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armacy版 - Intern杂记:The heart of mother’s, the heart of daughter's (转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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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5769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Medicalpractice 讨论区 】
发信人: bythesea (Kiki's Delivery Service), 信区: Medicalpractice
标 题: Intern杂记:The heart of mother’s, the heart of daughter's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Mon Oct 1 21:22:41 2012, 美东)
本文纯属虚构。
The heart of mother’s, the heart of daughter’s, the heart of Doctor’s
我知道自己做医生最大的障碍，是我的心理。同时，医学伦理可能是所有中国医学毕业
生在美国考试中最差的科目。 那些摆在面前的选择，如果只凭自己的本能和知识，好
像总是选不到正确的答案。 在病房的轮转，和病人的更近的接触，意味着要面对现实
中书本以外，疾病以外，更多的问题和挑战。
事实如此，在病房亲自经历了一些考试中考过的情景，也面临着更现实的问题。Intern
的工作是在指导下处理入院治疗和出院的具体点滴的事情。 最头痛是处理出院的事情
，需要保障病人的安全，又有保险和很多其他的限制。 一些病人总是不顾自己那么严
重的病情，想偷偷溜出院去。没有能力为自己做决定的病人，因为长期自暴自弃，被家
庭抛弃，作为医生却不可能抛弃他。电话那头病人的家属对唐僧一样的我很愤怒的说，
我们都管不了他了，为什么你们不放弃？然后再也不接电话。最后只得等待法庭的判决
来决定出院的地方。 一老年病人无依无靠，长期由医疗监护人照料，然而他如此依赖
的她却不得不离去另外的城市。 病人可以出院，却绝望的拒绝她对他的安排。在和他
的监护人联系中，电话那头的人在哭，这头的老人在老泪纵横。要命的是PT的评估说明
病人身体状况能够有自理能力，堵断了去康复中心的可能。这哪里是仅靠死记硬背的知
识能够应付的？一无所知的我在有经验的Case manager，social worker的支持下，得
到了PT的理解和找到合适的康复中心。在治疗和志愿者组织的帮助下，病人逐渐恢复了
食欲和生存的兴趣，接受了出院后的安排。
ICU转来一个有先天疾病而营养极端缺乏的病人，年纪不大却已如难民般饱受病痛煎熬
。在我查房查体时，对他的回答和体检表现很错愕，在旁边的的年轻却很有长护理经验
的护士笑哈哈的说，他在逗你玩哪。他的眼神和表情象孩童一样天真和狡诘。经常看到
他拄着拐杖的年迈的妈妈来看他。坐在一旁的老人慈爱的看着护士护理他，笑呵呵的和
他聊天。我和她谈话，请她做医疗决定等签字的时候，她很详细的问我为什么要做，有
什么影响。年迈的她看向病人的是妈妈的宠爱的眼神，含笑带泪谈及他的预后安排的是
妈妈的心。好不容易好转了一些了，送走他出院。 不久在急诊室又看到了他。 他已奄
奄一息，毫无知觉。DNR/DNI，夜班的医生告诉我，他已离世。我知道总有会那么一天
，却没有想到那么快，生命如彗星一般，缘何生，缘何去？想到他的妈妈的笑容和泪水
，不由黯然。一个身患绝症并转移的病人做了特殊的决定，拒绝化疗，DNR/DNI，但是
除了一天--那是她年幼的女儿的生日。她，绝对不放弃那一天，不想让任何阴影笼罩女
儿最应该快乐的日子。人生苦短呵，幸福短暂，珍惜和家人的每一天。
我的第一个亚裔病人是怀疑多种耐药的呼吸传染病。在遥远的时代中生根而复发。老人
清秀矍铄，病情其实很重，他从来没有抱怨，每次都很礼貌的致谢。然而对我要他尽量
进食的要求，总是敷衍。医生如临大敌，因为谁都清楚耐药病原体的威力和老人的疾病
的严重。同是身为亚裔的我承担了照顾他的责任。他的女儿每天来照顾他，并做翻译。
