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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 程兴章话题: 胡志话题: 068话题: 许永话题: 股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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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市中心,有一幢欧洲建筑风格的大楼,二三层墙上,悬挂着一排醒目而苍劲的金
字招牌:宏光证券公司。
底层大厅的墙幕显示屏上闪烁着红绿色的光芒,行情不断变动,指数曲线像蛇似地蜿蜒
蠕动,紧紧缠住股民亢奋、焦虑的心绪。
大户室里,众多的大户,目光都被代码为068的股票的走势紧紧吸引,围绕该股票的议
论使大户室异常热闹。
大户室里的大户,也分成技术派和基本面派两个阵营。技术派认为,该股票今日放量但
股价未上却下行,可能是庄家在出货,但也不排除蓄势整理的可能。因为此股票在前段
时期也曾有过几次类似的情形:头天量升价跌,第二天破位急跌,造成一个空头陷阱,
吸取大量浮筹,尾市价格却创新高。另一派认为:有消息说,该股庄家的目标位是二十
元,眼下还不到十六元,庄家不可能罢手,目前状况是消化整理,蓄势再冲。
两派议论结果,做多的占了上风,纷纷填单,买入068股票,原想抛的人,亦捂定筹码
不动,他们统一了认识,以为此次回档,正是低吸的好机会。
在此楼二层走廊尽头处,有一间房子,门上贴着:办公重地,非请莫入。屋子不大,只
十平方米左右,沿墙的办公桌上,摆着六台电脑,全都开启着,显示着不同的股票走势
。屋里静得很,电脑传输信息的蜂鸣声格外响亮。
程兴章,该公司的经理助理,亦是此办公室的主人,正坐在一台电脑前,仔细地看着大
盘走势,他年约三旬,身材瘦长,皮肤白皙,戴副眼镜,书生气颇足,他主要负责自营
业务,公司的自营基本上由他独自操作。该公司的客户,这次无一人知道,他们所关注
的068股票,便是由程兴章在控盘、作庄。
他的视线在几只电脑屏幕上扫视一番,最后停留在068股票的走势画面上,目前该股票
走势已呈弱态,他拎起听筒,通知场内红马甲:用1号帐户将该股价位往上打。几分钟
后,该股止跌回升。他再命令:用二号帐户趁势再上打二十万股。顿时该股走势呈强势
而突破盘局,随后大量买单蜂拥而入,股价节节趋高。程兴章目视直往上飚的股价,审
察了一下成交量,发觉跟风的资金颇为庞大,心里一阵激动。思索一会儿,不觉一丝冷
笑显现嘴角,他再度拎起另一架电话,命令另一跑道的场内红马甲:边拉高边出货,出
二进一,必须将三号、四号、五号帐户068股票全部出清。 程兴章共动用了十个帐号,
并分在不同的跑道进行操作,以求隐蔽。他操作068股票颇具心机,从低位吸筹,修正
指标、拔高回档,反反复复,历时数月。从前天开始,他便悄然出货。至今天,他尚留
百分之三十左右的仓位,他决定在今日全部清场。
场内红马甲向他汇报,说成交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因股价迅速下滑而未成交,他果断下
令撤单,以市价喂给接盘者,几次撤单下抛,导致股价加速下行。该股走势曲线形成跳
水状态,程兴章不放心地拎起电话,询问场内成交情况。场内交易员告诉他,说所抛的
股票已全部出清,他望着屏幕上急剧下滑的走势,不由舒了口气,他点了支烟,倚在皮
椅上,松弛一下多日来紧张的情绪。
他瞅着一缕缕青灰的烟气,心中默算本次做庄的赢利水平,该股他是从10元左右开始吸
筹的。最高上探16元左右。因为他操作得法,平均价位并不高,只有11元左右,估算下
来,每股赢利达5元左右,总赢利近5000万元。想到此,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
走廊里传来吵闹声,有人要找总经理讨公道,原来这个股民的一笔交易出了差错,找营
业部许经理交涉不成,故吵上来了。
程兴章问明情况,查看了那股民提供的材料,原来人家填写抛单,营业部疏忽,打成了
买入,变成了逆向操作,程兴章看了买单,那是一份137股票,抛的价格为9.8元,数
量是二千股,日期是10天前的。他查看该股票的资料,心中有了打算。
程兴章拨通许经理的电话,许经理立刻将那股民的二千股137股票按原先的价位再加上
手续费挂出去,许经理认为这不可能会抛掉,程兴章道:“能不能抛掉,不用你管,你
马上去办。”程兴章颇为恼怒,他很反感这个许经理。许经理是个被原单位辞退的人物
,无知识、无学历,仗着与总经理沾亲带故,便挤进了宏光公司,靠耍手段逼走了原营
业部经理,好端端的营业部从此便纪律松懈,事情不断。程兴章为此向总经理反映,但
都无效,他也无可奈何,只能专心做自营了。
程兴章静静神,认真地分析了137股票的走势,毅然拎起电话,拨通场内红马甲,命令
将137股票股价从9.3到9.9元全部吃进。 一晃眼,137股价直线上飚,程兴章望着那
条直线,对自己场内红马甲的迅捷的操作感到十分满意。
桌上另一只电话响了,传来营业部许经理亢奋的声音,“程总助,你预料如神,137股
票启动了!”
程兴章心中冷笑一声,问道:“你给那股民抛了吗?”
“早挂出了,已成交了。”许经理不无得意地道,“我给它算好了价位,一分钱也不让
那刁民赚。”
程兴章挂了电话,另一只电话又响了,是场内红马甲向他汇报成交情况,说是打进60万
股,均价在9.6元左右。红马甲不无兴奋地道:“现在股价已上10.2元了。我们这么
一打,引起一片跟风的。”
程兴章道:“你干得不错,紧盯着这只股票,等我电话。” 他挂上电话,凝神地看着
137股票的成交情况。股价依然往上爬升,成交量急剧放出,股价已达10.6元了。
程兴章亦有些兴奋,对自己的判断感到自得,他没花多少时间,竟逮住了一匹小黑马。
他在分析走势时发现,该股在这几天的下跌过程中,成交量已萎缩至历史次低水平,杀
跌已无动量,而KD线从死叉中已沉底反翘。他估算:如有买盘推进,让股价重返十日均
线,KD线就会趋向金叉,技术指标一旦好转,定会吸引买盘跟进,况且该股票业绩尚佳
,比价偏低。他因为在做068的庄,没闲暇顾及其他股票。此次偶尔涉入,倒令他颇感
有趣,他由此判断,该股价近日走势,应是多头陷阱,杀跌吸筹,作最后一次探底。
他估算自己公司的实力,因为刚从068做庄中满载而归,能量大增,为解决这有一点小
麻烦的事,又触动他的灵感,决定再做一次。倘若该股庄家确是多头陷阱,经他买盘推
进,也只得顺势而为,就此启动行情,倘若抛盘倾压,按他的能力,便能全盘统吃,大
举入庄。他盘算好了,立刻通知红马甲买入137股票。于是,该股票真的启动了行情。
不过刚开始买入的时候,他心中亦有隐隐的不安,一旦迫使他大举做庄,他将与原庄家
进行一场实力的较量,也将是一场残酷的搏杀。而他此次行动,还未拟过详尽计划,也
未向总经理汇报,成功成仁责任将全由他一人承担。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是个陌生的声音,语气颇生硬:“是宏光证券么?”“是的,你找
哪位?”程兴章答。
“程兴章听电话。”
“有什么事?”程兴章谨慎地问道。
“有要紧事,快叫程兴章听吧。”那陌生的声音,一副盛气凌人的口吻。
“我就是,你有话就直说吧。” 程兴章冷冷地道。
“你就是?”那人微微一愣,口气有些缓和,“是你在打137股票吗?”“是的,怎么
样?”
“赶快撤出,别打乱我们的计划。”
“你们是什么人?”
“这你别管,今日你的筹码必须抛出!”对方口气很强硬。
程兴章冷冷一笑道:“股票人人做得,只要有钱便行。你有什么资格指挥别人?我又凭
什么听你指挥?”
“行,有骨气,待会我把筹码全压给你,看你怎么办?”
“看我怎么办?我照单全收。”
对方沉默一会儿,突然传来一阵女性的声音,语气委婉,音调柔和悦耳:“程总助,别
动火,我们老板要跟你说几句。”
“哈,年轻人。”对方的声音很低沉,听语音,程兴章估计对方的年纪已四十出头,听
语气,却在五十以上:“真是血气方刚,我很欣赏。不过,年轻人,也不能太意气用事
,你打137股票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吧,我们却计划得很周密,你若孤注一掷,肯定得不
偿失,这不像你做068股票一帆风顺,再提醒你一句,你的068股票虽说大获成功,但是
你的老总不会因此奖励你,反而会责怪你,我给你半个小时出货时间。你打入的数量是
60万股,均价在9.6元左右,你可以在10.6元的价位上抛掉,年轻人,好自为之吧。”
程兴章颇为惊诧,自己的底细对方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自己打入的数量、均价,只有
他与红马甲知道,而他深信他的红马甲绝对可靠,不会将公司的秘密对他人泄露。自营
帐户的成交回报他早指令电脑部经理,特别加密,其他人也打不开,看不见的。电脑部
的小李经理是个认真、正派的人,喜爱钻研技术,却对股票没兴趣,也不可能是他泄露
出去的。程兴章百思不得其解,至于对方的威胁,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桌上的电话又鸣叫起来,是他老总从外地打来的:“听说你已经从068股票中撤出了。”
“是的,已经全部出清了。”
“谁让你提前出货的,不是计划要做到20元吗?”
“我觉得必须出货,否则有前功尽弃的危险。”
“胡扯。”总经理十分恼火,“你事前不请示,事后不向我汇报,擅作主张,眼里还有
我么?”说着忿忿地挂了电话。
程兴章被老总的话打晕了,真应了对方的话,他有功还得受责。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看
着137股票还在10.6元价位上徘徊,赶紧抓起电话,通知红马甲,将60万股137股票在
10.6元的价位上抛出。那时是T+0交易,当天可买入卖出。
程兴章倚在沙发上,点支烟,心绪不佳。
电话铃又响了,他懒懒地拎起听筒,是红马甲小余打来的。
小余的声音挺兴奋的:“程总助,你真行,逃了个顶,不到二小时,便赢了60万,现在
137股票一路下探,可能要破9元大关呢。”
程兴章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十分沮丧,对小余来说,公司又打了个大胜仗,但对
程兴章来说,却是窝囊的败仗,他夸奖了小余几句,便挂上电话,又倚在沙发上陷入沉
思。
那批人究竟是什么来路,既诡秘,又神通广大,自己似乎有被他们掌握的可能。今天他
被迫从137股票中退出,使他的自尊心受到莫大的打击,他现在对那批人的了解就是他
们是137股票的庄家,而自己的老总与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说的话,竟那
么准呢?
灰白的烟,从程兴章口中吐出,缭绕在室内,室内空气混浊得很,程兴章的脑袋也感到
沉甸甸的。
桌上的电话铃又鸣响了。他皱起眉头,不想接。响了六七声,便停了。一会儿,他的手
机又响了,他打开手机,里面传来的竟是那个柔和悦耳的女人声音:“程先生,谢谢你
的配合……” 程兴章颇为惊异,他的手机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对方如何会知道的,
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
对方笑道:“这还不容易,我们想了解的事,总能了解到的,就像你程先生,我们了解
得也很透彻,你是复旦的高材生,性格较内向,做事稳健而不乏开拓性,我们老板对你
很欣赏。”
“你们是些什么人?”程兴章问道。
对方咯咯一笑道:“是中国人,跟你一样。噢,我姓余,你称我余小姐、余大姐都行,
因为我比你年长些。”这女人的语气挺亲切,颇有诱惑力。
程兴章冷冷地道:“我已听从尊令,从137股票中退出,你们还有什么吩咐?”
“程先生,你大概对这事仍然有些生气吧,当然,若你不生气,我也不打电话了。”
“这是什么意思?想安慰我么?”
“不,我们只是对你感兴趣,我们对人的研究,比对市场的研究更为重视。”
“很钦佩你们的观点,但希望你们别把兴趣放在对我的研究上,我是个普通人,不值得
被人研究。我也是个正常的人,讨厌被人打搅。”程兴章语气颇不耐烦。
余小姐笑道:“我们对你了解之深,恐怕尤甚于你自己,只是从未见过你而已。”
程兴章愤懑地道:“你们将我的底细搞得水落石出,可你们是些什么人,却令我云遮雾
罩,不识真面貌。”
余小姐笑道:“你以为我们故弄玄虚?好吧,今日下午五时半,我们在和平饭店聚一聚
吧。”
程兴章突然有种异样的兴奋,不知是因为一探对方的神秘面纱,还是那悦耳的女性声音
对他的莫名诱惑。 他给他新婚不久的妻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晚上有事需晚些回来,
晚饭不回家吃了。
他提前几分钟赶到和平饭店,正在犹豫,不知上哪去找余小姐。这时,一个女服务员笑
吟吟地问他,是不是姓程,程兴章点点头,女服务员将他领到里面一张靠窗的桌子旁,
那是一张空桌,余小姐还未到。
他点上烟,不到一支烟的光景,他抬腕看看手表,刚到五时半,这时身后响起那悦耳的
嗓音:“程先生,让您久等了。” 他回过头,见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三旬以
上,面貌端庄、秀丽;男的五旬左右,鼻架眼镜,一副学者气派。他估计,女的便是那
位余小姐,男的定是那位老板。
确是余小姐,她向程兴章介绍那位男的,那人姓金,是她的董事长。
寒暄几句,两人入座。
那位金董事长的目光深沉又颇敏锐,透过眼镜,注视着程兴章,像要把程兴章从里到外
剖个透,令他浑身不自在。
余小姐先笑笑道:“程先生今日晚聚,是否向新婚不久的夫人请过假?”
程兴章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余小姐笑道:“这是上海男人优良品德的一大表现。”金董事长笑道:“小余呀,莫非
你想嫁个上海男人?不过你可要当心,上海男人太多甜味,就像上海的菜肴一样,甜得
难以下咽,你能受得了么?”
三人都笑了,气氛亦轻松了。
程兴章忍不住问:“金董,我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饭桌上,无拘无束,畅所欲言,想吃就吃,想说就说,不用顾忌。”
程兴章便道:“您跟我老板好像关系密切,不知是否?”
金董事长轻蔑地道:“你那老板,算什么玩意,不学无术,不值一哂。”
余小姐道:“你老板的底细,你可能不太了解吧。他在深圳混了几年,花钱买了张文凭
,在一个小公司做销售员,成绩不佳,因与你公司总部老总沾些亲,便派往上海来任职
。”
程兴章不解地问道:“按人民银行规定证券公司及下属业务部的法人及总经理,必须有
在金融行业三年以上的工作经历。”
余小姐道:“他那份简历是伪造的。”
程兴章道:“简历居然可以伪造?”
余小姐笑着对程兴章道:“你真是个书生,这年头什么东西不能做假,买个学历,伪造
份简历那算什么事呢,你跟他做助手,居然没有察觉?”
程兴章道:“我是觉得不对劲,他说他是国际金融专业出身,但他外语一窍不通,金融
知识也知之甚微,语言浅薄,知识缺乏,本来以为他在学校只是混张文凭而已,没往其
他方面去想。”
金董事长道:“年轻人,不去多想是明智的,多想多添烦恼,现今世道,已不像我们年
轻时那样单纯了,现在正应了过去的俗语:有钱能使鬼推磨。”
余小姐笑道:“你看,咱们金董事长放了教授不干,下海来捕钱。”
“没错,” 金董事长道,“我下海捕完钱,再上岸搞研究,说实在,现在教授、高级
工程师也太不值钱了。”
金董事长不无感叹地道:“有权、有钱者搞个高级职称实在太容易了,不过,”
他又对程兴章正色道:“年轻人,知识是用权夺不到的,用钱也买不来,只能下苦功才
能得到,要尊重知识,尊重有知识的人。”
余小姐插嘴道:“程先生,咱们金董对你很欣赏,也是基于你是个人才。”
顿了顿,余小姐又道:“你们的老板是个混混儿,上海业务部如果没有你撑着,恐怕状
况便糟了。”
程兴章嘴中谦虚了几句,心里却有些感慨,不由对余小姐油然生了几分知音感,他确实
对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无论在管理上,或是自营作业中,他的功劳亦是旁人无法匹敌
的。然而功劳总是别人的,只剩下苦劳是自己的,好在他对事业有强烈的执着,并不计
较个人得失,依然努力不懈。
余小姐又夸奖他道:“068股票你操作得很有水准,咱们金董看了公司信息研究部的报
告,对你的操盘手法颇为赞赏呢。”
程兴章一听论及操盘,忍不住问道:“你们怎知道是我在做庄?”
余小姐笑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的老板,便是最大的泄密者,你们的成本均
价,目标价位,都从他的嘴中流出来的。不过,就是他不说,我们也已了解得清清楚楚
了。”
程兴章颇为惊讶,他原本就担心,他做庄时,老板会趁机私下跟庄,再将目标价位泄露
出去,使他最后出货不了。所以他趁老板外出的几天,擅自先出货了。
不过他对今日之事依然疑惑不解,他问道:“我今日打的137股票,我们老板并不知道
,而你们对我的均价、数量知道得一清二楚,并且那么快就知道了,是不是我们的红马
甲或是电脑部经理透消息给你们的?”
余小姐看看程兴章,又转眼看看她的董事长,金董事长道:“小余,你就告诉他,让他
眼光宽些。”
余小姐便道:“程先生,眼下有套软件,简称‘龙虎榜’,不知你闻听过没有?”
程兴章摇摇头。“这是新研制开发的,现在知晓的人还不多,这套软件可及时反映出机
构大户成交的情况,我们就是通过它监测到你们进货的情况。”
程兴章倒嘘了一口气,道:“我做庄068时,已力求隐蔽动用了十个帐,不想也未能逃
脱别人的监测。看来目前竞争不但是作业手法、经济力量的较量,而且还是高科技、多
渠道信息的竞争。”
余小姐道:“没错,‘龙虎榜’很快会普及,新的高科技软件还会出现,操作手法也得
相应改变,程先生是个聪明人,我想,在这场竞争中,程先生还会是个赢家。”
程兴章道:“余小姐太抬举我了,令程某受宠若惊,但日后的路途将愈发艰难了。”
余小姐道:“不用担心,我们董事长很器重你,到时,他定会支持你的。董事长,您说
是吧?”金董事长微笑地点点头。
余小姐又问:“程先生,137股票你最终如我们所愿全部抛出,是基于何种原因呢?”
程兴章想起余小姐在电话中说的话,说他们对他的了解更甚于他自己,于是便道:“请
您猜猜看。”
余小姐莞尔一笑道:“让我猜猜,行。根据你稳健的风格,在知己不知彼的情况下,你
不会贸然从事的;另外,以你外柔内刚的秉性来看,你也不会让对方吓退,可能还有自
己一方的压力,结合起来,你便撤退了,不知猜得对否?”
程兴章叹口气道:“你们真把我研究透了。是这两方面的原因,只是自己一方的压力更
沉些。”他将自己老总的电话告诉他们,随后又道:“我刚才问及你们与我的老总的关
系,就基于这个原因,因为事情不会那么凑巧。你们威胁前脚走,他的不满便后脚就到
了,像是你们安排好了的。”
余小姐道:“你们那老板在外吹嘘,说是此次068的目标价位是在20元以上,他的一些
朋友便在你出货时,奋勇追入,这两天一跌,特别是今天猛跌,便来电询问我们公司,
他们中的一些人与我们公司有些联系。我们从盘口上已看出,你已全部出货、清场了。
他们得知实情,认为被耍了,定要找你们老板讨个说法,情况大概就这样吧。”
“原来是这样。”程兴章道,“如此看来,老板一回来,还得要我再做068的。”
金董事长突然道:“068股票你不能再做了。”
程兴章道:“是不能做了,在目前的价位上建仓,风险很大。”
金董事长道:“没有风险也不能做!”
程兴章疑惑地问:“为什么?”
金董事长道:“因为我们有计划,所以你们不能做。”
程兴章不满地道:“这是否太专横霸道些了?”
金董事长道:“是专横霸道。商场如战场,虽不流血,却是要命的搏斗,强者存,弱者
亡。你们公司的实力无法与我们抗衡,所以我先提醒你。”
程兴章冷冷地道:“你们在此价位上建仓,不怕被套么?”
余小姐笑道:“程先生有心考我们了。咱们不把盘子砸下去,怎会去建仓呢?”
“砸盘没错,若被其他机构在底部兜了,你们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余小姐道:“这个我们不担心,除非是你程先生来抄我们的底。”
程兴章苦笑道:“你们真是太抬举我了,我能有多少能耐?就算我能在底部抄了你们筹
码,我想做上去,麻烦也不少。”
金董事长道:“明白这些就好,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来日方长,我们将来可不是
你的对手了。”
程兴章道:“我把068的筹码已经全盘抛出,也不知道是谁接了过去。”
金董事长道:“这个我们不在乎,说句笑话,这些筹码最终还是从你们公司倒出来的。”
“我们公司?”程兴章讶然道,“你是说,就是我不做,我老板自己会操盘?”
金董事长笑道:“我预计会是这样,但愿别这样,要不你少不得上阵,我们也会麻烦些
。”
“我明白了,”程兴章道,“今晚你们约我出来,就是为这事?”
金董事长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程兴章道:“我也不想再做068股票了,也会劝说老板不要去做068股票……”
金董事长插嘴道:“你可以做,不过我指的是个人。我告诉你,我们认定的底部是8.5
元,顶部是22元。”
“我不感兴趣。”程兴章道,他的自尊心似乎受了些伤害。
余小姐道:“金董是好意,你干得很辛苦,但你的收入却不高,这也是创收的机会。”
程兴章冷冷地道:“如果我想创收,又何必承你们的情,我自己在做庄,搭车不是更方
便,更可靠么?”
余小姐道:“是方便可靠,但那性质不同,你内心会感到不安的。”
程兴章道:“这样我会更不安。”
“你个人没做过股票?”余小姐问。
“从未做过。”程兴章道。
“能恪守证券从业人员的管理条例,真不容易。”余小姐道,“只是像你这样的人,越
发凤毛麟角了,程先生的人格,令人敬重。”
程兴章问道:“你们告诉我这计划,不担心我说出去,给你们操盘增加麻烦吗?”
金董事长道:“不用担心,我们了解你,你不会说出去;再说,眼下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
程兴章默然无语,亦有几分悲哀,自己有似乎被人捏在手心中随意摆布的感觉。
服务员忙着上菜了,余小姐道:“菜来了,咱们边吃边聊吧。”
喝了些酒,金董事长便天南地北闲谈开来,气氛显得十分轻松!
程兴章听着金董事长的高谈阔论,不觉心驰神动,对其强闻博学敬佩异常,金董事长似
乎对天文地理、古今中外无所不知,而且语言生动,又兼诙谐幽默,令人开怀。
他过去不善饮酒,今日酒意颇佳,不觉心中不快一扫而空。
临散席时,金董事长异常亲切地对程兴章道:“小程,日后有什么事,尽可以来找我。”
他还让余小姐将名片给程兴章一张,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
第二天一开盘,068股票便放量下行。大户室的大户们,眼瞅着068走势,吃不准是认输
抛掉还是补仓,以技术分析著称于大户室的杨广生道:“从这几日盘面上看,庄家出货
的迹象十分明显,可能原庄家已经退场了。K线已明显形成头肩顶形态,五日、十日均
线都被沽穿,就看二十日均线是否能有支撑,我在前几日就觉得不太妙,但你们都看好
,我也没多说。”
另一大户不满地道:“你呀——事后诸葛亮。昨天上午你不也认为是庄家震仓洗筹的可
能很大么?你不是也进货了么?”
