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se版 - 《溯源二》【第三章 极乐之心，极乐之地】（二）(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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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1232 | 1 愤怒至极的我，猛地昂起头，目视苍穹，两行清泪就扑簌簌地顺着面颊滚落了下来。我
咬着嘴唇，吮吸着自己的泪水，强忍住抽泣，轻柔地说：“这纯正的白色的底儿，就像
冰河里静静流淌的水一样；这零星的浅紫的兰花瓣儿，就像当年我画的画儿一样。感谢
两位前辈，我非常喜欢这件袍子。我相信，我也会越来越喜欢穿着这袍子的女孩。”说
罢，我再也忍耐不住，转过身去，对着水晶的宫殿，号啕大哭起来。
身后，两位老人家不但一点也不体恤我，反而相互打趣道：“这样大的水，就是水晶的
房子，也会坍塌的。”
“坍塌就坍塌吧。如果它的存在，只是彰显了表面上的光彩，不能在为众生服务的同时
体现自身的价值，要它又有何用？”
“说得也是。非常时期，总是有非常的需要。如果能够如同水一样，就算是化身为冰，
化身为空气也能为众生尽其能，效其力，那才是大智慧和大慈悲。”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我想知道，这是两位前辈的安排，还是自然的安排？不
论是前辈们的安排还是自然的安排，为什么不抹去我对过去的记忆呢？你们不觉得，让
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只在过一条河的功夫就变身成了阴柔的女子，这未免也太残忍
，太不自然了吗？”我努力地隐藏了所有的情绪，轻轻地质问。
我心里明白，两位老人家的对话是说给我听的；我也知道，做人要像水一样，不论化成
了怎样的状态，都要为人类的未来能够更美好而尽自己所能，效自己的全力。可是，通
过这么不自然的方式，让我一下子从高大俊美的男子变成了光屁股的小男孩，再由光屁
股的小男孩一下子变成了小女孩，我想不通，也不服气。
老者叹了口气，静静地说：“在你之前，已经来过一些人。所有人的到来，包括你的到
来，确切地说既不是我们的安排，也不是自然的安排，而是人们自身修为的必然结果。
只不过，有些人的圆满，只是某一境界内的圆满，一旦超越了那个境界，他们自性的缺
口便一一地暴露出来了。比如，有的人会对水晶的房子垂涎三尺，从而止步不前；有的
人追赶了很久，见不到我们，又返回去找盘古和水晶的房子；也有人抵御了内心的贪婪
，到达了这条再生之河。可是，他们在河中忍受痛苦之时，有的悔恨不已，有的满脑子
私己利益，有的谩骂不止，还有的苦苦求饶，有的表示只要能逃过这一劫，可以不惜任
何代价，哪怕是化身恶魔也在所不惜。我来问你，相比之下，你觉得，怎样的人更有资
格化身女子，化身为水一般的女子，去滋养世人的德行和灵魂呢？”
老者特意把“资格”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可我并不在意什么资格不资格，我只想弄明白
，石界里的五福法中所讲的道理，比如尊重自然、遵循自然、修己利他，是利于万物、
让众生越来越智慧的自然法，还是束缚人的思想、让人越来越愚昧的骗局。
“你来说说看，五福法骗了人们什么呢？”一直沉默不语的长者，悠然地开口说道，“
众生在十方间轮转，此一生为男，彼一生为女，这本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如果你能真
正地走过，是否抹去对过去的记忆，又有什么不同呢？有的人，本来是自己没有走过而
无法放下，却到处找理由来为自己开脱。你认为，这是好男儿的作为吗？”
“那么，我问您，众生在十方间轮转的意义在哪里呢？既然轮转是必然的和自然的，强
调修持圆满有什么意义呢？那就尊重自然，遵循自然，落地生根，随遇而安好了。”我
丝毫也不屈服，振振有词地说道。
“好吧，你随我们来。让你知道一下，十方有多大，人类的视角有多小。也让你知道一
下，虽然，世界有多少个面不是由水晶的面来决定的，但是水晶有多少个面，却决定了
你能了解到世界的多少面。”说罢，长者转过身，向水晶的宫殿走去。
老者则向我走近了一步，一副满足的样子，静静地看着我笑，对我说：“小子，你让我
很欣慰。多少人，来到水界之后，就像完事大吉一样，既不再思考，也不再行动，反倒
活得不如原来生动，以致静静地消耗能量，直到能量殆尽之时，开始自然下落了，还不
