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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dlife版 - 文坛“黑马”刘晓波 ——刘晓波答记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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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坛“黑马”刘晓波
——刘晓波答记者问
香港《解放月报》
作者按:自从刘晓波在本报亮相以来,我期待着和他见面。11月27日(1988年),他结
束在挪威的讲学,应夏威夷大学之邀,途经香港,逗留几日,接受了解放月报的专访,
下面是根据录音整理的访问记录。
今年6月,北师大举行刘晓波博士论文“审美与人的自由”的答辩会,九位全国一流的
教授专家一致同意授予刘晓波文学博士学位。但是,这篇访问中的刘晓波,没有表示一
点学者的拘谨和斯文,而是更像一名顽强地表现自己观念的“愤怒青年”或“思考青年
”。他的激烈和尖锐来自于世界观的成熟,他的勇敢无畏则显示了和中国思想界主流派
的深刻代沟,这很容易令人想起台湾六十年代的李敖。
如果推刘晓波为当代中国反叛的青年一代的理论代表,他是当之无愧的。因此,这篇访
问记录值得推广给所有关注中国发展和青年一代状况的人士一读。
问:您在大陆被视为一匹“黑马”,言论“偏激”,他们怎么会放你出来的呢?
刘晓波:我出国没感到多大阻力,手续办得非常顺利。邀请递上去,先由系里批准,再
由学校批,我只去过国家教委两次,一次送材料,一次拿护照与签证。这在中国人中是
非常顺利的,人家出国不知道要跑多少趟,简直要扒掉一层皮。我一次也没去过挪威大
使馆
对教育制度的批判
问:你今年6月在北师大获得博士学位,是否意味着一种官言承认?
刘晓波:我永远不承认学问好坏由博士硕士决定,我只看具体的人,如果你行,可以不
用任何学位。我认为,不论在国内外,真正像样的只是极少数,所以我说大学毕业生有
95%的废物,硕士毕业生有97%。博士毕业生有98%、99%的废物。不能用学位去评价一个
人,同人接触,我完全凭感觉决定喜恶、好坏。
问:西方社会的支柱之一是教育制度,学位往往决定一个人的社会地位,你看中国的学
位制在国际上地位如何?
刘晓波:中国的学位,我不想多谈,我想谈谈中国的教育制度,这个制度有一点是世界
各国无法企及的,即它通过教育如何把人变成一个奴隶。
问:你是说过去还是现在?
刘晓波:过去现在都一样。
问:一点变化都没有吗?
刘晓波:没有。中国通过教育把人变成奴隶的技巧和一套程序,已经达到世界上最成熟
和登峰造极的地步。我在中国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在“夹板”中长大的,就如围住长的
一棵树,长出杈就砍掉。
问:你在文革时开始念书了吧?
刘晓波:我非常感谢文化大革命。那时我是一个孩子,我可以想干什么便干什么。父母
都去干革命。学校都停课了,我可以暂时摆脱教育程序,去干我想干的事,去玩,去打
仗,我过得很愉快。
问:你这次去北欧,是干什么?愉快吗?
刘晓波:是奥斯陆大学一个基金会邀请的,他们有一笔研究中国的经费,准备请五个人
:第一个是我,第二个是北岛,然后是陈凯歌、万之、米丘。去讲了五次课,留下一个
讲课提纲,3万多字,主要讲中国文学。
对西方汉学的批判
问:这三个月,你对北欧的中国研究有什么印象?
刘晓波:我仍然说,他们的汉学家中98%是废物,学素质极差,很多人在向中国政府谄
媚,他们与中国的关系有很大的功利成分,他们不是学者。我比较喜欢的是如澳大利亚
的李克曼,美国的费正清,他们真正是搞了中国问题,他们对中国采取一种冷眼旁观的
超脱态度,但现在不少汉学家,如德国的、瑞典的、北欧的,他们既不了解自己的文化
,也不了解中国,中国的东西看得很少,只是喜欢某个作家,研究他的东西而已,至少
我知道奥斯陆大学东亚系教授的水平是误人子弟的,包括语言能力。我对他们说,你们
研究中国当代文学,有如中国人研究越南文学、朝鲜文学的水平。那位邀请我去的汉学
家说,我是第一个被他们邀请又对他们不客气的中国人。
问:除了文学问题外,你在国外还谈政治社会问题吗?
刘晓波:很少。我在国外很深的一点体会是,想做一个真实的人,上天给了你不同于别
人的天赋,你能把它贯彻到底。这就是一个彻底的人。做这种人不仅在中国,就是在西
方一样需要勇气和智慧,人类的不少弱点是共同的,只不过中国人把它发展到他妈的没
法再“操蛋”(北方粗话)的地步。
问:你这次去夏威夷,准备讲什么?