杨广生道:“我先出了大部分,进了不足出的四分之一。”
一大户道:“不要多争无益的事。”又问杨广生道:“你看我们现在如何办才好?”
杨广生道:“我认为这两天跌势过猛,受二十日均线支撑,会有一波反弹,但反弹力度
不会超过跌幅的二十分之一,趁反弹,抓紧出货,接下来会有一波更大的跌势,那时再
建仓不迟。”
这时,一大户从外跑来,颇为亢奋地道:“你们知道068股票的庄家是谁么?”
“别卖关子,知道就快些说!”一大户催促道。“就是咱们的东家,他们已经全部出货
了。”
“宏光公司?”一大户不信,“你这消息可靠么?”
“是我的一个好友告诉我的,他的消息一向很准,不会有错!”
“这公司也太不够意思了。”一大户不满道,“咱们是他们客户,总该先传个消息。”
“我们在这儿打股票,让他们赚了不少手续费,自己做庄还瞒着我们,真不够意思,咱
们不在这儿做,换一家公司。”大户们颇有非议,有些愤懑。
杨广生却道:“做庄,当然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如果别人了解了庄家的意图,他的庄就
很难做了。往往是在出货前散布消息出来,让人跟庄,自己边拉边抛,功成身退。再说
做庄不一定成功,如果跟庄被套,还不指责他们?做股票还得靠自己判断。”
一大户道:“老杨,庄家都已经溜了,我们该怎么办呢?”杨广生道:“庄家虽然跑了
,但他们抛出的筹码总有人全盘接下来了,倘若全是一般的大户、散户接了,这只股票
前景不妙,非得瘟很长时期。若是新主力入庄,还会有戏唱,不管怎么说,一旦有反弹
,还是出货为上策。”
程兴章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写本次068股票自营的工作总结,虽然要静心写总结,但他还
是习惯地将几台电脑打开。写一段,抬头看看股票的走势,068股票虽然走势疲弱,呈
盘跌势态,但成交量急剧萎缩,如果想在低几档的价位上吸筹,则砸盘的力度、成本都
要加大。他吃不准金董事长他们以何高招做到这一点,他也不愿为此伤脑筋去分析,只
是冷眼旁观着。
137股票依然加速下行,量却逐步放大,从技术指标看,还未完成筑底。程兴章感到心
情有些不宁,索性将画面切换至综指走势曲线上,定定神,继续写他的总结报告。
午饭前,他的老板———胡志刚突然回来了,他脸色阴沉,问了程兴章一些情况,对程
兴章告诉他自营068赢利5000万之事,似乎无多大兴趣。
他将电脑切换到068走势上,指着画面道:“我们再做一次这个股票!”
程兴章心头一震,不得不佩服金董事长的预计,他脱口道:“068股票不能再做了!”
“为什么?”
“眼下的价位风险太大,”程兴章道,“再说上档被套筹码很多,一旦抛出来,很难承
接。”
“怕什么?”胡总道,“我们公司还怕那些散户不成。”
程兴章不便将与金董事长的谈话说出来,只是婉言劝道:“我们再选个别的股票做一下
,068股票此阶段还是放弃的好。”
“你不愿意做?”胡总冷冷地道,“还是害怕?”
“不是不愿意!”程兴章口气强硬地道,“更不是害怕,而是不能做,那样公司要有损
失。”
胡总白了程兴章一眼,他了解程兴章,知道程兴章是个有见解、有性格的人。他自己对
股市技术分析一窍不通,相信程兴章在技术上一定有充分的理由说明068股票不能再做
,但他根本未想到程兴章还有“消息”。他犹豫了一会儿,口气缓和地道:“好吧。”
又关心地对程兴章道:“这阵子,我不在上海,你也很辛苦了,你刚结婚不久,又忙得
无法请婚假,既然068已经顺利完成,我看你明日起休假一段时间吧,带着你那漂亮的
新夫人,去外地旅游一下,看看祖国的大好风景,散散心,放松一下,回来再选个股票
,再辉煌地做一次。”
程兴章听了胡总的话,心中有几分感动,但又担心他这位老总借故支开他一段时间,便
道:“我正在写总结报告,完成它再说吧。”
胡总道:“那报告不急,就等你回来写也不迟。”
程兴章无可奈何地道:“那好吧,我明天就休假吧。”说实在,程兴章也挺想休假。结
婚前,妻子曾与他商议要去四川游玩一番,他考虑到自己的自营正处于白热化阶段,不
能离开,当时他也曾与胡总谈过此事,待这波行情做完后,他准备请婚假外出看看大自
然风光,放松一下,现在行情做完了,确实该放松一番了。
办公室主任进来了,说是接到总部电话,董事长和总部老总下午来此视察工作。胡总急
问:“他们已经到上海了?”
办公室主任道:“不清楚,我刚接到电话,问过他们是不是要我们派车去接,总部说不
需要。”
“你去准备些招待物品。”胡总对办公室主任吩咐道,“买些上等乌龙茶,再买些水果
和上等烟来。”
总部董事长和总经理在下午二时左右来到公司,胡志刚忙得不亦乐乎,又是敬茶,又是
敬烟。
董事长了解了一下情况,表示满意,胡志刚汇报了他们自营的现状,十分得意地道:“
这次我们做了一只股票,赚了5000多万。”
董事长听了喜出望外,连连称赞道:“小胡你真不简单,”又回头对总部总经理刘承春
道,“刘总,看来你用人用对了。”
刘承春道:“我对胡志刚了解得很,不会看走眼,不过现在还有些董事指责我,说我任
人唯亲哩。”
董事长道:“举贤不避亲嘛,别理那些闲话。”
胡志刚道:“只是我们的资金力量还不够雄厚,要不会做得更好,董事长是否能再给我
们调些来?”
董事长沉吟会儿道:“目前我们的资金并不很宽裕,手头还有几个项目要进行。这样吧
,既然你们在证券投资方面有成绩,有信心,也有能力,我先暂缓一个项目,到时给你
们调一二亿资金。”
胡志刚忙道:“谢谢董事长的关怀。”
“先别忙谢,”董事长道,“我还得回去与董事们开会商议一番才行,你们先写个报告
。”
程兴章在一旁听到董事长同意再调几亿资金,也不由一阵兴奋,他不在乎胡志刚把他的
成绩全写在自己的功劳簿上,但对他们所谓“举贤不避亲”之类的恭维话感到恶心,他
什么都未表示,只是默然无语。
待两位大老板离开后,程兴章回到自己办公室给妻子挂电话,告诉她休假的事,妻子十
分兴奋,道:“我马上就向领导请婚假,再请人去买机票。”不一会妻子回电话,说是
婚假已被批准,她托人去买成都的机票之事已落实,晚上送到家来。
“咱们先乘飞机去成都,先去参观都江堰,游览青城山,再去看大足石刻,上峨眉领略
大自然的风光。”妻子的话语很兴奋,“再去重庆,然后坐船下长江,荡三峡……”妻
子的兴奋情绪也感染了他,令他也颇为兴奋,对遥远的风光不觉心驰神往起来。下班临
走前,程兴章向总经理告辞,没忘记提醒他:“胡总,068股票在这一段时期,咱们不
能再做了。”
胡志刚不耐烦地道:“这里的事,有我在,你不必再操心了,安心地去度假,陪夫人玩
个痛快吧。”
程兴章去度假了,对胡志刚来说,是少了些羁绊,虽说他身为总经理,一切可以说了算
,但程兴章在,他却不敢胡来,他也不知为何对程兴章有些顾忌,总觉得程兴章身上有
股正气,令他做事不得不有所收敛,但他也少不了程兴章,程兴章的学识能力,他内心
也不得不佩服。眼下程兴章去度假了,他又有几分空旷之感。他支开程兴章的目的,却
是想继续做庄068股票,但是如何着手,他却没把握,想到程兴章一再劝阻,不觉有些
气馁,又颇愤懑:“妈的,离了你程兴章,地球就不转了?只要资金雄厚,我怕做不好
庄?”这么一想,倒是豪气勃发,似乎他———胡志刚确是个股市英雄,叱咤风云,不
可一世。
他坚持要再做068,除了挟私以外,还含有浓重的“义气”和“信用”。
前一阶段,程兴章刚开始做庄068,还在吸筹阶段时,胡志刚便搭轿跟庄。
对程兴章来说,什么人都能保密,但对总经理岂能保密,不但不能保密,而且做庄计划
还要由总经理审核、批准才能实施。但他对自己的老总十分了解,就怕整个计划会毁在
自己老总身上,因此他的计划写得较简单。只有吸筹和拔高两个过程,中间回档、洗盘
等一概省略。幸而自己的老总是个门外汉,没看出此计划在技术上的缺陷,便批准实施
。为保密起见,由程兴章独自操盘,知情者也只限他们两人。
程兴章吸筹一开始,胡志刚便将自己全部资金吸入068股票,再通知其亲朋好友打入068
股票。好在他也懂得保密意义的重大,只对其亲朋好友道,是他得到一个可靠消息,
068股票在短期内一定会有大的动作,估计价位要翻番。那些人向外再去传播这些消息
,令程兴章在吸筹阶段,阻力甚沉。他不得不改变计划,拖长了吸筹时间,并在吸筹阶
段,采取了砸盘、做线,以及设多头陷阱等技术操盘手段。这些手段颇见成效,有大量
筹码耐不住寂寞抛了出来。外面传说068会有大动作的消息,亦随之不被人相信,甚至
连胡志刚本人也怀疑这庄是否还要做下去。他催促过程兴章几次,要加快速度往上做,
程兴章却道:“吸不到筹码,无法向上打。”他还表示,如果筹码吸不足,该计划可能
要放弃。胡志刚听程兴章这么说,有些着急,对程兴章道:“计划已经实施,就不能半
途而废。”他还安慰程兴章,耐心去做。程兴章暗中好笑,这胡志刚既蠢又懒。他如果
要求程兴章将成交数额、均价给他看,他至少也会明白吸筹阶段已将完成。
两天后,程兴章加大力度,造成底部放量态势,将股价上拉,将KD指标做成金叉,让技
术派人士察觉068将要启动行情,一批资金蜂拥而入,股价急剧飚升。程兴章推波助澜
,将股价往上打,同时将低价的筹码派发一些,以保证手中有足够的资金。第二天,他
继续上打,造成多踏空行情,如此一来,又吸引了大量资金追高,他算好第一阶段的上
档阻力位时,将当时打入的数量悉数抛出,这两天,股价已涨了三成多,令市场人士刮
目相看,股评人士亦对此纷纷评论,一下子,068成了黑马,成为市场的热点。
胡志刚见此事态,亦兴奋不已,他得意地对他的亲朋好友道:“瞧,我说得不错吧,这
股票有得涨哩。”当然他计算自己的赢利更是自得,虽然他的筹码还未抛出,但还会在
心中大致估算,越算期望值越高,越算越觉得自己腰杆越粗,说起话来,嗓门也格外响
亮,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颇得意,又性急,恨不得股价一下子涨至20元,他上程兴章办公室问:“兴章,这两
天能打到20元么?”?
程兴章觉得问得好笑,却道:“你看,上档阻力很大,抛盘很重,目前13元的价位是否
能一举突破,我都没把握。”
胡志刚见068股票呈震荡盘局,没再说什么,便走开了。
一连几天,068股价却未向上突破,仍然是震荡盘整局势,胡志刚在外玩了几天,见股
价窄幅盘整,又耐不住,跑到程兴章办公室。程兴章见他进来,忙拎起电话,当着他的
面向场内红马甲发指令:抛5万股、再抛10万股……换个帐号再抛……
胡志刚见程兴章一脸严肃,不停地出货,感到不安,他想询问程兴章,但程兴章忙个不
停,几无空闲,眼见068股价缓缓下滑,他突然警觉起来,心道:不好。他也不再想去
问程兴章,忙回到自己办公室,通知营业部许经理,将他的068股票全数抛出。随后,
又通知自己的亲朋好友出货。不多一会儿,许经理来电话,询问为何要忙着出货。胡志
刚急问是否成交。许经理道:“已经全部成交。”
胡志刚才道:“你看看走势就清楚了。”
此时068股票急剧下滑,不到十分钟,已跌了一块钱,看着068股票的急剧下跌走势,胡
志刚为自己及时出货感到庆幸、自得,又有几分生气和愤慨:好个程兴章,出货也不事
先给我打个招呼,眼里是否还有总经理。但他又不愿自己的地位在别人眼里贬值。他安
慰自己,程兴章是绝对不敢不尊重自己,怕是因为自己不在公司,他找不到自己,形势
又迫得他不得不这么做,再说他是全权负责操盘的,股市行情风云突变,是常有的事,
他这么“先斩后奏”是有必要的。想到这,他的自尊心又得到安抚,气亦消了些。再说
,程兴章与他讨论做庄时,再三提到保密之事,并强调说:“若计划泄露,做庄很可能
失败。”他那时道:“此事就我俩知道,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他嘴里这么说
,只是骗骗程兴章的。事实上他立刻把消息传递出去了,好在他还懂得些“机密”原则
,没有将自己的公司名报出去。现在他也有些担心了,恐怕068做庄之事,外面都已传
开了,做庄很可能会失败,转眼一想,失败就失败吧,公司亏损些无所谓,反正是公家
的,只要自己赚了就行。再说做庄也并非一定成功,失败的,被套的庄家比比皆是。如
此一想,自然心安理得,还觉得有必要安慰一下程兴章,让他不必太沮丧。
他走进程兴章的办公室,见程兴章木然地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思索什么。
胡志刚见屋里烟雾缭绕,不由皱起眉来,这也是他最瞧不起程兴章的地方。他认为:上
档次的人不该抽烟,他过去也抽烟,做了总经理后,见一些老总们都不抽烟,也是戒了
的。于是他也下决心戒烟。他认为有档次的人不抽烟,但是要会喝酒,并且会喝洋酒。
但喝酒这方面程兴章绝对不行。这是胡志刚认为程兴章档次不高的原因,他对程兴章道
:“兴章啊,你可不可以少抽烟,屋子里乌烟瘴气,头不晕么?”
程兴章叹口气道:“中毒太深了。”
程兴章唯一佩服胡志刚的地方,就是戒烟,他几次想戒都未成功,但胡志刚成功了,说
明胡志刚在毅力方面是有特别之处的。虽然胡志刚其他方面,没有一样是令他恭维的。
“是不是局势有些麻烦?”胡志刚瞥一眼068盘跌的走势,问程兴章道。
程兴章点点头,未语。
胡志刚道:“人算不如天算,做不成功,也是天意。”
胡志刚的口吻颇轻松、洒脱,像是身处局外似的。
程兴章有些奇怪,他曾怀疑总经理会跟庄,并亦会通知亲朋好友跟庄,对他操盘不利,
因此他必须谨慎而有策略。这几天他便采取高抛低吸、震仓洗盘等手段,但他未料到震
仓将自己老总的筹码也震了出来,说起来,定会让市场人士哑然失笑。
这种事情的出现,令局外人不解,但略略一想,便会明白,因为公司规定:公司任何员
工不得买卖股票,胡志刚在会上曾不止一次严肃地强调:员工谁做或为亲友买卖股票,
一律严加惩处,甚至开除。他自己私下里买卖股票,只有他与自己的亲信许经理知道,
帐户也是用夫人的,怕被程兴章察觉,从未向他人露过口风。对程兴章、对别人,他都
自豪地宣扬,他从未违反过证券管理条例。既然他偷偷地干,总有些心虚,不便明着询
问程兴章。
而程兴章也并非是个刁钻古怪之人。他为公司做过几次庄,前几次是原总经理在的时候
,都获成功。胡志刚接任后,他连同本次共两次,前一次没成功,只得保本放弃了。他
总结经过,失败的原因在于外界对他们的意图很了解,令他无法实施计划,他怀疑是胡
志刚泄密的,但又不便说。事实上,确是胡志刚将计划全盘透露给自己亲朋好友,那些
亲朋好友再透露给自己的亲朋好友,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成了市场尽知的秘密了。
做后胡志刚本身也没赚钱,保本抛了。这次他不知程兴章在震仓洗筹,还以为与上次一
样,遇上了麻烦,为保自己的胜利成果,赶紧出逃。而程兴章也接受上次教训,计划只
藏在肚子里,随机应变,把胡志刚也瞒住了,最终将他也震出场外,真是大水冲了龙王
庙。
经过了几天的震仓洗筹,程兴章觉得时机成熟了。便再次启动行情。
行情启动带有突然性,能量巨大,十几分钟,股价便飚升了一元多,走势如一根旗杆直
刺云天,成交量似高楼拔地而起。当然这里有跟风的资金,但是却有相当部分是程兴章
利用多个帐户对敲产生的。目的是造成放量上涨的势态,来吸引其他资金抢盘,当股价
节节拔高,他却静坐旁观,偶尔也抛出一点,买入一些,推波助澜。
胡志刚这时,正与一批人在酒席上碰杯喝洋酒,谈国内“生意”,当然这些花费全由公
家报销。他每月替公司“减肥”,开支巨大,美其名曰:他为公司的发展,不惜伤害自
己的身体,当然,吃喝玩乐确实伤身体。一年来,他谈成了几笔小生意,赚了几万元中
介费。他奉行:滴水之恩亦当涌泉相报,自然少不了拿出相当一部分孝敬总部的刘总,
没有刘总,他胡志刚说不定下岗去卖煎饼果子了。哪有机会当总经理、坐小车、上宾馆
、喝洋酒。
总部刘总自然对他更加信任,青睐有加,特批文给他买一套住房,以表彰他为公司作出
的贡献。  这天他谈的生意,与前几次相比,真有天壤之别,这可能是因为他的档次
真的提高了,从他举杯喝洋酒的姿态亦可以感受到这一点,这是一笔大买卖,这买卖真
是上了档次,需要有批文才行,生意谈成,报酬将超过百万。他十分想促成此事,然而
他虽自以为上了档次,让他一下子去搞份批文,尚有困难。他想了一想,便打电话告诉
总部刘总,刘总也颇有兴致,答应他尽快找途径去解决。他对总部刘总既感恩亦十分崇
拜。通完电话后,他神气地对酒席上客人道:“请放心,这笔买卖我们有信心做成……
”他举起酒杯道,“来,为合作成功干杯!”
干完杯后,众人便撇开生意,闲聊起来。这批人几乎个个都是股迷,谈起股市,个个兴
奋有余,因为胡志刚身为证券部的总经理,众人把他当成专家,向他讨教股票行情。其
中有一个居然问起068股票之事,谈及068在上午收市前,突然爆发一轮行情,是怎么回
事。这真令胡志刚感到惊讶,068股票今天又启动了?他在上午收市前半小时,亦曾注
意过068股票,那时068股票依然在横盘,未料到他上路去宾馆的半个多小时,程兴章却
发动了行情,他有些惊讶,更对程兴章不满。
他回答那人道:“今日的行情他忙得未曾关心。”说完他借故出了包房,走到大门口,
拿出手机,拨打程兴章。当程兴章承认他发动了068股票时,他忍不住恼火了,问道:
“你发动行情,为何事先不向我汇报?”程兴章道:“你从未要求我在操作股票前向你
汇报,再说,我不知你上哪去了,如何找你汇报?”程兴章的口吻相当强硬,“否则会
贻误战机。”  胡志刚虽然恼火,却难以发作,他问:“那你决定实施计划了?”
“是的。”程兴章平静地道。
“目标位有把握吗?”胡志刚冷冷地问。
“这要看势态发展,估计问题不大。”
胡志刚挂断电话后,又立刻打了个电话给营业部许经理,要他马上将他的帐号全部打入
068股票。打完电话,他心里依然发恼,这样追进去,等于上次跑出来是亏了,他颇为
心疼。更觉得自己身为老总,却被自己的助理耍了,心中那份气恼更是增加了许多。“
好个程兴章,日后我非给你算这笔帐不可。”他心中恨恨地道。
又回到宴席上,继续他的业务。
他回到自己公司,股市已经收盘了。他找到程兴章,询问有关068股票的操作情况,程
兴章向他汇报了持股数量、各种价位,他听得有些不耐烦,打断程兴章的汇报,问道:
“何时能达到目标价位?”
程兴章对他的问话感到不安,哪有领导对持股成本不感兴趣,对赢利分析不加考虑,而
只关心目标价位。他谨慎地道:“排除消息面影响,短则五六天,长则半月。”
“为什么需要那么长时间?”
胡志刚问得好没道理,令程兴章感到反感,他颇激动地道:“我们是在做股票,不是绘
画,想怎么划线就怎么划线。”
“我看其它股票怎么想怎么涨就怎么涨,一天涨百分之五六十的都有。”
“确实有,”程兴章冷冷地道,“甚至一天涨百分之一百多的也有。”程兴章话音因激
动而忍不住响亮起来,“我不明白,胡总,你为何只关心一下子到达目标价位,而不考
虑这么做会使我们陷入危险的境地?”
程兴章这些话打中了胡志刚的要害,毕竟他心虚,他怕程兴章察觉他的私心,忙放缓口
吻,掩饰道:“兴章,你不必激动,这次做庄的风险我岂不知道,失败了,我身为总经
理,能逃脱干系么?所以我很着急。上次我们做庄未能成功,这次我指望你能快点完成
此次计划,这不是你我的心愿么?”
程兴章道:“我们的能力有限,资金不够充裕,只能滚动操作,不能立刻控盘,肆无忌
惮往上拉。要不我们无法脱身,一旦在顶部被套,那时就要寝食不安了。”
胡志刚掩饰住自己的窘态,大度地安慰程兴章道:“你放心地操作,我完全信任你,如
有问题,我会替你解决的,失败了,责任有我承担,不过能快则快,结束这次计划。”
程兴章点头道:“那当然。”
一连两天,该股票又像前段时间一样,上下震荡,就是不往上突破,胡志刚看得心焦,
但又不便去催促程兴章。有了前次的经验,他知道程兴章是作上攻前的准备,只得耐着
性子等待。营业部许经理倒有些沉不住气,他接到胡志刚那天的电话,先给自己帐户全
线买入068股票,而后再给胡志刚买入,他的价位买得比胡志刚更低些,当然,这些胡
志刚并不清楚。许经理看到这几天068股票不涨反跌入自己的买价之内,而他又不知内
情,甚至庄家是谁他都弄不清,但他相信自己老总的消息绝对可靠。老总通知他买什么
,他总是自己先买。老总要抛,他总是自己先抛。这样做,他很得意,自己永远不会吃
亏。然而现在买入的068股票居然还被套了五六角,“莫非此次消息有误?”他有些坐
立不安,便上楼去总经理室找胡志刚。?18、全盘转卖出去  他将自己的担心对胡志
刚一说,胡志刚便训斥他道:“你懂什么?——这是做股票,你当是绘画么?想怎么画
就怎么画?做庄的,是根据技术来操盘的,你去看看盘面,不就清楚了么?‘真是杞人
忧天。’”许经理连连称是,心里却不服,暗道:“你也不懂技术,却在教训别人。”
内心暗自琢磨:这次消息也许有误,看胡总那脾气,他一定很烦躁,实在不行,明日还
是先出掉一部分才好。
他还是不放心,突然灵机一动,不妨去请教一下信息研究部的陈经理。他忙去陈经理的
办公室,见陈经理正在电脑前看盘,他便道:“老陈,今日068股票你分析一下。”
陈经理将画面切换到068股票走势上,仔细看了一下它的各种指标,然后道:“这是只
强势股,庄家操作的手法相当有水平。它的均线系统、强弱指标、价量配合都很完美。
虽然这几天在缩量盘整,庄家并未有离场的意愿。可以认定:目前的价位是其中级支撑
位。你看,”陈经理指着日K线图道,“每次遇上此均线,股价便反弹,始终未击破此
均线,看来是中期底部。”
“老陈,你估计这股票上冲能达什么价位?”许经理急问。
陈经理分析后道:“它的第一线上档阻力位,约在17.5元附近,第二线在20.3元附近
。”
“那你估计,该股票何时会发动?”