中年的她，美丽又时尚，却有着不相应的单纯。没有他的女儿每天的帮助，语言不便的
护士不可能最好的照顾病人。她参与我们每一个治疗决策，对每一个细节都很精心的了
解和督促，及时传达家庭的意见。和让我感到头疼，没有家庭支持的病人比，他的家庭
尽心尽力的照顾他，让我不由得为亚裔的文化和家庭观念感到骄傲。看着隔离室里尽力
照顾父亲却不在意隔离的她，是什么让她直接忽略了疾病的可怕？ 我的上级医生很震
惊他的家庭没有任何防护的照顾他，让我劝说他们注意自己的安全。 她很惊讶医院里
的警惕程度，这不是很常见的疾病吗？我非常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那是在亚洲。 如
今你们是在美国，入乡随俗，在美国如果有这种少见传染病，会影响你们家的生活，学
习和旅行，在照顾老人的同时，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健康。在多次谈及他的预后和计划后
，他的女儿最终告知家庭的决定，DNR/DNI。 她双眼潮湿，茫然的看着我，如果是你，
会怎么做？ 我默然，如果是我，也会是这样的。疾病反复，我安慰又提醒她，他已经
高龄了，虽然经历如此疾病的折磨，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她眼眶一红，辛酸又自信的
说，坚信父亲能够比80活得更长，更好。看着她亲切的呼唤和照料父亲，我在想，病人
的幸与不幸，已经无法衡量。 人生苦短或长，万物终究都是过眼云烟，善待自己，善
待家人。
NEJM里一篇文章抱怨对有些传染病的重视远远不如对艾滋病的关注，社会缺乏足够的了
解和资源。只有亲自经历，我才知道治疗照顾这样一个呼吸传染病病人，是多么的艰难
。我只是一个intern, 恨极自己的知识和能力是如此的缺乏。那时我自己有些感冒，半
夜醒来，貌似有点发热，大汗淋漓，不由的想到我的家人。但是，职责如此，有选择吗
？
很惊讶三个年轻活力的护士和她们的助手没有任何犹豫和顾虑的轮班照顾料理病人，即
时通告我病人的情况的变化。IR的放射科医生是直接接触危险的医生，他们马上放置导
管，引流出带病原体的液体。专科医生是治疗的主要决策者。看见一个老医生在查看我
的病人的病历，一看是专科教授， 我很高兴的介绍自己，并问了我的疑问。老教授很
和蔼耐心的回答解释了我的问题，他在疾病的控制上非常有经验，诊断上果断减去了耐
药性的帽子。和他的交谈如沐春风般，我很详细的在病历上写下他的意见和我的感受。
上级医生后来谈及他也是他当初启蒙的attending, 一个非常值得尊重的老师和医生。
Fellow每次看完病人后，不仅写下记录，还打电话告诉我专科的意见和注意事项。病人
的症状反复，我的心情也是反反复复，医院没有的药物，病人在院外的诊所的医生和护
士很快送来。 诊所的护士不好意思问我病人的情况，她们很关心这个病人。我沉重的
心突然变得很温暖，如果不是想到伦理的考题，差点脱口告诉她们。外科的医生和麻醉
师在权衡后，很快应家属的要求，手术置管，给予营养支持。手术室的护士指引下，我
看到术后隔离房间里的生命体征平稳，还在沉睡的病人，心里充满感激--我能够坦然面
对病人和家属说，我们做了最大的努力。
病人终于平稳,能够出院了，他的女儿疲倦又欢欣，他们早已在等待他的回家。她对我
说她熟知的一个诊所的医生要退休了，需要找一个接班人，问我能不能考虑。 我很意
外也很感动，我只是一个Intern而已，还有漫漫的训练哪，而且我也没有明确我的志向
。次日是我的休息日。 fellow还照例给我打电话告知病人的情况。开车路过医院，我
犹豫了一下是否向病人告别。后来还是放弃了。我清楚的知道我自己的缺陷，还有临床
上的幼稚和脆弱。病人和家属，诊疗过程的医护人员，已经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课。The
heart of mother’s, the heart of daughter’s, the heart of doctor’s.
http://www.youtube.com/watch?v=EX5eqs7nu1A&feature=related | 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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