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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itary2版 - 斯摩棱斯克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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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斯摩棱斯克会战
边境会战,德军基本摧毁了整个红军的西方面军,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通往莫斯科
的必经之地 —— 斯摩棱斯克。德军期望斯摩棱斯克和莫斯科已经成了足球场上的空门
,因为红军在西方战线上的主力已经被消灭了。但是德军发现,他们的期望落空了,因
为他们面前出现了几个新的集团军,拦住了德军通往斯摩棱斯克的去路。到7月4日,红
军西方面军的编成内一共有6个集团军:4,13,16,19,20,21和22集团军,其中番号
16以后的集团军都是从各个战场和军区紧急调运到西方向上堵漏的,而且集团军司令员
们也比战争爆发时的西方面军集团军司令员名单更为豪华,其中19集团军司令员科涅夫
将会成为苏联元帅,20集团军司令员库罗奇金日后会被授予红军大将的军衔,而16集团
军司令员卢金,如前所述,也是一位指挥的天才,这样的强力阵容,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对付。而且在更深远的后方,红军正在组建第24和28集团军,准备投入西方向上的战斗
。是的,我们会一再看到苏联红军近乎可怕的造血能力,有如打不死的小强。
很显然,德军的战役目标是尽快占领斯摩棱斯克,把这里作为进攻莫斯科的前进基地。
而铁木辛哥元帅指挥的西方面军的目的则是要千方百计地拖住德军,等待组建新的部队
和冬天的到来。所以,斯摩棱斯克会战的重要性在整个战争里怎么强调都不过份。战后
的历史学家们给了斯摩棱斯克会战很高的评价,认为这是战争的重要转折点之一,战役
结束后,德军战胜苏联红军的机会就不多了,虽然德军在战术上获得了很多胜利。
让我们来看看德军和红军手头分别有多少牌可以打。德军方面,由冯搏克陆军元帅指挥
的中央集团军群一共有3个集团军(辖第2和第3装甲集群的第4装甲集团军,以步兵部队
为主的第2和第9集团军)59个师,兵力43万人(这个数字应该不含大量的后勤人员),
拥有1000多辆坦克,6600门火炮,和1500架作战飞机。红军方面,铁木辛哥元帅指挥的
西方面军一共有66个师,但是其中只有38个师进入了战斗位置,而且有的集团军虽然有
番号,但是战斗力几乎等于零了,例如第4集团军(不错,就是司令员被枪毙了那个)
,在经过连续半个月的激烈战斗后,已经只剩7000多人和1辆坦克,基本可以算是忽略
不计了。所以铁木辛哥可以立刻用来堵击德军的,只有27万人,135辆坦克和3000多门
火炮。所以,在各个方面,德军都对当面的红军有优势,尤其是坦克拥有压倒性优势。
不过不要忘记了红军强大的造血能力,在后来的战斗里,红军又投入了拥有2000多辆坦
克和装甲车的6个机械化军。
虽然德军拥有各方面的优势,但是德军面临着很多严峻的挑战。首先,随着战线快速向
苏联内地推进,德军的后勤补给开始出现问题。苏联糟糕的道路情况,使得德军的坦克
需要消耗更多的燃料。德军总参谋部原本预计每天需要22辆燃料列车以补充坦克车辆消
耗的燃料,现在这个数字变成了28。其次,德军损耗掉的坦克无法得到充分的补充;德
国预计的坦克产量是每个月210辆,但是战争才打了半个月,光是第3装甲集群就损失掉
了154辆坦克(另外还有264辆坦克需要大修)。至于人员伤亡倒是比较轻微,打到7月3
日,德军总的伤亡是5万4千人,只比法国战役同时期的伤亡略高而已,不过比较严重的
问题是军官损失率是12%(阵亡率是6.6%),远高于士兵的损失率。
手头有一副好牌,冯搏克元帅的计划是让机动性能更好的第4装甲集团军在行进间夺取
斯摩棱斯克一线。其中,霍特的第3装甲集群在波洛茨克和维捷布斯克渡过西德维纳河
,打到鲁德尼亚,取道斯摩棱斯克以北,直奔亚尔采沃。南面古德里安指挥的第2装甲
集群因为在边境会战里跑得太疯,部队比较分散,不过其进攻焦点仍然是通过奥尔沙从
斯摩棱斯克以南进行突击。而以步兵部队为主的第2和第9集团军则先把手里的活(歼灭
明斯克包围圈里的红军)干完,然后跟进歼灭可能在斯摩棱斯克被合围的红军。
红军方面的计划是利用西德维纳河和第聂伯河这两个天然屏障,守住维捷布斯克-奥尔
沙-斯摩棱斯克一线。具体部署是:来自乌拉尔的第22集团军部署在最右翼波洛茨克一
线,和西北方面军链接;向南,来自奥廖尔的第20集团军部署在维捷布斯克的西南方向
;来自北高加索的19集团军则部署在20集团军和22集团军的结合部的后方;战线的最右
翼是来自???的第21集团军;几乎已经拼光的第4集团军和第13集团军一边整补一边
准备重新投入战斗;而从西南方向调来的第16集团军则被铁木辛哥保留为机动预备队。
从7月初起,德军的第2和第3装甲集群都攻得非常猛。尤其是在第3装甲集群方向,红军
被打得节节后退,士气及其低下。例如在6月29日德军在明斯克附近只发射了一排火箭
炮,就有600多红军官兵出来投降。在维捷布斯克方向,第25步兵军副军长戈尔巴托夫
(日后的苏军大将?,一个月前才从集中营里放出来)亲自两次去鼓励一个步兵团,结
果这个团还是逃散了。为了稳定局面,红军大本营指示铁木辛哥在列配利和先诺地区发
动反攻以破坏德军的疯狂进攻。这一次的反攻又是大手笔,红军统共投入了库罗奇金的
第20集团军,第5和第7机械化军,光是这两个机械化军的坦克就有1545辆(跟一开始方
面军只有百把辆坦克比,我们可以看到红军可怕的造血能力)。反攻从7月6日打响,打
到7月10日,以红军的惨败告终,投入的两个机械化军损失了800多辆坦克。其中的第5
机械化军,面对德军的第12,17,18装甲师(每个师只有两个装甲营一共百把辆坦克),
尽管有坦克数量的优势,仍然被反包围而且歼灭。
击破红军的反攻后,霍特的第三装甲集群于7月9日袭取了战略要地 ——- 维捷布斯克
,极大地动摇了红军西方面军的防御态势。当晚,斯大林责成铁木辛哥尽快夺回维捷布
斯克。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正匆匆忙忙从西南战线赶来的第19集团军。
第19集团军的司令员是科涅夫中将。跟其他很多红军将领一样,科涅夫也是在沙皇的军
队里面混过,后来参加了革命。社会革命党人在莫斯科发动叛乱的时候,科涅夫也参加
了保卫列宁的战斗,指挥了四十个人守卫一个广场和三个火车站。以这么一点兵就顺利
地完成了任务,科涅夫的指挥能力可见一斑。不过跟其他很多将领不一样的是,科涅夫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面干的是政工干部的工作,例如装甲列车政委,旅政委,军政委等等
。他的军事生涯的转折点出现在1924年莫斯科军区的一次会议上,当时科涅夫在会议里
就纪律,组织,正规战斗和政治训练做了发言。而后来红军的第一元帅伏罗希洛夫(不
过当时还不是元帅)就在这个会议上,他很欣赏科涅夫,于是就把科涅夫送入了伏龙芝
军校的高级首长进修班。毕业后,科涅夫先从步兵团干起(由此可见红军里政委的级别
是比军事首长低很多的),逐步升到师长和军长。
很有趣的是,科涅夫出生于乌克兰的农民家庭,当过小木匠,没有念过什么书。从长相