陈经理不加思索道:“就在这一两天内。”
陈经理的话像给许经理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离开陈经理的办公室,不觉来到中户室,几
个中户见到许经理,便道:“来来,许经理,你给我们评价一番这只股票。”
许经理过去一看,电脑画面都切在068股票上,这几个中户也在关注068股票的走势,他
们吃不透068的动向,见营业部许经理来,顺便请他参谋一下。一般股民都以为,在证
券部工作的人,对股票都有研究,何况还是个经理。
许经理一看是068股票,不觉精神振奋,他指着画面道:“这是只强势股,你们看这均
线系统,再看……”他将刚从陈经理那儿批发来的理论,全盘转卖出去,再加上自己的
期望,说得生动、活泼,很有说服力,俨然是个技术专家。这一来,立刻打动中户的投
机欲望,不少人填单去买这股票,许经理十分自信而得意地离开中户室。下楼时,他却
暗中祈祷:保佑068股票直窜20元。
胡志刚在下午接到总部刘总的长途电话,告诉他,已经与广州方面就批文一事取得联系
,对方对此很有兴趣。刘总要胡志刚尽早赶去广州,与对方面谈,务必促成此项买卖。
胡志刚很是兴奋,立刻指示办公室主任给他买去广州的机票,他打算明日便去。
不多会儿,办公室主任向他汇报,机票已订妥,是明日下午二时整的,明日早上,对方
将机票送来
第二天上午,胡志刚在办公室观看068股票的走势,那股位像条重压的蚯蚓,贴着地面
缓缓蠕动,偶尔挣扎向上抽动,随后便有气无力趴回原处,看得他颇为气馁,无心再顾
及,便关了电脑。
将近十一时,营业部许经理突然兴冲冲地进来,见胡志刚正倚在老板椅上微歇,兴奋地
道:“胡总……”  胡志刚见是许经理进来,便道:“我正想打电话找你,我今天下
午要出差,你给我关心一下068股票,到20元,你给我悉数抛掉。”
许经理满脸喜色,道:“068启动了,你看。”他说着便打开电脑。
果然,068复活了,像一条银蛇,昂首上飞。
股价节节上冲,又涨5分、1角、3角……
“再往上打!往上打!”许经理直瞪着画面,摆动着拳头,像观看球赛那般兴奋。
抛盘涌出来,5万股、7万股……
“刮掉它!”许经理握着拳头、恨恨地道。
果然,一笔买盘,将5万股抛盘刮了,银蛇的头又仰高了,吐出红芯,一口又将上方的7
万股吞了下去。许经理看了拍手叫好,胡志刚眯着眼睛,心情也颇兴奋,却以平静的口
吻对许经理道:“小许啊,刚有点赢利,你就这么激动,怎么能成大气候。”许经理谄
媚道:“我只是个小拇指,还不是因为您胡总我才当上了经理,一下子改不了小市民的
习性,只有跟着您,我才能常受指点,上上档次。”
这时空方阵行又拍马而出十万军队,挂在上方,多方似乎有些畏葸,徘徊在阵前不敢进
攻。银蛇之首不敢仰视,微微垂了下去,股价开始回档下行。
许经理开始担心了,他不安地道:“看样子顶不住了,要回调了。”
“怎么,稍有波折,你便沉不住气了?”胡志刚道。股势上得快,退得也快。银蛇急速
下滑,眼看要击穿金色的均线。胡志刚心中亦发急,暗道:“程兴章呵,程兴章,你小
子要顽强些,顶住,一定要顶住。”他不住在意念中鼓励程兴章。
那鼓励的意念似乎真有力量,小银蛇一接触金色均线,便迅速反弹,蛇首又昂然向上,
蜂鸣器清脆的鸣叫声,像是银蛇放出的进攻号角,多方反击开始,多方军队大量歼灭空
方军队,股指顽强向上挺进,迅捷收复大片失地,又已逼近空方十万军队的前沿,胡志
刚不由振奋地道:“挺住,冲上去,干掉那10万股抛单!”许经理亦在旁紧张地道:
“刮掉它,刮掉它!”  但股势似乎又严重受阻,小银蛇畏缩不前,居然又耷拉起
脑袋来,胡志刚心中发恼,暗道:“程兴章啊,程兴章,你小子平时的刚强劲上哪去了
,挺住它,关键的时刻到了,冲上去,干掉它!”
那小银蛇仿佛受了极大鼓舞,一甩脑袋,一口吞掉了上方的10万军队,多方呈势不可当
之势,乘胜追击,一举消灭空方溃逃的零星小部队,股指又创新高。
许经理喜不自禁,对胡志刚道:“有力量,有魄力!”
胡志刚心中亦颇兴奋,暗中对程兴章颇多赞扬。
多方在歼灭空方有生力量后,开始屯兵休息了,股价缓缓慢行。胡志刚与许经理在紧张
、兴奋后,亦觉得有些疲惫,似乎就是他俩率领多方大军与空方进行了一场激战,需要
稍加休息。
在多方休息之际,空方动员了更多的力量,第一档排列有30万股之众,在第三排更有50
多万股之众,大有黑云压境之势。
胡志刚及许经理神经又绷紧了。一言不发,紧紧注视着势态的变化。
多方似乎被空方的阵势激怒了,紧紧逼到空方的阵前,试探性地先歼灭其几千股众,又
回退自己的阵前,突然发动猛攻,分两次将30万之空方部队全部歼灭,随即率众再攻,
空方部队惊恐之余,忙撤去部队,然而只撤去10万余众,其40余万之军被多方一举击溃
。多方攻入新的高地,一根长阳似一杆红旗高高竖起,到上午收盘,068股价已上涨2元
之多,已逼近17元大关。
胡志刚兴致颇高,上午收盘后,胡志刚对许经理道:“小许,你去通知程总助和李主任
,中午我们去对面酒楼吃饭,我还有些事要吩咐大家。”
在吃饭时间,胡志刚对程兴章说了他马上要出差的事,将公司的工作交程兴章负责,由
李、许协助。胡志刚因要赶飞机,菜未上完便要提前走了,临走前对程兴章道:“自营
依然由你全权负责,按计划执行。”
胡志刚走了,三人继续吃喝。
许经理今日兴致高涨,胃口也大开,大口大口地吃喝,还不停地招呼程兴章:“程总助
,不吃白不吃,浪费了太可惜。”
看许经理狼吞虎咽的样子,像几天未吃过东西似的,程兴章眉头微皱,他喝了一杯饮料
,便道:“你们慢慢地用,我要先回去看盘。”办公室主任也借故与程兴章一同离开了
,留下许经理一人。
别人一走,许经理更是肆无忌惮,口吃着这菜,眼盯着那菜。风扫残云,直吃得肚子发
胀,饱嗝连连,才吆喝结帐。付了钱,让人打了张票,才心满意足离席而去。路上,他
遇上中户室一位漂亮的女股民,那股民充满敬佩的心情对许经理道:“你昨天对068股
票分析得真准确,上午068就启动了,涨幅第一名。”
许经理得意地问:“你买进了么?”
那股民道:“昨天听你一分析,我马上就买进了。”
“买进就对了,”许经理话虽这么说,心里莫名地产生一些妒忌,他并不希望别人赚大
钱,便道,“适可而止,一天能赚百分之二十几够了,下午开盘就抛吧。”
那女股民连声道:“是的。”还十分感激地道:“许经理谢谢你,以后多给我们指导。
再见。”女股民说完走了。
许经理望着那女股民丰满的身段,不由感到身上发热,嘴里喃喃地道:“是得要好好谢
我。”他胡思乱想,酒意涌了上来,双脚打飘,险些撞在飞驰而来的摩托上,让人臭骂
几句,才清醒过来。
胡志刚坐在飞机上,也有些胡思乱想,想着那一扎扎的百元大钞,又想着股票飞涨,他
终于要成为百万富翁了。
他的业务谈得挺顺利的,因为那几个关键人物都是股迷,他放风说068股票将会炒到20
元以上,并且是自家公司在做庄,那拨人纷纷大量买入068股票,但他还未回沪,068股
票便全线崩溃,他被对方指责一番,但他担保一定将此股票做上去,若做不上去,他的
损失是很重的。
他灵机一动,借故支走程兴章两个星期,他认为按他的水平,两个星期足够了,按他的
性子,他恨不得一天便炒到30元。
程兴章走了,胡志刚在自己办公室思索如何做庄的事,许永杰来到他办公室,许永杰道
:“胡总,068股票走势相当不好,好像庄家都已出货了。”他刚去研究部请教过,倒
像他已经分析过了。  胡志刚道:“你知道庄家是谁?”
许永杰道:“我不清楚,但大户们传言说,是咱们公司做庄的,简直是瞎扯,咱们公司
做庄,我岂会不知道?”
“你怎会知道?”胡志刚道。“果真是咱们公司做的庄?”许永杰疑惑地问。
胡志刚点点头。许永杰惊讶而又不满地道:“胡总,你连我都瞒着,真不信任我?”
“不是不信任你,”胡志刚道,“程兴章在计划中写明必须保持秘密,只限于我与他两
人知道。”
“那你悄悄地告诉我,我怎么会泄露?”
“不该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好。”胡志刚安慰他道,“我让你打068股票,不是等于
从侧面告诉你了么?”
“那我们的068股票全给套住了,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兴章耍了我,”胡志刚恨恨地道,“他擅自改变了计划,事先连个招呼也没跟我打
。”
“这小子,真滑头,”许永杰恼恨道,“胡总,他既然耍弄你,你得好好处理他一番。

“算了,算了,”胡志刚装出一副大人大量的气势,“大人不计小人过,咱们干大事的
,怎么能与他一般见识。”
“这小子,自己操盘,自己跟庄,做得倒挺潇洒的。”许永杰怒意丝毫未平息,道,“
真让他那么自在?
“他不会跟庄,”胡志刚道,“这点我了解他,要不,他敢这么放肆?”
“这小子装成个正人君子,”许永杰道,“没准是个一肚子男盗女娼。”
“别瞎说了,他敢那样,我早拿他示众了,还把他留到现在,——不说这些了,我们商
议一下,下一步如何炒068。”
“还继续做?”许永杰惊喜地问。
“那当然,”胡志刚神气地道,“这里不是姓程的天下,咱们做一把大行情让别人看看
。不过这件事,只限于我们两人知道,不得告诉他人。”
“那当然,胡总既信任我许永杰,我岂会辜负您。”许永杰信誓旦旦地道,“若我告诉
别人,我这许字倒过来写。”
两人看了会儿盘子,也看不出名堂,胡志刚打了几个哈欠,对许永杰道:“我要回去了
,你好好研究一下,琢磨琢磨,明天十点半,我们开始做庄。”
胡志刚走了没几分钟,许永杰便坐不住了,他整理好自己的包,一夹,便也离开了公司
。他骑上自行车,悠悠地往家去。不想在路上又遇上那位漂亮的女股民,许永杰忙刹车
与她打招呼,先问及她的姓名,那女股民姓李,叫李丽娟。
李丽娟感激地对许永杰道:“许经理,你说的真准,那天下午我就把068股票抛了,价
钱虽然跑得不太好,但比起现在,要差2元多了。以后请许经理多关照,有消息别忘了
告诉我一声。谢谢你……”
这事也算是歪打正着,许永杰本意并非如此,只是李丽娟并不知道。许永杰心中叹息:
这女人真是福将,该她赚钱。不过对李丽娟的感谢之意,他亦颇自得。他爽朗地道:“
这是些小事,不值一提。”他紧盯着李丽娟那被紧身毛衣箍得曲线毕露的身体,心中不
由阵阵骚动,鼻中似乎也嗅到那丰满的身体里散发的体香。他忍不住道:“你晚上有空
么?”
李丽娟察觉他那怪异的眼神,不由耳根一热,忙道:“晚上我家里还有事。”
“那便算了,”许永杰有些失望,却又有意地道,“本想再告诉你些消息。”
“什么消息?”李丽娟眼睛一亮,忙问。赚钱的消息确实使人振奋。
“算了,”许永杰装出副疲惫的样子,道,“我也想回家吃饭,休息了,以后再谈吧。

“就请你告诉我吧,”李丽娟央求道,“只要几分钟的时间,就求你开个恩吧。”
“我肚子饿得哇哇叫,没精神。”
“我请你吃饭,”李丽娟道。一条好消息,对一个股民来说,岂止在乎一顿酒席。
许永杰心中暗喜,正中下怀,这种可爱的女人就是有点蠢,自己略施小计,她便上钩了
,然而他却又问道:“你晚上不是家里有事么?”
李丽娟不好意思道:“是有些事,只是……我等会给家里打个电话就是了。”
“那就走吧,我来请客。”许永杰兴冲冲地道。
在不远处,许永杰见一家装潢颇华丽的饭店,便放好自行车,招呼李丽娟进去。李丽娟
有些为难,对许永杰道:“这地方离我家很近的,万一碰上熟人,就不好意思了。”
“那你说去哪吧?”许永杰笑道。
李丽娟思忖会儿道:“去杨氏酒店,你先骑车去,我坐公共汽车,在酒店门口等吧。”
“行,不见不散。”许永杰兴奋地骑上车,飞驰而去。
杨氏酒店,算近也不近,算远也不远,有四五站路,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进酒店,许永
杰找了张幽静的桌子,坐下后拿了菜谱,请李丽娟点菜。李丽娟显得有些紧张,也许还
是她婚后第一次单独与其他男子一同进晚餐,她摇摇头,还是让许永杰点菜。
许永杰点了菜,又让上些啤酒,李丽娟说自己不会喝酒,但许永杰道:“难得少喝些啤
酒,没问题的。”李丽娟也就答应了,其实李丽娟能喝酒,只是今日的场合她不想喝。
许永杰大口喝酒,李丽娟却小口地抿。几杯酒下肚,许永杰话开始多了,他将068股票
的事一古脑儿地告诉李丽娟,早将胡志刚要他保密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至于将“许”字
倒过来写,他才不在乎哩。
李丽娟听了这消息,又惊又喜,惊的是:原来068股票就是他们在做庄,怪不得许经理
的话那么准;喜的是068股票还要往上做,而现在正是抄底的好时机。她暗自庆幸,今
晚正巧遇上他,要不错过这机会,他们一发动行情,追也追不及。而且又不明情况,也
不敢追打,她准备明日一早开盘便将所有的资金全部打进068股票。她又问许永杰道:
“许经理,要做几天能到达20元?”
许永杰道:“两三天吧。你放心,你全部打进,我包你赚得看不懂。”
“这真托你的福,”李丽娟真情实意地道,“不知如何谢你才好。”
一听谢字,许永杰的眼睛发亮了,借着酒意紧盯着李丽娟的脸看。李丽娟原本白嫩的脸
,因喝些酒,脸露桃色,愈发艳丽,看得许永杰有些醉了,他喃喃地道:“你是要谢我
,要好好谢我。”
“你需要什么呢?我给你去买。”李丽娟道,“或者我将我的赢利的百分之十给你。”
这也是做证券的股民之间的一条不成文的行规,给人操盘,报酬将是百分之十至十五的
利润提成,虽然许永杰并未给李丽娟操盘,但指示她何时买入,何时抛出,又提供确切
消息,那跟实际操盘也并无两样,既然在中户室里炒股票,李丽娟也明白这些规矩。
许永杰摇摇头,却一把抓住李丽娟的手道:“钱不钱的我不在乎,我想要的是你!”
李丽娟心一震,挣脱了手,道:“这不好,你有老婆,我也有老公,这不行。”
许永杰涎着脸道:“我求求你,哪怕只给我一次机会也行。”
李丽娟道:“这不行,难道你老婆不好么?”
“她好,好个屁,根本不能算个女人,胖得像头母猪,哪有你那么漂亮。”
李丽娟听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奉承自己漂亮,心里颇美滋滋的,虽然她知道这男人对她不
怀好意。她有些羞涩地笑道:“我有什么漂亮,现在也胖得像一头猪了。”说完她掩嘴
笑了。这一笑,却使她变得更妩媚,更诱惑人了,直使许永杰看得傻了。他心里骚动得
难受,抓起酒杯,一口气喝了一大杯,这才将欲念压下去了一些。
李丽娟在旁赞道:“许经理真是好酒量。”
许永杰让她一赞,颇为得意道:“这啤酒对我来说,就如白开水一样,喝一箱也不成问
题。”说着又倒了一杯,一口气干了下去。其实许永杰的酒量并不大,连续喝干两杯,
再加上他前面喝的几杯,他的脑袋早有些晕乎乎了,再加上眼前坐着一位撩人的漂亮女
人,更使他平添几许醉意。他又想去拉李丽娟的手,李丽娟忙缩了回去,让他抓个空,
几乎将杯子碰翻,李丽娟道:“许经理,少喝些,你别醉了,还要骑车哩。”
“没事,没事,”许永杰道,“再喝半箱也没事。”说着又去斟满杯子。李丽娟担心他
会醉,忙劝道:“许经理,多吃菜,你将啤酒喝饱了,这菜没人吃,不就浪费了?”许
永杰道:“对,啤酒胀肚子,这菜不吃白不吃,来来,吃菜。”他说话的舌头已有些大
了,但是他的话更多了,他吹嘘他将亲自操盘,要将068打得飞起来。李丽娟问道:“
原来好像是你们程总助在操盘,现在他怎么不干啦?”
“那小人骄傲自大,目中无人,操盘水平不行,所以这次行情,胡总不让他做了,由我
亲自操盘。”许永杰说着夹了一只虾放在嘴里,连壳也不剥,几下咬碎了,吞下肚去。
这副吃相,令李丽娟看得很不舒服。她扭过脸,装着看别人,脑海中不觉出现程兴章那
冷漠英俊的形象来。她与程兴章在公司里曾不止一次相遇,但程兴章从未瞧过她一眼,
这使她感到奇怪,因为一般的男人见到她,总将视线扫向她,她知道自己是很漂亮的,
可以认为这公司没一个小姐比得过她。虽然她早已结婚,也有了孩子,但她的脸蛋、身
材比做姑娘时,更有活力,更显风韵,眼下就看这位许大经理对她的馋相,她就更清楚
自己非同一般的魅力。她突然产生个念头,什么时候,她将自己打扮一下,去接近那位
自以为是的程总助,看他有什么反应。
许永杰的胃口好极了,左一筷,右一筷,居然将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
结帐时,李丽娟打算付款,许永杰拦住她道:“哪有让女人付款的。”李丽娟道:“你
给我消息,又要请客,我太不好意思了。”
许永杰道:“我请客,公家报销,不吃白不吃,谁叫我是当经理的。”
出了店门,许永杰还想要李丽娟陪他逛逛街,李丽娟推托说,天太晚了,以后有机会再
说,许永杰无奈,只得与她分手。
他骑着车子,脑子里依然晕乎乎的,腿也飘乎乎的。老婆见他这么晚才回来,埋怨他几
句,他却发恼道:“工作忙有什么办法,我毕竟是经理,总得要应酬。”
“经理?”老婆讥嘲道,“屁大的经理,就神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许永杰听了,心中恼火,本想还她几句,但一转念,觉得自己不必与女人一般见识。他
感到累了,仰在床上休息,眼一闭,又见到了李丽娟,眼一睁,眼前却是他那胖老婆。
他在胡思乱想,老婆却冲他嚷道:“大经理,不脱鞋子,不洗脚就往床上躺,连卫生都
不知道。”
许永杰恼怒道:“你叫什么?”说着只得爬起来,去打水洗脚,心中恨恨地道:“看我
日后不休了你。”他妄想有一天会将李丽娟搞上手。
第二天上班,许永杰便去找胡志刚,而胡志刚姗姗来迟,直到十点,才到办公室。许永
杰既着急又兴奋,见到胡志刚,忙问:“今日我们是不是动手做068股票?”
“当然做。”胡志刚道,“你考虑好如何去做么?”
许永杰根本未去研究如何做庄,他也不会研究,但他却道:“已考虑好了,今天我准备
将价位打上2至3元,明日再拔高2元,到后天便可达到预定目标。”他讲得十分轻巧,
似乎他已经控制了局面,想怎么做便怎么做。胡志刚对他的说法很欣赏,对广州那班朋
友也有个交待。他将公司的一些帐户交给许永杰道:“这一共是十一个帐户,最后那个
帐户里的资金程兴章作为后备用的,他从未动用过,不知为什么。”
许永杰道:“程兴章做事,胆小如鼠,没男人魄力,看我们的吧。”
两人看着电脑画面上的走势,不断地看着表,许永杰确实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
他想起那些战争影片来,总攻前的那种场面,他一直很神往。眼下他将担任这场围歼
068股票的战役指挥员,意义不亚于那些真的战役。
十点半一到,胡志刚便对许永杰点头道:“开始吧。”
许永杰兴奋地抓起电话,拨通场内红马甲,下达第一笔买单指令,而后第二笔、第三笔
……
股价节节上升,许永杰真像是个前线指挥员,对空方的反扑命令坚决予以歼灭,他紧张
兴奋得嗓子都有些干哑了,真是短兵相交,战况激烈,成交量急剧放大,胡志刚在旁看
得也很兴奋。不足半个小时,股价就被许永杰打高了1元。空方的力量不断加强,抛盘
越涌越多,许永杰有些打得红眼了,他命令场内红马甲将这些抛盘统吃。红马甲告诉他
,帐户里资金已用完,许永杰马上让换个帐户再打。在许永杰强硬的攻击命令下,红马
甲丝毫不手软,一发发炮弹发出,将空方部队打得溃不成军。许永杰打破了两军纠缠状
态,率多方部队乘胜追击,一时间,又攻破空方5毛钱的阵地。
胡志刚看着股价节节推高,看许永杰指挥勇猛,心中称赞许永杰: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
虎将。
上午收盘,068股票价位已上涨了近2元,许永杰得意地对胡志刚道:“胡总,看来我们
可以提前完成预定目标。”
李丽娟一开盘,便将所有筹码换成068股票。打了5万股,其中有2万股的资金是透支的
。她打完这股票,心里很紧张,其他股友问她为什么买这么多068股票,是不是有消息
,李丽娟道:“这一波它跌得够深,我觉得到底部了,你们不妨也买些。”李丽娟不想
告诉他们实情,但赚钱大家有份的观念,对她也有影响,她怕今天068真启动了,股友
会怪她不讲义气,所以她劝别人也买些。股友们不以为然,认为068探底还未成功,李
丽娟便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盯着068股票的走势,时刻注意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

十时半到了,李丽娟心中一阵紧张。突然大手笔买盘涌了进来,068启动了,李丽娟欣
喜万分,心中着实感激许永杰。中户室的股友们也注意到068出现的异动,不由议论纷
纷,有几个立即填单跟进,望着股价节节上冲,股友们耐不住诱惑,纷纷填单买入,有
几个平时与李丽娟关系很好的股友有些埋怨李丽娟,说她得了消息也不告诉他们,李丽
娟却道,她不是劝他们买些嘛,股友们认为她只是说是判断,并未说有消息。李丽娟解
释道:“我没什么确实消息,只是我朋友告诉我,说068跌得过深,短期内会有反弹,
068我前些日子还做过短差,有些赢利,我认为我做068不会输钱的,所以我今天便大胆
买入。”这一番话,股民们听了尚满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望着股价依然飚升,众人
兴奋不已,与李丽娟那些小隔阂立刻平息了,与李丽娟和好如初。
大户室里都注意到068的异动,前几日被套的大户对068的走势尤为关心,他们吃不透这
068是重新启动,还是反弹,几个人请教杨广生:“老杨,你分析一下,这068股票究竟
怎么回事?”
