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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1 | 1 鹿野：换届之际回眸古巴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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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8-04-27 19:19
•来源： 察网
•作者： 鹿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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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的改革是根据自身的国情出发的。其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是困难和问题也很明显
。迪亚斯-卡内尔为代表的新一届领导人能否战胜困难，引领古巴继续前进，还有待进
一步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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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野：换届之际回眸古巴改革
2018年4月19日，米格尔·迪亚斯-卡内尔被古巴全国人民政权代表大会选为古巴国务委
员会主席兼部长会议主席，成为古巴新领导人。这是古巴在卡斯特罗兄弟之后第一次由
年轻一代出任国家元首与政府首脑，也引发了世界各国对古巴广泛关注。笔者也在这里
简单介绍一下近年来古巴改革的相关情况，仅供大家参考。
一、坚持计划经济为主导的“经济模式更新”
其实，这次全国人民政权代表大会前夕的古巴共产党七届五中全会上发生了一件被大多
数人忽视的，但是实际影响力并不下于这届领导换届的事：在这次中央全会上，古巴首
次批评近几年的改革当中犯有错误，主要是在国家的规划与调控方面做的不够。全会认
为在未来的经济模式更新当中，国家应该更多的参与并且承担更大的责任。这可以说是
对于古巴近些年来经济政策调整的一个初步总结，也是新领导人施政的重要纲领。
事实上，和中国很多媒体报道的不同，古巴近几年来的经济模式更新从来没有提出要转
向市场经济，而是一开始就选定了在坚持计划经济前提下的调整，甚至古巴在文件当中
从来都不用“改革”的字样而是强调这只是“经济模式更新”，而且多次表示古巴革命
以来实行的全民免费医疗与教育等政策绝不会改变。像劳尔·卡斯特罗在开启经济更新
的古共六大上的讲话中就明确表示：
【国家继续为全民提供平等的、免费的医疗和教育服务，通过社会保障和救助体系
以合理的方式给他们提供保护，促进各种体育活动的开展，捍卫民族特性，维护民族的
文化遗产和艺术、科学及历史财富。……目前我们实行的过度集中的经济模式应该在劳
动者的参与下有条不紊地过渡到一种非集中的体制，体现社会主义方向的计划将占主导
地位，但不忽视当前市场的趋势，这将有助于计划的不断调整，增强计划的灵活性。
于洪君主编,当代世界政党文献 2011,党建读物出版社,2012.04,第445页】
而作为这次经济模式调整的纲领性文件《经济和社会政策方针》说得更加清楚，古巴未
来经济发展方向仍然将坚持计划经济体制，并且在允许发展非公有制的同时，明确非国
有制经济当中产权不得集中在私人手中，也就是非公有制经济成分也必须坚持以国有为
主导的“混合经济”：
【新时期的经济政策将符合以下原则：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战胜各种困难并保卫革命
成果;在经济模式的更新中将突出计划，而不是突出市场；国家、政府和各政府机关对
经济的集中规划和系统管控将成为各机制有效运行的保障。……
1、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体制仍将是引领国民经济的主渠道，但要在方法、组织形式
和管理方式上进行调整、计划将兼顾市场，对市场施加影响并考虑市场的特点。
2、除作为国民经济主要形式的社会主义国有企业外，新的经济管理模式承认和推
动法律允许的外国投资(如合资企业、跨国公司等)、合作社、小农生产、土地承包、房
屋租赁、个体经济等形式，上述形式应共同促进效率的提高。
3、在非国有经济形式中，不允许产权集中于自然人或法人手中。
于洪君主编;尤宁戈，王亚辉执行主编,当代世界政党文献 2013,党建读物出版社,
2014.05,第193页】
怎样看待古巴这种以坚持计划经济前提下的改革的?个人认为，这和古巴的特殊情况有
密切。因为古巴紧邻美国，几十年来一直面临严重的渗透和颠覆危险，生存问题是放在
第一位的。古巴方面认为，如果要是过于强调市场的作用，那么可能会导致贫富分化，
那么古巴的社会主义制度就很难生存下去了：
【古巴之所以如此重视和坚持“计划经济”，一方面是因为其所处的特殊环境，客
观上有强调“计划”的必要性。因为古巴革命胜利40年来，一直面临美国的敌视和威胁
，实际上长期处于“准军事状态”。在这种特殊条件下，国家通过“计划”来使用有限