上看,科涅夫也并非风雅之人。不过科涅夫倒颇有点艺术素养。1945年红军和美军会师
的时候,科涅夫到美军名将第12集团军群司令官布莱德雷上将的司令部赴午宴。布莱德
雷开了个玩笑,在午宴最后让两个身穿美军士兵制服的小提琴手演奏了几曲极其优美的
二重奏,结果被科涅夫看穿这两名士兵其实是著名的小提琴演奏家亚沙-海非兹和他的
儿子。后来在攻克德雷斯顿后,科涅夫也为寻找德雷斯顿绘画陈列馆的珍品花了不少精
力。当他们最终在一个坑道里面召到这些珍品时,科涅夫一眼就认出了拉斐尔的《西斯
庭圣母》并且为之震撼。
言归正传,1938年,科涅夫因为在外蒙古成功完成了苏军开进的任务,被召到莫斯科总
军事委员会做报告,会后又很荣幸地被斯大林邀请去撮饭。席间,科涅夫向斯大林反映
了一个严重的情况:因为没有家属,什么家务事都得自己干,连科涅夫这个军长都得自
己洗衣服擦地板。斯大林大手一挥,命令米高扬从地方动员3000名姑娘到驻守外蒙的红
军那里组建淋浴洗衣队。不过让斯大林同志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姑娘几个月后全嫁给军
官了。科涅夫只好很郁闷地再去找姑娘来洗衣服。之后,科涅夫一路顺风地升到集团军
司令员,外贝加尔军区司令员和北高加索军区司令员。1941年5月科涅夫奉命在北高加
索军区内组建第19集团军,他自己身兼军区司令员和集团军司令员。6月份,19集团军
到达基辅军区。
战争爆发后,科涅夫奉命带19集团军向基辅强行军前进。正当集团军解决基辅而且准备
展开进入工事时,铁木辛哥元帅的电话打来了,询问科涅夫能否带部队跑步转移到西方
向,因为西方面军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科涅夫立刻安排集团军各部队在铁路车站登车
,尽快赶到斯摩棱斯克方向堵击蜂拥而来的德军。因为无法整齐划一地把集团军运送到
西线,19集团军是以分散的形式投入了战斗。科涅夫的集团军司令部前往鲁德尼亚,而
他自己则到达斯摩棱斯克附近的西方面军指挥所向铁木辛哥元帅报道。当时德军飞机轰
炸非常凶猛,元帅的小木屋被气浪冲击得摇摇晃晃。接受了前出维捷布斯克组织防御的
任务后,科涅夫带着两辆车赶回集团军司令部。路上,他们遭到了德军飞机的空袭,科
涅夫自己大腿被几颗小弹片击中受了轻伤,副官则被严重震伤,送进了医院。
情况紧急,科涅夫也顾不得治伤,一回到司令部,他立刻带着军官们奔赴维捷布斯克。
路上到处是逃兵,科涅夫带着手下扣留了所有的军人,尤其是炮兵坦克兵这样的技术兵
。他们还靠着用手枪伸进驾驶员窗口威胁,扣下了不少坦克。就凭着扣押的逃兵,科涅
夫硬是组织起了一个步兵营,一个高射炮兵连,和一个加农炮连。进入维捷布斯克后,
科涅夫发现德军还没有打进来,在守备维捷布斯克的是高尔基第17师(科涅夫曾经指挥
过的老部队,当时已经被打散)的一位参谋把当地国防和航空化学建设促进会的群众组
织起来的一个连。不过当德军坦克打过来的时候,这个类似于民兵的群众连队显然不是
对手,被迅速击溃。这样维捷布斯克的西郊和机场都落入了德军手里。不过科涅夫手下
的220师也陆续赶到了。科涅夫决心全面夺回维捷布斯克。他亲自带着一个炮兵连去进
行火力侦查和试射。德军的炮兵也开始反击,第一发炮弹打远了,第二发是近弹。科涅
夫赶忙提醒炮兵连长快跑,因为德军现在已经瞄准了。说罢他自己就狂奔到50米外的一
条小水沟里。那位连长估计也是神经反应太迟钝了,还呆着不动,接下来德军的排炮就
把他和炮队镜炸得粉碎。估计科涅夫在沟里没少抱怨手下得军事素质太差了。
220师先夺回了整个维捷布斯克,然后又被德军打出来,只好在维捷布斯克以东得高地
上组织防御。看到局势略为稳定,科涅夫便返回在鲁德尼亚的集团军司令部。殊不知集
团军司令部已经奉方面军司令部的命令转移到斯摩棱斯克以东去了。科涅夫决定去下属
的34军,路上碰见了刚任西方面军副司令员的叶廖湎科。我们前面说过,叶廖湎科脾气
极大,虽然大家都是中将,叶廖湎科仍然对科涅夫发了火,指责他把维捷布斯克丢了。
可是科涅夫也是个脾气极大的主儿,毫不示弱,据理反驳。最终两人还是冷静下来了,
各奔前程。之后的几天里,科涅夫在各个部队之间奔波,组织防御和反击。其间,在维
捷布斯克和鲁德尼亚之间的公路旁,科涅夫看到一门丢弃的加农炮,炮弹,还有一个孤
零零不知所措的炮手。科涅夫和副官亲自上阵把火炮拽到公路上占领有利地形。正在这
时,副官大喊:“司令员同志,有几辆坦克从森林里开到公路上了!”科涅夫看见坦克
上的万字符号,立刻亲自瞄准火炮,下令炮手开炮。几发炮弹打出去就把先头的坦克打
得冒烟。二战里高级将领里亲手击毁敌人坦克的,恐怕也只有科涅夫一个人。不过这一
刻虽然很帅,下面就很衰了,因为其他德国坦克立刻转过头来。一看寡不敌众,科涅夫
立刻带着大家跑路。谁承想他们的汽车又抛了锚,他们只好先躲开了炮弹,然后一路狂
奔。路上他们找到了自己的运油车,又找到一辆小汽车,费尽千辛万苦才在傍晚逃回了
集团军司令部。大家一看到他,就跟看到死人复活一样:
“我们得到消息,说您被打死了。是叶廖湎科将军通知的。他亲眼看见德军坦克展开并
向集团军司令开炮。”
科涅夫是打不死的,他一直要活到197?年。尽管科涅夫东奔西跑指挥和激励部下作战
,斯摩棱斯克方向红军的局面仍然在恶化。铁木辛哥在奥尔沙和莫吉廖夫部署了强大的
部队进行防御,但是古德里安虚晃一枪,绕过这两个防御要点,一举渡过了第聂伯河,
让斯大林企图拒德军于第聂伯河的计划完全落空。到7月12日,摆在铁木辛哥面前的地
图上,德军第2装甲集群先锋在第聂伯河以东分别向北和向南扩大战果,而第3装甲集群
则从维捷布斯克打出去向北和向东急进,一个在斯摩棱斯克以西合围红军第19和20集团
军的包围圈开始形成!
不能坐以待毙,铁木辛哥决心发动反击改善势态。7月12日, 铁木辛哥命令叶尔沙科夫
指挥的第22集团军和科涅夫指挥的第19集团军向维捷布斯克进攻,要把霍特的第3装甲
集群赶回去;第21集团军从罗加乔夫和日洛宾向北进攻,直击古德里安第2装甲集群的
侧翼;第13集团军粉碎已经打到第聂伯河以东的德军;而第20集团军向维捷布斯克以南
进攻,以协助19集团军的作战。计划看上去很美,但是根本没法实现。各集团军忙于应
付德军的猛烈进攻,哪里有能力进入反攻?反击基本上虎头蛇尾地结束了,一个亮点是
红军在奥尔沙铁路枢纽首次使用了喀秋莎火箭炮,“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巨响和爆
炸给了德军极大的震撼,而另外一个亮点则是南面的第21集团军的第63步兵军在红二代
彼得洛夫斯基将军(他的父亲是老布尔什维克,曾任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副主席)的
指挥下,反向强渡第聂伯河,打到河西解放了罗加乔夫和日洛宾,给德军的腹部扎上了
一根尖刺。这个打入敌后的部队的命运我们后面还会提到。
可是喀秋莎不是美杜沙,并不能彻底阻挡德军的狂飙急进。霍特的第3装甲集群所属的
第7装甲师一路向东,于13日攻占了杰米多夫,14日抵达斯摩棱斯克以北34公里处。在
第7装甲师的行进间,他们遭遇了红军19集团军的第25步兵军,后者一见德军转身就跑
,因为他们害怕德军的炮火。乱军中这个军的军长和参谋都被德军活捉。第7装甲师继
续高歌猛进,于7月15日晚上8点半占领了斯摩棱斯克以东的亚尔采沃,基本切断了斯摩
棱斯克和莫斯科之间的联系(三天之后还俘虏了斯大林的长子)。一个小时后,古德里
安手下的第29装甲师从南边打进了斯摩棱斯克。这样德军就基本对斯摩棱斯克地区的红
军第16,19和20集团军形成了包围,这个饺子里的馅足足有二十多万人!