杨广生沉思会儿道:“从技术操作手法看,与前几波完全不同。以前做得沉着稳健,这
次有些急功近利,十分凶悍,绝对不是前期的人做的,可能换了庄家。从成交量来看,
成交急剧放大,好像新庄家入场,就在原有价位上吃筹码,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还有
较大的上升空间。因为他们的持筹成本不会低,没有百分之三五十的赢利空间,他们是
脱不了身的,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上一波行情中,他们的筹码被套住了,进行生
产自救,拔高出货。”
“那我们如何操作呢?”一大户急问。
杨广生道:“我看还是把它看作一波中级反弹为好,今天下午若还是放量上攻,就先不
动,待明日趁其拔高时出货,若下午量增而价不升,今日下午就出货,等它回档时,再
进也不迟,这样可以摊薄成本。”
众人赞同杨广生的观点,暂且按兵不动。
下午开盘,许永杰没花多少力气,又将股价打上去5角。他好不得意,对胡志刚道:“
胡总,看来我们今日初战告捷,明日便可大功告成了。”
从盘口上看,空方似乎溃不成军,纷纷倒戈。抛盘寥寥,而买盘踊跃,这时胡志刚接着
电话,有事出去了。
然而半小时后,情况突然有所转变,空方重整旗鼓,又杀回来了,许永杰抖擞精神,奋
力抗敌。这次空方似乎是有备而来,一个梯队,接一个梯队打来,好像有抛不光的筹码
,这有些令许永杰手忙脚乱。一会儿一个帐户空了,又换了一个,一会儿又一个帐户空
了,许永杰心中急恼,暗怪程兴章做事嗦,干么要搞那么多帐户,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他根本不懂这方面的技巧,亦从未做过庄,只是凭着性子来。
胡志刚接着电话去与人在一个咖啡馆谈生意,那是他的一个朋友,也是在以前酒席上认
识的。那人提出要向胡志刚拆借一些资金,以调头寸。
“我们公司这几天资金吃紧,想请胡总帮个忙,拆借3000万资金,只用3天,不知胡总
肯不肯帮兄弟一把。
胡志刚犹豫道:“这几天我公司资金也紧张,怕是不行。”
那人央求道:“胡总,你们的实力我清楚,拆出3000万对你们无伤大雅,再说你们还可
以动用客户的保证金,不怕资金短缺,何况我只需借3天。”
胡志刚道:“有些情况你不清楚,我也不能告诉你,这几天真不行。”
那人道:“听人道胡总是挺讲哥们义气的,我与胡总交往几次,也觉得胡总是个豪杰,
兄弟今日求胡总相助,胡总却拒人于门外,我真失望。”
听人赞赏,心里总是愉快的,但想到自己公司正在做庄,资金是不可少的,万一资金不
够,托不了盘,事情就麻烦了。
那人见胡志刚在沉思,便又道:“是不是胡总对兄弟不信任,你看,我将公司的营业执
照,财务报表都带来了,我们公司也是个大公司,资产也够庞大的,到期不会不还的,
这是我们集团的担保……”
胡志刚道:“我岂会不相信你,你们公司的名气够响的,只是我这几天手头太紧,拿不
出来,下个星期再说吧。”
那人急道:“我们急需的就是这几天,下星期我们的资金就活络了,你看,”他从包里
拿出一张期票,“3天后,我这张支票就到期了,这里有5000万元,我没必要再拆借了
。”胡志刚接过一看,确是3天后到期。他觉得还是为难。
那人又道:“不急我不来麻烦胡总了,无论如何请胡总助我一把,我们也不会忘了胡总
。”那人说着打开皮包,拿了一叠百元人民币,道:“这3万元,小意思,请胡总笑纳
。”
胡志刚见这一叠子钱,有些心动,但他却推却道:“不要这么客气。”
那人见他有些心动,便抓紧机会道:“我这张期票给你作抵押,咱们再签个借款合同,
你看怎样?”
胡志刚有些松口了:“那么利息如何计算?”那人道:“每天以千分之一计算,3天
3000万元,合计利息为9万元。”
胡志刚思忖会儿,许永杰今天做庄挺顺利的,看来资金有些宽裕,对方是个大公司,又
有一张支票作抵押,没什么风险,便答应了。对方见他答应,便从包里拿出两份借款合
同,原来对方已拟好合同,并盖好红印。只是抬头处空着,一填好单位名,签上字,盖
个章就得了。胡志刚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条款明了,利息以天计算,为千分之一。
那人见胡志刚答应了,忙将那叠子钱包好,递给胡志刚。胡志刚也就笑纳了,他与那人
回到公司,签了字,盖了章,让财务划帐。留下了对方的抵押支票及一些执照的副本。
这边胡志刚将自营备用帐号及十号帐户划借了出去,那边许永杰并不知情,他正忙得不
亦乐乎,下午抛盘不断,他已经将六个帐户的资金全部用光,已动用第七个帐户的资金
了,总算抵住了股价的下滑。
大户室里,众大户始终在密切注意着068的动向,杨广生见量增而价不涨,忍不住了,
他对其他人道:“我们还是出货吧。”说着,他让报单员将他所持068股票全部抛空。
其他大户见杨广生抛了,也着急地将068股票出清。
李丽娟见068股票呈上涨之势,担心会吃回档,将其透支打入的2万股068股票先抛掉,
这样一个短差,当天她便可赚近5万元。
中户室里其他打入068股票的人见李丽娟抛出2万股,也纷纷将手中的068股票抛掉,他
们都是做短线的能手,见有一元多的短差,干脆就此了结。
大、中户室的筹码,几乎集中抛出,数量也不小,这更增加了空方的力量,许永杰挡得
很累了,但他必须得挡住。临收盘,他已将068股票吃了一肚子,七个帐户的资金已经
用空,而下午的股价非但没上涨,反而跌了几毛钱,因为在临收盘前几秒钟,一笔2万
股的抛单趁他不备时,猛砸了下来,他再想打上去已经收市了,眼睁睁地看到这么丁点
的抛筹,便将他一个下午的努力全部报销了。
许永杰有些恼怒,感觉有人存心与他过不去,他恨恨地发誓:明天一定要将空方的力量
全部打压下去,好让今天做空的人后悔莫及。
今天的操盘,对他来说是艰苦,也确实有些疲惫,但更使他感到刺激。他不想去考虑明
日将会如何操持盘面。只是想去找胡志刚,要汇报一下今日的战果,不巧胡志刚离开公
司,又不知去哪了,他便给胡志刚的手机挂电话,可手机老占线。
此时,胡志刚正与在广州认识的一个姓周的小姐通话,她听了胡志刚的话,也在做068
股票。周小姐见068股票已再次启动很是满意,但对下午的走势很担忧。胡志刚安慰她
说不用担心,一定会做上去的。周小姐与他客套了几句,便挂上了电话。
这时许永杰的电话来了,问他是否还回公司?胡志刚说他有事,不回去了,他问许永杰
有什么事,许永杰说是要向他汇报一下今日操盘情况。
胡志刚便问068收在什么价位。许永杰告诉他收得不好,比上午收盘价要低3毛。胡志刚
又问是不是托不住?许永杰说不是,只是在收盘时,股价突然上飙,后又遭打压,他来
不及托,因为那时再要报单已报不进去了。
胡志刚道,为什么不在上档价位上挂些买盘。许永杰掩饰道,他是挂了些,但不想抛盘
太大,股价会一下子砸下去的。胡志刚问明天呢,做上去是否有把握?许永杰信心十足
,说没有问题。胡志刚也就放心了,根本没问均价是多少、数量有多少,已动用了多少
资金。他现在忙着去谈自己的业务,哪有心思再去顾及公司的事。
许永杰挂了电话,也不去顾问其他事,包一拎,就想回家。
临走,他特意去了一次中户室,想看看李丽娟是否还在,他确实对李丽娟着迷了。忙了
一天,顾不上想她,现在空下来,倒怪惦念她的。
可中户室里人都走空了,许永杰失望得很,怏怏地也离开了。
金董事长与余小姐在晚饭前,看了会儿盘子,金董事长研究了068的走势及成交情况,
又查看“龙虎榜”中068成交的主要帐户,不觉微微一笑。他问余小姐道:  “有关
068的消息发出去了没有?”
余小姐道:“今天下午二点多钟,已将消息发了出去。”
金董事长满意地道:“没错,从二点十五分起,从盘口上能看出发生了异动。从操作手
法上看,也已不是程兴章的风格了。”
“程兴章与新娘一起到四川度蜜月了。”余小姐回答道。
“那很好,程兴章远离上海会省却我们不少麻烦。”金董事长高兴地说。
余小姐又告知:“从胡志刚处拆借资金一事,已经办妥了。”
金董事长哈哈一笑道:“宏光公司会用如此贪财昏庸之徒,也是该败了。”他又对余小
姐道:“明日启动137股票,并将消息传给宏光公司的大小股民,让他们将余额资金全
部用上,使他们自营无法透支客户的资金。明日再将我们的068股票全部抛出,等他们
吃饱了,撑得难受时,再通过新闻媒体发正式消息,让他们知道如何做庄。”
原来金董事长他们已经计划妥当了,下午的大规模抛盘原来是金董事长通过各种途径散
布了有关068股票企业的亏损消息,使得持有068股票的机构大户纷纷出货。他又让余小
姐安排一个大公司去向胡志刚拆借一部分资金,使胡志刚资金力量减弱,而胡志刚却蒙
在鼓里,被人耍着玩。
金董事长又对余小姐道:“明天再让他们吃吃足,他们的资金大概还有4000万左右。后
天通知068在主要媒介上刊登新闻,争取在程兴章回来前,使他们认赔出局。”
余小姐道:“那程兴章会不会提前回来?”
金董事长道:“有可能,程兴章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可能会在外面给公司打电话,问
询公司的情况,一旦公司情况紧张,他会赶回来的。这几天你们多给宏光公司主要的直
线挂电话,让电话经常处于占线的状态,程兴章不可能记住他公司所有的电话号码的。

果然,程兴章在宾馆里给公司打电话,但电话占线,连打几个都不通,妻子在一旁催促
他,还埋怨道:“我们出来度假,就是为了换换脑子,你还惦念着公司,那度假还有什
么意思,你又不是总经理,公司里难道缺了你,便不能运转了?再说长途电话费又不能
报销,你这是何苦呢?”程兴章忙道:“你说得对,我们痛痛快快玩吧,我不再打电话
就是了。”
他们先去游玩了青城山,而后又去游览了都江堰,大自然的美景,令程兴章由衷赞叹、
心旷神怡。
许永杰回到家里,老婆问他是否将068股票抛了,因为今天068股票涨得很好。
许永杰得意而又神秘地问:“你知道谁在做庄操盘吗?”
老婆道:“我怎么会知道。”
许永杰神气地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老婆惊讶地道:“是你?你能做庄操盘?”
“怎么?你不信。”许永杰有些不快,道,“今日068股价涨跌全由我来操纵,我想让
它怎么走,它就怎么走。”
老婆此时是惊喜了,她道:“那我们的068股票肯定包赚不赔了。”
“那还用说,”许永杰轻巧地道:“一旦我觉得到顶了,我先抛自己的,然后再出公司
的货。”
“那你打算做到什么价钱?”
“20元吧。”
“就20元?”老婆有些不满足,“你不可以再往上涨5元?”
“这你不懂,能再拉高,我自然会那么做,”许永杰想起下午那阵抛售的力量,不由有
些担心。心中却道,“到明天,我们走着瞧。”
第二天,许永杰在集合竞价时就挂出10万股买盘,价位高出前一天收盘价5毛。
068确实高开了,许永杰一阵得意,胡志刚也来了,见068高开,对许永杰的操盘表示满
意。他对许永杰道:“今天有把握打到20元吗?”许永杰道:“争取做到。”胡志刚道
:“那你就先将我的068股票挂在20元抛掉。”许永杰道:“我现在就给你挂出去。”
他当着胡志刚的面,通知红马甲挂了出去,胡志刚满意地点点头。
上午068股票开盘后走势尚好,许永杰不费多大劲就将股价又上推了3毛,半小时左右,
股价已较昨日收盘价上涨了1元多。胡志刚看了盘势,很放心了,便回到自己办公室给
广州挂电话。是周小姐接的,他问批文之事办得怎么样,周小姐告诉他,正在办理之中
。胡志刚又问周小姐是否看过今天的盘子。周小姐说看过了,她对068今日的表现感到
满意。胡志刚得意地告诉周小姐,他们今日就打算将068股价打到20元。周小姐道:“
当真,那好,我马上就挂出去。”
许永杰见胡志刚离开了,赶紧将自己的068股票也挂了出去,但价位是19.99元,比胡
志刚低挂1分,这样按照价格优先、时间优先的成交原则,他将排在胡志刚的前面,这
样他就保证在胡志刚之前成交。
他轻松了没多久,068股票的前景不妙,抛盘突然又集中涌现。许永杰忙不迭地抵挡。
第八号帐户资金空了,九号帐户亦已动用了大半。
大户室里,众大户做068股票似乎已经漠不关心了,他们的注意力全转移到137股票上去
,今日开盘不久,他们便得到消息,说137股要启动,开始他们不太相信,但137股票一
会儿真启动了。指标指示都已表示盘整结束,KD线已呈金叉,日K线已成双底向上突破
,大户们见此情况,忙不迭地填单买入,并大量透支,中户室也如此,绝大部分人都大
量买入,透支比例很大,只有李丽娟未买137,她还一门心思关心068股票,因为她有确
切的内幕消息,对许永杰深信不疑。
137股票走势稳健,一波接一波往上走,让踏空的人可以跟进,它的成交量也逐步放大
,量价配合极完美。
而068走势却呈堕态,一波一波放量下滑,许永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九号帐户的资
金全部用光,也还未阻挡空方的攻击,中午收盘时,股价已回落到均价之下,低于开盘
价了。
胡志刚察觉068走势转弱,忙去问询许永杰。许永杰告诉胡志刚,已在动用十号帐户的
资金。听说已在动用十号帐户的资金了,胡志刚不由一惊,他忙问其他帐户是否还有资
金,许永杰说,已全部动用了,最多只有几十万的余额。胡志刚感到不安了,他告诉许
永杰,十号帐户的大部分资金已经抽调出去了。
许永杰一惊,忙问后备帐户的资金是否还在。胡志刚说也已全部抽调了。许永杰听了不
知所措,沮丧地问:“那怎么办?”胡志刚安慰他道:“不泄气,看下午局势再说。”
下午的局势,对068来说更为不妙,空方的力量还在增强,十号帐户的资金已经全部用
光,而跌势仍未改变,许永杰着急地对胡志刚道:“胡总,该怎么办呢?”胡志刚道:
“别慌,沉住气,先关注一下,我们以静制动。”
股价急剧下滑,几乎没有接盘,突然股价曲线直坠而下,呈跳水状态,已整整跌了1元

胡志刚的手机响了,是周小姐打来的,询问068现在跳水是怎么回事,胡志刚道:“是
跳水了,这没关系,是我们在试盘。”他让周小姐宽心,他马上会命令将股价拉上去的

挂了电话,胡志刚命令许永杰再打,许永杰手一摊道:“没资金了,”胡志刚道:“透
支打吧。”
许永杰一咬牙,用十号帐户透支将股价往上打。
068的跌势止住了,股价开始回升,李丽娟见此情形,认为回档结束,是进货的好机会
,忙透支打入2万股068。
许永杰似打红了眼,不顾一切往上打,股价强劲反弹,李丽娟见此情况,心中暗喜,为
自己判断正确,抄了一个底感到得意。
068股价节节攀高,盘面终于由绿转红,胡志刚舒了口气,许永杰也感到一阵轻松。李
丽娟见盘面转红,便计算刚打入的2万股的差价,算去手续费,还不足一档,她想等到
股价再穿顶的时候,便抛掉,赚个差价。
然而股价升势又受阻了,抛盘在增大,许永杰已透支1000多万了,他有些不安,问胡志
刚该如何办,胡志刚道:“先等一下,看看再说。”
他们一旦停止接盘,股价便急速下挫,胡志刚一看不妙,忙指示许永杰再接盘。股价虽
然有些小反弹,但是空方的决心很大,抛盘不断。许永杰几乎抵挡不住了。
李丽娟发觉盘势不对,开始还存有几分侥幸心理,但弱势不变,忙去报单员处将透支打
入的2万股抛掉,但反馈的信息告诉她没能成交,报单员问她是否撤单,再抛,她犹豫
会儿,说挂在那等会儿,她指望会再出现反弹,每个股民都希望自己的股票卖个好价钱
,但是股价依然下滑。
许永杰见汹涌而来的抛盘,已束手无策,他已透支了近3000万元,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
抛盘为什么会如此集中,如此巨大。到尾市,股价已呈直线下坠状态,日K线图上,一
根长阴铺天盖地,将昨日的一根长阳完全吞没,宏光公司两日打入的筹码,全部被套住
,胡志刚及许永杰木然相视,不知所措。
李丽娟发觉情况不对,欲将所有筹码全部抛出,但为时已晚,无法成交,她已完全被套
。她很沮丧,她担心许永杰已拔高出货,如果这样,解套就难了。与她心情相反,中户
室里其他人却欢欣鼓舞,今日137股票走势一直坚挺,虽然日涨幅并不很大,但是后市
看好,所以没人做短差。
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当胡志刚及李丽娟陷入苦恼之际,金董事长和余小姐却十分得
意。金董事长看着盘势和“龙虎榜”对余小姐道:“看来宏光公司这下子要让068撑死
了。”余小姐道:“看来他们透支打入不少。”
金董事长笑道:“他们的大中户好像也透支打入很多137股票。说不定宏光的总帐户也
要出现透支了。证交所非得要罚他们款不可。”他又问余小姐,“明天有关068企业的
消息已安排好新闻媒介了吗?”余小姐道:“已安排好了,明日有两份报纸同时刊登。

“办得好,让胡志刚赔大钱,像这种混帐之徒,居然在金融界中混。”金董事长解气地
道。金董事长是个知识渊博之人,虽然他对那些不学无术的人一向深恶痛绝,然而他也
会在具体操作中钻些空子。
胡志刚和许永杰自恃狂妄,但他们在对手的眼里,只不过是两条小爬虫,随便用手一捏
,就可以置他们于死地。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在何方,甚至都未料到有敌人。胡
志刚对许永杰道:“看来我们处于关键时刻,如果我们能在明天顶住,局面可能就会完
全改观。”
许永杰沮丧地道:“但是我们没有资金了,如何去顶啊!”胡志刚道:“不用着急,越
是关键时刻,越要沉住气,这是考验我们意志的时刻,我马上向其他公司,拆借一部分
资金,另外咱们再透支一部分,可能就能顶往抛压。”许永杰信心不足,两天的操盘做
庄,倒使他明白些道理,就是做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光顶住空方的抛压并不是完全成
功,只有在高价位全部出货才是胜利,他自己那么一点货都没能在高位出手,何况公司
的一肚子筹码出给谁呢?他这才有些佩服程兴章了,人家做庄轻轻松松,而且还是做的
同一个股票。
然而第二天一早,他便又不服程兴章了,原来报纸上刊登有关068股份公司的公告,说
是该企业遭受火灾,损失惨重,事故原因及具体损失正在清查之中,该股票上午停牌,
许永杰先看了这消息大吃一惊,暗道这下子完了,而后却又感到如释重负,因为这是天
意,并非是他做庄操盘没水平。由此,他也不怎么佩服程兴章了。他拿了报纸,急忙去
找胡志刚,胡志刚看了这条消息也傻眼了。连连道:“完了、完了。”许永杰反倒安慰
他说:“胡总不必伤感,人算不如天算,不是我们无能,是火神太狡猾了。”胡志刚道
:“你是说,这是人力所不能抗拒的原因?”许永杰忙道:“就是这意思。”胡志刚叹
口气道:“虽然责任可以推卸一些,但是损失太大,很难向上交待。”他说着又有些后
悔道:“当初不该不听程兴章的意见。”说着他突然道:“也许程兴章事先知道这件事
。昨天下午抛盘那么大,那些人事先也一定知道这事。”“程兴章那小子,真不是玩意
,故意让我们出丑。”
许永杰愤愤地道。好像他做庄失败全是程兴章捣的鬼似的。
胡志刚还算公正,他道:“这事与程兴章无关,他再三反对再做068的庄,我为此才将
他支走度假去了。”他这时发觉少了程兴章像少了依托似的。他对许永杰道:“设法联
系一下程兴章,让他赶快回来。”许永杰忙给程兴章家打电话,没人接,胡志刚失望地
道:“看来是无法联系上了,他可能去四川了。”
这时办公室主任拿了张传真进来,对胡志刚道:“昨天我们公司总帐户打穿了,透支证
交所了,证交所罚我们款了,并令我们今日必须追加资金或平仓了结。”
胡志刚一怔,昨天他们自营透支了顾客保证金3000万,但是客户的保证金余额不可能少
于3000万的,许永杰忙道,他去拿张透支表来看看,一查透支表,昨日作怪了,众大户
及中户大量透支,胡志刚道:“马上要那些大户、中户平仓。”
许永杰跑去要大户们平仓,大户室一片骚动,拒绝平仓,他们说:“我们与你们都签过
协议,可以透支,只要不超过比例。现在我们都没超过比例,我们付息就是了。”
许永杰道:“不行,若你们不平仓,我们将要强行平仓。”
“你敢,”其中几个大户冲许永杰道,“你敢平仓,我就打死你!”另几个道,若敢强
行平仓,他们将联名起诉法院。
许永杰看群情激昂,心怯地溜了。他告诉胡志刚刚才的情况,并道:“这事有些麻烦,
我们与他们确实有协议,透支比例不超过一比一,若打穿了,可以强行平仓,但他们谁
都没超过比例,也没有打穿,强行平仓会出事。”
“那依你怎么办?”胡志刚道。“听胡总指示。”许永杰道。
胡志刚白了许永杰一眼心里道:“程兴章在就好了。”他想起程兴章在时,什么事他都
不用操心。他对许永杰道:“我去联系一下拆借资金,不行的话,只有咱们自己平仓了
。”
他给其他证券公司打了电话,商量拆借资金之事,他们大都回答说资金紧张,只有一家
公司愿意,答应给他拆3000万,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资金要待明天才打入他们帐户。
无奈何,胡志刚决定平自己的068筹码,他问许永杰,下午068复牌,估计会是什么价位
,许永杰悲观地道:“可能要低开四五档。”
下午开盘,068股价低开四档,许永杰马上将筹码大量抛出,股价继续下探,已击破9.