的财力、物力和人力，具有“动员力大”、“对困难承受力强”的优点，有利于战胜困
难，稳定社会。但同时也与古巴主观上对“什么是社会主义、如何建设社会主义”这个
基本理论问题的认识密切相关。古巴认为，“没有计划就没有也不可能有社会主义”，
而“市场是一个无人能驾驭的疯狂的野兽”，它造成了“人类最自私、最不平等、最残
酷无情的社会制度”，甚至认为，搞市场经济会引起贫富分化，会造成一个“充当帝国
主义颠覆社会主义第五纵队”的新的富人阶级，破坏人民的团结和社会的稳定。所以，
古巴至今仍然强调要坚持“计划经济”。
肖枫著,世界社会主义 热点·焦点·难点,当代世界出版社,2016.05,第306页】
应该说，这种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所以我们应该理解和尊重不同国家根据自己国情选择
的不同社会主义道路与发展模式。
当然，我们也不能过高的估计古巴计划经济体制下的经济成就。应该看到的是，在苏联
解体之后，古巴几十年来的经济一直比较困难，近年来的经济政策调整很大程度上恰恰
是无奈的选择。
比如说，和医疗与教育取得了很大成就不同。古巴的住房一直比较紧张。尽管古巴在革
命之后模仿了苏联的福利分房制度，但是由于地处热带，台风频发等原因，几十年来住
房改善一直不多。特别是苏联解体后，由于经济困难，甚至出现了住房的更新改造赶不
上台风灾害破坏的情况。正是在这种背景之下，古巴才从2011年开始启动了鼓励个人建
房的战略：
【进入21世纪以来，作为加勒比岛国的古巴饱受自然灾害之苦，国民经济受到严重
拖累，成千上万的居民住房在近十年间频繁耗损。据古巴国家住房研究所统计，古巴现
有超过300万户家庭，其中仅有61%的家庭住房状况良好，其余住房情况一般或不理想。
由于大量资源被用于飓风灾后重建，一些国家住房建设计划无从推进。为满足民众迫切
的住房需求，政府启动了鼓励个人建房的住房发展新战略，即政府为相关居民提供信贷
、补贴和其他有利条件用以支持个人建房，而无须国有企业的介入。
郑秉文主编,住房政策：拉丁美洲城市化的教训,经济管理出版社,2014.04,第463页】
二、“群众参与制民主”与接班人问题
相对于古巴的经济改革，古巴的政治建设或许更具特色。尤其是苏东剧变以来，古巴方
面特别联系群众，扩大群众参与，几乎所有的重要政策都要交给群众讨论。比如说在
2011年的纲领性文件《经济和社会政策方针》。出台过程中，古巴领导人首先发动了全
民大讨论，最后出台的文本已经根据讨论中多数人的意见做出了很大的修改：
【《经济社会政策方针》最初由古巴共产党第一书记劳尔.卡斯特罗于去年底根据
古巴经济面临的深刻挑战首先提出，并将这291项变革条款诉诸全国性公开大讨论。到
今年4月16日古共六大开幕时，这291项变革条款有三分之一被重新修订、其中40多项被
删除，并添加新条款使之增至311项，获得大会一致通过。
古巴公布《经济社会政策方针》最终文件--国际--人民网
http://world.people.com.cn/GB/14613181.html】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苏东剧变后，古巴进行了选举改革，在选举当中各级代表都是由群
众直接选举产生的，包括国家领导人在内所有人每次选举时也都要下到基层去竞选。甚
至连古巴共产党的党内事务，也往往要交给普通群众决定。
例如，古巴在发展党员时采取非常独具特色“群众决定制”。也就是说，新党员入党之
前要由群众进行推荐而非党员或者党支部推荐，在整个过程当中还要把履历向当地群众
公开，如果要是群众不同意的人就不能入党，这在社会主义国家甚至全世界共产党当中
恐怕也是独树一帜的：
【在发展新党员时，坚持劳动者代表大会推荐党员的制度：实行这项制度，使劳动
者有机会推荐新党员，参与党组织发展的前期工作，有利于加强同人民群众的联系。除
劳动者代表大会推荐外，古共党组织派人找发展对象谈话，将他们的履历向广大人民群
众公开公布，同时还配合内务部查阅档案。
杨志刚编著,研究生漫谈社会主义改革,人民日报出版社,2015.01,第186页】
还有，古巴在反腐倡廉建设方面也注重群众的作用。在苏东剧变以后，古巴设立了两个
重要机构，一个是“群众举报党员会”，规定任何群众发现领导干部的腐败行为都可以
随时向当地委员会举报，同时又设立了“申诉委员会”，规定任何党员干部在涉及违纪
违规案件当中都有权提出申诉：
【古巴各省市都设立群众举报委员会、审计局或审计办公室等机构，扩大古巴反腐
倡廉的社会基础。上至古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下至基层单位领导人，不仅要接受所在单
位群众的监督，而且要接受所居住社区的保卫革命委员会(相当于我国的居民委员会)的
监督和管理。
古巴：反腐败斗争不留情面，徐伯黎，2015-12-22 检察日报
古巴共产党还进一步强化党员的申诉权利，于1993年成立了中央、省和市三级“申
诉委员会”，具有的监督职能，公正公平处理党员违规违纪案件。古共坚持和完善“申
诉委员会制度”，目的在于保障党内民主和公正。该委员会独立行使职权，其开展工作
不受同级党委领导，只对其上级领导负责，在中央和省、市都设有申诉委员会，受理党
员的申诉。
杨志刚编著,研究生漫谈社会主义改革,人民日报出版社,2015.01,第186页】
应该说，古巴的这些做法的确贴近了群众，也比较尊重党员干部的权利。其之所以能够