同时,红军判断德军有强大的空降兵在斯摩棱斯克以东的亚尔采沃一线空降(其实是装
甲兵,只不过突进速度大大超过了红军的想象,有如空降),这样斯摩棱斯克以东地段
几乎形成了真空。于是红军最高统帅部决心在亚尔采沃建立一个由2到3个坦克师和1个
步兵师组成的机动集群进行反击,把第9机械化军军长罗科索夫斯基从西南方面军调到
西方向上指挥这个集群,并且向飞到莫斯科接受任务的罗科索夫斯基允诺,他从莫斯科
到亚尔采沃一路上碰见的所有部队都归他指挥。靠着到处收容人员,罗科索夫斯基终于
组建起了正式名称为“罗科索夫斯基将军集群”的战斗单位。很多被打散的部队听说亚
尔采沃一线有了这么一个集群后,都纷纷跑来归队参加战斗。例如科涅夫的19集团军下
属的步兵第38师,在和集团军司令部失去联系后,就加入罗科索夫斯基的集群作战。结
果就是部队番号多,总人数却不多。罗科索夫斯基曾经向方面军报告有一个师只有260
人,而另外一个师的人数干脆更少,这样的师基本也就是加强连的规模。指挥这样的集
群作战,是个很困难的事情,因为人员很多都来自各个被打散的部队,没有时间建立党
组织,只能靠军官们的凝聚力。
事实证明,军官在第一线出现,对士气是极大的鼓舞。罗科索夫斯基曾经和19集团军炮
兵主任卡梅拉将军(又是一个和科涅夫失去联系的19集团军的人!)到一线看步兵挖掩
体的情况。这时两公里外的山脊上出现了德军的散兵线,以及10辆坦克,德军飞机也开
始向红军阵地猛烈扫射。红军步兵们开始扛不住,纷纷逃出散兵坑向后逃跑。罗科索夫
斯基看到这一兵败如山倒的情况,非常难过,但是他和卡梅拉笔直地站在原地。这时一
个士兵突然高喊:
“站住!你们往哪儿跑?回去!没看见将军们还站在哪里?回去!”
在岿然不动的将军们的激励下,士兵们又跑回了自己的位置,并且在炮兵掩护下,打退
了德军,还消灭了几辆坦克。
这次事件后,罗科索夫斯基对红军士兵的战斗意志感到焦虑不安——为什么敌人开始攻
击时红军士兵们纷纷开始逃跑?他决心研究这个问题背后的原因。通过对最前沿阵地的
视察,包括自己坐到散兵坑里体验生活,他发现问题出在红军的散兵坑体系条例上。理
论上讲,散兵坑可以减少敌人火力下的损失,但是战斗打响时,一个人在散兵坑里,看
不到战友,也听不到战友的声音,恐惧感会逐渐占据士兵的心态,甚至连罗科索夫斯基
这位身经百战的将领自己到了散兵坑里都有想跑路的感觉。于是罗科索夫斯基向方面军
建议把散兵坑改成掩体,这样士兵们就可以互相看见互相分担对战斗的恐惧了。这一建
议立刻得到铁木辛哥元帅的赞成。
很有趣的是,在1959年,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的沙赫特教授找来64名女生做实验,对一组
人说实验的电击会有疼痛,还给她们看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们以及各种实验室的电器设
备,把姑娘们吓得花容失色,而另外一组女生则不知道这些事情。结果在实验前,第一
组女生大多数人选择和其他人一起等候,而第二组女生只有少数人愿意与他人等候。这
个著名的心理学实验说明在恐惧的情景中,人们会有更强的交往动机。沙赫特教授不知
道的是,在十几年前苏联的将军就已经在真正的死亡恐惧的背景下完成这一实验了,只
不过罗科索夫斯基没空或者不屑于去发CNS而已。
罗科索夫斯基的集群在亚尔采沃拼命的战斗,目的就是扛住德军铁钳的最后那一点缝隙
,给斯摩棱斯克包围圈内的红军留出最后的生存通道。这时候包围圈里的红军第16,19
和20集团军,就好像一个快要溺水而亡的人,仅凭着一根露出水面的细管进行呼吸。但
是由卢金指挥的第16集团军靠着剩下的两个师,尤其是战斗力极强的外贝加尔基干师,
仍然在斯摩棱斯克坚持,方面军司令部里面的说法是“卢金坐在口袋里不想离开。”
为了拯救这个近似包围圈里的红军部队,斯大林命令铁木辛哥再次组织反击,而且这一
次不能再象以前那样以两三个师的规模进行共计,出手就得是七八个师还加上骑兵。为
了反击,负责计划的朱可夫在四个新组建的预备集团军的基础上编组了四个战役集群,
另外加上一个骑兵集群。这四个集群由北向南分别是马斯连尼科夫集群(29集团军,这
位结局悲惨的司令员我们后面还会提到),霍门科集群(30集团军),加里宁集群(24
集团军)和卡恰科夫集群(28集团军)。尽管排出四个集团军的阵势可以算是威风凛凛
,但是这些刚出炉还热乎着的集团军能有多少战斗力,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反攻的具体实施,由西方面军副司令员叶廖缅科组织,他事后都说这次反攻的计划完全
不切实际。不过命令就是命令,这四个战役集群于7月23日开始了向斯摩棱斯克的向心
进攻(同日西方面军被划分成西方面军和中央方面军,在罗斯拉夫利以南的第3集团军
,13集团军,21集团军等部队被编入中央方面军,由原西北方面军司令员库兹涅佐夫上
将指挥),一天的激战后,进展甚微。一直到7月28日,攻势的进展都严重落后于计划
,铁木辛哥愤怒地要求各集群指挥员要靠近第一线,在部队缺乏活力的时候亲自视察和
介入一线指挥,胆小鬼要通通送上军事法庭。但是精神力量并不能取代武器和训练,各
集群的进展都差强人意,例如加里宁集群只进展了两到五公里,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只
有南面的卡恰科夫集群打到了波奇诺克以南,威胁到了古德里安的侧翼,之后也就没有
进展了。到7月31日,整个反攻陷入失败。在事后的报告里,铁木辛哥向斯大林辩解说
他竭尽全力为霍缅科和加里宁集群搜罗资源,但是他既没有火炮也没有飞机,人手也很
少。
既然无法通过反攻拯救斯摩棱斯克包围圈里的红军,那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古德里安
在回忆录里面号称德军在7月25日封闭了包围圈,将几十个师的苏军合围。但是这不是
事实,从双方的战役势态图看,红军始终保持着斯摩棱斯克以东的生命线,尽管德军把
这条生命线压缩得跟头发丝一样,但是他们就是没法切断它。包围圈内的第16和第20集
团军由第20集团军司令员库罗奇金统一指挥,他一方面要应付德军正面的压力,一方面
要指挥包围圈东面的部队拼命保持生命线通道,战局异常紧张。同时,第16集团军的部
队在卢金的指挥下一次又一次地向斯摩棱斯克市区发起反击,意图夺回这一战略要地,
满足斯大林的命令。
跟明斯克包围圈酣畅淋漓的歼灭战不同,这一次德军在斯摩棱斯克无论如就是没法彻底
完成合围,弄得淋漓不尽,宝贵的时间就在斯摩棱斯克的拉锯战里消耗掉了。德军的伤
亡也急剧增加,到7月31日,德军的总伤亡达到了20万人以上。德军不希望斯摩棱斯克
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局面仍然继续,再这样耗下去,对莫斯科的最后进攻就要晚点了。
但是无论德军怎么压缩,斯摩棱斯克以东这条红军的生命线就是一直顽强地支撑着,罗
科索夫斯基的集群的顽强战斗对这条生命线的保持居功至伟。另外一个做出贡献的就是
古德里安,没错,就是德军装甲悍将古德里安。包围圈生命线的北翼是由霍特负责,但
是负责南面合围的古德里安却把相当多的部队调到南面的叶利尼亚去向莫斯科方向进攻
。这样一个巴掌拍不响,斯摩棱斯克包围圈的口子就是合不拢。当然,还有一个因素就
是德军兵力不足,尤其是缺乏步兵掩护的两个装甲集群。例如第4装甲师,曾经一把兜
住了一万多红军,在俘虏了其中两千多人后,再也吃不动了,只好任凭剩下的红军顺利
突围而去。
打到8月1日,斯摩棱斯克包围圈已经被压缩到东西20公里南北28公里的规模,里面红军
部队的数量已经减少到10万人左右,而且严重缺乏弹药和燃料。大本营和西方面军司令
部也意识到库罗奇金和卢金已经难以支撑下去了,遂下令把包围圈里的部队逐步向东撤
出来。从地图上我们可以看到,包围圈从西往东逐渐压缩,里面的红军就象牙膏一样被
挤出来。到8月6日,这个包围圈终于消失了,红军形成了绵亘的正面,双方转入了对峙
的局面。根据红军的统计,一共从包围圈里面撤出了5万多人,也就是说起初包围圈里
的22万人(16集团军和20集团军大约16万人,19集团军还有5万多人被分割在包围圈里
面),损失掉了17万人,德军宣布在整个战役里(包括其他地段的战果)一共俘虏了31
万红军官兵,以及大量武器装备。纯从人员装备的俘获数字上,德军的战果跟边境会战
一样辉煌,但是德军付出的代价是时间 —— 边境会战里德军几乎一个星期就摧毁了一
