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se版 - 《女人心》【第二章 心有千千结】（二）（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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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知道。”风丝毫也不掩饰内心的喜悦，用左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醉，甜
蜜蜜地说，“可我还知道，我想让它有，它就必须有。”
听到风的声音，正猫腰看杯中鸡尾酒的调酒师猛地抬起头，看到醉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随即惊喜地对风说：“这位先生，看样子，此时此刻，您是飘逸在画中了？”
风轻轻地扬起了下巴，又慢慢地低下头来，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不是在画中，怎会有
这般的风花雪月？又怎会有这般的诗情画意？”
这调酒师看上去年龄不大，长得白净细嫩，一双眼 睛晶亮晶亮的。醉第一次来的时候
，没有来得及观察他，第二次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研究”他。醉之所以研
究他，是因为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好 像在哪里见过一样。那天，醉研究了半天
，终于得出了结论，她根本就没有见过调酒师，之所以对他倍感亲切，那是因为在鹅黄
色灯光的照射下，她怎么看都觉得， 调酒师很像一只娇弱的小鸡仔儿。这个结论让醉
想起了年少时瘦弱得如同小鸡仔儿的自己，想起了壮如牛犊的唐逸斌，想起了母老虎一
样的唐逸斌的母亲——自己的 养母，想起了绵羊一样的唐逸斌的父亲——自己的养父。
听罢风的话，调酒师对着愣头愣脑的醉甜甜地一笑，高兴地说：“好吧，那我就成全你
们。今晚，必须有柏图斯。”说罢，他转身向里间走去。
“为什么？今晚必须得有柏图斯？”醉盯着调酒师的背影，故意不去看风，冷冷地说，
“风，你不是疯子的疯吧？”
“人生在世，能有机会像我这样疯一回，得是几生有幸呢？”风好像没有听出醉的不悦
，也好像故意不理醉的不悦。他把两只手扣在一起，顶在下颌上，郑重其事地说，“不
知道轮回了多少世我才找到你，今天我们要好好地庆祝一下。”
醉瞥了风一眼，没有说话。在她看来，这种貌似浪 漫的情节，早已被各种各样的影视
剧表现得俗滥不堪。确切地说，对醉而言，纵使没有影视剧的作用，也会觉得这所谓的
浪漫纯属无聊的东西。醉读大一大二的时 候，她的女同学和室友，经常遭遇如此浪漫
的“袭击”。那些女孩子在读高中的时候，多数是只知低头读书，不知恋爱为何物的乖
乖女。到了大学里，学习生活没有 过去那样紧张了，又多了一些课外生活，女孩子们
个顶个越来越水灵，个顶个散发着清新的气息，绽放着青春的美丽。这样的时候，她们
是需要自我欣赏与被人欣赏 的。所以，当那些貌似浪漫的男生温柔地向她们递来丘比
特之箭的时候，她们欣喜、她们惶恐、她们羞涩、她们哭、她们笑，她们十有八九抵不
住浪漫的诱惑，在满 怀幸福地开始初恋的同时，也拉开了失恋的帷幕。学医的男生女
生们，学习生活太枯燥，学业又太漫长，没有几个人仅凭初恋来慰藉自己。即便有的人
携手走过了很 多年，也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热望和激情，维系两个人关系的纽带从热恋
变成了习惯，继而变成了亲情，接下来就是大吵和小吵，小烦和大烦，直到两个人都再
也无法 忍受时，还是要双双吞下失恋的苦果。
醉很庆幸，过去那么多年里，她始终是青春与爱情的旁观者——冷静的旁观者。
其实，读大学的几年里，也有男同学追求过醉。第 一个追求醉的男生是一个学生会的
干部，还是一个浪漫的校园诗人。他在给醉的第一封情书里，把醉的名字“唐逸飞”几
个字分拆开来，分别镶嵌在一大片华丽的诗 句里，那诗句浪漫得似乎要让铅球如同气
球一般飞舞，要让日月失色，要让男生变成强大的磁石，让醉奋不顾身地扑向他。然后
，男生笔锋一转，又把“唐逸飞”几 个字从汪洋般的诗句里提炼出来，在其后面缀上
了五个字，组合效果就是——唐逸飞，我永远爱你！
说起来，唐逸飞这个名字是不错的，既蕴含了脱俗 的美，又承载了旷世的诗情。这个
名字是醉的养父忙活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查阅了好多字典和参考资料后才最终拍板确
定的。给醉取了这个名字后，养父像是考上 了状元一样，美滋滋地对醉的养母说：“
我们的女儿，定然是世间最美丽、最有才华、最有内涵、最有诗情的。”醉的养母高兴
