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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742 | 1 冲动是魔鬼 -- 写在前面的话
不得不承认，左帮主的笔耕不辍深深的打动了我。老林和帮主年龄大致相仿，很多阅历
似乎都有交集，于是从字里行间，被打动的次数就更多些。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这过去
了的二十来年，发现有太多的东西，如果不记录下来与人分享，实在是可惜。这小心眼
儿里一波一波的冲动，象Yellowstone里漫天漫地的geyser，堵也堵不住。索性就让它
们一股股的流淌出来，蔓延开，自由的汇入江河湖海。
暧昧是一种生活态度，它就那么快乐的存在着。不用赞扬，不用批判。可暧昧积攒的多
了，总有一天，冲动会站出来，主宰一会儿这世界。热闹过后，再把权杖交还给暧昧。
如此的节奏，反反复复，就成了完美的乐章。老林年纪大了，还拖家带口，也怕人肉，
于是找了陈刚作为故事的主角，应该比左帮主更安全些。同时，左帮主在北京，老林则
驻扎上海。
再次强调：十分感谢左帮主。
按说这冲动在八九年是最节光的了，可有朋友提醒过，“出门在外，离政治远点儿”，
于是咱们就绕过那段毕生难忘的岁月，从九零年初的第一次冲动说起。
Stay tun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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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742 | 2 冲动是魔鬼 （一）
经过了怨恨，愤怒，热情，僵持，紧张，悲壮，恐惧后，冷漠延续了整整半年。九零年
的春天，三天三夜的一场全国范围的大雪盖住了所有的东西，然后在融冰化雪的进程中
一步步孕育出了新的生命。人哪，总归还只是大自然里的一滴水而已。
那时候，老林还是意气风发的小林。几年前从远在天边的中国最北部城市 [70后不知道
那噶嗒的，肯定当年地理考试没及格。80-90后的就不能多埋怨，教科书上似乎都给归
到中原了。] 到了国际大都市上海，除了觉得人多车多冬天阴冷 [老林当时右脚小趾头
生了严重的冻疮]，还真没觉的上海有什么地方拽，更别说招咱待见了。嗯，要说特别
，有些上海人故意跟你说上海话，看到你听不懂的样子时那种得意的神情，是令全人类
唾弃的。记得最清楚的一幕就是在火车站，人堆人，人挤人，孩子哭，女人叫。两个执
勤人员，手里各拿一6X6的方木头，一边用上海话骂，一边驱赶人群。放现在，一定要
告丫侵犯人权的。
还好，那时大学还是纯净的象牙塔。你别不信，就连学校旁边的交警，银行职员都和其
他区域的有很大的不同。估计大学里知识的空气也能够洗涤人的心灵，要不说，知识就
是力量呢~ 老林当年就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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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742 | 3 冲动是魔鬼 （二）
原来，此生乃是新近加入电子学院的牛津双煞之大公子。上个学期中，系里零零散散来
了几个新鲜面孔。其中从面相上看，从牛津毕业，然后在伦敦帝国学院任过教职的陈达
夫妇最为彪悍。那种舍我其谁的态势，的确镇住了很多脆弱的小心肝，包括曾经在系里
一贯呼风唤雨的教授兼党委书记老黄。商讨过后，陈达直接做到了正教授兼系副主任的
位置，夫人是副教授主抓网络方向。
那年头，说起“网络”这俩字儿，是要挺起腰板儿，提高嗓门的，是相当时髦的新词汇
。《论我是怎么用工具钳把光纤接头做好》是可以获大奖的。
本学期开学前两个礼拜，就给了所有土包子来个下马威。所有教材都要求是英文版 [中
文版的？翻译的人知道个屁？中国专家写的？他们懂个屁？]，作业题目里至少有一半
是A到Z。老林后来有幸从自己的百宝箱里翻出来当年的笔记，那英文的确是相当的雷人
。可当年只有仰慕，崇拜的心思，根本就没想到应该给他们一点color see see。加上
批改作业的吹毛求屁和张口必提“牛津”，“牛津双煞”的恶名一炮打响。不过后来，