个方面军,而斯摩棱斯克会战里德军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才不那么干净利落地消灭了
同等数量的红军,而且红军在包围圈里的部队基本建制完全地突围出去了(虽然每个单
位的人员所剩无几,很多师只剩一两千人)。损失了人员和装备,红军可以再征兵再生
产,但是德军损失的时间是没法挽回了。
尽管斯摩棱斯克会战在战略上为红军赢得了至关重要的时间,斯大林却非常在意斯摩棱
斯克,他一度考虑把指挥战役的铁木辛哥元帅撤职,并且把铁木辛哥和朱可夫招到几乎
全部政治局委员们面前讨论铁木辛哥的任免问题。斯大林本来希望任命朱可夫为西方面
军司令员,但是朱可夫保了铁木辛哥,说任何人也不能比铁木辛哥做得更多(潜台词就
是你斯大林的要求经常让臣妾们做不到啊),而且部队是信任铁木辛哥的。看到朱可夫
这么说,斯大林也就把撤换铁木辛哥的事情搁置下了。很有趣的是,朱可夫尽管脾气暴
躁,经常跟同事和下属处理不好关系,碰见别人要倒霉时,他倒喜欢出来拉人一把,后
面我们会看到他在几个月后还会救科涅夫的命。
在斯摩棱斯克这边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德军的后方也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城市攻坚战,
这就是著名的莫吉廖夫保卫战。古德里安虽然绕过了莫吉廖夫,但是那里的大量红军部
队却如芒在背。虽然莫吉廖夫城市不算大,只有10万居民,搁中国连个普通县城都不如
,但是那里驻扎了红军第13集团军的差不多10万部队,包括由巴库宁将军指挥的第61步
兵军,叶拉明将军指挥的第20步兵军主力,马利诺夫斯基将军指挥的第48步兵军的残部
,还有包括莫斯科第1摩托化步兵师在内的各个独立坦克和摩托化师。7月15日,莫吉廖
夫基本被合围,不过并非所有10万红军都被合围,被合围的是61步兵军所辖的两个步兵
师,两个坦克师和一个摩托化步兵师。在后面第2集团军的步兵大部队跟上来之前,古
德里安先用第3装甲师和第10摩托化师监视住莫吉廖夫的红军,然后在7月20日把阵地让
给赶上来的第2集团军。第2集团军司令官魏克斯上将先用第7和第23步兵师发动了进攻
,被红军打了回去。于是魏克斯又投入了第15和78步兵师,这下就给了莫吉廖夫的红军
很大的压力。7月21日,巴库宁将军向上级汇报说激烈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两天,虽然守
住了阵地,但是炮弹已经用光,要求上级空投弹药。但是空投很不成功,大量弹药都飘
到德军阵地上面去了,飘到红军阵地上的很多弹药口径又不对,让包围圈里的红军处境
非常困难。包围圈外的红军企图突进包围圈,但是只有少数部队突进去了,那也只是杯
水车薪。7月24日,德军开始向城区进攻,双方陷入逐屋争夺的巷战,守城红军寸土必
争,尤其是罗曼诺夫将军指挥的第172步兵师。但是到25日,红军的弹药已经基本耗光
,巴库宁不得不在26日晚下令突围。但是突围基本是失败的,除掉极少数部队成功突破
德军防线到达友军阵地外,红军守军基本全军覆没。罗曼诺夫将军肩部受了伤,在一个
村庄躲藏了一段时间后,被德军俘虏,两年后死在战俘营;第20机械化军军长尼基金少
将则在突围中阵亡;巴库宁将军成功逃脱,但是因为擅自下令突围,被铁木辛哥送上了
军事法庭。7月27日,莫吉廖夫陷落,德军俘虏了3万5千名红军官兵以及245门火炮。虽
然最终没有能够守住城市,莫吉廖夫的保卫者们在严重缺乏弹药和外援的绝境下拖住了
大量的德军,为西方面军调整部署赢得了至关重要的时间。
德军背后的另外一个钉子,我们前面提到的彼得罗夫斯基将军指挥的第63军,现在情况
也岌岌可危。他们渡过第聂伯河反冲击打到了博布鲁伊斯克,给德军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但是也把自己处于背水作战可能被德军合围的危险之中。8月14日,德军抽出手来对
第63军发动了进攻,红军被压缩到第聂伯河畔;16日,63军在日洛宾被合围。可能是对
该军突围的前景不看好,方面军派去了飞机准备把彼得罗夫斯基接出来,而且让他担任
第21集团军司令员。但是彼得罗夫斯基拒绝了上级的好意,决心跟全军官兵一起于8月
17日乘着夜暗发动冲击杀出重围。在突围的过程中,彼得罗夫斯基阵亡了。电影《莫斯
科保卫战》里拍摄的场景是彼得罗夫斯基在身先士卒带队冲击时中弹阵亡,不过事实并
非如此,他是在冲破德军第二道防线后,和他的参谋长一起在一个灌木林里被德军的伏
兵打死了,这些伏兵有的穿着红军的军装,有的的穿着连衣裙装伪娘。这个场景被军炮
兵主任看到了。不久后军炮兵主任也触雷牺牲;不过他牺牲前,把他看到的告诉了步兵
154师师长,后者活着突出了重围,把彼得罗夫斯基将军牺牲的经过汇报给了上级。朱
可夫和彼得罗夫斯基很熟,他对将军的牺牲非常痛心,认为如果彼得罗夫斯基能够活下
来,未来应该成为一位高级指挥人才。
在斯摩棱斯克的战斗里无法立刻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德军把眼光放到了南线红军的卡恰
科夫集群上,因为这根刺让德军的侧翼很不舒服。古德里安在作战会议上建议把进攻箭
头转向罗斯拉夫利,以消除卡恰科夫集群这个威胁。8月1日,古德里安指挥一个装甲军
和两个步兵军开始了进攻。进攻可以说是势如破竹,到8月2日傍晚,古德里安的部队就
离罗斯拉夫利只有15公里了。卡恰科夫集群面临严重的威胁,但是卡恰科夫因为惧怕上
司的问责甚于德军的合围,没敢立刻后撤,仍然坚持让部队向北进行自杀式的进攻。到
8月3日,德军攻入了卡恰科夫集群的后方区域,集群后方那些不成器的官兵们在几个小
时内就有几千人放下武器投降。合围在8月4日完成,在48小时内, 卡恰科夫集群被德
军消灭得干干净净,3万8千名红军官兵成为战俘。卡恰科夫将军虽然没有当机立断把部
队撤出来,但是他英勇地在战场上战死了,保持了军人的荣誉。不过卡恰科夫倒霉的是
,大本营并不知道他战死了,还以为他投降或者被俘了,加上他的集群(集团军)脆败
得太快了,斯大林专门发表命令大骂卡恰科夫投敌是耻辱,而且以叛徒亲属的名义惩处
了卡恰科夫的家属。
红军在中央方面的脆败是惨痛的,但是并非不可避免的。事实上,军事眼光极其精准的
朱可夫已经看到这个方向上巨大的危险了。在7月29日的时候,他就向斯大林紧急汇报
,分析了德军可能的行动方向。红军总政委(?)梅赫利斯突然插话问:“你从哪里知
道德军将如何行动的?”,以梅赫利斯的一贯风格,这个问话是不怀好意的,言下之意
是:你是不是里通敌人啊?不然你怎么对敌人可能的行动如此了如指掌。朱可夫的回答
很酷:
“我不知道德军的行动计划。但是根据对情况的分析,他们只能这样,而不会有别的做
法。”
事实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了,德军的行动就是按照朱可夫的预见进行的,就好像朱可夫在
希特勒的床上安了窃听器一样。一番分析后,朱可夫指出红军防御最危险的方向是中央
方面军,德军可能利用这个薄弱点向西南方面军的侧翼发动进攻。事实上,德军真的就
在两三天后开始攻击中央方面军,就好像在听朱可夫的指挥一样!朱可夫建议从莫斯科
方向上抽调部队加强中央方面军,而且建议西南方面军全面撤过第聂伯河,并且在西线
夺回叶利尼亚突出部以防止德军利用这个桥头堡来攻击莫斯科。最后,他大胆地提出自
己的意见:
“基辅不得不放弃。。。”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丢失明斯克就已经让斯大林抓狂了,再丢掉基辅,那不是要了斯大
林的亲命吗?他大骂朱可夫胡说八道:“把基辅交给敌人,亏你想得出来!”朱可夫胆
子也够大,直接顶撞说:“如果你认为我这个总参谋长只会胡说八道,那还要他干什么
?”,他建议解除自己的总参谋长的职务,把自己派到前线去。
沉默了一阵后,斯大林冷静了下来,他让朱可夫离开了办公室,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下,
半小时后把朱可夫叫进来,通知他已经把总参谋长的职务交给沙波什尼科夫元帅了。至
于朱可夫的去处,斯大林想听听朱可夫的意见。朱可夫赌气回答说干啥都行,从一个军
到一个方面军,他都可以指挥。这倒有点象小两口吵架。斯大林连忙说“冷静!冷静!