5元。
李丽娟看到如此局面,心疼得发麻,一咬牙,割肉抛掉透支的2万股,股价在沉重的抛
盘打击下,收盘时,最终击穿9元。
以后几天,一些股评家纷纷在新闻媒介上对068股票进行评论,一致对068股票看空,认
为下跌空间很大,至少要下探至4元左右。说它初级支撑点在6.50元,中级支撑点在4
元,而阻力位将在9元。
在强大的舆论及抛压下,068股价下探到7元多。胡志刚心慌意乱,怕股价真会下探至4
元,让许永杰不断地减磅。由于损失巨大,保持300万股不愿再割肉。后几天,股评家
又说068会有一波反弹,反弹后还会重新探新低,寻找支撑,他们告诫股民,趁反弹出
货,逢低再吸入以摊薄成本。倒是应了股评家的说法,第二天便出现反弹,反弹高度为
百分之二十左右。
见了反弹,胡志刚还指望反弹还有空间,便不让许永杰出货,等等再看。然而当天反弹
便结束,股价又回落了。一连几天,上下震荡,成交却明显萎缩,而反弹的高度在降低
,却每天创新低。许永杰天天关注盘面,倒看出些规律来,建议胡志刚逢低吸纳些,逢
高派发,做些短差,以摊薄成本,降低损失。胡志刚开始犹豫,他对做自营已完全丧失
了信心,指望等程兴章休假回来再交由程兴章主持。但在许永杰一再建议下,终于心动
了,他思忖,资金已退出不少,而那次拆借给他人的资金,对方也按时归还了。他便让
许永杰打了一些,只是抛盘寥寥,许永杰只吃了20多万股,价位却又上去了。他趁价位
上去,挂出去一些筹码,但股价却又回调了。将他新打入的筹码又套住了,他弄不明白
,也不敢再打了。一连两三天,股价像条死蛇似的,躺在地上不动弹。  李丽娟对
068股票已被套得麻木了,只是听天由命,她被套得太深了,而资金也没有了,透支的
那些资金也无力偿还,她也不愿割肉去偿还。每天无精打采的。
股评家又对068发表高论了,说是还有一波反弹便将一直下探低点。许永杰拿了这份报
道,给胡志刚看,胡志刚脸色阴沉,狠狠心道:“那就趁此波反弹,全部出货。”这几
天胡志刚心情阴郁,在068股票上输掉的虽说是公家的,但上面查起来,他的责任是推
脱不掉的。而他广州的那生意也已告吹,他去过电话,对方说,目前这批文突然受控制
了,办不了了,让他另找途径。他向总部刘总汇报了此事,刘总好像挺不满意。
股评家的话总是正确的,翌日确实又产生一波反弹。许永杰在反弹刚回档时,便出货了
,这天也真奇怪,许永杰那么多的筹码出去,居然被人全盘接受了。
大户室的大户倒发现这日068股票有些异动,对此颇多议论,一大户问杨广生道:“老
杨,你认为068股票今日情况怎样?”
“是呵,”杨广生道,“我也觉得奇怪,前几天量急剧萎缩,无量震荡,今日却放出
400多万的成交量来,莫非近几日会有突破?”
“那么我们也参与一下,买一些?”一大户道。“吃不准向上还是向下。”杨广生犹豫
不决,最后道,“还是等突破后,形势明朗了再做不迟。”
一大户却道:“若向上突破,咱们不是抄不了底,增加成本了吗?”
杨广生道:“若向上突破,我们虽增加成本,但它上涨空间仍很大,这点成本算不了什
么,而风险却小得多。要记住,我们只是个大散户而已,是跟庄的,不要奢望抄底逃顶
,能吃个中段就万幸了。”
众大户赞成杨广生的意见,静观068股票的变化,作好参与的准备。
那天放量以后,很奇怪次日068股票居然又沉寂下来,缩量盘整。
也就是次日,程兴章回来了,准时上班了。
程兴章黑了,也瘦了,但精神却异常地好,似乎还未从度假中醒来,脑子里还显现遥远
的大自然风光,对上海这个大都市的喧闹感到一些不适应,直到他回到自己办公室,坐
在电脑前的椅子上,才一下子返回到了现实。
胡志刚还未来上班,财务部经理及办公室主任知道他回来了,立即来办公室看他,寒暄
了几句,便将公司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程兴章听说公司在自营中损失惨重时,不由傻眼了,他马上让财务部经理将自营的帐目
拿给他看,财务部王经理立刻将自营帐目拿了过来。
程兴章看了一遍,又让王经理去电脑部打一份明细成交记录来。他粗略地看了遍,眼睛
都花了,心中既生疼,又愤懑,他问道:“谁在主持自营,谁在操盘?”
别人告诉他,是胡总在主持,许永杰在操盘。他默然无语了,他怀疑胡志刚坚决要做
068,还将他支走,肯定有什么私人的目的,但无证据又不能随便说。他最终还是忍不
住,愤怒地道:“哪能这么干!”他心绪激荡,因为此次亏损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不仅
将他辛苦赚的5000多万赔进去,还贴上6000多万,怎不叫他痛心疾首。他摸出烟来,手
都微微颤抖,点上烟,倚在椅上,怔怔地猛吸一口。
财务部经理与办公室主任使了个眼色,悄然退了出去。
抽完一支烟,程兴章的心绪平静下来。他打开电脑,查看068股票的走势,对照财务部
王经理拿来的明细单,认真查对,他对许永杰操盘手法十分不满,“真是瞎胡闹。”他
忿忿地道。但有一天的走势引起他十分的关注,就是出消息、跳低四档开盘的那天,他
不明白,如何能有那么强的空头力量。他查了那天的自营帐户,更让他吃惊,十号帐户
居然透支严重,而且十号帐户的资金额有异常的变动,曾减少过1000多万。他又查了其
余帐户,发觉备用帐户居然也有资金全部被划走的情况,而时间却正好是在大跳水前一
天。他很吃惊,立即打电话请财务部王经理过来。一问,原来是胡志刚拆借给其他公司
的。“这正是自拆台阶,”程兴章不满地道,“在关键时刻,不拆入资金,反而拆出,
真不知是怎么考虑的。”
财务经理有事回自己办公室了,程兴章继续在研究。他对那天的跳空缺口始终不解,他
回想起那次余小姐说的话:他们要把盘子砸下去。金董事长还说底部将是8.5元左右,
看来他们做到了,而且做得更低。但是他们是如何做到的,怎么能调动所有的空方与自
己公司作对呢?关键还是那天的跳空大缺口。他突然想到什么,忙打电话让办公室主任
将那天的所有报纸给他找来,这一看,他惊得双眼发直,再对照前一天的走势及第二天
的走势,便恍然大悟了,这一切都是由金董事长计划好的。他用消息调动空方的力量,
自己坐收渔人之利,他心里不由暗自骂了声:“卑鄙。”但一想到自己在做庄时的种种
技术陷阱设置及骗线方式,对中小股民来说,手段也是不讲“仁义道德”的,他震仓、
洗筹,一定也使许多股民悔恨交加,要不他怎么能成功呢?
他又去研究部找来一叠报纸,查看一下跳水后股评界是如何评论的,再印证068的走势
,心中更有些震动,对金董事长他们的能量更是吃惊。很明显,那班股评家全被金董事
长收买了,或者本来就是金董事长的属下。他们鼓噪的目的,就是配合金董事长诱出自
己公司的残余几百万068筹码,让自己公司彻底认赔出局。而胡志刚真是个笨蛋,被人
牵着牛鼻子走,完全按别人的计划行事,于昨天将所有的筹码缴械投降了。程兴章长长
地叹了口气,沮丧地倚在沙发上。
许永杰来到他的办公室,因为听说程总助回来了,犹豫了一阵子,才来探望,程兴章对
许永杰颇鄙视,但出于礼貌,还是客气地请他坐。
许永杰依然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虽然他让公司赔了一亿多人民币。许永杰一瞥桌上摆
着的自营数据,心中有些不安,正想借故离开,程兴章却问道:“这次068股票再次做
庄,是否是你操盘的?”
许永杰点点头,忙道:“是胡总要我做的。”
“操盘前,做出计划吗?”程兴章问。“当然做过。”
“那把计划拿给我看看。”
“没写成文字,只是脑子里想的。”许永杰道。
“那你说说看,事先如何规划的?”
“如何规划,反正……”许永杰支支吾吾地道,“反正一路做上去,完成既定方针。”
“你的计划就是一路做上去,完成所谓的既定方针?”程兴章冷冷地道,“想听听高见
,是什么样的既定方针?”
许永杰道:“既定方针就是做到20元的价位。”
程兴章有些愤怒了,他嗓门提高了:“拿公司的资金,去推出一个20元的股价,不去考
虑资金的安全,公司的输赢,只是玩得痛快,还不如用这笔钱去买个导弹,看看它能放
多高呢?”
“程总助,你这算什么意思?”许永杰道,“我也是为公司在打工,难道我存心要毁掉
公司?”
“你是以股价多高为既定方针,而不是以公司的赢利率为既定方针,这不是很清楚吗?
”程兴章冷冷的目光透过眼镜,射向许永杰,令许永杰打了个寒噤。他解释道:“我们
想做高些,就是想为公司多赢利。”
“好吧,就算我理解你的想法,我再问你:068股票股本结构如何?它的主营是什么?
税后利润有多少?”
许永杰回答不出。
“你连这些最基本的数据都不知道,就去做庄操盘,不输才怪哩。”程兴章本想还说些
做庄操盘的基本原则,但一想到这一波已让他们输得这么惨了,也不想再说什么了。便
道:“输已经输了,写份报告吧,总结一下教训。”
许永杰不复言语,心里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是总经理?我才不写什么总结报告呢
。但他嘴里却不敢顶撞,不知怎地,打他一进入该公司,他就有些忌惮程兴章。他有些
坐立不安,便借故离开程兴章办公室。一回到自己办公室,便给胡志刚挂了个电话,胡
志刚在家里还卧床未起,这几天他心绪不宁,寝食不安,一早感到胃部不适,便不想去
上班了。
许永杰先告诉他,说程兴章回来了,他听了很高兴。程兴章回来,他便有所依托了。但
接下来许永杰告诉胡志刚说程兴章对他们的操盘进行非难,并添枝加叶说了程兴章不少
不是。胡志刚有些恼了,他对许永杰道:“不要去理他。这个公司不是姓程的当家,你
放心,他不敢把你怎样的。”
胡志刚有些恼怒,但忍不住还是给程兴章打了电话。他装着愉快的口吻说了些思念程兴
章的话,这些话多少有些作用,使程兴章有些感动。他又告诉程兴章,这几天他身体不
适,可能要休息几天,公司的事就委托程兴章全权处理。最后他又谈及自营的事。他说
他因为忙于全局之事,无暇顾及自营,便让许永杰全权处理,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
,068企业遭受天灾,致使做庄失败,他认为这也难怪许永杰,人算不如天算,他希望
程兴章再将自营做起来,争取打个胜仗,扭转公司目前的困境,程兴章听了,也不便说
什么,只是应允而已。
与胡志刚通完电话,办公室主任进来了。他拿了些信件,都是寄给程兴章的,他原来还
想与程兴章说些什么,但见程兴章忙着计算数据,欲说而止,走了出去。  程兴章算
了会儿,又对照走势默默地研究了一会儿。便走出办公室,去走廊外的洗手间。他用厕
完毕,走出洗手间,迎面有人唤住了他。他抬头一看,不是公司的员工,他并不认识。
原来那是李丽娟,她显得很消瘦,脸色苍白,往日的风采似乎突然消逝了。她在068股
票上被深深套牢了,今天在走廊里遇上程兴章,突然起了个念头,想请教一下他对068
股票的看法。因此她便叫了他一声。
程兴章便问她有何事,她说她是这儿中户室的股民,想请他分析一下068股票。
听说068股票,程兴章微微一震,刚才他在办公室里正在分析这只股票,而且也有了结
论。但他不愿向一个陌生的股民道及此中奥秘,他自从进入证券界,便信奉一条原则:
要与股民保持一段距离。但是既然人家殷切地向他讨教,他也不能拒人于门外,便道:
“我这方面不怎么在行,这样吧,我让我们研究部的人给你分析一下,行吗?”他见人
家没反对,便将她领至研究部,让研究部的陈经理为她分析,他便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办公室主任在走廊里见到程兴章与李丽娟谈什么,又见他领李丽娟进研究部办公室,便
走进程兴章办公室,问程兴章道:“老程,刚才那女股民你认识?”程兴章摇摇头,将
刚才的事告诉他,办公室主任便道:“这人叫李丽娟,她在068上输得很惨,她不知从
哪得的消息,打了好几万股,还透支我们不少,平掉一些,还欠我们几万元。”
程兴章疑惑地问:“你跟她很熟吗?”办公室主任摇摇头道:“我从未与她打过交道,
可以说不认识她。”
“那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了解她?是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办公室主任笑道:“老
程,你也真会说笑话,她是很漂亮,但我也不至于这么不自爱。”
程兴章笑笑道:“既如此,你又不管大、中户室的事,你怎么对她这么清楚,这么感兴
趣?”办公室主任道:“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个故事哩,你听完以后,一定也会对她感
兴趣的。”于是他便告诉程兴章一件动人的事。
上个星期,他下班后,骑车拐过一条小马路,忽见前面围着一簇人,他骑到前面,坐在
车上一张望,见有一个姑娘趴在地上给李丽娟磕头,他感到奇怪,便问周围的人是怎么
回事。
原来在三天前,这位外地姑娘陪她姐姐打这儿经过时,她姐姐不慎被一辆摩托给撞了,
那摩托车手溜之大吉。幸好李丽娟经过此,忙叫了一辆出租车,与这姑娘一起,将其受
伤不轻的姐姐送往医院,其姐姐正有身孕,被车一撞,小产了,人昏迷了过去。医院要
求先付住院保险费才能进行抢救,李丽娟忙将身边的钱全给了医院,但不够。她将戴的
手饰全部抵押在医院,回去拿钱,医院同意立刻抢救。
李丽娟忙回去凑了几千元钱赶回医院,交了钱,赎回首饰,而那姑娘的姐姐因为小产,
大出血,需要输血,医院的血浆用完了,还缺300CC的血,那外地姑娘哭着要给其姐输
血,哪知验下来,姐妹俩血型居然不同,李丽娟见此情况,便主动让护士验了血型,正
好相同,便毫不犹豫输了300CC的血。临走时,她又给了那姑娘500元钱,让她买些营养
品给她姐姐补身体,那姑娘在慌忙中,乱了方寸,也没问恩人姓名、住址,就让李丽娟
走了。
事后,其姐脱离了危险,清醒过来,责怪其妹,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知道事情经过,也
分外感动,不少人送钱送物给这姐妹俩,其姐要她一定要找到恩人,于是这姑娘每天到
事故地点等候,这一天正巧让她见到了李丽娟。
办公室主任道:“那场面很感动人,不少人听了这事都掉泪。老程,不瞒你说,当时我
也感到很激动,感到鼻子酸酸的,几乎要掉泪。第二天,我见她走进中户室,便向中户
室报单员小朱打听她的事,我这才对她的情况了解了。”
程兴章听了事情经过,也很感动。他突然想起什么事来,忙给研究部陈经理打电话,询
问刚才那女股民是否还在,陈经理说刚走,程兴章忙问他对068股票是如何下结论的。
陈经理说,他认为068还有下探空间,建议她先抛掉,下探再吸纳。程兴章一听,忙叫
陈经理去中户室请她上他办公室来。
一会儿,陈经理便将李丽娟领进程兴章办公室。程兴章忙问李丽娟是否已将068股票抛
了,李丽娟摇头道:“还没有。”程兴章暗中松口气。请她坐下,自己动手给李丽娟泡
了一杯茶,这倒令李丽娟感到不安了。
程兴章问:“你还透支了我们多少?”
“5万多吧,”李丽娟道,“要我平仓是吧,我这就去抛些筹码。”
“不用急,”程兴章道,“过两天也没关系的。”
他又道:“我想问你一件事,与股票无关的事,你不介意吧?”
李丽娟有些奇怪,不知程兴章葫芦里卖什么药,便点头道:“问吧,我不介意。”
程兴章笑道:“听说你救过一个人,为人家付了医药费,还给人家献了血,是不是?”
李丽娟惊讶问:“你怎么知道的?”
程兴章笑道:“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其实,好事也会传千里的,这
不,就传到我这儿来了。我很想知道,当初你是怎么想的?”
李丽娟不好意思道:“我没多想,我只想送她去医院急救,因为她流了不少血。”
程兴章道:“我妻子是搞文学的,我想请她给你写个报道,不知行吧?”
李丽娟连忙摇手,道:“不行,不行,我想安静地生活,不想被报道。”说着她起身道
,“如果没其他事,我想走了。”
“再坐会儿,”程兴章道,“你的事迹,我听了十分感动。”停了一会儿,程兴章感叹
地道:“好吧,不谈这些,咱们看看现在大盘走得怎样?”他将电脑切至大盘走势图上
,随后将另一台电脑切至068走势上。
068走势极为疲弱,成交无量,陈经理道:“看来068还要下探寻支撑。”程兴章对陈经
理道:“你现在就去写份对068分析的报告,争取在下班前给我,去吧。”
陈经理走了,办公室主任觉得程兴章是有意让陈经理离开,也借故走了,程兴章见两人
走了,便去将办公室门关上。
他问李丽娟道:“你还有多少资金?”
李丽娟道:“我没资金了,全给套住了。如果你要我还透支的款,我这就去平仓。”
程兴章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想让你再买些068股票。”
李丽娟讶然地道:“刚才陈经理分析说,这股票还要向下探底,他建议我先抛后吸,以
摊薄成本。”
程兴章道:“陈经理是纯粹从技术指标来分析此股票的,他对此股票的背景不熟。再说
我们的股市不是技术型的,所以不能按纯技术去判断。”
李丽娟问道:“那你认为这股票不会下探,而是要反弹?”
程兴章道:“不是反弹,是有大行情。”
“真的?”李丽娟颇兴奋,她本想问,是不是程兴章欲再度做庄,但又觉不便,只是问
道,“真会有大行情?”
程兴章点头道:“这波行情一旦启动了,势头很强,将创它的历史新高。”
李丽娟惊喜地道:“那它至少要达到21元以上?”李丽娟因为全部资金都压在068股票
上了,因此对068股票的历史价位都了如指掌,听程兴章道要创历史新高,怎不令她振
奋,如是那样,她的亏损不是一下子便可弥补了。但仍有些疑惑,068企业遭受天灾,
企业本身效益滑坡,它缺业绩支撑,能上那么高么?
程兴章道:“我们现在的股市,股票炒作可以不看业绩,凭庄家的实力和技巧。不过话
又说回来,068股票的业绩不错,虽然新闻媒介上刊登它的受灾报告,但是这里面有很
多漏洞,不知你注意到了没有?”
“里面有问题?”李丽娟道,“我没注意。”
程兴章道:“首先它未说明火灾何时发生的,其次究竟有多大损失,第三,最重要的,
它没说明他们企业是否进行财产保险,据我知道,他们对企业财产进行过保险,这能从
他们年终报表中查到。”
“那么,他们这么做,是有预谋的。”李丽娟激动地道,她知道宏光公司在这场灾难中
损失惨重,她曾找许永杰问过,她的068股票怎么办,许永杰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道
:“听天由命吧。”她便道:“不是你在做庄吗?你就不想个办法?”许永杰沮丧地道
:“有什么办法好想,天意如此,只能割肉而逃。”
程兴章继续道:“你这么想想,如果明天,或者过几天,突然该企业又刊登一则公告,
说它因为已经进行过保险,它的损失已由保险公司承担补偿,并且对企业员工进行总动
员,员工们工作热情空前高涨,已使生产完全恢复,今年会有更好的业绩回报广大股东
,你说,这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李丽娟倒抽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
“所以我认为,”程兴章道,“你应该再进些货。”
“我已没资金了,”李丽娟小心翼翼地问程兴章,“我能否再透支些?”
程兴章道:“不要超过我们的透支限度就行。”
“那我去再打2万股。”李丽娟准备起身去中户室,程兴章道:“你就在这儿打吧。”
他拨通红马甲电话,将听筒递给李丽娟,李丽娟便让红马甲买入068股票2万股。
临走时,程兴章对她说:“你是个好人,好人是有好报的。”
李丽娟听了很激动,只是说:“你也是个好人!”
程兴章又叮嘱她一句,要她不要向任何人谈起刚才的事,李丽娟道,她对谁也不会说,
包括她丈夫。
李丽娟走了,程兴章陷入沉思,这是他第一次向股民提建议,几乎是怂恿股民去透支。
他有充分的理由认为068会很快启动,但他最主要的把握还是他事先便知道可能发生的
事。这些事,金董事长及余小姐已经直言坦告过他,所以他有十分把握才让李丽娟透支
打入2万股。李丽娟做的那件好事,对他触动太深,使他违背了自己严格奉行的“与股
民保持一段距离的准则”,当然他并未将内幕消息泄露给李丽娟。至于李丽娟,她对程
兴章暗中怀有敬意,他的建议自然会被她采纳,何况还有那些分析。
程兴章想到自己公司输得那么惨,心中就激奋起来。他真想再介入068,但他知道,目
前自己公司刚遭重创,更没有实力与对方抗衡,只能行韬略之计,逐步恢复实力,到羽
毛丰满时,再与对方决一胜负。
他想与金董事长再谈一次,他内心已向对方暂时妥协,这种妥协是必要的。他给余小姐
打电话,想通过她约一下金董事长。
接电话的正是余小姐。她一听程兴章的声音,便笑道:“程总助,度假回来了?”程兴
章道:“今天刚回来——你怎么知道我去度假了?”
余小姐笑道:“对我们来说,你是个重要人物,你的举动,我们当然要关心。”
程兴章道:“麻烦余小姐,约一下金董事长,我想跟他谈谈。”
余小姐道:“正不凑巧,董事长去英国参加学术会议去了,大约在一星期后才能回来,
你有事么?我可代为转告。”
“有些事,”程兴章道,“关于068股票的事。”
“行,我会转告的。——我想提醒你,你现在赶快买些068股票。”
“那我给公司帐户买些。”
“那不行,”余小姐忙道,“我是要你个人买一些,而不是你公司。”
“那多谢了,哎,余小姐,你今晚有空吗?”程兴章道。
余小姐道:“你有什么要紧事吗?”
