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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77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History 讨论区 】
【 原文由 duanjian 所发表 】
第四章
一
英国军事理论家利德尔.哈特说过："要衡量一个指挥官的才能，最可靠的标准之一似
乎就是他的对方的印象。"皮定均到了华中以后，很快在国民党军最高统帅部挂了号。
"皮旅"，本来是对中原突围的劲旅的誉称。这个字眼竞也出现在敌人大本营的通报里
，甚至由"皮旅"推出一个第五纵队，说该纵队的主力便是"皮旅"。这完全是杜撰的。华东
野战军从来就没有编过第五纵队，指战员们不喜欢"第五纵队"这个名称，编野战军时从第
四纵队跳到第六纵队。
"皮旅"到华中后的番号是十三旅，不久改为独立师。
皮定均初到华中，的确是誉满双肩。他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犯了轻敌的毛病。这次他
所"轻"的，是赫赫有名的整编七十四师。
与整编七十四师对阵以前，皮旅在高邮休整并担任掩护华中野战军北翼的任务。当时
，正进行苏中战役，历史上称这次战役为"七战七捷"。苏中战役煞尾时，华中首府淮阴形
势吃紧。
皮定均奉命率部急趋淮阴。敌机沿途轰炸扫射，空气十分紧张。行至宝应，华中野战军刘
先胜参谋长下达口述战斗 | d******n
发帖数: 77 | 2 【 以下文字转载自 History 讨论区 】
【 原文由 duanjian 所发表 】
第四章
一
英国军事理论家利德尔.哈特说过："要衡量一个指挥官的才能，最可靠的标准之一似
乎就是他的对方的印象。"皮定均到了华中以后，很快在国民党军最高统帅部挂了号。
"皮旅"，本来是对中原突围的劲旅的誉称。这个字眼竞也出现在敌人大本营的通报里
，甚至由"皮旅"推出一个第五纵队，说该纵队的主力便是"皮旅"。这完全是杜撰的。华东
野战军从来就没有编过第五纵队，指战员们不喜欢"第五纵队"这个名称，编野战军时从第
四纵队跳到第六纵队。
"皮旅"到华中后的番号是十三旅，不久改为独立师。
皮定均初到华中，的确是誉满双肩。他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犯了轻敌的毛病。这次他
所"轻"的，是赫赫有名的整编七十四师。
与整编七十四师对阵以前，皮旅在高邮休整并担任掩护华中野战军北翼的任务。当时
，正进行苏中战役，历史上称这次战役为"七战七捷"。苏中战役煞尾时，华中首府淮阴形
势吃紧。
皮定均奉命率部急趋淮阴。敌机沿途轰炸扫射，空气十分紧张。行至宝应，华中野战军刘
先胜参谋长下达口述战斗命令，叫他到淮阴后找华中野战军副政治委员谭震林受领具体任
务。
全旅分三个梯次前进，二团是先头团，一团居中，三团断后。二团赶到淮阴，团长钟
发生与谭震林有如下对话：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独立师。"
"皮定均部队的。"
"我是二团团长钟发生。"
"情况是这样：整编七十四师、整编二十五师企图进攻淮阴。你们的任务，在淮阴西南
沿运河东岸组织防御。九纵在宿县一带节节抗击，敌人大概四五天以后才能到淮阴。一师
、六师三天内赶到，准备在谁阴外围歼灭整编七十四师。你们打过正规战没有？"
"没有。"
"学习学习。"
二团急行军十八里，到运河东岸杨庄一带布防。
敌人并不是四五天以后才到，第二天中午就到了。九纵没能阻住整编七十四师。九纵
一部退过河，接过二团占领的一个渡口。敌人先头团脚跟脚地渡过运河，夺走渡口。
下午，皮定均随着一团赶到淮阴时，就是这样一个局面。
他在华中局办公大院见到谭震林。谭震林强调了坚守淮阴的重大意义，叫他统一指挥
淮阴保卫战。谈完话，他驱车奔杨庄二团指挥所。他在这天的日记里写道："在这天的行动
中，我是最高兴的。我们得到新任务，觉得党看得起我们。由于高兴，我的一切疲劳都丢
开了。"
他高兴，党把保卫华中首府的任务交给他。他有些飘飘然了。整编七十四师又算得了
什么！当他到杨庄二团指挥所，听完团长钟发生关于当前敌情的报告，不假思索地说："今
天晚上，把突过来的一个团敌人消灭掉!三个团各拿出两个营，比赛！看谁打得好！"
他的口气很大。
可是，钟发生不敢苟同。钟发生已经和七十四师交过手，深知眼前的敌人非同凡响，
是皮旅从来没有迟到过的劲敌。
"一团中午到，看了地形。"钟发生说，"三团天黑才到，没看地形，不了解情况。我的
意见，我们二团和一团打，三团做预备队。"
"不，一定要比赛!"