”,停顿一下后,他任命朱可夫为预备队方面军司令员,让他去完成干掉叶利尼亚突出
部的任务。然后两人言归于好,坐下来喝了点茶。
叶利尼亚突出部,是在斯摩棱斯克包围圈以南,在会战里自然形成的,这个突出部深深
地嵌入红军的防线,是对莫斯科的直接威胁。朱可夫早就看它不顺眼了,之前朱可夫一
直是担负全局的作战计划,现在到了第一线直接指挥部队,正好是大显身手的时候。事
实上,他这第一次出马,就要获得红军第一次反攻作战的胜利,真可谓红军的战神!配
置给朱可夫的预备队方面军,原本是放置在西方面军背后,或在被突破时形成下一道屏
障,或派遣部队给西方面军作为预备队,但是现在预备队方面军直接上了第一线作战,
一定程度上也就失去了“预备队”的意义。
朱可夫决心用方面军下辖的第24集团军(又是一个新的番号!)完成叶利尼亚反击战役
的任务。他带着方面军炮兵司令员来到24集团军,见到了集团军司令员拉库金少将。拉
库金原本是内务人民委员部边防军的军官,跟正规红军不完全一样,有点锦衣卫的意思
。朱可夫听了拉库金的汇报后,蛮喜欢他,不过也感到拉库金的战役战术素质比较差,
这是内务人民委员部很多军官的通病,因为他们缺乏战役学的深造。
我们来看看叶利尼亚突出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这个突出部位于德斯纳河以东,宽22公
里,深12公里,里面的守备部队是第15和268步兵师。而主要负责进攻叶利尼亚的红军
第24集团军有9个步兵师,2个机械化师和1个坦克师,他们背后还有两个民兵师支援,
不过这些由缺乏训练的莫斯科工人组成的民兵师也很难指望有多少战斗力。叶利尼亚突
出部是刺向莫斯科的一把剑,狠狠地扎进了红军的防线里。因此红军和德军都对这个突
出部非常重视,势在必得。朱可夫和拉库金坐下来对双方的力量对比进行俄罗斯自己的
计算,发现为了调动更多的部队和技术兵器以及弹药,他们还需要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
做准备。不过在发动最后总攻前,朱可夫一直在局部对叶利尼亚突出部进行激烈的进攻
。尤其是德军捕杀卡恰洛夫集群的时候,红军对叶利尼亚突出部保持猛攻以牵制德军的
兵力,不过很遗憾他们的努力并没有能够拯救卡恰洛夫集群。8月7日,红军又进行了一
次较大规模的进攻,在24集团军的右翼“啃”出了两到五公里的进展,可是在突出部的
东段只前进了区区500米。拉库金和集团军政委伊万诺夫都谴责了自己的手下,尤其是
伊万诺夫,他指责一些指挥员在攻到目的地后没有得到上级的许可就擅自撤回出发点,
他指出:
“遭受伤亡达成目标,总比天天在敌人的炮火下遭受伤亡却无法达成目标要好。”
事实上,根据David Glantz的评价,这就是朱可夫的指挥风格,战果极大,伤亡极大。
后来长期为人诟病,但是值得思考的是,在红军当时的条件下,有没有伤亡小而战果大
的战法呢?刘伯承元帅说过“慈不掌兵”,这是不是也是类似的考虑呢?朱可夫指挥进
攻,从8月12日连打到20日,不断地撤换那些他认为不得力的将领,例如8月10日,朱可
夫将第100步兵师的参谋长降成团长,并且警告了100步兵师的师长和政委,如果11日和
12日无法达成战斗目标,那就要把他们交送军事法庭审判;8月11日,拉库金也把100步
兵师的指挥员臭骂一顿,指责他们没有能够和逃兵还有胆小鬼做斗争。这样的高压还真
可能变成一腔鸡血,第100步兵师还真就在接下来两天里突进了4公里,当然伤亡也可想
而知。
进攻方伤亡大,防御方也不轻松。突出部里的德军第20军不得不把能找到的部队都推到
一线去扛,到8月14日,整个军的预备队只剩下一个营,军长马特纳担心叶利尼亚突出
部恐怕很难守住。总参谋长哈尔德给他打气说:你们很困难,可是敌人更困难。
打到8月15日,德军突出部里面的步兵15师光是在前一个星期里就已经伤亡了2254名官
兵和97名军官,被第78步兵师换下,这时突出部里的第一线德军已经增加到3个步兵师
又一个大德意志(?)步兵团,背后还有两个装甲师坐镇。这时候苏军也打得精疲力尽
,朱可夫和拉库金本来想暂缓一下攻势,结果大本营不让他们停,逼迫他们继续又攻了
几天。到8月21日,朱可夫向斯大林报告,如果不暂停攻势,让24集团军的部队进行修
整训练和整补的话,继续打下去是毫无意义的。朱可夫这次建议起了作用,斯大林给了
他们喘气的时间,于是朱可夫和拉库金开始致力重新整补部队修订计划,准备下一轮进
攻一举奏效。
这几个星期的攻势是非常血腥残酷的,朱可夫的整个预备队方面军在整个8月的战斗里
损失高达10万任,其中接近5万人阵亡被俘或者失踪。扣除8月底的战斗伤亡以及其他地
段上的伤亡,24集团军在从8月8日到8月24日这两个多星期的战斗里,伤亡在4到5万人
左右!德军方面也是伤亡不可小视,从8月8日到15日,第263步兵师伤亡1200人,第137
步兵师则伤亡了2000人,第78步兵师加上8月25日后的战斗则阵亡了1115人。当然,如
果计算战损比的话,双方的比例是高得惊人的,红军没消灭一个德军,自己要付出起码
十来个人的伤亡。这固然一方面是因为红军是进攻方,但是在另一方面红军基层官兵严
重缺乏训练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拉库金的部队获得了接近一个星期的修整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朱可夫和拉库金致力于
把已经伤亡惨重疲惫不堪的部队重新打造成生力军。拉库金社发组建了两个强大的突击
集群,分别部署在突出部的北翼和南翼,大有从根部割除这个肿瘤的节奏。在叶利尼亚
正东,拉库金也组建了一个集群,用于牵制德军主力。攻击准备的力度是很大的,在这
两个突进集群的方向上,红军达到了每公里60门火炮的密度,比同时进攻德军的铁木辛
哥指挥的西方面军要大多了。不过拉库金面临的挑战是飞机和坦克的缺乏。这时,红军
进攻叶利尼亚的部队达到10万人,而突出部里的德军只有4万多人,红军达到了接近3:
1的兵力优势。
8月30日,红军的大炮再次怒吼,预备队方面军的部队开始了对叶利尼亚突出部的总攻
。当天整个战场笼罩在浓雾里,双方的空军都很难出击,这对于缺乏制空权的红军,当
然是个利好消息。在北翼战场,红军的主要突击力量是102坦克师,他们向前突进了两
公里后,因为跟步兵脱节,所以被迫停了下来。不过一个非常吃惊的事实是当天战斗里
这个师只伤亡了14个人,这在以海量伤亡著称的红军里简直是个奇迹。跟102坦克师并
肩前进的107步兵师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只前进了500米,不过伤亡很小,只有115人伤
亡,其中居然有4名营长和7名营政委,可见军官们都是带头在一线冲锋。拉库金对这两
个师非常不满,向上汇报说这两个师虽然获得了极强的火力支援,仍然打得是其烂无比
,他已经严厉斥责这两个师的领导了。北方不亮南方亮,拉库金在南翼突进集团这里获
得了惊喜,投入战斗的303步兵师和120步兵师都顺利地完成了战斗任务。另外一个步兵
师只前进了几百米。在其他牵制方向,红军都有或多或少的进攻,有的地段战斗非常激
烈,例如309步兵师就伤亡了500多人。
8月31日凌晨2点半,朱可夫和拉库金在检查了整个战线的进展后,命令部队在早上7点
准时上班开工。在10分钟的火力急袭后,朱可夫暴跳如雷,因为在很多地段上红军的炮
火都没有给德军的工事带来多少损伤。朱可夫点名批评了几个师的领导,命令限时整改
他们的炮火组织的问题。尽管朱可夫亲手组织了一个特别突击集群投入战斗,但是这一
天下来红军仍然无法3获得任何决定性进展。本来8月30日冯搏克元帅已经在日记里哀叹