“没什么重要事,只是想聊聊。”
“行,”余小姐愉快地道,“既然程总助相约,岂能不奉命的,那么我们就在老地方、
老时间见。”
程兴章急于想见金董事长或余小姐,一方面想与他们妥协,另外一方面也想印证一下自
己对068的判断,了解一下他们操盘的方法。
下午收盘前十分钟,068股票突然启动了,力度很大,直线飚升,令众大户惊诧莫名。
李丽娟见此,惊喜不已,十分钟时间,居然涨停板。众大户议论纷纷,后悔没事先吸些
筹码,李丽娟掩饰着心中的喜悦,在一旁听着,默不作声。她相信程兴章,还以为此波
行情就是程兴章发动的。
研究部的陈经理将有关068的股票分析报告简单扼要地写好了,刚想拿给程兴章去看,
突见068启动了。他有些发愣了,068的走势与他分析的结论完全相反。他弄不明白,还
是硬着头皮将报告拿给程兴章,还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篇报告与今日收盘时的068
股票走势不符。”
程兴章让他写报告的目的,并非是要看他的分析结果。这位陈经理来该公司不足一个月
,原来的研究部经理因对胡志刚的做法不满,愤而离职。胡志刚便将陈经理安排了进来
,程兴章对他的学识、能力一无所知。他一方面借故将他支走,另一方面也想考察一下
这位陈经理的分析、表达能力。他给的时间很苛刻,若曾任过研究部经理或者一般研究
人员,都会提出这点时间绝对不可能写一篇研究分析报告,至多写一份报告的提纲而已
。但陈经理什么都未提出。程兴章估计他可能去写述评之类的小玩意。果然,陈经理写
的只是一篇简单的股评文章。程兴章大致浏览一遍,对陈经理的文字表达及文章的条理
尚满意。
程兴章对他谈了些研究工作的要领、方法,陈经理听了颇有教益,打心里对程兴章敬佩
不已。
程兴章准时到达与余小姐约好的宾馆,余小姐也正好赶到,两人道了声晚安,便入大厅
,在一个小桌子旁坐下。余小姐穿戴得很淡雅,显得高雅而庄重。她笑着问程兴章道:
“这次休假玩得一定很痛快吧。看你又黑又瘦,精神却更好了。”
说起休假,程兴章兴致勃勃,说了些趣闻和感受,余小姐手抵着下巴,很感兴趣地听着
。程兴章最后道:“领略大自然风光,令人感到心旷神怡,但一回公司,却又烦恼重重
。”
“有什么烦恼?能不能对我说呢?”余小姐笑着问,“也许我能为你分担些。”
“当然要对你说,”程兴章与她连今天才会面两次,但他一见到她,便有一种亲切感,
“岂止要告诉你,还要向你讨公道哩。”
余小姐听了咯咯一笑,道:“有这么严重,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说说看,若我真有不周
之处,一定向你赔礼道歉。”
“好吧,你就洗耳恭听吧。”
程兴章道:“你们把我们的公司搞得可惨了,你们那些手段让我感到震惊。”
余小姐道:“我们使了哪些骇人听闻的手段?”
程兴章道:“你们的计划分成五个阶段。第一阶段,是诱使众人抢筹,自己趁拔高时抛
售,先赚一部分差价。第二阶段,你们散布坏消息,令我们吃足筹码,被套住。第三阶
段,你们串通该上市公司,令他们在新闻媒体上发布公告,说什么遭受火灾,损失惨重
,令股价暴跌,令本公司在惶恐中抛筹。你们在下兜着,再雇用那些股评家令他们鼓噪
,吓得一些不明真相者竞相割肉,最终诱出本公司残余筹码,让你们价廉物美地饱餐几
顿。第四阶段,你们已经吃足了,便要发泄一通,再重复使出二、三阶段的手法,在今
日尾市再散布些消息,而后再由该企业发布公告,说什么损失已接受补偿等等,令股价
自然地从哪里落下再回到哪里。砸下来你们不用破费,拉上去你们亦不需花费。第五阶
段,再由该企业发布送配股消息,配合你们在高位出货。”
余小姐开始还微笑地听着,到后来,却令她惊讶得收敛了笑容。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公司还会刊登公告?”
程兴章道:“这很简单,原来那份公告便有纰漏:其一,火灾的时间不明;其二,损失
大小不明;其三,保险问题故意不说。”
余小姐听了,颇为佩服,道:“若你操盘,你怎么对付此变故,当然,条件是不知对手
是谁?”
程兴章道:“当我做多头时,空头是我的对手;相反,我做空头时,多头是我的对手。
尽管对手始终在变化,因为我也变化多,并不在乎谁将是我们的对手。至于068股票,
我今天统计了一下,我们最多时拥有了它的流通股的百分之七十左右,当时,如果对那
份公告作一番仔细的分析,看出其中的奥妙,则可以以静制动。再派人去那企业实地调
查,根本毋须在乎别人砸盘。砸得深了,可以再接一把,资金不足,我可以向外拆入,
逐步达到控盘的水平,而后再将分析及调查结果,写成文章,通过新闻媒介公开发表,
以正视听。这样的话,你们的目的就难以轻易得逞。一旦达到控盘的水平,虽然自己的
筹码将大部锁定,达不到短期获利的目的,但这时,盘面将发生根本性变化,你们无法
吸到低价筹码,那你们的算计就要夭折。作最坏的打算,就算我们的巨额资金被套住,
也不可怕。我们将成为该企业的大股东之一,可以进入董事会,届时,你们将无可奈何
我们。你们的筹码到那时至多也不超过百分之二十,无法颠覆局势,为保证你方的利益
,你们也许会与我方联合,达成某种默契,督促董事会推出优厚的分配方案。”
余小姐笑道:“怪不得我们金董事长对你分外看重,你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对我
们计划了解之透彻,令我惊异。若这次你不去度假,而是操盘与我们对垒,我们确实不
会如此顺利。不过,你还有一点可能未想到,当时我们不但动员了大批筹码砸盘,同时
也尽量削弱你们的力量。——你想想看,会明白我所指的是什么意思。”
“尽量削弱我们的力量?”程兴章思索会儿,突然恍然大悟道:“原来我们被人拆借去
了3000万资金是你们使的诈?”
“什么使诈使诈的,”余小姐笑道,“你是个大知识分子,用词可要婉转些。”
“好好,”程兴章道,“应该说这是你们用的策略,对不对?”
“这还差不多。”余小姐笑道,“你悟出了这一着,但是我们的策略中还有一部分,你
再想一想。”
程兴章皱起眉来,也未明白,便道:“你们的策略太过玄妙,程某有些愚讷,百思不得
其解,还望余大姐指点迷津。”
余小姐乐了,笑道:“没想到你也会文绉绉地耍酸嘴,好吧,冲你大姐叫得亲切,我透
些天机给你。——想想看,出公告的前一天,你们的大账户打穿了,让证交所处罚的事
。”
程兴章道:“这事我不知道,我还未查过透支表。财务部也未跟我谈过这事,这究竟是
怎么回事呢?”
“怪不得,你这个大天才也想不出来,原来你根本不知有这回事,好吧,我来一五一十
地告诉你。”
余小姐将发消息促使宏光公司的大中户透支打137股票的事告诉了程兴章,听得程兴章
张口结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余小姐笑道:“你服了么?”
“服了,”程兴章苦笑道,“真是高招,亏你们想得出。”
余小姐道:“别太书生气了,商场如战场,为克敌制胜,什么手段都可以使用的。”
程兴章默然无语,显然他对余小姐的话并不赞同。
余小姐见程兴章有些不快,便笑道:“我们边吃边谈,看菜都要凉了。”
程兴章道:“不瞒你说,我们公司这回在068上遭受重创,我心里很难过,想尽快地再
做些自营,弥补一些损失。但又怕你们将我们当作你们臆想中的敌人。我有些害怕,所
以想跟你谈谈,念在同行的份上,请你们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不知大姐可否答应?

余小姐笑道:“瞧你说得多可怜,放心吧,我们可不会为难你。金董事长对你一向青睐
有加,他临出国时,便已料到你会来找我们,他早已吩咐过我:若你有为难之事相求,
将全力支持你。”
程兴章心里一动,却又有些悲哀,自己的一举一动,人家都已掌握。
余小姐似乎看出程兴章的心思,便道:“俗话说,时世造英雄,要掌握机遇,不必在乎
一时的得失。”
程兴章点头称是,他喝了一口酒又道:“你们对我掌握得很透,只是我奇怪,你们对胡
志刚也把握得很透?”?
余小姐道:“是这样,虽然他是个鼠辈,是个昏庸之徒,但他所处的位置,无疑是相当
重要的,我们将他作为你的参照物,对比研究,这样才能更好地把握势态。”
程兴章道:“大概并非如此吧,我有些怀疑他也是你们的间接下属。”
余小姐鄙夷地道:“像他这种人,我们岂会要他?”
“他的位置重要,”程兴章道,“收拢了他,我们不就全处在你们的掌握之中了?金董
事长指向哪里,我们不就冲向哪里,你们不就称心如意了?”
余小姐乐了,道:“哪天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我们想方设法也要收拢你,看你如何听我
的号令,去冲锋陷阵,不过,你一旦坐上这位置,我们可能很难收拢你了。”
程兴章道:“过奖了,我也不可能坐上这位置。”
余小姐便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另投明主呢?我们金董事长一向用人有道,你若来我
们公司,岂不更能体现你的价值,发挥你的才能?金董事长一定会对你委以重任,岂不
胜过你在鼠辈之下当差?”
程兴章笑道:“我还没坐上高位,你就收拢我。说心里话,我很敬佩金董事长,也很乐
于与你同事。但是宏光公司从创立我就参与了,我对它十分眷恋,我从未想过要离开它
。胡志刚是混账,但公司不是他的,是大家的努力才有今天的成就,我不能撒手不管,
让它毁在胡志刚的手上。”
余小姐赞赏地道:“我敬佩你的敬业精神,这是你最可贵的地方,也是金董事长最欣赏
你的地方。”
程兴章道:“感谢你们对我的理解。”而后,程兴章又问:“虽然你们对胡志刚了解颇
透,我还是奇怪,你们怎么预料得如此准确,胡志刚一定会支走我,继续做庄炒作068
的?”
余小姐道:“是呵,这事在你看来是很奇怪。因为你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你想,
你们做庄,他胡志刚会不趁机跟庄,大赚一把?”
程兴章点头道:“这点我也怀疑,他肯定会跟庄的。”
“还有,”余小姐道,“这事你八成没料到,那次去广州你知他去干什么的?”
“他说他去广州出差,为了谈判有关一级市场的业务。”
“谈业务没错,”余小姐冷笑道,“但他谈的是私人业务,是假公济私。”
余小姐接着便将事情一一告诉程兴章,又将有关3000万拆借内幕也告诉了程兴章,令程
兴章大吃一惊。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余小姐见侍者将清蒸鱼端了上来,道:“这鱼清蒸很鲜美,趁热吃
,凉了,就变味了。”
吃了会儿,余小姐又问道:“你准备做哪只股票?”
程兴章搁下筷子道:“还没有考虑好,这几天我想好好研究一下。”
余小姐道:“我给你推荐一只吧,你看093怎么样?这股票原本我们想做的,但是后来
顾不上了,暂且搁置一边。”
“好的,我明天就研究一下它。”程兴章道。
翌日上午,程兴章便将研究部陈经理叫来,要他将093作为一个课题研究。他对陈经理
道:“这次时间由你自己定,我要你搞的是研究分析报告,决不是简单的股评,你先去
写份计划,既要定性、定量分析,亦要静、动态分析。要研究分析的内容有:企业的历
史情况;它的发展战略及发展潜力;其所处行业的状况及该行业发展前景;其主营和副
营的比例及变化情况;募集来的资金的投向;其企业的技术构成和有机构成;其产品的
销售及市场占有率以及市场需求量;另外,其财务状态、盈利水平及变化情况;还有其
管理层的变化及个人情况等都要调查研究一番。调查及资料收集的方法你可以从公开发
表的年报、半年报等采集,最好去实地调查一下,访问该企业各阶层的人员,以求信息
的完整和准确……”程兴章不厌其烦地告诉陈经理,因为陈经理从未干过这工作。
陈经理倒是个想干好工作的人,他将程兴章的要求记在小本子上,便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这时,办公室的小王将当日报纸送来了。程兴章先将标题浏览了一遍,发现了068企业
的一份公告,果然与他的预料相同,该股票今日上午停牌。虽然他早已预料,并且余小
姐也已默认,但今日公告,仍使他颇感震惊,这也令他开了眼界,别人居然用这种手段
做,是他闻所未闻的。他扔下报纸,打开电脑,想看看余小姐给他推荐的093股票的日K
线走势。
下午068股票复牌,一开盘便定位于19元,很快在成交量的配合下,股价上推至20元。
程兴章看了局势,心情颇为激动。这是他当初做庄时,想做却不敢做的目标,人家却轻
而易举地做到了,他心里不服,认为他们的手段有欠光明,缺乏职业道德,不是以技术
在炒股,而是玩弄诡计,自然,他这不服里面,多少还夹杂着些嫉妒。他真想以后凭真
才实学与他们较量一番,但是现在看来,可能性极渺茫。
李丽娟见068股票下午一开盘,便上19元,不觉激动起来,一过20元,她为确保赢利,
忍不住先将昨日透支打入的2万股先抛了出去,尚留下2万股静观走势变化,下午收盘,
068股票定位在21元上,这下她既兴奋,又颇后悔,倘若在收盘前抛,岂不还能多赚2万
元,2万元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这也是股民常有的心态:输钱后悔、赢钱也后悔。当然还有些被深套的股民,在昨日刚
解套,便迫不及待地抛了,他们常常被套半年一载不在乎——其实是麻木了。一旦其被
套股票启动了,便开始心情骚动了,越接近其成本价,内心骚动得越厉害。明知该股票
还有上升空间,但又怕再回档被套,那麻木的心被激荡起来,顾不着去分析、去判断。
一到自己的成本价,便如猴子屁股,坐不住了,如遇大赦,一走了之;见股价依然扶摇
直上,只得望洋兴叹。你想,跌的时候一年半载都熬过来了,就忍耐不了再涨几天的“
寂寞”?这又是做股票不成熟的一种心态:输得起,赢不起。做股民、炒股票真不容易
,必须具备的不仅仅是经济力量和炒作技巧,更主要的还是毅力。
程兴章将大部分精力放在自营上,目前他手头可动用的资金比过去少了几千万,不便做
庄。他分析了一些股票,跟庄做短差,几个星期下来,竟也赚了1000多万。但未过多久
,大势却呈弱态,盘整向下。他见盘面不好,便退出观望,个别几个股票,不慎被套,
已临近他设定的止损点,他毫不犹豫,斩仓出局。估算一下,后一波他损失了百把万,
总算下来,他回宏光做了一段自营,赢利近千万元。胡志刚对此很满意,要程兴章认真
研究一下,待总部资金调拨下来,再选个股票做庄,将前期在068股票上的亏损全部扳
回来。程兴章觉得大盘情况不好,不适宜在这种情况下做庄,他也不想扫胡志刚的兴,
便安慰胡志刚道:“一定会将损失补救回来的。”
程兴章分析了大盘,认为大盘还将探底寻找支撑,他估算了几个支撑位,暗自决定以目
前的资金在不同的波段上建仓,做几个反弹行情,搏些差价。目前应以静制动,观望为
主,到了心理价位,再推资金入场。他想起当初余小姐向他介绍的093股票,便将画面
切至其走势上,认真查看此股几个月的走势。此股票基本处于休眠状态,价位波动很小
,成交量极小,市盈率不到12,确具投资价值。他去找研究部的陈经理,询问他有关该
股票的研究报告是否已经完成,陈经理不好意思道:“还没有,我马上就继续这工作。
”程兴章便道:“那就抓紧些吧。”
程兴章在家刚吃完饭,妻子的哥哥来了。他是来向妹夫讨教股票之事的,他有些忧郁,
因为他的股票都套住了,虽不很深,但也有近二十个百分点,他真希望妹夫能道出个“
利好”消息来。但是程兴章的意见,令他更添一分忧愁,因为程兴章对大势也看空。程
兴章道:“目前消息面呈‘真空’状态,而技术面呈弱势,显示大盘有进一步盘跌的趋
势。”
妻的哥道:“兴章,我不懂什么技术分析,老听人道,技术分析深奥得很,却又没什么
用处。”
程兴章道:“股票分析有两类,一是基本面分析,二是技术分析。所谓基本面分析,就
是分析政策、企业的各种情况等等因素对股票的影响;所谓技术分析,就是撇开那些因
素,只从价格与成交量或成交额上去分析。技术分析基于三大假设,一是假设市场行为
包含了所有的相关信息,第二是假设具有惯性趋势,其三是认为历史会重演,技术分析
就是基于此三项假设进行的。”妻的哥纳闷地道:“我听不明白,这三项假设有什么意
义?”
程兴章道:“第一种假设的意义是:各种相互信息总要反映在股市中,而导致股票价格
的变动,如果有‘利好’消息,股票价格就涨;有利空,就跌。第二种假设的意义是:
股市运动有一定的惯性作用,就是说,在跌势中,沿着跌的惯性,还要跌一段时间,涨
的趋势也有惯性。若非如此,则股市运动就无规律可循,也无从研究分析了。第三项假
设是说股市运行会有似曾相识的方式,这可以用历史的轨迹加以对照,以便预测走势。
至于技术分析方法五花八门,归纳起来可以分为五类,就是K线法、图形法、切线法、
指标法和波浪法。在我国股市中,还是应以基本面分析为主,技术分析为辅。”
接着程兴章又对其舅子介绍五类技术分析的内容,听得其舅子似懂非懂。
次日,大盘继续呈盘跌走势,成交量进一步萎缩,看得程兴章也无精打采,他不想贸然
建仓,只是持币观望。下午,胡志刚告诉他,总部已将2亿巨资划出,给他们用3个月,
胡志刚要求程兴章赶快选定操作的对象,准备做庄,希望再获赢利。
程兴章也感到兴奋,但他也一时看不出此波下探的底部区域在何处,由于资金使用周期
较短,不宜潜伏吸筹,短平快的做庄操作,在大势走熊的情况下,逆势而为,风险也不
小。好在总部资金刚划出,到自己账上,还得在途中两三天,他准备利用这几天认真研
究一番。胡志刚离开后,他想起了093股票,查看该股近阶段的走势。
这日大盘依然疲态沉沉,指数曲线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缓缓下垂,成交稀少,技术指
标呈空头排列,大势一片看淡。
程兴章也显得英雄气短,虽说他已全线做空,但做空的目的依然是为了做多。中国的股
市是不可以融券的,即不能抛空,而指数期货亦未出台,做空是不能赢利的。但目前的
阴跌趋势,又令他不敢贸然建仓做多。总部划调给他们的资金虽然还在途中未转入他们
的账户,但一两天后,肯定会到位。若不建仓,则资金便是浪费。若大规模建仓,他又
担心阴跌不止,悉数被套。若利用资金优势,炒作个别股票,则又怕逆势而为,出货困
难。长期潜伏,待势而发,但资金占用的周期又不允许,他左右为难。
胡志刚兴冲冲地跑来问他,是否选中了做庄的目标,他摇摇头,胡志刚焦急地道:“赶
快选定目标,资金马上就要到账了。总部这笔资金只让我们占用3个月。”
程兴章道:“我明白,我会尽力而为的。”
胡志刚道:“这回全拜托你了。”说完他又匆匆地出去了。
程兴章点了支烟,木然地抽了几口,随意将屏幕切换到093股票的画面上,他查看了该
股票近半年的走势。给研究部陈经理打了个电话,询问他有关093股票的分析报告做得
怎么样了。陈经理道,他刚完成了草稿,还未整理好,程兴章要他现在就将草稿拿给他
看。程兴章粗略地看了一遍,提了几个问题。
093股票按目前的价位,极具投资价值,然而一个股票若无人炒作,它的业绩再好,它
的价位也上不去。反之一些不怎么样的股票,其庄家炒作疯狂,价位却令人咋舌,那段
时期,买股票即是买庄家。
程兴章深谙股市的奥妙,所以觉得目前不能以投资的观念进行炒作。但是一个股票质地
优异,业绩上乘,则可以大比例送股,做庄时,这一点是极为重要的。因此,他选择做
庄对象时,对股票的业绩亦是相当重视的。当然还有其他的因素要考虑。比如盘子大小
,若盘子太小,则不便于大资金进出;太大又太耗资金,大盘子若再送股,亦令人生畏
。其次,还要考察股票的历史活跃程度及送配题材。一些股票虽业绩上佳,但盘子不小
,或从不送股,这些股票的活跃程度肯定不佳。至于题材问题,程兴章并非很重视,他
认为题材是人为的,可以创造出来。为配合拔高出货,便可以造些题材出来,让跟风者
追涨。
093股票质地很不错,市盈率极低,盘子也适中,去年曾很活跃,只是今年被庄家冷落
了,也不知何缘故,程兴章不愿费神去了解其原因。因为目前市道不好,他不敢贸然建
仓,逆大势而为,风险极大。因为在“熊市”中,送配股均属“利空”,而非“利多”

程兴章犹豫不决,心中颇感烦躁,他有些讨厌在这种阴跌市道当口,总部会划拨一笔短
期的巨款来,何况他还不知这笔资金的成本是多少,然而这笔巨款的生利责任将要由他
负责,他岂不担忧?
他想着心思,突然电话铃响了,是他的一个朋友,也是在证券公司任总经理助理的打来
的。朋友问他对大势的看法,他表示近期难以乐观。朋友问他,他们的资金是否已撤出
股市了,程兴章告诉朋友,他已全线退出了,朋友忍不住赞誉他一番。程兴章问他,是
否也早退出了,朋友叹口气,告诉他,这次操作不行,虽然大部分资金已退出,但损失
不小,还有一部分被深度套牢,只能等待下波行情了,然而下波行情何时会启动,谁也
不知,朋友有几分沮丧。
程兴章安慰朋友一番,他道“事在人为,如果我们联络一些资金力量雄厚的公司,同时
建仓,这波下跌行情必定反转,外围持币观望者一定不甘踏空,追入进来,若这样,行
情不就起来了么?”
程兴章原本只是随意说说而已,但有趣的是自己的话对自己产生了启发,他有些兴奋,
对朋友道:
“你去联络一些机构,我也去联络一下,选些具有领头羊性质的股票一炒,行情就可能
被激发起来。”
朋友听了,亦有些振奋,不过又有几多不安,他担心其他公司不愿联手,程兴章道:“
没关系,我们先去联络一下,倘若不行,也无什么损失。”
两人商议了会儿,分头联络。
程兴章打算先与素有“四大舰队”之称的四大机构联络,他先打电话给“北方舰队”的
老总。
“北方舰队”的邓总颇感兴趣,约他第二天面谈。程兴章很高兴。
而后他又打电话给“南方舰队”的许总,但许总却不感兴趣,言语中颇具大机构的盛气
凌人。
许总道:他们向来独往独来,不与他人联手。
程兴章又与“东方舰队”的李总联系,李总说:“这事得慎重考虑,因为若联手作业,
则有操纵市场之嫌。”
程兴章也有些顾虑,但是他仍解释道:“现在市态趋淡,成交萎缩,再阴跌不止,则必
进入熊市,这对券商来说,相当可怕,从一些新闻媒介来看,管理层似乎也有些担忧。
可悲的是无任何利好出台,每次口头利好,对股市不但未形成反转,反而触发跌势,所
以我认为,若大家联合起来,促使行情反转,不会有人追究操纵市场的问题了。”
李总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各机构都有自己的利益,做得
不好的话,反而要砸锅,要好好探讨一下。”
程兴章与李总联系后,又与“西方舰队”的何总联系,但何总外出了,他给何总的秘书
留了言,改日再与之联系。
打完电话,程兴章颇为兴奋,四个“舰队”,有两家能参与。再加上自己和朋友的那家
公司,实力已不容小觑。再能联络上几家大机构,这波行情大有可能因此发动起来。这
样的话,总部划拨的巨款,便能一显身手,完全有可能扳回胡志刚的损失,还会有额外
的收益,一方面对总部有所交待,另一方面,自己公司的实力亦会大增。
下午收盘前半个小时,朋友王文斌打来电话。
王文斌在电话中告诉程兴章,说联系了几家公司,其中有两家较感兴趣。王文斌得知程
兴章已联系上了两大舰队,也颇兴奋,他跃跃欲试地准备大干一场。他与程兴章商讨下
一步该如何操作。程兴章与之约好,晚上两人先各起草一份计划,明日碰头后再加以详
细讨论修改。
程兴章抓紧时间看盘,仔细考虑行情启动的切入点,收市前几分钟,他的手机响了。他
没想到竟是余小姐打来的。余小姐的声音令程兴章感到莫名的亲切。
“小程,这几天你在忙什么呢?”余小姐笑问道。“瞎忙吧。”程兴章道,“这种大势
能忙出些什么呢,阴跌绵绵,倒像在下黄梅雨,不见放晴。”
余小姐笑道:“你给股市放个小太阳吧,照得它牛气冲天。”
程兴章笑道:“余大姐取笑我了,凭我程兴章一介书生,能有何本事。”
余小姐道:“不用谦虚了,小程,也许你真有这个本事,今天,你不就在忙碌此事?天
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
程兴章有些惊异,心道:他们的消息真灵通,但他并不想谈这事,却道:“余大姐,上
次你答应将093股票的分析资料给我看,不知现在还算数么?”
