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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了杯咖啡,坐在角落,在暗黄色的光线里,落寞地轻轻搅动着杯里的液体。
两名男子在邻桌落座。她不经意地抬头瞥了一眼,嘴角立即漾起一丝惊喜的微笑。
“景明,你好!”
两个男人一齐向她看来,其中一人赶紧站起,微微欠身,点头致意:
“意闻,你好!”
景明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沉郁的双眸添了些许光亮。
另一个男子正要向她问好,见同伴如此郑重,僵了片刻,随即听清了她的名字。他仰头
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景明,也变得郑重起来,伸过手来:
“你好,李女士!我是景明的老板,兰晖。”
意闻握了握他的手,忙欠身致意,却没有问他为何知道自己的姓,仿佛心里早已有了某
种预感。
景明看了看兰晖,一时有点意外,兰晖已经抢先问道:
“在等人吗?”
“没有,今天没什么事,来坐坐。”
“偷得浮生半日闲啊。”兰晖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桌子,“如果你不介意,要不要一
起坐?”
“好啊,如果不打扰你们的话。”意闻落落大方地端起咖啡,在邻桌空余的一侧坐下。
倒是景明,有几分意外,更多地又有种难以察觉的莫名的紧张。他再度看了看兰晖,便
低了头,极其仔细地研究起茶单来。
兰晖随便点了杯咖啡,目光便回到对面的景明身上。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会儿,似乎有意
打破这片刻的冷场:“景明,你平时不都很随便的嘛,今天要喝出新花样来?”
意闻忍不住笑了,也看向景明。
她忽然想起什么,脱口而出:
“最近很久没见到景明了,是换单位了吗?”
景明不由得握了握放在桌上的右手,左手暗暗地将茶单捻了捻,继而抬起头来,嘴角隐
隐露出一丝苦笑,微微偏了偏头:
“没有。”
他的话音极低,兰晖差点没有听分明。景明点了杯平时常点的清茶,兰晖又向他投去别
有用意的一瞥。
“我看网上对你们公司评价挺高的。”意闻笑着说。
“那是啊,”兰晖毫不谦虚地笑起来,“怎么说呢,大家都挺努力的。”然后他指了指
景明:“他也升官了。”
“哦?啊!恭喜恭喜!”意闻笑嘻嘻地看着景明,发现他今天特别拘谨,“难怪最近见
不到你了,更忙了吧?”
“是,也不是。”景明温和地看着他,目光里有种淡淡的惊喜,更有些淡淡的忧伤。但
他随即收回目光,意闻的心没来由地一紧。
“怎么想起看对我们的评价了呢?”兰晖问。
“有一个朋友在找工作,想进你们公司,我帮忙了解了一下。”
“哦,是么?怎样,进了没有,要不要帮忙?我可以帮忙投简历、推荐啊。”
“好啊,她还挺喜欢你们公司的。我先代她谢谢你们了!回去后我让她把简历发给我。
”意闻低了低头,有点难为情,“麻烦你们了!”
“别客气。”景明看了看他,目光还是那么温和,带着淡淡的忧伤。
“你朋友学什么的?”
“计算机,主要是软件方面的。”
“那就是打算做系统维护方面 的工作咯?”
“应该是吧。”意闻笑了笑。
“跟我算是同行。”景明笑着说。
“哦,你以前学计算机的?”
“是啊。”
“学计算机很好找工作的。”意闻的话还没说完,景明的手机响了。意闻中断了谈话,
静静地看着他。
景明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压低声音说:
“一个客户。”
说完,拿起手机走出咖啡厅。
兰晖又用今天惯用的那种神情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意闻打破了沉默:
“兰总在xx多久了?”
“我还年轻啊,叫我名字就是了。”兰晖说着,哈哈笑起来,“‘总’什么的称呼给我
的感觉是打拼多年,上了点年纪的人。”
“是有一点这种感觉。”意闻跟着笑起来。
“我在这里,嗯——七八年了吧。”
“差不多元老级了。”
“是啊,所以我还挺喜欢这里的。他——”兰晖朝窗外扬了扬下巴,“一直跟着我,也
差不多四五年了。所以我很了解他。”
“我也跟我老板好几年了,遇到好老板真的很幸运。”
“你是在夸我吧?”兰晖得意地笑起来。
“是。”意闻坦率地说,“看得出来,你们关系不仅仅是上下级。”
“可不是吗,我们年轻人其实不喜欢那种等级森严的关系。”
兰晖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
“知道为什么景明不负责你们公司的业务了吗?”
“不是因为升职了吗?”
第一次,兰晖没有用语言回答,而是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
“换了岗位?”
又是摇头。
“不知道,私人的事,我怎么好打听呢?”意闻犹豫着,又低声加了一句,“其实,也
还没熟悉到这种程度,不好多问什么。”
又是含笑摇头,这次还加上了一道目光,一样地意味深长。
意闻面对着这样的目光,忽然心里莫名地缩紧,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出乎意料却又足以给
她猛然一击的答案。
“不想让他继续痛苦。”兰晖低了头,摆弄着手里的勺子。
“啊……什么?”
“继续让他负责你们这块儿,太让他痛苦了。”说完这句,兰晖猛地抬头盯着意闻,等
着她的反应。
“……”意闻果然顿时语塞,在对方的逼视下,似乎为了寻找退路,惶恐地低头啜了一
口咖啡。苦涩瞬间弥漫舌齿之间。
兰晖打定主意不再说什么,等意闻追问。
“为什么?”意闻底气不足,声音低得要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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