刘晓波:不准备再讲文学,想讲讲哲学,大约三个月,然后可能去美国加州。
问:你这样云游四海,还打不打算回去?
刘晓波:我现在不想回去,但我不敢保证我将来会有什么变化。
问:有的中国作家说,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和人民,就很难作出成就来,你同意吗?
刘晓波:他们是给自己留退路,是弱者的表现,生活就在你脚下,每分钟都有生活,你
只要能面对内心世界,能保持感觉,就能写出东西,不论你生活在哪里。
问:你自己会不会面临抉择呢?
刘晓波:我有自身无法摆脱的局限:语言问题。我没法用英语那样好的表达自己的内心
世界,我将来有可能用英语表达的意思,但语言的味道会一点儿也没啦。所以,语言如
果可以过关,中国会和我根本没有关系。我最大的悲哀就是因为语言的局限性,还不得
不为中国说话,我是在与一个非常愚昧、非常庸俗的东西对话,这种对话只会使自己的
水平越来越低
问:中国文学提出“走向世界”的口号,但我发现他们对外部世界又有某种程度的抗拒
感(年轻的作家好一些),不像苏联和东欧的作家,如索忍尼辛昆德拉,不恐惧国外生活
,而且写出了好作品。
刘晓波:这种抗拒感来源于他们太软弱,中国文学“走向世界”是他们虚构的前提,就
像能不能获诺贝尔奖的问题一样,其前提是中国作家已达到获诺贝尔奖的水平,为什么
获不到?如果诺贝尔奖是世界一流水平,这前提就是虚构的。当然,诺贝尔奖的作品不
一定是最好的。
对电视片“河殇”的批判
问:最近我看了电视片“河殇”的脚本,金观涛他们表达了一个强烈的意念:透过所谓
黄色文明与蓝色文明的对比,中国一定要走向海洋,你对此是否同意?
刘晓波:我认为东西方文明并不构成冲突和对抗,那也是中国人虚构出来的,中国文明
就落伍了,并不存在与西方文明对抗的问题,需要的是从头学起,承认落伍和失败,老
老实实向别人学习,只有强度相等而方向不同的两个东西才会形成对抗,如西方的经验
主义与理性主义哲学,生命哲学与科学哲学等等。中国有什么东可以与西方文明对抗?
这种对抗概念证明了中国民族根深蒂固的虚荣心。
问:“河殇”在海内外引起轩然大波,褒贬不一,你同“河殇”的作者是同一代人,很
想听听你对它的评价。
刘晓波:“河殇”做到了中国人现在电视上可能做到的程度,尽管我觉得还远远不够,
放在中国而言,我肯定“河殇”,假如放在更高层次上看,这个片子也有没什么东西。
我特别不喜欢“河殇”的解说词和它的语调,那是一种毛泽东式的语言,救世主式的语
言。毛泽东这一点很厉害,他的语言影响了当代中国所有的理论和小说。
问:很多人推崇“河殇”在文化层面上所作的探索和反省,你对传统文化也很批判,为
什么又对它很有保留?
刘晓波:“河殇”在解说词和画画的背后,蕴含了中国人几千年的虚荣心,它不是彻底
承认中国落伍。它提出中国的西化,可今后中国要中化世界。中国人的观念是:西方强
大时,中国人当奴隶,中国强大时,它要西方人当奴隶。这是“河殇”中潜在的意识,
如洋务派所说:“师夷之长以制夷”,为什么一定要制别人?中国骂别人帝国主义,其
实自己最帝国主义。中国人在物质上可以承认自己落后,机器不如人家,衣服不如人家
,但精神上不承认落后,道德世界第一!如梁漱溟、李泽厚、林语堂这些学者都持这种
论调,李泽厚就要求以东方天人合一补充西方的天人对立,以东方的群体性、人际关系
补充西方人的空虚感……但这两种东西是根本不能互补的!是决然不同的两种文化体系
,不能调和的。
对中国人格的批判
问:你说“河殇”后面的虚荣心,我也有同感……
刘晓波:比如一开始的舞龙场面,拍得激昂,很有力量,如果我拍的话,我会拍出中国
人如何的萎缩,软弱和“操蛋”,而不加一句解说。但“河殇”潜在的意思还是在说中
国是一个伟大的民族,中国人99%的萎靡状态和那些画面表现的精神状态差得太远了。
我在“新时期文学的危机”一文中,曾指出中国人从肉体到精神统统阳痿!