还是落得个水土不服，十多年，处处受排挤，郁郁不得志。但是，老林到现在还是坚定
地认为，能够在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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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742 | 4 冲动是魔鬼 （三）
http://www.youtube.com/v/XEhAXQ5QQzs&hl=en_US&fs=1
到现在，老林也没有真切的体会到“Scarborough Fair”的歌词到底本身有什么特殊的
意境。可对于那神奇的旋律，每听一次都是一次洗涤。洗的最干净的就是陈刚上台表演
的那一次。
学校里有一个很好的传统，上一届的要毕业，每年学生会组织下一届的孩子们到小礼堂
表演节目欢送。没有任何老师的监督，指导，甚至是观看。在那个严肃的年代，这样想
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的机会，是绝对不会被浪费的。大胆诗朗诵求爱的，编顺口溜揭老
底的，借机会展示天赋让人羡慕的，每年都有新人物，每年都有新创作。老林当时身为
导演，充分体会到了“枪毙”节目的变态乐趣。搁现在，用市场规律来说：供多于求，
求者胜。
个人表演节目，最后就保留了两个。一个是陈刚的吉他弹唱，另一个是菲儿的古筝。两
个节目都被安排到一组热闹的小品后面，以强调反差效果。菲儿从一入学就成为很多
WSN心目中的神仙姐姐。在学生会里，菲儿负责系刊的文字校对工作，老林作为编辑，
自然有很多机会接触，可菲儿眉宇间飘出来的不食烟火，与世无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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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742 | 5 冲动是魔鬼 （四）
之后的几天，大家跟着要毕业的师兄师姐，通宵歌舞，砸盘子摔碗 （没干过？人生不
完整吧，你~）。两个星期后，回过神儿来，陈刚这小子怎么没了？
寝室找不到，机房找不到，球场找不到。报告系里，才得知，连副主任大人，陈刚他爹
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怜他娘，几天之间多了一层白发。唰的一下，一米七五，一
百四十多斤，活蹦乱跳，这么个大活人，没了。
要不说，老林是天生的福尔摩斯材料呢，洞察力和左帮主骑虎相当。虽然表面不露声色
，可老林隐约感觉得到，菲儿和陈刚在过去的一年里关系非常。其时，正是准备参加学
校辩论会的阶段（没能参加93年的那一次，否则老林的脸可能露到新加坡了），老林于
是拉了菲儿作为助手，组织系里的辩手训练。多少个夜晚，搜集研究资料到深夜，凌晨
左右到街头小贩那里吃小混沌，鸭血粉丝汤，等等目前说来极不卫生的食品（可怎么一
次也没有坏肚子呢？），至今难忘。席间（两人成席，呵呵），旁敲侧击，终于理出大
致的头绪。
可惜老林这理清头绪的高兴劲儿还没来得及发酵，一封海外的来信，彻底坦白了所有的
东西。信寄自老挝。
“二肥，见信好：
我现在身在老挝，是联合国组织的国际教育支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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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742 | 6 冲动是魔鬼 （五）
陈刚人虽然不在，可被谈起的次数，却明显比在的时候多。本山大哥不是说了，距离产
生美嘛。应该说，不管什么原因，对于能够从名牌大学毅然退学的行为，打骨子里面，
同学们是表示钦佩与欣赏的。那时还不流行说“酷”，说真NB。一天天，每个人想想自
己每天做的事情，逐渐相信陈刚的冲动似乎有着充分的理由。
班主任强调了千万次：“不要学习陈刚，这么不成熟，不知道珍惜。”然而所有人都无
法否认，陈刚不是放弃之后甘于堕落，而是明瞭之后毅然升华。时间越长，形象就越高
大，甚至在系里组织学生开发网上订课系统的时候，陈刚的名字被堂而皇之的放在圣诞
节彩蛋--系统开发者之列。