他用光了所有的预备队来支援叶利尼亚突出部,但是8月31日他在日记里只是对叶利尼
亚的战事一笔带过,可见他对德军的防御是满意的,有信心的。
看到部队进展甚微,朱可夫再次训斥了手下这些不成器的师长们。不过他对第100步兵
师还是有信心的,因为这个师的师长,鲁西亚诺夫少将,以前曾经在白俄罗斯和朱可夫
共过事;朱可夫认为鲁西亚诺夫是一位精明能干的指挥员,所以他命令鲁西亚诺夫继续
前进,协助主突击的107步兵师获得突破。
9月1日,战斗继续。当天斯大林通过波斯克列贝舍夫命令朱可夫回莫斯科述职,朱可夫
认为当前叶利尼亚的战事到了关键时刻,所以请求推迟几天回莫斯科,斯大林同意了他
的请求。这时朱可夫也是打红了眼,不赶走叶利尼亚的德军誓不罢休。战斗就在红军的
反复攻击里进入了9月2日。进展仍然缓慢,红军只是在叶利尼亚突出部的根部啃出了一
些缺口,还远没有到可以合围德军的地步。但是这个突出部成为了德军一个流血的伤口
,红军旷日持久的进攻,让德军每天都遭受大量的伤亡,而且大量部队被牵制在这个突
出部里面,让德军中央集团军群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兵力情况更为糟糕。考虑到离开始进
攻莫斯科的时间还早,叶利尼亚这个攻击跳板的作用还不是那么大,冯搏克元帅在9月2
日对叶利尼亚突出部里的德军下达了撤军的命令(另外在当天晚上,红军的进展明显比
之前加快了,尤其是第100步兵师的地段,这可能也促进了德军撤军的动作)。
9月4日,奉冯搏克元帅的命令,德军第四集团军司令官克鲁格元帅开始安排撤军,撤退
的顺序是按照先后勤机关单位后战斗部队的标准程序。战场感觉非常敏感的朱可夫立刻
察觉到了德军撤退的意图,命令南北的突击集团加大攻击力度,务求将德军封锁在叶利
尼亚突出部里以完成一次大歼灭战。他给北线突击集团调来了第127步兵师,在很短的
时间内,该师的395步兵团就抵达了集结地带,该团兵力有2180人,可以算是相当充足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团的团长,巴巴贾尼昂少校,后来成为红军最出色的坦克兵专家之
一,最高军衔是坦克兵主帅。
战至9月4日夜,德军在叶利尼亚突出部的撤退通道还有8公里宽,足够德军顺利撤退。
奉命死守撤退通道的德军4个步兵团,牢牢地守住了阵地,让红军始终无法完成合围的
企图。到9月5日,德军基本完成了撤退计划。红军部队于9月6日进入了叶利尼亚。为了
鼓舞士气,红军方面的宣传制造了德军如丧家之犬一般仓皇逃出叶利尼亚突出部的假象
。在红军的军报,红星报上,拉库金写道,红军在9月4日到5日晚给了德军最后一击,
让德军措手不及,大败而归。其实红军根本没有什么对德军的突然猛击,前线红军都没
有搞清楚德军已经撤走了,还照样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德军阵地进行猛烈的火力准备然
后进行冲锋。
对于红军来说,叶利尼亚进攻战役是一次非常不圆满的胜利。尽管投入了大量部队和兵
器,红军仍然没有能够完成对突出部里的德军的合围,而让德军成功地撤出了突出部。
这一点,在朱可夫于9月8日给斯大林的报告里,也是老实承认了的。另外,投入战斗的
第24集团军的伤亡高达10万来人,其中永久性减员(阵亡,被俘和失踪)多达4万5千多
人,偌大的24集团军几乎换了一茬人,完全是一场惨胜。当然,德军这边也不是毫发无
伤,虽然没有确切数字,但是根据资料的估计表明德军伤亡也多达2万3千多人(朱可夫
对德军方面损失的估计是4万5千人到4万7千人,翻了一倍),双方战损比高达4:1(在
8月31日之后的最后总攻阶段,双方各损失3万2千人和1万人,战损比为3:1)。
尽管伤亡惨重,叶利尼亚对于红军来说,仍然是一场重要的胜利。毕竟这是红军第一次
在一个重要地段将德军打退了几十公里,有人诟病朱可夫的指挥造成了大量伤亡。可是
要知道在1941年的时候,红军的大规模作战只可能有两个结果:1 付出大量伤亡没有完
成任务;2 付出大量伤亡部分完成任务。什么,想要轻伤亡完成任务?没门!所以朱可
夫指挥的叶利尼亚即g农战役已经是当时红军几乎最好的结果了。朱可夫本人也很激动
,毕竟这是战争中他第一次独立指挥部队进行大规模战役,就获得了红军开战来的第一
次显著的胜利。
为了纪念这次胜利,鼓舞红军的士气,斯大林考虑恢复了沙俄时代的近卫军制度。第一
批近卫军师被授予在叶利尼亚进攻战役表现出色的几个师,其中前面提到的第100步兵
师被授予了光荣的第一近卫步兵师的称号。后来,近卫军制度被推广到军,集团军和其
他兵种。被授予近卫军称号,是非常光荣非常鼓舞士气的事情。曼苏尔-阿布杜林战后
回忆,他所在的第1034步兵团在斯大林格勒会战里被授予了近卫军的称号,全团官兵佩
戴上了近卫军的徽章。之前该团官兵大多没有什么勋章奖章,但是现在大家人手一份近
卫军徽章,他们对这份徽章看得比其他东西都重要,他们对战争的胜利信心爆棚,他们
把部队的各种枪炮乃至大车都绘上近卫军标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近卫军!
战役结束后,朱可夫在研究如何进一步扩大战果向西推进。突然,斯大林在9月9日的一
道命令把他召回了莫斯科。朱可夫在半夜抵达莫斯科,参加了政治局的会议。在分析了
列宁格勒方向的局面后,斯大林忽然任命朱可夫为列宁格勒方面军司令员,接替之前伏
罗希洛夫元帅在列宁格勒的指挥。临走之前,斯大林征询了朱可夫西方向和西南方向的
指挥员人选问题,朱可夫建议让铁木辛哥去指挥西南方向,而西方面军则交给各集团军
司令员里表现最好的科涅夫中将。然后,朱可夫匆匆离开,飞赴列宁格勒去拯救西北战
局去了。
在叶利尼亚突出部激战的同时,红军在西方面军也发动了规模庞大的进攻。从8月8日起
,由科涅夫指挥的第19集团军和罗科索夫斯基指挥的第16集团军(帅哥升官了)向亚尔
采沃进攻,然后第19集团军应该占领杜霍夫希纳。战斗中德军的装甲师对科涅夫进行了
反攻,科涅夫弄了一套防坦克地域的战法,就是用重炮直接射击德军坦克。在一个地带
,科涅夫上了122毫米加农炮,强装药,大威力,一炮一个准;另外一个地带,科涅夫
使用了85毫米高炮,因为上的是基干团,所以打得特别准。后来方面军司令部还专门派
了专家小组来学习经验。科涅夫的部队进展颇为顺利,一直推进了15到16公里打到了杜
霍夫希纳附近。
在科涅夫他们顺利进展的同时,铁木辛哥和朱可夫在规划规模更大的攻势。介于之前屡
次反击的失败,斯大林告诫两位方面军司令员,这次进攻一定要好好规划,不要再象以
前那样毫无章法。在西方面军的地段上,铁木辛哥预计投入第22,30,19,16,20一共五个
集团军,主要的目的是以第30和19集团军向杜霍夫希纳进行向心突击,最后粉碎杜霍夫
希纳附近的德军集团大约五六个师的兵力。
这时的红军还是比较乐观的。以卢金指挥的第20集团军为例(原司令员库罗奇金调到第
43集团军了),在8月6日集团军一共有7个师4万人,2万条枪,100多门重炮,算下来,
兵力对敌人有6:1的优势,火炮有13:4的优势,只有坦克是1:2的劣势。不过兵力虽
然有优势,但是战斗力很成问题,而且各师兵力都很不充足,平均每师只有5000来人,
人数最少的229步兵师只有2900多人,也就是一个团的人马而已。一个对西方面军有利
的情况是德军把中央集团军群的大量装甲和机械化部队调到北线去进攻列宁格勒和进攻
西方面军最北端的第22集团军。虽然西方面军遭受德军装甲部队反击的危险减少了,铁
木辛哥需要在德军在其他地段获得战果前先达成自己的战役目的。
8月17日,红军的攻势开始了。介于19集团军之前的不错的战绩,铁木辛哥发布了如下
的命令:
同志们,学习第19集团军的榜样,更大胆更坚决地进攻吧!