钟发生作为皮定均的老战友，深知皮定均下了决心是很难更改的。但他还是提出保留意
见："我提过意见了。你实在这样做，我执行。"他的这句话是很有分量的。叫丝毫不了解
情况的三团去攻打已在渡口站住脚窝、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敌人，这完全是头脑发热。
倘若皮定均不是头脑发热，决不会出此下策。又倘若他不是头脑发热也一定能听得进如此
恳切的意见。有什么办法呢，他的英雄劲儿上来了。年轻时的皮定均很有几分个人英雄主
义。
他所预期的奇迹没有出现。比赛的情形，他在日记里有如下描述：
全旅对突过运河东岸的滩头之敌，进行反复地冲杀，干了九次!几次打得很英勇。敌我伤亡
都是很大的，特别是我们有很多的优秀的抗日战士被国民党惨无人道的屠杀。他们是抗日
有功的英雄。
这篇日记的标题十分醒目：《染红了的运河》。从这个标题上不难看出他的切肤之痛
。日记里没有记下伤亡数字，也许，当时还没统计出来。这个数字，钟发生没齿难忘：六
百。
六百!整整一个营，皮旅还没有这样惨痛的伤亡记录。而且，没能把敌人赶过河去，更
谈不上全歼。敌人牢牢地控制了渡口。他被七十四师打痛了。他掂量出七十四师的斤两。
"当前的敌人是很难应付的。"他在日记里这样说，"它是国民党的老牌反动军队，有它
的反动历史，有它的反动作战经验。我们是他们的新对手，我们的行动更应当注意。"
整编七十四师，是国民党五大主力中的主力，是强中之强。五大主力是：整编七十四师
、整编十一师、第五军、新一军、新六军。后两个军在东北。整编师即军。在国民党军队
的抗战史上，围歼日军众多的雪峰山战役，就是这个部队守住要点的，使日军陷于"死"地
，为最后合围日军创造了条件。这个师的五十七旅，奉命守常德，抵住日军三个师团的猛
攻，作战一个月，只剩百余人，还是把常德守住了。抗日战争结束，卫戍京朗，有"御林军
"之称。李延年说："有十个七十四师就可以统一全中国。"王耀武说："中国军队只有七十
四师能战。"薛岳称其为："辉煌军"。日军称其为："最顽强的敌人"。当是时也，七十四师
出南京，锐不可挡。在这般势头面前，皮定均打了一场莽撞仗，在中原突围胜利的光环上
罩上了一抹淡淡的阴影。
他省察自己："冒险的军事行动。事先不研究各种情况，战前不很好的布置，只想个人
的意见。"他冷静下来，吸取了教训。张灵甫算是皮定均打正规战的反面教员。在此之前，
从太行到豫西，打的是游击战。在中原，也并没有摆开庞大阵容与敌人打阵地攻防战。淮
阴城下，是他平生第一次打大规模的阵地战。他偏偏碰到了强中之强，一出手他就失着。
从一定意义上说，这种反面的教育，比正面教育更加宝贵。后来，他很注意张灵甫的治军
和指挥特点。
他是不服输的。过去、现在、将来，他都保持着这种倔强的性格。他下决心和张灵甫
比试比试。
张灵甫，国民党战将之林中的佼佼者。"八一三"淞沪会战，张灵甫任七十四军三O五团
团长，参加上海保卫战。次年，参加武汉保卫战，在江西德安阻击日军，进攻德安张古山
之敌，阻止日军南进。在研讨作战方案的会议上，他力排众议，提出仿效邓艾偷渡阴平进
攻西蜀的经验，得到赞同后，他率突击队攀藤附葛，偷换没有人迹的崎岖峡谷，配合正面
夺取张古山，与日军反复争夺五昼夜，腿部负伤坚持战斗，保证两翼突破日军防线，收复
九江以南失地，时称"德安大捷"。由是张灵甫名噪一时，不久升任别旅长、旅长。一九三
九年春，他参加反攻南昌战役，直逼南昌外围，就任副师长。上高会战，七十四军正面防
守，日军攻势凶猛，张灵甫所部伤亡众多，一个团长请示行止，他说，"哪怕打到最后只剩
下你一个人，也必须守住阵地。"他为那个团长出谋划策，顶住日军攻势。他就任师长。一
九四三年冬，日军重兵进攻常德，张灵甫率部阻击，经一昼夜战斗，日军寸土未进，他见
官兵十分疲劳，便将部队换下来休息，但他坚守岗位，部署伏兵防敌"愉营"，半夜，把化
装成便衣队的一联队"偷营"日军大部歼灭，阻住日军进攻，支援了正面防御作战。是役，
张灵甫获四等云摩勋章。一九四四年七月。长衡会战，张灵甫获三等宝鼎勋章，旋任七十
四军副军长、军长，七十四军政编为整编七十四师，任师长。
从"八一三"淞沪抗战，到抗日战争结束，张灵甫不乏战功。
张灵甫堪称真正的军人。
蒋介石挑起全面内战，他走上了新的舞台。