得合不拢嘴，却假装吃醋似的说： “这还不是亲生女儿呢，看把你臭美的。要是我们
自己生了女儿，你还不得把她捧上天啊。”醉的养父假装沉下面容，郑重其事地说：“
不。你要记得，这就是咱的 亲生女儿。哪怕以后咱生了自己的孩子，逸飞也是亲生女
儿。”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远远地超乎了养父的想 象，更不是他所能掌控的。那些事情
如同连环灾难一样，一波一波地压向醉幼小的心灵，只几年的工夫就把开朗乐观、爱说
爱笑、胖乎乎、水灵灵的醉，折磨成了骨 瘦如柴的忧郁女孩。非但如此，醉的养母还
经常侮辱醉的名字，经常用父亲为醉取名时的专注来说事，以此打击醉和她的养父。后
来，随着醉年龄的增长，她对养母 的恨越来越深切，对自己的名字也深恶痛绝，对养
父则满怀着同情和愧疚。
所以，这样一封以醉的名字为主要内心的情书，注 定了那个男生求爱的失败。没过多
久，那个男生开始追求另一位女生并很快地获得了成功后，故意牵着那女生的手在醉的
面前走过，还“啵”地一声在那女生的脸上 狠狠地亲了一口。那男生的举动让醉觉得
特别滑稽，禁不住冷冷地笑了两声。醉的冷笑在惊呆了那对男生女生之后，成了不翼而
飞的故事，传遍了整个校园，让所有 认识醉的人感到了一阵寒意，也扼杀了很多男生
们向她求爱的胆量。
那之后，醉曾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我永远爱你——这 个‘永远’，不过是举起巴掌
到扇到自己脸的时间长。爱情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可以拿来向别人炫耀或向自己炫耀的
奢侈品。没有几个人知道，这让人引以为荣的奢 侈品，大多的时候，不过是冒牌货。
浪漫又是什么？浪漫不过是以爱情的名誉演出的戏剧或小品。不论这些戏剧和小品有多
么精彩，大多的时候，它们都是讽刺剧。 只不过，不到落幕的时候，这个结果，很难
被人们发现。”
在醉的理念里，生活中谁上演了这样浪漫的戏剧或 小品，不仅不是对对方的真情告白
，还是对其的戏谑和轻薄。况且，醉不喜欢用任何华美的饰物来遮掩人与人之间赤裸裸
的欲望。她觉得，比较而言，用华美的伪饰 来遮掩赤裸裸的欲望的人，要比赤裸裸地
表达欲望的人更加卑鄙。当然，这两种人都没有机会走进醉的生活，更没有机会走进她
的心里。
“哎，丫头，你的心里有没有期待过这样一个人？ 你从没有见过他，你对他一无所知
，但是你确信他就在这个世界上，而且距你不远。他和你一样，期望着有那么一天，彼
此相遇，从此相知，任天荒地老，不再分 离。”风像喝醉了酒一样，一边说一边品味
着，一边品味一边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醉的神情，更想不到醉正在为是走是留而犹豫
，他继续说道，“忽然有一天，在 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你们相遇了，于是，你的心
情晴朗了，天空晴朗了，就连这污浊的世界也现出了美好的一面。”
从风拦下醉到现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醉的心情 像坐过山车一样，忽悠一下好起来
，忽悠一下坏起来，再忽悠一下好起来，忽悠一下坏起来。几番忽悠之后，醉对风已经
由失望到厌恶到怨恨，最后将所有的情绪都 归结成了自责。自责中，她又想起了霍先
生在跳楼前对她说过的话，“逸飞，你要牢记一个将死之人的劝告，这会对你的一生有
益。不论什么时候，如果没有充分地 验证，坚决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最亲最爱的
人。尤其是当你置身于‘声色犬马’当中时，你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要盯紧了那
些应该说话时却保持缄默的 人，还有那些应该沉默却不断赘言的人，你要从他们的眼
睛里读清楚是‘安全’或者是‘危险’。别看我在这座坟墓中葬了这么多钱，可我并不
贪婪，也不邪恶，我 只是太容易相信人也太软弱了。我做过的所有的事，都是那些笑
里藏刀的恶魔们逼我干的。他们想让我当替死鬼，可以！但我要让他们鱼死网破，我要
让他们生不如 死！”
想起霍先生，醉倒吸了一口冷气，暗暗说道：“老霍，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的忠告，也
按照你所说的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可我今天还是差一点就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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