跨度这么大，这 根本是一笔糊涂账。要给出个数字
，浮城所有人的家要被里外抄三遍。分割财产的时候也是一关，当事人愿不愿将财产拱
手相让？夫妻离婚分个财产，争个 泡菜用的醋坛子还打破头，将这么大的城一分为二
，可不要一个街区一个街区地巷战？嗯，从这个角度来讲，有一点点火药桶的意思。
可这帝国卫士说，我们“已”坐在火药桶上了，看样子，有什么东西马上要爆发。是叛
军要来？叛军的野心大得很，估计不会稀罕这浮城的一半财产，可能 与帝国一样，最
终目的是福斯特家族的虫洞技术。叛军来这做什？这不过是一场乱糟糟的审判会，上演
着《茹蜜妮莎.周痛打伊森.黄》的大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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