回头说二肥，觉得这孩子傻的都可以称之为傻子。其时，恋爱中的年轻人最傻，不就是
捎个信么？二肥不像别人多嘴，闲话，挺好。老林后来得知，原来这小子利用自己貌似
憨厚愚笨的特点，逐渐使自己成为很多男女同学私人沟通的信息桥梁。这样有组织有预
谋的，跨班级跨院系的个人独裁信息网络，用市场价值衡量，是无价的资产。
客户之一对（单相思的也算）就是陈刚和菲儿。二肥是第一个知道两人不寻常关系的，
是第一个知道陈刚去向的，也是第一个在陈刚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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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742 | 7 冲动是魔鬼 （六）
老林和二肥从系里报告回来那天，二肥终于没有忍住，一路上叨咕了很多零零散散的东
西。内容本身没有什么，可从二肥这斯嘴里，覆盖面积如此之广，立刻引起了老林的高
度注意。
“这个小子不寻常！”老林心里默念，表面则不动声色。
很多时候，只要你注意，总是能够从表面看起来合理的东西中找到特殊的味道。上课抢
占座位的距离，吃饭的时间，晨跑的路线，不期而遇的次数。一项项，慢慢加起来，偶
然中一定有必然。
很显然，菲儿不是傻子。但上海小姑娘的那种从摆布外地小子（上海官方用语：乡吾人
）中能够得到的满足和快感，是深深扎在骨子里的。加上这来自河北的愣头青，秉着“
火花擦一次不着，擦一万次一定能着”的坚强信念，这双簧戏就一天天唱下去了。
狼，不管怎么装扮都是狼。色狼也是如此。
那是一个阴暗的周四夜晚，老林刚刚从“黑松岭”和哥儿几个健身回来。嘿，对面寝室
的小凡，正在大骂二肥呢。
“妈的，大家看看，门上写的清清楚楚，今天二肥打水。这都十点了，水壶都是空的，
人影儿都不见一个！”龇牙咧嘴，如果这时候二肥回来，一定会被生吃。
“刚才见他在机房，好象没什么事，瞎逛呢。”不知道谁顺口喊了一嗓子。
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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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742 | 8 冲动是魔鬼 （七）
院系七楼是一个神秘的所在。
撇开那多少动人的传说不提，这里是整个华东地区第一个“微机”机房诞生的地方。有
些看官觉得新鲜了，“微机”，什么东东？这可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大陆对于计算
机的大众化简称。就技术用语而言，“微型计算机”比“电脑”要准确的多。当年，学
校里大型机机房建设是华东第二，于是这个第一就弥足珍贵。
有很长一段时间，七楼机房是整个学校，唯一对系外学生开放的公共机房，一时间吸引
了各路帅哥美女，IT院系WSN们也身价倍增，风光无限。那时候，有个十分著名的小软
件HD-Copy。哥儿几个用了一个月时间，愣是把里面的功能全部实现，同时性能提高一
倍。到学校大礼堂领奖的时候，个个觉得，台下所有美女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二肥则属于务实的一类。
当老林轻手轻脚，探头观望的时候，二肥的胖脸和菲儿距离只有三公分（这个距离问题
后来被严肃的讨论过，最后被修正为五公分）。在一个角落，正在双打二肥的字母游戏。
老林已经检查过外面的鞋子，两女一男。果然，在另外一排，张怡一个人不知道在干什
么，好象很着急的样子，不时的皱眉看一下角落里的一对儿。
上海漂亮女孩子显著的分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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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742 | 9 冲动是魔鬼 （八）
角落里的菲儿，那因为被扫了兴致，娇嗔欲怒的表情，简直能够溶尽冰川，刺透苍穹。
一定要承认，在长时间和菲儿的你来我往中，老林的感情防御能力，稳步提高，并且在