作为将星，张灵甫已是踌躇满志，而皮定均初露锋芒。他们不是同一量级的拳击手。历史
把他们两个推上了同一个拳击台。
张灵甫没能做到占领桥头堡后迅猛扩大战果。渡河的那个团伤亡太大，需要调整部署。皮
定均争得十分宝贵的半天喘息时间。五旅赶到淮阴城下，皮旅不再是孤军。
半日后，张灵甫再次进攻。
现在，皮定均对张灵甫刮目而视了。他研究了张灵甫的进攻队形。七十四师确实与众不
同，那进攻队形简直就像在演习场上操练：成营纵队，连与连之间拉开间隔，营长骑着马
走在前面，前进到一定距离，变营纵队为连纵队的营横队，再前进后才成疏开队形接近目
标。整个接敌动作如操典，按部就班，有条不紊。
步履整齐的队形，在皮旅面前碰了钉子。整整两天，张灵甫寸土未进。张灵甫被激怒
了！
"当克服淮阴的前一天，战斗是异常惨烈的！可经过两天的时间没有攻克。他曾愤怒的
要自己带着特务连去冲，经部下的阻止，但他仍冒着弹雨，往来各线。"张灵甫战死孟良崮
后，新中国出版社出版了一本名曰《孟良崮》的书，里边披露了这样的话。
张灵甫犯了为将之所忌的错误：怒战。他付出了伤亡代价。但他不愧是名将，他碰了
钉子以后改硬攻为巧取：借夜色掩护，派两个团从皮旅和五旅结合部楔入，占领淮阴东关
。
淮阴危在旦夕。
皮定均把一团、三团留在正面阵地上，率领二团成八路纵队向城内增援，在碉堡里设
下指挥所。
又一支部队向淮阴增援。它是王团。团长姓王，叫王培成，故名"王团"。从这一天起
，王团配属皮旅，在皮定均指挥下作战。
他到城门外迎接王团。
队伍的先头出现在地平线上。外号叫"小流氓"的飞机出现在蓝天上。队伍在飞机扫射
中前进。四架"小流氓"，扎下抬起，盘旋扫射。扫射声越来越清晰，部队间隔很大，十米
一个战士，一个团的队伍拉得很长。他对行军队形很不满意，队伍靠近时他吼道："稀稀拉
拉！"
要不是这一声吼，还不会有人注意他。
一个骑在马上满脸麻子的大个子勒住马头，见皮定均身后站着三个警卫员，忙跳下马
，"啪"地一个立正，报告他是团长王培成。
"你们是怎么搞的，稀稀拉拉!"
王培成没有回答，正在俯冲下来的"小流氓"为他做了解释。
"你是哪位首长？"
"老子就是皮定均!'
"旅长，我们往哪里打？"
"把东关夺回来！"
王培成等待着队伍靠上来．
"轰！"一发炮弹落在城门上．
"旅长，你躲一躲吧？"
"你怕死！"
他没有动窝，笔直地站着。
王培成也没有动窝，也笔直地站着．
几句对话，把王培成身旁的一个老兵激怒了，以至这个老兵对淮阴城外皮定均的举动
言语永志不忘。
此人叫张崇岫。后来在朝鲜战场，张崇岫与皮定均因为拍摄高炮打飞机的事还有所交往
。五十年代张崇岫转业到合肥，到福州出差，在一个剧场与皮定均邂逅，皮定均头一句话
是："你怎么搞的，风纪扣也不扣?"张崇岫笑了："首长，我现在是老百姓了。你的老毛病
还没改呀?"什么老毛病?""喜欢训人。你忘了吧，守淮阴，我们团紧急增援，你嫌我们的队
伍拉得太散，把我们团长训得像龟孙子一样。当时敌机扫射，我们又不能趴下，不拉大距
离怎么办?后来淮阴丢了，陈军长训你时，我看到了，也训得像龟孙子一样。你们这些首长
都喜欢训人、骂人。"皮定均想起来了，但没有解释。他当时因为被张灵甫钻了空子，才那
样怒不可遏，迁怒于王团。皮定均哈哈大笑，拉着楞头楞脑的张崇岫到家里碰了两杯。
王培成看着队伍靠上来了，对一营长下达了夺取东关的战斗命令。一营长把匣子枪一抽
，手一扬，对身后的战土喊道："跟我上，咱们也不是吃干饭的!"
东关展开了一场厮杀。
皮定均站在王培成的指挥所里观战，看到敌人的尸体和夺回来的部分阵地，拍着王培
成的肩头，说："你们打得好1你们打得好!"
但皮定均看到，要夺取东关，消灭已占领东关的两个团的敌人，已经不可能了。他觉
得这仗，不能再照这样打下去，他向上级提出意见："敌人攻占我们的城，他的士气很高，
我们的士气下降，又不是建制的部队，根本没有办法。"
这一天是九月十九日，他率领皮旅和王团撤退了。他在日记上写道："从此时起淮阴就
为敌人所有了。我们的京都的人民暂时忍受，待到我们再解放你们。受苦是暂时的，而不
是永久的。等着吧同志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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