问:真是一番李敖味道!“河殇”实际上把中国近几百年积弱落后解释成一种历史的误
会,似乎中国本应是世界第一,根本就不应该落后,你如何看待中国知识分子的历史作
用?
刘晓波:我不相信古书上记载的知识分子人格如何高尚,如韩愈是一个很正统的卫道士
,一个大儒,但此人生活无所不好,财、权、色俱全。中国知识分子的双重性很强,学
术也具有功利价值,成了学者之后,能得到许多实际的功利,所以,中国知识分子立足
社会有两条路,一是入世当官,成为官僚集团中的一员,得到实际利益;一是先成名后
得利,诸葛亮三顾茅庐留美名,就很会同统治者玩游戏,隐是为了显,退是为了进,出
世是为了入世。
问:“河殇”对中国社会长期停滞提出了一种解释,也就是现在很时髦的金观涛理论:
超稳定结构,另外,也有人对中国人的民族性格提出批评,你以为如何?
刘晓波:我承认我对中国文化的研究,最后走投无路,如果你把问题归结为政治腐败,
再及文化腐败,就会问:为什么孔子的思想能统治中国这么多年,至今阴魂不散?我没
法回答。我说过可能与人种有关。我绝不认为中国的落伍是几个昏君造成的,而是每个
人造成的,因为制度是人创造的,中国的所有悲剧,都是中国人自编自导自演和自我欣
赏的,不要埋怨别人,反传统与革新要从每个人开始,中国打倒“四人帮”之后,人人
都成了受难者,或是反“四人帮”的英雄,他妈的,文革时你干什么去了?那些知识分
子写大字报比谁都写得好,没有土壤,毛泽东一个人不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问:你常提到“人格”,你认为中国人在人格、人性素质方面,甚至在人种方面,同西
方民族有什么差异?
刘晓波:我只能说一点,中国人缺乏创造力。以哲学而言,西方有最好的经验主义哲学
家、思辩哲学家、宗教哲学家、非理性哲学家和逻辑学者,他们能把人身上所具有的每
一创造力,都发展到一个极致和非常漂亮的地步。要非理性,就有尼采式的那样全非理
性的学说;要逻辑,有亚里士多德的逻辑,有罗素的数理逻辑,有笛卡儿、莱布尼兹的
逻辑,精细严密到你毫无办法!中国人有什么?中国只有一堆非驴非马的大杂烩。
问:为什么会这样呢?中国人智能不低啊。
刘晓波:那我回答不了。从制度、文化推到人种上去找?我无力去天空几十万年前的历
史。中国人一直傲称古代四大发明,西方古代以来几百大发明都有了,有什么值得骄傲
的?四大发明对中国今天惟一的意义,就是遮羞布!
对孔孟之道的批判
问:你曾宣称要彻底埋葬孔孟之道,在它的废墟上能建立现代中国文化,如果一个民族
完全否定了她的传统文化、失去了基础,如何建设一个新文化?
刘晓波:传统文化只是提供了一个否定的基础和起点,不是继承和承袭的基础。我认为
孔子是个庸才,孟子比他有智慧,他承认的天才是庄子,从哲学上说,孔子什么都不是
,孔子的学说是一种入世的为政治服务的学说,汉代把它变为统治工具,它的生命到汉
代就该死亡了,奇怪的是这么多年还没有死亡!不过,它面对新世界已经死亡了。西方
有人喜欢孔子,不奇怪,因为是多元社会,但是在一元化的社会中,最好的东西也没用
。所以孔子在东西方的意义不一样,如果中国是个多元化的政体,我不反对别人信仰马
克思、信仰基督教、信仰孔子,但当前的中国,你信仰马克思就等于信仰一种思想独裁
,因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是统治阶级的工具,是棍子,不具有理论意义。
问:有人认为亚洲四小龙经济上的成功是儒学的胜利,证明儒学还有现代价值。
刘晓波:这是胡说八道!也是忘恩负义。台湾、南韩、新加坡都有美国支持,日本也是
,如果没有美国的人权观念的约束,这些国家可能什么都没有!这是东方人的丑恶,东
方人面临着人的解放的问题,中国是一架政治机器,日本是一架经济机器,每个人都是
机器上的一个螺丝钉。台湾、日本的人权问题表示解决,香港解决了西方近代的个人主
义是功利化的,它争取的是政治与经济的权利,但现代存在主义哲学追求的则是生命意
义上的个性解入,这是一种“纯哲学”。
问:哲学问题我们只能点到辄止了。不如你说说,你如此反传统,是否同意全盘西化?