余小姐道:“咱们说话历来一诺千金。093资料你随时来取都行,不过,你这是醉翁之
意不在酒吧,你感兴趣的应该是整个大盘行情,而不仅仅是一只个股吧。”
“此话怎讲?”程兴章装糊涂。
“算了,小程,你还跟我捉什么迷藏,今儿你联系那几个大机构,其目的,能瞒得了我
们?”
程兴章叹口气道:“余大姐,你们可真厉害。任何风吹草动,你们都了如指掌……”
余小姐不无得意地道:“我们这个时代,是信息的时代,倘若市场酝酿大的动作,而我
们却一无所知,那我们只能束手待毙,被踢出市场了。”
“不过,”程兴章打断她的话,语气中蕴藉着一些愤怒,“你们这么做,我以为很不道
德,这哪像是收集信息,倒像是搞谍报似的。今天我确实联络过几个大机构,但是你们
是如何知道的?是不是给我装了窃听器之类的东西了?”
余小姐听了,先一愣,而后格格地笑了:“小程,你这人真有趣。凭什么我们要给你装
窃听器,再说装窃听器我们可没那种权利,除了国家安全、公安等部门,谁能装?我们
装这玩意可是犯法的事。既然你与他人联系,我们便可以从他人处了解到此事。何苦要
给你装什么犯法的玩意。”
程兴章依然有些恼怒,道:“我讨厌你们为何老盯着我不放,我不明白我在什么地方得
罪了你们?”
余小姐温柔地道:“小程,我理解你的心情,一个人被人关注,有时是一件讨厌的事,
至于我们研究你、关注你,并不是对你好奇。而是看重你,另外也是市场利益所驱。行
了,这种小事不用挂怀,男子汉,心胸要宽大,岂在乎别人研究你?一旦你出名了,类
似的麻烦事更多了,我若来找你,那时你理都不会理我了,是不是?”
程兴章未吭声,余小姐又笑道:“好了,言归正传吧,金董事长要我约你商谈一些事,
希望你能马上就来,行不行?”
程兴章道:“若是大姐您约我,我感兴趣得很,至于您那位金董事长,我心有余悸,不
想见他。”
余小姐道:“小程,你可不能任性,要理智些。金董事长是你的朋友,你将事半功倍,
反之,是你的对手的话,那你将事倍功半。你要认真掂量一下,你最好还是马上就来我
们公司,金董事长在办公室等你呢。”
程兴章无奈地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马上就到。”他问明了余小姐公司的地址
,收拾一下办公室,便上路了。
余小姐他们的公司,坐落在市中心区一幢花园楼房内,既豪华又典雅,使人觉得颇具实
力。
余小姐见程兴章来了,便将他领进金董事长豪华而宽敞的办公室。金董事长见程兴章到
来,十分高兴,离座向前与程兴章握手,显得很亲切。令程兴章受宠若惊。
两人在沙发上坐好,余小姐便去沏了杯茶给程兴章,也在一旁沙发上坐定。
寒暄了几句,金董事长便将谈话切入正题,他对程兴章道:“听说你正联络一些机构,
欲做一把大行情,不知是否这样?”
程兴章点头道:“想这么做,能否成功没有把握。”
金董事长道:“事在人为嘛,想干,而且又努力了,成功的可能性自然大了。当然,还
要找合适的合作者,这样成功的机率更大。”
程兴章道:“金董事长,您很关心这事,是否准备参与?”
金董事长点头道:“你所策划的行动,非同小可,一旦操作成功,岂不惊世骇俗。
我们若被你耍在圈外,在感情上难以接受,在利益上更是难以容忍,所以此类行动我们
岂会等闲视之。我很想听听你的计划,能不能谈谈?”
程兴章道:“计划还谈不上,只是些想法而已。”
余小姐在一旁道:“听人谈想法要比听人谈计划有味道,小程,你不妨谈谈吧。”
程兴章点点头道:“这一段时期股市低迷,人心涣散,成交萎缩,作为我们券商来说,
最难忍的便是这种局面。我真想一下子扭转这种势态,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听任阴跌
不止,却又不甘心。市场以熊市方式在思维,利好出货,更加剧跌势。睹此盘面,心中
焦躁,便有些不自量力,想联合几大机构,尝试做一波看看,计划还未成形,刚联络,
你们就知道了,就这些……你们的消息真灵通呵!”
金董事长道:“说起来,事情简单得很,你所联络的机构,有我们的朋友,他们来电征
询我的意见。其实,我们也紧盯着股市,希望它会有行情,因为股市,只有做多才会赚
钱,但它必须有行情,熊市赚钱太难了。你的想法,我很感兴趣,我不瞒你,我手头现
有一大笔资金闲置着,但这种行情,却不敢轻易进去,我也曾有这个念头,想联络一些
朋友,启动一波行情,但你却先我而有动作了。”
金董事长道:“我想了解一下,你已经联络好了哪些机构和券商?”
程兴章将所联系的情况无保留地告诉金董事长。
金董事长沉思会儿道:“看来力量可以了,我这边还有几个很有实力的朋友,到时联合
起来,这波行情大有可为。”
程兴章想起“东方舰队”的老总的担忧,便问道:“我们这样做,是否有联手操纵股市
之嫌?”
金董事长道:“这倒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尽量做得无迹可探,不留证据。我们先讨论一
下,需要多少资金才可将此行情真正启动起来,需要多长时间,目标位定在什么指数上
,赢利空间有多少。”
三人认真地讨论起来,余小姐打算记录下来,金董事长摆摆手道:“这种事不应记录,
应该记在脑子里。”
他又对程兴章道:“这次行动无论做与否,都不要留有文字。”
程兴章道:“您不是说此事不用担心么,为什么要那么谨慎?”
金董事长道:“信心要足,胆子要大,但做事还是须谨慎,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
一。我们这事操作起来,要加倍小心,一方面计划不得外泄,确保成功;另一方面,不
留痕迹,不给他人以把柄。”
金董事长又询问宏光可能动用的资金情况,程兴章觉得无必要隐瞒,便将总部调拨的资
金数告知金董事长。金董事长很高兴,他道:“我可以调动十位数的资金。再加上那些
朋友们的资金,足可以启动一波大行情了,不过……”金董事长狡黠地一笑道:“我们
还得找一个对手才行,而且那些对手一定也要与我们的力量相仿。”
程兴章有点不解,用疑问的目光望着金董事长。
金董事长明白程兴章的疑惑,便笑道:“我们虽是在启动行情,但目的是为了赢利,而
不是单纯做个牛市,若没有那些实力雄厚的对手的话,我们出货便成问题了。但是决不
能让那些对手也联合起来,让他们蒙在鼓里,各自为战,接我们最高位的一棒,将钱拱
手给我们。”
三人商讨了几个小时,准备将联络的机构根据资金实力大小,分成几个层面,最高层面
不要超过四五家机构,每家机构下再控制一些联合资金。这样行动的可靠性、安全性更
强些,由程兴章具体操作,余小姐协助工作,找一家宾馆,开几间房间作工作室。
在行动前,最高层面的一些首脑开个研讨会,将资金注入一批特定账号,统一调动,再
设一些备用资金,以防不测。
金董事长吩咐程兴章,加紧与“四大舰队”协商,若别人不感兴趣,也不必勉强,对那
些机构不必托出整盘计划,对兴趣大的机构,与他们商定好一个大致的日子进行动作。
他又要求程兴章对胡志刚严守秘密,因为胡志刚不可靠,当然这么做有些滑稽,毕竟胡
志刚是程兴章的老板。不过程兴章认为他可以说服胡志刚不管此事。
金董事长道:“如果说服不了他的话,也无妨,宏光公司就不必参加了,你呢,就代表
我们公司操作此次行动,报酬方面绝对令你满意。”
程兴章听了,不由心底一寒,他立即意识到金董事长话语中隐含的两层意思,一是将宏
光公司作为此次行动的吞食对象;二是通过此次行动,让自己归顺其麾下,为其效力,
真是一箭双雕。
程兴章道:“我想,我会说服胡总的,倘若他不答应,我也就不参与此次行动了。”
余小姐对程兴章笑道:“这次行动一旦展开,你便是个大主角,而且还是你发起的,不
要还未开幕,你便打退堂鼓。”
金董事长笑道:“这类波澜壮阔的大场面,难得一遇,小程不会错过,我相信这次行动
,大家会合作得很愉快的。”
金董事长的话很具诱惑力,程兴章确是不愿错过这次行动,不过他心里却道:也许我是
你们的合作者,也许我是你们的对手,在这场行动中,我是否是个胜者,拭目以待吧。
程兴章心中不由豪情顿生,他对金董事长道:“我一定不会错过这壮观的一役的。”
次日,程兴章正欲去找胡志刚,胡志刚却兴冲冲地跑来了,他兴奋地告诉程兴章,总部
划拨的2亿资金已经全部到账了,胡志刚要求程兴章赶紧落实目标,抓紧时间打个漂亮
的短线战役。
程兴章问胡志刚:“总部希望的资金回报率是多少?”
胡志刚答道:“没明确说,总是越高越好。”
程兴章又问:“胡总你希望资金的回报率是多少?”
胡志刚道:“百分之三十的话,刚够弥补我们上次的亏损,至少要百分之五十才行。”
程兴章道:“三个月要至少赢得百分之三十,要求太高了。当然如果遇上好行情,自己
运气又好,兴许能赚百分之五十,甚至更高些。不过,眼下这局面,天天阴跌不止,进
一个,套一个,一不小心,陷入里面,半年、数月套在里面,不见天日,赚不了百分之
五十,可能还要赔上百分之五十。”
胡志刚本还喜形于色,听程兴章一说,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不知所措地讷讷道:“怎么
办呢?怎么办?”
程兴章点了一支烟,思忖如何与胡志刚说明,让他不要过问下一步的资金操作。倘若直
言相陈,胡志刚定然不痛快,哪有重大的决策居然将老总撇在一旁的,十之八九,胡志
刚不会赞成。如果这样,正中金董事长下怀。
程兴章吸了几口烟,倒想出一个点子来,他便对正注视着他,等待他发表意见的胡总道
:“我想,这件事还是这么办为妥,我立份‘军令状’,这些资金由我全权负责,你可
以不闻不问,万一做砸了,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做成功了,我们便可渡此难关了,不
知胡总意下如何,是否对我放心?”
胡志刚道:“本来我就全权委托你的,对你我岂会不放心。”他顿了顿,又道:“行,
你大胆地干吧,真砸了锅,由我这个老总承担责任。”胡志刚言语豪迈,倒令程兴章听
了油然而生敬意,内心又平添几许自谦。
三天后,金都宾馆一次秘密会议正在进行,出席会议的共十二人,代表十家有实力的机
构,“四大舰队”来了两家,一是“北方舰队”的邓总,另一是“东方舰队”的李总。
会议由金董事长主持,金董事长首先对与会者表示热烈欢迎,而后道:“近几个月股市
连连走阴,犹如上海的黄梅季节,气压低沉,阴雨连绵,令人吁忧于胸,舒畅不得。今
日与诸位聚会于此,共同商讨:如何一展身手,拨开阴霾,令股市重现长虹,使股民扬
眉吐气,有个好收获。今日来此聚会者,均是股市巨擘,足可以撑起股市大半壁江山,
诸位相互间兴许早熟悉了,或许虽未谋面但相互间一定久仰了,我给诸位再介绍一番。
今日到会的共有十家机构代表,有滨海投资公司的李总,有乌城信托的邓总,他们便是
股海中大名鼎鼎的‘东方舰队’和‘北方舰队’。另外,是启星集团的陈总、临鑫实业
的汪总、前方投资的张总、东永信托的余总、三都证券的曲总及其助理王总助、虹闽证
券的刘总,另外还有宏光证券的程总助,本人与这位余女士代表金峰实业公司……”
与会者听完金董事长介绍,均感兴奋,他们之间,有些人互相只是耳闻,并未谋面,特
别是听金董事长自我介绍说是金峰实业公司的代表,更感兴奋。金峰实业在股市上颇具
神秘色彩,其名气远盛于“四大舰队”,但谁也弄不明白该公司的底细,据传不少的行
情与其有关,也有不少的盘子由其砸下,令股市不振。如今其代表就在场内,并主持此
次聚会,看来此波行情成功的概率很大,有几个原先并不很坚决参与,只是勉强而来,
探探虚实的,这下暗自庆幸:幸好来了,要不在圈子外,信息封闭,双眼一抹黑,行情
由别人发动,自己不明其所以然,很可能要吃大亏。被人家玩得团团转,还不知道对手
是谁,岂不可悲?而金董事长一副学者风范,更让人摸不着深浅,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程兴章更是惊讶,与会的一些机构代表参加,他并不感意外,因为其中一部分是他联系
的。令他惊讶的是:金董事长居然是金峰实业的老总,这一点,他与金董事长几番接触
,却丝毫未察觉。头次见面,余小姐递给他的名片,抬头是写着金氏投资集团,他前次
去金董事长处商谈,办公楼下金字招牌也是写着金氏投资集团,他未将金峰实业与金氏
集团联系起来,因为据他了解,金峰实业是南方的一家公司。现在思忖下来,金峰实业
该是金氏集团的下属公司,这也难怪金董事长在股市中有呼风唤雨的神通。
金董事长微笑地环视一下与会者,众人的情绪他都明白,他道:“我提议我们在商讨前
,先定两个原则:一是保密原则,二是统一步调原则,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大家议一番
。”“北方舰队”的邓总先道:“我赞成这两个原则,干我们这行的,保密是尤其重要
的,一旦泄密,其后果难以收拾。第二个原则也十分必要,既然联手行动,则必须联合
一致,统一步调,才会使行情按我们的计划展开。”
而后其他一些人也表示赞成这两个原则,这两个原则便算一致通过了。
金董事长见大家对两个原则没有异议,便道:“既然大家对我提出的两个原则都赞同,
我想再提几个议项,与大家商讨。第一是资金配置与调度,二是启动的指数及目的指数
位,三是启动时间和撤出时间,四是推举操作者。”
还是“北方舰队”的邓总先道:“关于资金配置和调度问题,我认为:将资金集中起来
,统一调度,这样符合第二原则,统一步调。”
“东方舰队”的李总却反对道:“资金集中起来,目标太大,不妥……”
邓总笑道:“我说的资金集中起来,并不是全集中一个账户,而是多个账户,甚至几十
个,几百个,所谓集中,只不过都交给指定的操作者来统一执行而已。”
李总摇头道:“我认为,资金仍由各家自己掌握,这样事后一旦管理层追究起来,说我
们联手操纵股市便没明显的证据,这也不会影响行动,到时大家听从指令,各家统一行
动便可。”李总不愿意合并资金从两方面考虑的,一是担心日后的追究,更主要的是害
怕自己的资金由他人操纵,不安全。
金董事长明白李总的心思,却不点明,只是道:“李总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因此,我
想对第一原则:保密原则强调一下其内涵,一是会议及计划执行前的保密,二是执行中
的保密,三是执行后的保密。第三点我解释一下,就是在大功告成后,此事的秘密也不
能泄露,这次会议不作任何记录,是一项君子协定。事前事后,应该未曾有过此次会议
,我想这点大家该明白。”
大家均点点头,不过对李总提出的资金仍由各家自己掌握,大部分机构代表表示赞同。
因为他们也不放心将资金交给别人处理。“北方舰队”的邓总却依然道:“我还是愿意
将资金及账户交指定的操作者统一调度,这样我省心省事。”
程兴章因为地位较与会者低一级,所以他一直未吭声,其实他对李总等人的态度认为是
对的,谨慎对待自己的资金是不会有错的。不过他亦有些担心,到关键时候,行动的步
调是否会一致。
程兴章对“北方舰队”的邓总那种完全听从金董事长旨意的态度,有些奇怪,他怀疑“
北方舰队”说不准也从属于金氏集团的,至少有某种渊源,否则难得有这种默契。至于
回想起自己对金董事长能很快掌握自己与人联络之事,现今一想,就不稀奇了。他曾与
“北方舰队”的邓总联络,一定是邓总打电话告知金董事长的。
金董事长道:“只要依然坚持统一步调的原则,资金集中与否便不重要了,根据诸位的
意愿,集中也行,各家自主处理也行。”他顿顿又道:“我们继续讨论下一个议项,就
是在何指数位上启动,到什么结果撤退?”
启星集团的陈总道:“我认为大盘连月阴跌,跌幅颇深,下行空间已小,就在目前指数
位上启动便可以。”陈总他们的大量筹码被套,极希望有“解放大军”杀入,就此启动
行情,使他们能解套,甚至赢利。
东永信托的余总却认为就此大盘指数发动行情,上升空间太小了,应该再下探二百点左
右。
启星集团的陈总讶然道:“眼下大盘只七百点左右,此番阴跌,已跌去百分之四十左右
,若再砸下二百点,岂不要崩盘?”
“北方舰队”的邓总笑道:“陈总不必杞人忧天,咱们的大盘永远崩不了,随便砸到多
么低,真有大资金介入,人气便会大旺,股指便会飞涨。”他赞成余总的意见,要将大
盘砸出空间来,因为他们的筹码早已出空,现在应是持币伺机杀入股市。
“东方舰队”的李总也赞成,认为有必要为大盘上涨腾出更大的空间。
但前方投资的张总却道:“若我们猛砸大盘,将会引起市场恐慌。”
元都证券的曲总道:“我们只要在几个关键的技术位上轻轻一砸,就会砸出个大窟窿,
看空者会竞相而逃,接着抛盘将一片狼藉,所谓墙倒众人推、兵败如山倒。”
金董事长听了,赞许地点点头,对程兴章来说,曲总的话,深得技术派的精髓。
众说纷纭,那些资金未怎么被套的代表赞成腾出空间,再砸下二百点,而被套者代表却
倾向于在目前的指数基础上做行情,各打各的小九九,又不道明苦衷。
程兴章几次想开口,还是忍住了,虽然他的资金悉数在场外,但他并不赞成再砸下二百
点。他对深度被套者有种莫名的同情,一旦做空行情开展,将会使很大一拨人割肉而逃
,一旦反抽,他们又会追入,几个反复,便让他们输得认不得家门了。另外他也有些担
心,真砸得收不住了,启动起来怕很吃力,怕是各家为各家的经济利益着想,到时联合
体生变,统一调度就很难了。
最终主张砸盘诱空的人占了多数,该议项便定为向下诱空二百点,而后吸些筹码再发动
反弹行情,震荡几下,吸足筹码发动大行情,目标指数定为千点以上。
后几个议项争议较小,诱空时间定为3日后,行情发动时间定为10日后,整个行情做一
个半月。
金董事长提议,由程兴章主持实施具体操作,操作地点另找一家宾馆,金董事长向大家
简短介绍了程兴章的情况:“小程这人,操作能力强,股德也好,诸位可以放心,我金
某以人格担保。”
众人有对程兴章熟悉的,也点头称是,程兴章颇为感激金董事长对他的信任。
“不过,小程,”金董事长笑着对程兴章道,“这副担子不轻呵,这一个多月你将失去
人身自由,要被囚禁在宾馆里,日子会不好过的,短时间不能与你那漂亮的娇妻卿卿我
我了,能受得了吗?”众人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不足一个半小时,会议结束了。
程兴章到家时,妻子已睡了,他轻手轻脚地取些内衣裤,去卫生间洗了个澡,而后在客
厅的沙发上休息会儿。
妻子被惊醒了,走到客厅,小声埋怨道:“这么晚回来,还不上床睡觉。”
程兴章将妻子搂在怀里道:“刚洗了个澡,头发还未干,等一会就去睡。”他抚摸着妻
子的腹部,问道:“孩子在里面安静么?”
妻子娇嗔地道:“看你急的,有你当爸爸的日子。”
程兴章扶妻子回房睡觉,自己又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静静地吸着。
透过窗子,望着夜空。星星在夜空中忽隐忽闪,月色半明半昧,夜景颇不明朗。
望着轻柔飘动的烟气,程兴章不觉地又想起今日的聚会,止不住还有些兴奋。作为此次
大行动的操盘手,兴奋之余,颇有些压力感,虽不能保证能获多大成功,但他信心还是
很足的,这波行情肯定是惊心动魄、波澜壮阔的。只是对一些不知内情的中小投资者来
说,是残酷无情的。对这一点,他颇有些忐忑不安,但这种不安情绪很快化轻烟随风而
去。
明日大盘便要下跌,这是他与金董的共识,至于后天,他认为可能会先跌后反弹,他打
算在后天上午抄一把底,趁反弹做个短差,为公司赚些小钱,也为日后砸盘时聚些筹码
,思绪方定,倦意已涌了上来,哈欠连连,摸摸头发,已基本干了,便关了客厅的灯,
回房睡觉去了。
酒意、困意纷纷袭来,躺在床上不一会,便坠入梦乡。他隐隐觉得自己身处一片空旷之
中,一望无边的桌子上堆满证券和现金,昏暗的天空中,一片片乌云滚滚而来。恍惚中
,透出一只硕大的手来,将满桌物件一扫而光,他欲喊叫,却又被一只无形之手卡住了
脖子。他使劲挣扎,突然间半空中又伸出一只灰色的巨手,将睡在床上的妻子一把抓走
,卷入浓浓的云层之中……
他一下惊醒了,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昨夜睡得很晚,但六点一过,程兴章还是醒来了。他早忘了昨夜的恶梦,抖擞着精
神,骑车来到公司。还未到上班时间,公司里冷冷清清的,报纸还未送来,他坐在办公
室里,随意翻阅前几天的报纸,看看那些股评家对后市是如何预测的。
由于近期股市阴跌不止,玩股的人情绪都较低落,股评文章也显得无精打采。程兴章正
想放下报纸去开启电脑,因为马上就要开盘交易了。这时,电话铃响了。
是“南方舰队”证券部经理王建城打来的。
王建城告诉程兴章道:“听说有些机构联合起来造市,这几天要狠砸大盘,不知你听说
了没有?”