红军的炮兵进行了60分钟的猛烈射击,然后空军又连续进行了几波的轰炸。接下来,红
军在迫击炮的直接支援下,攻进了德军的前沿警戒阵地,德军少量的警戒部队立马溜走
。紧接着是德军的火力点,如果有空隙,红军就从空隙里钻进去,如果没有空隙,红军
官兵就呐喊着“乌拉”,端着刺刀勇猛地冲杀上去 —— 然后被德军的机枪和迫击炮成
片地打倒。一个营拼得差不多了,那就再上一个营,真正是前仆后继。德军的防线总有
弱点,有的工事被红军的炮火和飞机摧毁后,防守的德军就被红军冲垮。
在19集团军的地段上,进攻是等待所有攻击部队到达一线后才开始的;而在第30集团军
地段上,各部队并没有很好的协调,司令员霍缅科将军命令部队什么时候到前沿什么时
候开始突击,这样的零碎的进攻效果就不如科涅夫的部队好。打到下午5点,其他部队
都进展甚微,只有科涅夫的部下表现出色,科涅夫骄傲地向铁木辛哥汇报说集团军已经
突破了德军的战术防御地带。晚上8点,方面军参谋长,索科洛夫斯基(未来的苏联元
帅)向斯大林汇报:方面军中央地段有缓慢进展,左翼遭到德军顽强抵抗,而右翼的战
线没有改变。
歇息了一个晚上后,19集团军在18日早上8点重新开工。红军前沿部队发现德军在开始
纷纷后撤,于是科涅夫命令部队开始追击,并且将坦克预备队投入战斗。但是接下来进
展就不尽如人意了,科涅夫多次发布命令督促部队继续进攻,但是收效甚微。而30集团
军那边情况更糟糕,有的部队到这时候还没有进入出发阵地,例如244步兵师,因为天
气不好,结果在战斗开打两天后,离进攻出发地仍然有10公里远,还是无法投入战斗。
19日红军接着开打,科涅夫一边进攻一边开始准备防备德军的装甲反击;30集团军的进
展仍然差强人意;倒是在19和30集团军之间投入战斗的由多瓦托尔将军(我们后面还会
再次提到这位骑兵英雄)指挥的骑兵集群获得了出色的战绩,他们汇报说他们的夜袭打
垮了德军第4步兵师的师部,消灭掉了2000名敌人的步兵。
截止8月19日,西方面军的反攻的结果基本令人满意,科涅夫的19集团军在德军防线上
打开了一个口子,马斯连尼科夫的29集团军把德军赶过了西德维纳河,即便是打得最烂
的30集团军,也把德军向西南防线推后了。然而铁木辛哥还没有意识到,进攻较为顺利
的原因是德军的大量装甲部队都调走了,红军在主要地段获得进展的同时,方面军的右
翼的危机正在逐渐形成。不过,德军的中央集团军群,尤其是直接遭到攻击的第9集团
军,这时也是被打得焦头烂额,唯一能够拿出手反击一把的,只有第7装甲师,也就是
最先完成斯摩棱斯克包围圈北线的那个师。
20日下午两点,德军第7装甲师开始对第19集团军开始反击。一开始他们满以为会把红
军打个措手不及,谁知道就在当天凌晨两点,科涅夫下令全集团军要高度注意德军装甲
部队的反击。准备充分的红军立刻让德军装甲部队陷入反坦克壕,重炮,坦克火力和反
坦克炮的陷阱之中。当晚铁木辛哥即向斯大林报告说19集团军遭到德军至少一个装甲师
的猛烈进攻,但是已经把他们打退了。虽然向上面报了捷,铁木辛哥还是担心科涅夫扛
不住德军坦克,所以把预备队里的第一坦克师以及第509反坦克团配属给19集团军,好
给德军装甲部队“加餐”。这个第一坦克师的前身是莫斯科第一摩托化步兵师,他们在
之前斯摩棱斯克的战斗里消耗殆尽,现在整补完毕后,换了个面具登场。到21日,铁木
辛哥考虑到第30集团军进展甚微,干脆把那边的第45骑兵师和244步兵师转入科涅夫的
麾下,这两个师因为很晚才投入战斗,所以基本保持原装,可以指望发挥出不小的战斗
力。不过在这些增援部队到达前,科涅夫的19集团军已经重创了第7装甲师,后者损失
掉了2/3的坦克。当天晚上冯搏克元帅在日记里承认第7装甲师的反击失败了,而且损
失了大量的坦克,他遗憾没有能够投入更多的兵力进入反击。到21日晚些时候,第7装
甲师败退回了出发地,在撤退前,他们设法把一半的被击毁或者击伤的坦克拖了回去—
—-修修还得用呢。
攻得动,守得住,一切都令人满意,但是也有令人不安的迹象,8月22日,铁木辛哥发
现方面军北端的22集团军的地段有德军装甲部队调动的迹象,可是他认为这可能只是德
军准备进行的小规模反击,而且22集团军的报告说已经设法击退敌人的进攻了,所以没
太放在心上。可是随后,马斯连尼科夫的29集团军发现了一个德军装甲师的迹象,而且
这批德军正在向大卢基,也就是22集团军的地段开进;到这个时候,铁木辛哥才意识到
消失的德军装甲部队已经开始举起屠刀了。当天,铁木辛哥向斯大林汇报说方面军右翼
遭到德军强大的装甲部队的反扑。
已经来不及了,由斯图姆将军指挥的德军突击集团,包括第19,第20装甲师,还有第102
,110,206,256步兵师,在18公里的正面上向北攻击;另有3个步兵师在23军的编成里从
南向大卢基发起进攻。当时22集团军正在对德军展开进攻,突然遭受德军如此强悍的打
击,红军立刻陷入崩溃状态。集团军司令员叶尔沙科夫将军带上一个小组向西去建立一
个前进指挥所,结果他和集团军司令部失去了联系,这就切断了他和集团军各部的联系
。集团军暂时由司令部作战处处长(旋即升任集团军参谋长)尼瑞宁指挥。这进一步加
重了22集团军的混乱状态。
铁木辛哥立即命令22集团军的友邻,第29集团军,伸出援手。29集团军司令员,马斯连
尼科夫将军随即派出一个战斗群到集团军的右翼去堵漏,防止德军进一步的突破;然后
他由在8月24日凌晨命令集团军的两个筑垒地域死守相应的地段,援军到达之前死也不
能后撤。方面军参谋长则请求斯大林拨给他们两到三个步兵师,这样可以和被围的部队
东西对进,以拯救危局,否则的话,以连坦克都没有的22集团军那点力量,根本无法阻
挡德军强大的装甲突击力量。可是这些举措已经有些晚了,兵力大约4万人的22集团军
开始陷入一个南北12到15公里东西16到20公里的合围圈。包围圈内,叶尔沙科夫将军拼
命组织突围,8月24日上午10点,他命令22集团军的部队全力向东突围。然而突围不是
一件容易的事情,第一波突围的部队失败了。还好,他们从一名阵亡的德军军官身上找
到了一份德军的作战计划;根据里面德军的部属,突围方向改为向北。8月24日夜,22
集团军的1万5千到2万人,从大卢基以北突围脱险。但是很快德军第19装甲师和第253步
兵师占领了大卢基,封闭了突破口。包围圈里剩下的两万五千红军官兵被完全合围,在
接下来的两天里被全部歼灭。叶尔沙科夫将军自己成功突围,不过这也只是让他晚个把
月进战俘营而已。德军乘胜追击,铁木辛哥元帅的右翼岌岌可危。铁木辛哥不得不紧急
从29集团军抽调一些分队来堵漏,但是这些部队显然是不够的,他被迫把原本用来投入
大反攻的部分部队拉上来阻击德军的进攻,这样就削弱了反击的力量。
尽管右翼遭到严重打击,左翼的情况也开始出现红灯(乌克兰方向的基辅战役已经打响
,古德里安的第二装甲集群正在疯狂地向南推进,要切断红军西南方面军的退路),铁
木辛哥还是继续他庞大而缓慢的攻势。在30集团军的方向,多瓦托尔上校的骑兵集群(
我们后面还会看到这位骑兵英雄)奉命渗透到德军后方去大闹天宫。多瓦托尔耐心地寻
找德军防线的破绽,在8月23日,经过一个周的试探后,多瓦托尔找到了德军防线的薄
弱处,一举杀入德军的软肋。只可惜虽然是一个辖有两个骑兵师(第50和第53骑兵师)
的骑兵集群,多瓦托尔手下不过只有3千名骑兵和1千名支援部队而已,火力不过是30挺
重机枪,简直跟二十年前的俄国内战水平差不多。进入德军防线后,多瓦托尔的骑兵且
战且行,一直冲到了威胁德军第3装甲集群司令部的地方,搞得后者赶快搞来一个保安
连保卫司令部的安全。附近的德军第129师赶快派出部队来救驾,而中央集团军群司令
部特地派出了两个战斗集群占领有利地形防止红军骑兵可能的袭击。见德军部队蜂拥而
至,而自己的部队是无后方作战而且兵力薄弱,多瓦托尔指挥部队在德军占领区内深度
游览一番后,于8月30日开始打道回府,当天他们给方面军发了电报说他们准备回家。
因为之前长期和后方失去联系,这份“家书”让铁木辛哥松了一口气。很遗憾,虽然他
们给德军后方造成了很多混乱而且全身而退,但是由于30集团军主力没有能够实现正面
战线的突破,多瓦托尔的骑兵袭击也并不能实质性改变战场的势态。
铁木辛哥一再催促科涅夫和霍缅科加速进攻,因为他准备在9月1日将第16和20集团军投
入大规模的进攻,在此之前,他希望19和30集团军能够尽可能地给德军造成压力和杀伤
。这两个集团军全力以赴,保持向西缓慢而坚定地推进。这样的攻势给了德国中央集团
军群很大的压力,冯搏克元帅担心德军第9集团军会扛不住铁木辛哥的进攻从而失去斯
摩棱斯克,这样第4集团军也不得不回撤,这样整个中央战线就会有崩盘的可能。8月28
日,搏克给总参谋长哈尔德上将打了电话,情绪激动地说集团军群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哈尔德也很紧张,因为他发现中央集团军群的部队伤亡非常大,例如第161步兵师,
全师的战斗兵员已经只剩四分之一了,整个集团军群只剩下一个“帝国”党卫军师作为
预备队。这样的局面搏克纵然是身经百战,晚上恐怕也会睡不着觉的!红军这边铁木辛
哥决心让搏克继续睡不着觉。他和科涅夫通了电话,科涅夫汇报了战场势态,他决心进
一步突破德军防线,但是他需要坦克,哪怕一个营也成。可见红军这边也是打得有点山
穷水尽的意思。
德军方面决心通过在战线北翼(斯图姆集群歼灭红军22集团军后造成的突破)和南翼(
古德里安拍马直奔西南方面军基尔波诺斯的后背)的进攻,迫使铁木辛哥把部队撤出去
堵漏;而铁木辛哥这边则是两翼老子都不管了,就拼命在中央地段进攻,不但19和30集
团军在进攻,16和20集团军很快也要加入进攻,迫使你把两翼的部队撤回来防止溃堤。
双方都卯上了劲,好一场你死我活的豪赌!