刘晓波:现代化是至明真理:私有制、民主政治、言论自由、法律至上。这是无可争议
的,中国不存在理论问题,只有政策问题,全盘西化就是人化、现代化,选择西化就是
要过人的生活,西化与中国制度的区别就是人与非人的区别,换言之,要过人的生活就
要选择全盘西化,没有和稀泥及调和的余地。我把西化叫做国际化、世界化,因为只有
西化,人性才能充分发挥,这不是一个民族的选择,而是人类的选择,所以,我很讨厌
“民族性”这个词。中国就讲不清什么是“中国特色”。
问:据了解,大陆思想界对你阁下的这些高见,颇有一些如“走极端”、“绝对化”的
批评,你有何辩解?是否有意赋予它的特殊意义?
刘晓波:不是,我的声音只属于我自己,那只是中国的一种声音,别人搞条理很清晰、
论证很严密的学问,我不反对,但我的方式就是这样,无以名之,但并不妨碍我欣赏西
方的科学哲学。它严密的论证环环相扣,但我不会那样写,我的极端应有存在的理由,
我并不要求别人和我一样。我不喜欢钱钟书那样写一条后引好几十条考证式的文章,那
是他的一绝,我承认他的价值,虽然我可能认为他很荒谬。
问:你的思路和表达方式有鲜明的个人色彩,是怎样形成的?通过思辩、经验还是人生
的独特背景?
刘晓波:我向来不喜谈“我的治学之道”,没什么道,只不过我与别人不同,其他没什
么好谈的。有的人动辄谈成材之路……他妈的,你有什么资格给青年人做楷模,当青年
导师!我很欣赏无法之法,每个人只有自己的方法,无统一的方法,做学问做人皆如此
。任何一个人的成功,都是别人的坟墓,不要走别人的路。
对四大思想领袖的批判
问:请你介绍一下,海外所说金观涛、李泽厚、方励之、温元凯是中国四大思想领袖,
符不符合实际?
刘晓波:某种情况下是符合的。不过,方励之要除外,只有李泽厚、刘宾雁、金观涛,
他们和青年的关系是伯乐和千里马。他们的“伯乐欲”特别强,他们要不断发现人,给
青年人写作,而年轻知识分子又要依靠大树来生活,进入名人圈子。中国不是千里马多
,而是伯乐多,故尔千里马多。中国名人征服人的办法不是打不是骂,是抚摸你、关怀
你,用类似女性般的温柔去同化你。
问:他们四大领袖的思想在中国究竟有多大影响力?
刘晓波:非常大。金观涛、李泽厚很有市场,尤其在大学生中,青年导师嘛。我演讲时
,别人请教,我就说不向任何人教任何东西……我为什么要演讲,一是自我感觉好,二
为了挣钱,不给够一小时多小钱,我就不去。钱是一种自我评价,有了一定数量的钱,
你的生命也就随着开放到一定的广度。(众笑)我太清楚了!有次去北京友谊商店,见到
一瓶160元外汇券的酒,当时我站在那瓶酒前面,感到自己是个弱者,完全被粉碎了!他
妈的,你刘晓波出名、演讲,有什么用,这瓶酒都不能征服它!
问:四大思想领袖对青年的引导,你认为是否全是正面的?有无负面的成分?
刘晓波:我先要排除方励之,我认为他不是青年导师,他要自封的话,我也不喜欢。(
问:为什么?)他有什么资格!!(问:他事实上已经是导师!)这叫做中国人制造偶像的先
天遗传,有些人不愿当偶像,是别人把他推上去的,就像一个为掌声而跑的运动员。方
励之人过的最大的关,不是和当权者的关系,而是和崇拜者之间的关系,是面对鲜花和
掌声应该怎么办?我认为,他们每个人对青年的引导基本上是负面的。
问:这样说来,中国思想界对青年一代的影响是一片空白了?
刘晓波:中国现在的“文化热”是虚幻的,中国人的素质这样低,一个农业文明生存方
式的国家,在十年内走完了西方两千年的精神进程,从古希腊到后现代派,似乎都接受
了,但什么也没有接受,什么都玩了,什么都不地道、不深入,新名词只能满足人们的
虚荣心。
问:你可否说一点你对李泽厚的“挑战”?