经受住苏东剧变巨大冲击而屹立不倒，恐怕和在政治上的这一系列措施有很大关系。但
是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这种做法也使得有的政策推行得比较缓慢。比如说，劳尔曾经
在2011古共六大上被提出要逐步取消票证制度。但是由于很大一部分人反对，所以直到
今天也没有取消，还有很多措施同样受制于民意而半途而废。不过总的来看，这种“群
众参与制民主”还是利大于弊的，至少可以通过群众的监督而避免犯颠覆性错误。
其实，古巴政治上最大的问题还是接班人的问题。历史上看，其非常重视培养年轻干部
，像1997年的古共五大就是以领导干部普遍比较年轻让世界瞩目的：
【在长期的斗争和工作中，古共认识到集体领导原则对于古巴革命问题的重要性，
注重培养中青年干部。1997年10月，古共五大产生的政治局24名成员的平均年龄为54岁
，其中有10人的年龄在50岁以下。
中共中央组织部党建研究所编,国外政党专题研究报告 第二卷 国外主要政党动
态研究,党建读物出版社,2008.08,第102页】
但是后来，大多数培养的年轻干部都出现了问题，包括曾经被视为卡斯特罗兄弟接班人
的古巴第三号人物拉赫也在2009年时被解除了职务。结果到2011年，古共六大召开的时
候，古巴新一届政治局平均年龄反而上升到了75岁，一跃从社会主义国家中领导班子最
年轻变成最年长。现在，迪亚斯-卡内尔虽然接任了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但是第一书
记和第二书记仍然分别由87岁高龄的劳尔和88岁高龄的马查多担任，这说明古巴干部的
更新换代尚未完成，未来可能还会有一些挑战。
三、注重对外开放的两面性
最后，再简单说一下古巴对外开放的情况。应该说，古巴的对外开放步子迈得是比较大
的，要比经济改革走得远得多。特别是在石油领域，古巴通过引进外资取得了很大的成
就，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苏东剧变之后的能源困难：
【为提高国内能源供应能力，古巴石油领域逐渐对外开放，引进外资，增加投入，
石油工业得到了很大发展。1991—2003年古巴原油产量增长了9倍。2002年古巴石油产
量为415万吨，2003年古巴石油产量为427万吨，天然气6.53亿立方米，炼油176.7万桶
，炼油量比2002年增长42%。2004年，古巴原油日产量突破8万桶，天然气生产达5亿立
方米，全年石油产量为388.6万吨。目前古巴已经发现约5个中型油气田和17个小型油气
田。先后从加拿大、法国、巴西和西班牙等国的引进资金和技术，推动油气的勘探开发
。石油部门共吸收了5亿多美元的外国投资，外资占石油产业的60%。
《世界经济年鉴》编辑部编辑,世界经济年鉴 2006-2007,世界经济年鉴编辑委员
会,2007.1,第194页】
把60%的石油交给外资，这即使是在对外开放实行了40年的中国也是很难想象的。能否
认为古巴的这种做法是出卖国家主权呢?恐怕也不能这么看，因为古巴的国家很小，技
术力量薄弱，如果要是不吸收外国的资本和技术的话，即使有石油资源也开发不出来。
这也是古巴基于自身国情的选择，我们既不应该过多的批评，也没有必要照搬。
不过，古巴的对外开放也是存在一些问题的。比如说，古巴发展国际经济交流的重点旅
游业近几十年来为其赚取了大量的外汇，缓解了经济困难，但是也导致了古巴的产业结
构很不合理，对于国际经济依赖很大。早在2006年，古巴的第一产业就已经下降到了不
足GDP的4%，第二产业也不过18%，近80%的DGP来源于旅游相关的第三产业：
【古巴的发展模式是以第三产业为主的发展模式,工业和农业发展相对落后。2001
年,古巴的GDP总额是314.5亿比索,其中,服务业为93.3亿比索,商业、餐饮和饭店为76.3
亿比索,制造业为47.8亿比索,运输、仓储和通信为27.2亿比索,建筑业为16.6亿比索,农
林渔业19.2亿比索。至2006年,古巴GDP总额是440.6亿比索,其中,服务业为163.7亿比索
,商业、餐饮和饭店为105.8亿比索,制造业为49.6亿比索,运输、仓储和通信为34.6亿比
索,建筑业为30.4亿比索,农林渔业16.0亿比索。
王承就,古巴”更新经济模式”析评,《社会主义研究》,2011第3期】
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随着这几年来世界经济形势的下行，古巴受到的冲击还是相当
大的。特别是在苏东剧变以后，古巴非常重视同拉美国家的区域一体化，委内瑞拉是古
巴近20年来最重要的经济合作伙伴，两国的关系极为密切。像迪亚斯-卡内尔当选之后
第一件事情就是与来访的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会晤。但是近几年来，委内瑞拉本身也陷
入了严重的经济困难当中，这不可能不使古巴受到负面的影响。
总之，古巴的改革是根据自身的国情出发的。其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是困难和问题也
很明显。迪亚斯-卡内尔为代表的新一届领导人能否战胜困难，引领古巴继续前进，还
有待进一步观察。
【鹿野，察网专栏作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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