日后的几次重要的人生关口都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眼下暂且不表。
“这么晚了，你明天早上不跑步了？”老林试图扯开话题，化解空气中凝住的尴尬。
“我们自己打游戏，关你什么事？”菲儿并不领情。
“呵呵，关，怎么不关。知道多少弟兄没水喝么？”老林笑着回答。
“哈哈----”菲儿笑起来，脸更红了。
笑声似乎可以让一切都消散在不言中，可这次没有。
“如果二肥被揍的鼻青脸肿，你还是早准备好甜言蜜语迷魂汤为妙。”张怡不知道什么
时候已经站到了老林身边，一句话打翻了老林肚子里的五味瓶。苦涩偏多，一时竟
无语凝噎。
“对了，你快点帮我看看，这小盘怎么回事儿？”张怡拽着老林的袖子，一路拉到她的
电脑前。
“小盘”是什么？就是3.5英寸软盘了，容量1.44M。那个时代，这也算是新鲜事物，要
长得漂亮的或者技术高超的才可以有。更多人使用的还是5.25的软盘（通称“大盘”）
，大部分容量360K（1976年 Alan Shugart研制，当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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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742 | 10 冲动是魔鬼 （九）
“机房里做作业晚了”当然是不能被接受的鬼话。
老林没有出卖朋友，所以二肥也并没有挨什么毒打，二肥心里是有些感激的。最后的惩
罚是这个礼拜大伙儿晚上看球，二肥给解决电力问题。
现在的孩子们可能不知道，那时候，晚上十点熄灯是写在法律里的。晚上要看球怎么办
？年轻人就是冲劲儿足，敢干。学校边上正好在修高架，很多周边零星的工地晚上都是
灯火通明。电气系的猛男们冒着生命危险，用工具测量工地电压，自己组装电线电路，
加上实验室里偷回来的变压器，一直把电力接到寝室楼，工程总长度近五十米，耗时两
个星期，造福一个学期。后来被发现（有WSN用此电力聚赌打麻将，被正义的好事者告
发），勒令拆除。
每次都要在用前把各线路接好，用后彻底清除，二肥一个人，工作量可不小。还好有另
外的帮手，欧阳峰。名字听着耳熟？这次，可真的纯属巧合。每次欧阳都反复耐心的和
人家解释，他出生的时候，金庸的小说大陆还不流行，虽然1958年《射雕》出版，可跟
他毛儿关系都没有。印象中只有一次，他被烦到了墙角，懊丧的说“改就改了，以后就
叫我乔峰吧，哈哈。”虽然嘴里说和金庸没有关系，可欧阳是老林认识的唯一能够把全
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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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742 | 11 冲动是魔鬼 （十）
入秋的夜很冷，街上人不多。菲儿和老林赶到小吃摊时，陈刚已经在那里等。背对着街
，依稀看得出和原来一样的轮廓。一年前的欢声笑语，隐约的徘徊在耳边，却又十分遥
远。
“陈刚。”老林除了叫名字，似乎找不出更好的方式。
“嗨-------”陈刚回过头，眼神里存留的一点儿抑郁转瞬即逝，笑容里充满着纯洁的
快乐。
十个月不短，陈刚的影子已经变得模糊而且伟岸。可真正遇到了，老林激动的心，啪唧
一下就掉入了深深的谷底。
以前的陈刚总是和清秀，文雅和整洁连在一起。如今，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多了些沧桑
，身上的衣服甚至可以用“土气”来形容。菲儿没有说话，轻轻的在老林身边坐下。感
觉得到，菲儿的头很低，似乎不敢仔细看陈刚的脸。
“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是老林打破尴尬。
“上个周末。”陈刚的眼睛还是不时的扫向菲儿。
“怎么样，现在有什么计划？什么时候回来继续读书？”有当官的爹妈，这点儿小事还
是能搞定的。
“看看吧，现在暂时住在朋友家。”陈刚的语气有些暗淡。
后来一次和陈刚的深谈，重新体会到此时陈刚的心境。“该做的都已做过，自己的心愿
已了，可以平静的面对死亡。”
大彻大悟是个危险的境界，没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