刘晓波:李泽厚与刘再复有一个对话,谈对青年人的态度,说他们过去“整体地支持青
年人”。过去我说过再不同庸才作战了,现在我要和庸才作战(我承认我也是庸才)。我
和他们论战时是指着鼻子骂的,但他们明明骂的是我,却不指出来,说现在年轻人分化
了,对有的年青人要重新看。他们的心态是:当你承认他是伯乐时,他就整体地支持你
:你想叛逆他时,他就不支持你。刘再复在文章最后说:“青年人,我希望你们知道,
我们是爱你们的!”他妈的,你那个爱值几个钱?谁要你的爱!你高高在上,赐给我一个
爱,谁稀罕你!你的自我评价太不准确了!他以为爱一个人,别人要感激他,跪下叩头—
—没那码事!他们三位青年导师(不算方励之)的态度本身就很“操蛋”,是中国知识分
子的救世主人格。
对当代中国文学的批判
问:你86年发表了关于文学危机的惊人之论后,现在你看中国文学有了多少变化?
刘晓波:对大陆文学我想说的只是:没有好的东西。不是不让写,而是写不出来。我较
喜欢的作家是残雪,他有远到世界水平的潜力,他的感觉很奇特,那种阴冷的、恐怖的
、折磨人的感觉,他的“苍孝的浮云”我很喜欢。我早就想写关于他的评论,迟迟未动
笔,是想看看他还能不能写出好东西来。我评价一个作品有两个参照系,一是国内的,
一是世界的,往往国内一流的作品拿出去也不能跟别人比。
问:中国作家的创作向西方借鉴的情况令人满意吗?
刘晓波:西方文学影响该唤起中国作家内心的生命力才有效,如鲁迅受到很多外国影响
,但他的“阿Q正传”绝对是中国式的,现在有些作家抄西方的意境和结构,比如高行
健的“车站”把“等待戈多”的结构全部照搬过来,竟被认为是“创新”,这种庸俗是
高级庸俗,比模仿句子更可怕。寻根文学也抄“百年孤寂”的神神怪怪,陈凯歌他们也
有这种情形。
问:你自己的文章与理论呢?
刘晓波:我承认也有拾人牙慧的地方,但我承认要切切实实的学习,因为我是在文化沙
漠中成长起来的。我要感谢马克思的是,我在文革中能看到的书只有马克思选集,马克
思给我提供了不少西方哲学史的线索,是当时“走向世界”的惟一桥梁。我看过马克思
全集四十多卷,可以大段大段背下来。马克思前期的作品不错。
对马克思主义的批判
问:马克思主义近几年受到了冲击,它是否在中国已走向衰落?或失去了生存的价值?
刘晓波:马克思给我惟一的震撼,是它不妥协的批判态度。他的历史主义方法也有一定
道理,其他不少则是胡说八道,如他对西方社会结构的分析:剥削者与被剥削者、资产
阶级与工人阶级,就太简单,没有看到各阶层互相制约的关系。严格地说,阶级的概念
在西方已不适用了。马克思的两分法只适用于专制社会。马克思的共产主义也只不过是
西方传统的一环,从柏拉图的理想国,到圣经中的天堂。到摩尔的乌托邦,到康特拉的
太阳城,到法国空想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理想的混蛋的地方是,它说这理想明天就会
实现:资本主义准备好一切物质条件,只要一革命就能实现共产主义。马克思的理想太
廉价了。
问:你认为现在的中国社会处在历史的什么发展阶段?
刘晓波:还没有走出农业文明。
问:是不是要补资本主义的课?
刘晓波:必须补课。
问:那么,今天中国的路线还是顺着农业社会的惯性在走?
刘晓波:是的。不过,它在调整它的专制,因为它面临危机。
问:中国可能在根本上加以改造吗?
刘晓波:不可能,即使一两个统治者下决心,也没办法,因为没有土壤。
问:那什么条件下,中国才有可能实现一个真正的历史变革呢?
刘晓波:三百年殖民地。香港一百年殖民地变成今天这样,中国那么大,当然需要三百
年殖民地,才会变成今天香港这样,三百年够不够,我还有怀疑。
问:十足的:“卖国主义”啦。
刘晓波:我要引用马克思“共产党宣言”的一句话:“工人没有祖国,决不能剥夺他们
所没有的东西。”我无所谓爱国、叛国,你要说我叛国,我就叛国!就承认自己是挖祖
坟的不孝子孙,且以此为荣。
问:你是说,中国还要走香港的路?
刘晓波:但历史不会再给中国人这样的机会了,殖民地时代已经过去了,没人会愿意再
背中国这个包袱。
问:那怎么办呢?岂不太令人悲观?
刘晓波:没办法。我对整个人类都是悲观的,但我的悲观主义并不逃避,即使摆在我面
前的是一个又一个悲剧,我也要挣扎,也要对抗,我不喜欢叔本华而喜欢尼采,原因便
在于此。
(香港《解放月报》1988年12月号金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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