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双手抱拳，一语双关地说：“多谢，多谢。难得您也能夸我一二。我的印象中，在您
的能量为最高能量的小圈子里，您一直代表自然来着。可能您已经忘了，在土界里，您
对我说的最好听的一句话，就是那褒贬不定的两句话。所以，虽然我轮转至此，对那两
句话也还是记忆犹新。”
“哦？”老者疑惑地问。
“您对我说，‘泼皮，你到了哪里，都容易掀起轩然大波。与灾难不同的是，你这轩然
大波平息之后，不是生灵涂炭，而是世泰民安。’您还对我说，‘你这个泼皮，连魔鬼
丹也会喜欢和相信你’。”我愤愤不平地说罢，向老者行了个礼，话锋一转，说道，“
到现在您也没给我讲魔鬼丹的故事呢。”
听我又一次提到了魔鬼丹，老者像往常一样不再理我，自顾自地向水晶宫殿走去。跟在
他的后面，我的心中自是百味杂陈、百感交集、百般纠结、百般不甘、百般感慨。
就在我挤眉弄眼、暗泄私愤的时候，老者猛地转过头来，和蔼地说：“小子，女孩子家
，要温柔，要贤淑，要举止端庄，要言谈得体。每一行止都要由心而发，再经德过滤，
最后化作万千阴柔，千百涵容，百十智慧，八九可爱。否则的话，啧啧，实在是可惜了
这金贵的女儿身和精致的女儿心。”
老者这话，让我差点蹦起来。就在这时，光滑的水晶墙壁上映出了我的影像：一袭零星
地点缀着浅紫色兰花花瓣的白色长袍，包裹着一个水般灵秀的小女生，只见她眉眼清秀
得仿佛月下的幽兰，一脸的怨怒又好像是暗界里的幽魂。
“咳，如此纠结的一个人，还真就人不人，鬼不鬼了。”我轻叹一声，站在原地，做了
几次深呼吸，又努力地稳了稳心情之后，悠悠地举步，款款地步入了水晶宫殿。
刚刚步入水晶宫殿，无数个硕大的如同小星球一样的水晶体映入我的眼帘。看着它们各
自不同的形状，我忽地若有所悟。
“水儿，你过来。”长者站在一个光滑的大圆球和一个类似圆球的多面体之间，向我招
手道，“你来好好看一下，这两个大球，有什么不同；通过它们所看到的景物，又有什
么不同。”
“水儿？刚才，盘古好像也这样叫我的？怪好听的名字。”心里想着，我乐呵呵地跑到
了长者的跟前。
立在两个大球的中间，看着球面上自己的影像，我不停地向前、向后、向左、向右移动
着脚步，不停地晃动着脑袋，直到围着两只大球各转了一圈之后，我才扬起头，认真地
说：“这只圆球表面光滑，没有棱角，在它上面看到的我的影像是圆润的、没有棱角的
。但是，我觉得圆润得走形了，感觉自己都不是立体的了。这只多面体的表面也是光滑
的，却有着很多棱角，在它上面看到的我的影像，有时斑驳，有时统一，有时抽象，有
时具体，但是不管怎样，总能看到一些‘本来面目’，虽然无法看到完整无缺的影像。”
“还有呢？”长者满意地点头，问道。
我歪着头看了半天，开口答道，“想看细节，就走近水晶体；想看全局，就远离水晶体
。还有就是，不论是走了型的影像还是残缺的影像，都偏离了事物的本相。而且，面越
少，呈现出的影像走形的程度也就越严重。”
“你再仔细看看。”长者笑着说。
就在长者说话的同时，我发现了更有趣的现象。如果忽略大水晶球表面的影像，透过大
水晶球的表面向里面看进去，可以看到，两个大水晶球内部各自包含着好多好多规则或
不规则形状的水晶体，而那些水晶体的表面，也都映出了我和身影，尽管有些身影很小
很小，但还是能辨别出来那就是我。这个发现唤起了我的好奇心，心里想着，如若忽略
现在所看到的影像继续向里看，再看里看，再看里看，能够看到多小的水晶体，又能看
到多小的我呢？
“我们的水儿确实是冰雪聪明，不但观察仔细，思维模式也走出了平面的局限。”长者
看懂了我的心思，微笑着点头，慢慢地说，“不论水晶球以外有多少人和物，不论水晶
球的表面有多少影像，如果你能够一层一层地忽略掉，一层一层地看进去，直看到极致
处时，你会发现，那里有一颗极小极小的微粒，那微粒已经不是水晶，而是比金刚石还
要坚硬，却不像金刚石那样脆弱的物质。或许，你能够看到那颗微粒，或许它太小了，
你根本就看不到它，但是，只要你用心感受，一定能够感知到它的存在。你还会发现，
它的存在就像童话一样，美丽而又静净。只是，有的人永远都不知道，那个微粒就是他
自己。”
长者的话说得慢慢悠悠，轻轻松松，却把我听得高度紧张，半梦半醒。我感觉自己如同
长者所说的那样，一层一层地钻进了水晶里层的最极致处，坐在极致处里放眼十方；又
好像看到水晶里层最极致处的微粒突破了一层一层的屏障，展露在天地之间，慢慢地膨
胀，直到无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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