9月1日,西方面军的16和20集团军也加入了大合唱。这样,第30,19,16,20集团军一共
四个集团军从北向南一字儿摆开,开始了西方面军的大反攻。罗科索夫斯基指挥的第16
集团军一开始进展不错,突破了德军的防线,但是很快就陷入侧翼德军猛烈的炮火中动
弹不得。而霍缅科的第30集团军基本没有进展,最好的地段也就是只前进了几百米,霍
缅科愤怒地指责他的部下碰见点德军的机枪都会吓得原地卧倒,而不是主动地通过机动
去夺取德军阵地。斯摩棱斯克保卫战的英雄,卢金将军,这次没有那么英雄了,他的第
20集团军也是毫无进展。不过卢金在前一天给铁木辛哥的报告里面就预见到了这样的局
面,可见卢金意识到了现实的情况,对突破德军防线基本是没有信心的。到9月1日晚,
罗科索夫斯基的16集团军表现最好,突击集团前进了5公里,其他步兵师也分别前进了
两三公里。9月2日又进攻了一天,效果更差,整个战线只有16和19集团军的几个师分别
前进啊一两公里。不过好消息是多瓦托尔上校的骑兵集群从德军后方旅游了一大圈回来
了,带着400名德军战俘,他们还号称打死了3000名德军士兵。不过根据德军方面的资
料,红军骑兵的战绩应该没有这么大,对德军后方的破坏也是有限的。因为这次传奇般
的骑兵袭击,多瓦托尔被晋升为将军,他将在莫斯科城下光荣地战死。
虽然有多瓦托尔骑兵集群的胜利,铁木辛哥没法高兴起来,因为他组织的大反攻正在变
成大挫败,红军猛烈的进攻只能换来几公里的进展,按照这个速度打下去,恐怕要等到
普金上台才能收复全部国土。然而铁木辛哥必须打下去,一方面斯大林和苏共中央给了
他很大压力,另一方面,朱可夫大将指挥的预备队方面军在叶利尼亚的进攻也到了关键
点,西方面军这边必须保持压力,使得德军无法从其正面抽调部队去支援叶利尼亚的战
斗。于是铁木辛哥在16和19集团军组成了包括十多个师的突击部队,对德军4个步兵师
的正面进行了进攻,双方的部队都是严重缺员,分别只有六万和两万人。战斗仍然是伤
亡惨重,罗科索夫斯基的第1坦克师在4天内就伤亡了2000多人,等于打掉了全师的1/4
的人,而友邻的步兵152师则伤亡掉了3000多人,占全师兵力的1/3。
到9月6日(注意这一天红军完成了叶利尼亚进攻战役),西方面军的攻势减缓下来,变
成了牵制性的进攻。10日,方面军转入防御,轰轰烈烈的攻势终于以红军偃旗息鼓结束
了。回头看这次惨而不胜的攻势,红军显然还不具有可以突破德军顽强防御的强大进攻
能力,一方面这是因为部队素质比较低,由于之前大量损失了战前经过训练的老兵,大
量补入的新兵严重缺乏经验,另一方面红军从物质上也没有准备好进攻作战,象大铁钳
,铁丝剪,爆破筒等等进攻作战必备的神器都没有充分准备,火力支援又不够(经常只
能以步枪和手枪攻击前进),这样怎么可能突破德军的坚固防线呢?总之西方面军这次
反攻打得声势浩大但是非常窝囊,罗科索夫斯基在他的回忆录里面基本没有怎么提战斗
的情况,倒是讲了些英国军事代表团来访问之类的杂事;科涅夫也在回忆录里面大致一
笔带过。
斯摩棱斯克会战到这里终于可以算是结束了。事实上,苏德双方对这次会战的定义是不
同的,德军的历史里,斯摩棱斯克会战到8月初斯摩棱斯克的陷落就结束了;而红军方
面把斯摩棱斯克会战的结束日期放到了9月10日,也就是西方面军大反攻结束的日子。
笔者其实更赞同德军的定义,因为既然斯摩棱斯克已经落入德军手中,这次会战应该就
算是结束了。红军之所以把会战的结束日期退后一个月,恐怕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给这次
会战加上一个还算是光明的结尾 —— 你看这次会战以我们的进攻结束的。
无论是哪一种定义,斯摩棱斯克会战都是一场惨烈的战役。红军在两个月的战斗里付出
了巨大的牺牲,其中西方面军减员达到46万人,而且主要是永久性减员(30万人),中
央方面军和预备队方面军损失各10万人,侧击古德里安的布良斯克方面军损失接近8万
人(他们的战斗我们会在基辅会战里面讲到),总共差不多76万人,等于解放军打了将
近6个淮海战役的损失数字。事实上,在会战开始时,西方面军兵力是58万人,这样算
下来,几乎等于是把西方面军换了一遍人。德军也并不轻松,两个月的总伤亡数字达9
万6千人(从开战到9月10日,德军在苏联的总伤亡数字已经达到45万人左右)。这里要
说明的是红军的减员数字是把生病减员也计算进去了的,而德军是不算的。如果把德军
的病号门也加进去,德军的减员数字毫无疑问在10万以上。
这么巨大的伤亡,暴露出了红军的很多问题。David Glantz在他的巨著《巴巴罗莎偏离
轨道——斯摩棱斯克会战》里面对此做了一个详尽的总结:
• 红军领导层的无能和缺乏经验
• 干部和战士严重缺乏训练(之前正常训练过那些人大多在德国战俘营里面
呢)
• 斯大林对指挥的干扰
• 没有充分掌握现代武器和战术
• 缺乏无线电通信
• 坦克恐惧症
• 过早地把缺乏训练的菜鸟兵们投入战斗
• 缺乏各方面的装备
接下来我们就要问一个其实是小朋友们最爱问的问题:这次战役到底是好人赢了还是坏
人赢了?无论是从有生力量的消耗(双方交换比高达7:1以上),还是从地盘的得失(
德军推进200公里),都应该算是德军的胜利。但是红军方面赢得了一个恐怕比人和地
盘更宝贵的东西 ——- 时间!红军的胜利就是把德军在斯摩棱斯克地域拖了整整两个
月,让德军迟迟不能对莫斯科发动最后的进攻。等到德军搞定了西方和西南战线上的红
军后,他们会发现,他们将面对苏联人最强大的盟友—— 俄罗斯可怕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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