程兴章听了,有些惊讶。昨日下午他们聚会,今日一早消息便传开了。他不从正面回答
,故意问道:“消息可靠么?来源是何处?”
王建城道:“应该是可靠的,是我们老板得到的消息,具体是何方,我不清楚。”说着
又以不信任口吻道:“程总助,你会没听说?你的消息一向很灵通的。”
程兴章笑道:“现在消息满天飞,哪是真,哪是假很难分辨。”他曾约过“南方舰队”
的老总参与联合行动,但对方谢绝了。他怀疑今日王建城或许是奉其老总的旨意来向自
己求证的,他自然不会上其当。“随它砸不砸盘,”程兴章口吻轻松地道,“落花流水
由它去,反正我们早清场观望了。”
王建城不无称赞道:“程总助总是棋高一着,此番砸盘对你来说,不啻是次捡便宜的大
利好。”说着,不由又叹气道:“我们可就没那么轻松了,我们手头被套的筹码还有不
少哩,不知今日的接盘如何?”
程兴章安慰他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股市风云莫测,谁知道哪天算黄道吉日。”
挂了电话,程兴章打开电脑,股市已开盘了,大盘低开二十点,从盘口看,抛盘沉重,
接盘稀少,对此,程兴章并不奇怪,然而他对于方才的电话,却有几分不安。他认为此
次消息的外泄有两种可能:一是联合体内部有人不顾保密原则,向外泄密;二是金董事
长故意向外放风,以求无成本砸盘。他欲证实一下,便拨电话给余小姐的办公室。但无
人接,欲打她手机,但一想,昨夜可能太晚了,她兴许还在睡,反正消息已经外传,也
不用太急于证实。
他点了一支烟,眼望着急剧下滑的指数,心里却毫无感触,他在思忖对策,两种可能性
都存在,但他担忧的是第二种可能性。保密原则是金董事长率先提出的,倘若他不与人
商量,便自作主张外泄,不管出于何动机,都是难以容忍的。这是一个联合体,各家代
表只代表各家的利益,金董事长一旦凌驾于各机构之上,联合体就会分崩离析,后市则
变幻莫测。至于第一种可能,他不太害怕,因为操作权在自己手里,他可以变化操作手
法,令消息假作真来真亦假,令人不敢信,亦不敢不信。
他打算下午给余小姐打电话,问个明白。
胡志刚兴冲冲地来找他,望着大盘直泻而下,有种幸灾乐祸的快意,他对程兴章道:“
兴章,机会来了,咱们快进仓抄底吧?”
程兴章却道:“还不知是不是底哩。”他又故意问胡志刚道:“胡总,今日猛跌,原因
何在呢?不知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胡志刚摇摇头道:“没听到什么,但总有什么利空消息,否则不会这么个跌法。”他反
问程兴章,有否听说什么了。
程兴章道:“外面传闻不少,令人真伪难辨。”
胡志刚追问有哪些传闻,程兴章便告诉他道:“前段时期便有不少传闻,说什么要紧缩
银根,又要提高银行利率,今日还传有些机构联合砸盘。”
胡志刚听了,有几分不安,讷讷地道:“这样看来,还要跌。”他转而对程兴章道:“
这事你看着办,不过那些资金总得要做一番事情的,否则就不好向总部交待了。”
程兴章道:“胡总信得过我,不妨放宽心,三个月内会令你和总部满意的。”他本想对
胡志刚提出,他将外出一段时间,潜心操盘,但因想到有可能金董事长擅自向外露消息
,就得考虑是否退出联合体的问题,因此他在未证实之前,不想先与胡志刚说。
胡志刚走后,程兴章又看了会大盘,大盘在深跌后,开始反弹,但反弹力度不足。程兴
章估计,还要有波下探,今日他无意介入,对大盘的动态,他并不在意。
屋里的烟气是太浓了些,他便打开窗子,通通气。自己离开办公室,去营业大厅看看,
了解一下今日散户对大盘的反应。
大厅里,鸦雀无声,大多数股民的脸像刷过浆糊一样,硬邦邦的,不见一丝笑容。他们
被今日的走势震呆了,只是怔怔地望着大盘下跌。少数几个人,脸露得意之态,看来他
们在深跌前已顺利逃亡了。
几个认识程兴章的股民见他在大厅,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经理,你看看这大盘
,难道真完了?”
程兴章见众人沮丧、失望的表情,颇为同情,但又不能告之详情,只是淡淡地道:“按
此波跌势,还有些惯性,但是,就像弹簧一样,压紧了,反弹的力度就大了。”
众人琢磨他的话,似乎有些领悟,但心里没有着落,还想细问,他却走了,他不愿再呆
下去,心里有些内疚。
他路过中户室欲返回自己办公室时,却被一客户拉住,请入中户室。
程兴章一进中户室,就感觉有一对特别的目光朝他射来,令他心头一震,那是李丽娟柔
和、明亮的目光。他忙避开。众人围着他,想听他解释股市的暴跌以及大市的趋势。李
丽娟也凑了过来,忧郁的脸上似乎有些开朗起来,程兴章好像给股市、给她带来了希望

程兴章并不想先表示对大盘的看法,先征求众人对大盘的看法。
大多数人认为这波跌势是可能有大利空。但究竟有何利空,却谁也说不清。
技术派的杨广生的一番看法,令程兴章暗自赞赏。杨广生认为:在阴跌途中,自然形成
下降通道,几次反弹都从未有效穿透下降通道的上轨线,而每次下跌也未击穿该通道的
下轨线,该通道有效,始终制约大势逆转。然而今日放量剧挫,一举击破下降通道下轨
线,因此可认为下降通道已被破坏,大势有可能反转。可将今日暴跌,作为大势将要反
转的一个信号,因此他认为近期应该建仓,而不是杀跌。
中户室似乎支持他的看法的人并不多,因为不少人已被这波跌势吓昏了,忍痛割肉斩仓
出逃。他们最怕这种剧跌,然而一旦已出逃,便希望大盘继续猛跌下去,他们已出逃的
资金可以再回头捡个便宜货。他们不支持杨广生的看法,其实是怕杨广生的看法变真,
这样他们又成了多方诱空陷阱的牺牲品了。如何不使他们担忧,但又不敢贸然再冲入大
盘,真是进退两难。
程兴章因知道其中奥秘所在,但又不便直言相陈。倘若他不知今日剧跌的原因,他也会
持杨广生同样的看法,但他经验老到,一般还不会急切进入大盘,宁肯待大盘企稳,宁
可放弃抄底的机会,而不愿冒被人诱空、诱多的危险。他见众人表情严肃,感觉到众人
意见有分歧,估计他们的操作亦有分歧,便道:“大家的操作,能谈谈吗?”他怕自己
一言不慎,导致众人的损失,因此他想了解一下他们已进行的操作,以便明确众人的心
态。
大多数人告诉程兴章:他们杀跌出逃了。杨广生却道他静观未动,手中的筹码未抛,剩
余的资金也未追入。
程兴章暗自赞赏杨广生操作方法有理。
众人期望程兴章发表看法,程兴章思忖:既不能将秘密泄露给他们,但也不能眼睁睁地
看着顾客受巨创,客户是公司的营业生命线,他打算对他们进行些暗示。他对他们道:
“我看着电脑,谈谈自己的看法,供大家参考。”
众人忙让出一台电脑,请他坐在前,操练演示,众人围在他身旁。他将画面先切换至大
盘走势,对众人道:“目前的走势是一波接一波下滑。”说着他将走势切换成15分钟K
线图,他指着K线走势道:“从十五分钟K线图上看,整个走势呈下降趋势,几次反弹,
都未能突破下降通道的上轨线。”说着他按电脑键划出两条直线,一条形成通道上轨线
,一条形成下轨线,这样便显现一条完整的下降通道。他又指着下跌时与反弹时的成交
量道:“每每下跌放量,而反弹缩量,说明看空者多,看多者少,因此下跌趋势仍将延
续,探底还未结束,当然有时也会有骗线的,要出货时拔高诱多,要吸筹时砸盘诱空。
”“我认为此波猛跌就是砸盘诱空。”杨广生忍不住插嘴道。
“这种可能很大,”程兴章接着道,“但今日还不宜马上建仓,从今日跌势迅猛来看,
似是有意而发,若无重大利空则是大机构震仓吸筹,有做大行情的可能,但从反弹力度
极弱来看,操纵者似乎还嫌筹码不够。”
程兴章接着说:“看今日下午走势如何,如果依然沿此下降通道运行,则明日还有惯性
下挫的可能。下挫若深,便可以接一把,再下挫再接,直到接满自己百分之八十的仓位
。若下挫后,又反弹,反弹力度很大,便出货,做短差。就像弹簧一样,压到底,反弹
便有力,一下子弹到顶,它还得下压才有反弹动量一样。真正的大行情启动要有两个因
素,一是特大利好消息出现,会展开突发性上涨,二是经过充分盘整而不是连续阴跌,
主力吸筹完毕,方会启动行情。”程兴章正说着,他的拷机响了,拿出一看,是余小姐
打来的,这时离上午收市没几分钟了,他便借故离开了中户室。
他回到自己办公室,给余小姐打电话。他本来就想给余小姐打电话证实事情,现在余小
姐来寻他,他正好借机问问她。
余小姐道:“金董已将账号、资金等列出了清单,准备交给你。另外邓总的账号、席位
电话资金等也已传真给我们了,到时都交付你操作。”
程兴章道:“今日外面有传闻,说是有机构联合造市,这是怎么回事,我很想知道原因
。”
余小姐听出程兴章口吻中带有质问的意味,心下明白,便道:“你大概怀疑是我们放出
的消息吧?”
程兴章暗自冷笑,道:“你们手段一向很高明,向来喜欢干无成本的买卖,捅出消息,
由别人仓皇出逃自然形成砸盘,这就达成目的了。”
余小姐哑然失笑,她并不怪程兴章的猜疑,反而喜欢他的直率,她问道:“你何时听到
了传闻?”
程兴章不无得意地道:“我消息也不太封闭,今天一早,在大盘开市之前。”
余小姐笑道:“你的消息确是不很封闭,不过我们在昨晚便听到了传闻。”
余小姐便将昨晚金董事长接到一个电话之事告诉了程兴章。
程兴章抱歉地道:“对不起,是程兴章抱歉地道:“对不起,是我瞎猜疑。不过总有人
走漏了风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家伙会是谁呢?”
余小姐道:“这事、这人都费猜想,好在就是有人做奸细也不怕,金董事长对你的操作
技能十分赞赏,对你的办事认真和忠诚更是放心。他对联合体中出现个把离异者并不在
意,虽然他们知道了计划的概要,然而以你的操作技能,会让离异者和市场人士如坠云
雾之中,摸不清方向。金董认为,由你具体操作,咱们会大功告成的。”
程兴章告诉她,他还未向总经理及自己妻子请过假哩。余小姐笑道:“那就快向他们请
假,我等着接受你的领导和指教哩。”
挂了电话,正打算去找胡志刚申请外出操盘,李丽娟来他办公室找他,他请李丽娟在沙
发上坐下,问她有什么事。
李丽娟似乎又瘦了,她坐在沙发上,有些拘谨,又带有歉意,她对程兴章道:“程总助
,真不好意思又来打搅你,我对这行情实在看不明白,刚才你在我们中户室说的话,我
还吃不透,不知应该如何操作是好?”
程兴章思忖会儿问道:“你现在仓位怎么样?”
李丽娟告诉他道,她基本上是满仓,只有极少量的资金退出了股市。她有些后悔道:“
那次你要我半仓为宜,但是考虑到都是被套筹码,割肉心疼,总期望会来行情,会解套
,哪想到天天阴跌,越套越深,今日又暴跌,我许多筹码的价位只剩下一半还不到……”
程兴章问明她具体有哪些筹码,他告诉李丽娟那些筹码基本上到底板价的,再割肉出逃
已无多大必要。另外一些筹码可以先出一些,到明日再打回来,以摊薄成本。
李丽娟小心地问:“程总助,会不会有行情?”
程兴章道:“会有行情,但在行情启动前,震荡会很激烈,会有反复。你们中户室那个
杨广生很有技术头脑,你可以多向他请教。”
李丽娟道:“前段时期他也要我减仓,只是我这人,唉,真是没魄力的女人……”
程兴章安慰她道:“别自我埋怨了,心态要保持好。”
李丽娟从程兴章处得到了安慰,信心大了些。但下午一开盘,大盘便再告跌,她挂出去
的筹码无一成交,但她并不很焦躁,她的心态有所转稳。程兴章的话不会有错。
下午收市,大盘跌去近百点。程兴章对胡志刚说他将外出潜心操盘去。胡志刚开始表示
疑惑,认为在公司一样可以操作,何必要一人跑到其他地方去,程兴章向他解释,可能
与他人合作,对付此次波动。他向胡志刚保证资金的安全和成效性,胡志刚无奈,不很
高兴地同意了。
下班前,妻的兄长打电话给他。今日股市放量下挫,传言纷纷。他和其炒股的中户室众
人不知所措。
他打电话给程兴章,慌乱中拨错了电话还不知道,还道程兴章不在办公室没人接,惶恐
中见众人纷纷斩仓出局。他一狠心,亦将被套筹码悉数割掉。成交后,心疼得令他几乎
喘不过气来,午饭时,他胸腹胀胀的,毫无食欲。
他后悔当初不听程兴章的话,前段日子,程兴章认为市况不好,提醒他出货,他因见原
本获利的筹码、盈利抹去了不算,还被套了几毛钱,指望大盘会反弹,等解套再说,哪
知市势每况愈下,越等越糟,手中筹码越套越深。
今日大盘急跌,利空传闻不断。在一片绝望之中,他脑袋晕沉沉的,顾不了什么,与众
人一起斩仓出局,到大盘微有反弹,他的心便一阵紧张。见大盘又回探,才有些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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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大多数股民来说,持筹和持币的心态是完全不同的,满仓持筹者,始终期望大盘上扬
,以便带动手中的筹码升值。一旦出完货,空仓持币时,却巴不得大盘顷刻间被砸个大
窟窿,好乘机入市捡一把便宜货,他眼下的心态就是如此。到下午收盘时,他见大盘继
续下挫,心情有些好转,收了市,又听众人议论会儿,心里又吃不准明日的走势,便给
程兴章挂个电话,询问市态会如何演变。
程兴章不便直说,只是提醒他道:“大盘顺势而下探的可能很大,由于今日跌势过猛,
明日下午很可能会有反弹产生。”
他又问程兴章大盘的底位在何处,程兴章道:“这很难预料,今日已击破过六百点大关
,我估计不会击破五百点大关,五百点上方,是建仓的好机会。”
挂断电话没有会儿,电话铃又响了,是“南方舰队”的许总打来的,他邀程兴章晚上聚
一聚。
程兴章曾与许总在酒宴上相聚过,他立刻意识到,此次许总请他定是为传言“有机构联
手造市”有关。本来程兴章曾邀许总联合,被许总拒绝了。今儿一早,许总助理王建城
打电话来,问他情况,他便意识到许总想试探他,套些消息。他很想知道许总他们的消
息来源,对该消息究竟了解有多深,不过他并不想去赴约。因为他更担心许总设计套他
的消息,另外,他考虑今晚要向妻子请长假,明晚他便要外出操盘,要与妻子分别一个
月之久。因此他婉言谢绝了许总的邀请,许总只得作罢。
挂了电话,程兴章抓紧时间,对大盘及重要的几个股进行复盘分析,打算翌日作一番短
线操作。研究分析一段时间,他决定明日在几个关键指标位上方分布资金吸纳筹码,等
反弹出货,待震荡时滚动操作,这样既增加公司的成交量,短线获利的可能亦较大。
许总被程兴章婉言谢绝,心里颇不受用,但也无奈。
昨日半夜里,他接到朋友的来电,告诉他说,明日股市要大跌,有些大机构要联合造市
砸盘,他追问详情,但他朋友却道不太清楚。他忙给自己助手王建城打电话,与王建城
商讨会儿决定:翌立一开盘,便先出掉一批筹码,其余看市态发展再定。
与自己助手通完电话后,他依然感到不放心,他想起前些日子宏光证券的程兴章曾想与
他们联手做行情之事,他怀疑宏光公司一定参与此番造市行动。他再给王建城打电话,
要王建城与程兴章联络一下,问问情况,但王建城未曾将程兴章的电话号码带在身边,
只得作罢。
第二天上班后,他与王建城商讨后,布置一下出货对策,通知场内红马甲,见机行事。
而后他让王建城打电话问程兴章,但却问不出什么名堂。一开盘,大盘便放量下滑,走
势令人胆寒。场内红马甲来电汇报,说只出了一小部分,因价格下探太快,他请示老总
是否再低抛。许总忍痛割肉让场内红马甲再抛掉一部分,还留有大部分不敢再出货。望
着大盘放量下沉,许总的心情分外沉重,王建城亦脸色阴晦。
其实前个月王建城便建议许总出货离场观望,但许总未采纳,因为从许总的信息渠道来
的消息得知未有利空,许总认为大盘会企稳上攻,然而大盘却是阴跌绵绵,不知底在何
处。但许总却不为“熊气”所惧,让王建城逢低吸纳,越跌越深。原先他们的筹码并不
多,但是每日吸一点,日积月累,几近大半仓,今日急跌,虽斩了一部分仓位,但大部
却被牢牢套住,损失惨重。
王建城还不失理智,认为今日大盘放量急跌,超卖严重是大势逆转的信号,而机构造市
砸盘,目的也一定是震仓吸筹以便做行情,他提议不再出货,而应进货抄底,等待反弹
。许总经此打击,不敢贸然介入,以为还是以静制动,手边的筹码捂住不动,资金也不
动,待探明方向再说。他与王建城始终盯住大盘,几番与朋友们联络,却依然探不明方
向。最后决定亲自打电话邀程兴章一谈,却被程兴章谢绝了。这时他坚信,程兴章他们
一定参与了此番行动,他不由感到愤懑,想自己联合一批机构与之抗衡。许总联络了西
方舰队的何总、黄江证券的许总,后来又联络了胡志刚以及另外几个机构,但黄江证券
的许总在第二天便被金董事长收买了。
胡志刚与“南方”“西方”舰队结盟,喜之不尽,本答应程兴章,由程兴章外出与他人
联合操盘之事,也取消了,他让程兴章回公司,而且言词毫不客气。这倒激怒了程兴章
,他不愿在此节骨眼上失信于人。胡志刚勃然大怒,扬言要开除程兴章。程兴章亦是吃
软不吃硬之人,但最终还是提醒胡志刚,不要盲目做多。他挂了电话,便按时赶到约定
的操盘地点——金都饭店,余小姐已在那儿了,并派了三位姑娘充当报单员。余小姐给
他安排了一间豪华套间,工作室安排在他的里屋。
第二天开盘,大盘跳高近十点,程兴章观察了两分钟,便将三张写着抛售股票具体代码
及数量的纸分别给了三位姑娘,命令三位姑娘按纸上的要求投入场内。程兴章自己拨通
另一席位,不时指示场内交易抛售一些指标股,眼见得大盘上冲受阻,程兴章批示进行
低抛。大盘呈跳水态势,直线下滑,引起盘口抛盘蜂拥。
“南方舰队”的许总也在观察盘面,指挥操作。大盘跳空高开,令他十分得意,然而没
多久,大盘便扭头下窜,他开始以为是昨日的获利盘回吐,并不放在心上。但很快大盘
呈跳水态势,瞬间便将跳空缺口补了。他下令场内交易员用资金去托大盘,无奈抛盘太
沉,他一下子也托不住。
许总正想给“西方舰队”的何总挂电话商议一下,何总的电话先来了,认为大盘的走势
不像获利回吐,一定有一股势力很强的做空对手。两人决定联络他人,进行托盘反击。
何总与胡志刚联系,怂恿胡志刚继续做多,希望以宏光公司的资金往上打,自己伺机行
动!
胡志刚早上到了公司,没见到程兴章,只得去将信息部的陈经理找来操盘。陈经理只是
纸上谈兵的“军事家”,见大盘下滑,他推入的大量资金被套,早慌神了,而且技术位
被击破,他不敢贸然进货。胡志刚与何总通完电话,让陈经理继续吃进,然而似乎有抛
不完的筹码。陈经理见状不妙,便对胡志刚道:“胡总,我们不能再做多了,今日这番
形势,不像是获利回吐。日K线又被打回下降通道之内。昨日的阳线,只是一波反弹而
已,若没重大利好,则跌势还将继续。”胡志刚犹豫了,忙给何总挂电话,但何总电话
始终占线,他干脆对陈经理道:“我们以静观动吧。”
“南方舰队”与“西方舰队”见态势不妙,也各出了一批货,更加剧大盘下跌。程兴章
见跌势加速,便让三位姑娘在不同的席位上接了一大批抛单,不让大盘击穿下降通道的
下轨线。大盘下跌获支撑后,便缓缓上行,程兴章又让三位姑娘在上轨线附近挂出大量
抛单,以强迫大盘在下降通道中运行,这么进进出出,程兴章获得了主动,筹码的成本
价位反而有所降低。至于“南方”等舰队的联盟却因各顾自身利益,几乎一下子便处于
解体状态。
金董事长在办公室亦始终关注大盘,对不时来电的询问,他总是用同一句话回答:“立
即做空。”大盘跌势不变,这也导致做空力量的加强,大大减轻程兴章操作的压力。
“南方舰队”和“西方舰队”的许总和何总正在一家餐馆饮酒,商谈如何对付股市局面
,他们见市况不对头,准备开溜。在今日的高位上,他们都出了一批货,计算这两天的
结果,他们还有些赢利,他们揣测空方的力量究竟来自何方,最终他们亦怀疑可能是金
氏公司在作祟。两人在股海中翻腾多年,知道对方肯定还是做多。两人商议好,不管对
方如何意图,大盘再下探五十点后,他们得一路吸筹下去,等待行情启动。
许总通过关系,买通了金董事长阵营中的临鑫公司的汪总。他从汪总处了解到谁是主持
人,也知道参与者有多少,谁在操盘。至于目标是什么他亦清楚了,他好不得意。不过
他并未将底细告诉“西方舰队”的的何总。他嫉恨金董事长,暗中计划如何扳倒对方,
他认为金氏公司再有实力,亦不可能有如此庞大的流动资金,定有不少属非法拆入的,
他发誓要查明对方的资金来源,来个釜底抽薪,让对方计划流产
许总来自银行系统,在银行界有广泛关系,何况总部董事长在银行界更有背景,他忖毕
,立即向董事长汇报,董事长答应立即动员力量,查探金氏公司的资金来源。
今日大盘继续沿下降通道运行,量继续萎缩,许总胸有成竹,小量吸筹,微有反弹便又
出掉一些货,保持存量不变,赢些小差价,因为他知道,离底部尚有五十几点呢。但他
又担心在底部吸不足货,所以他不敢减少库存,只能高抛低吸,以摊薄成本,他的这种
做法,不失为明智之举。
大盘又创新低,却又未击穿下轨线,让技术派众人感到心凉失望。
星期六晚上,金董事长得到消息,管理层将会出一些非实质性的利好消息,他找程兴章
商议如何应付之策。程兴章认为:既然是非实质性的利好,作用不会很强,时间也不会
长。他又道:“若按熊市心态操作,则利好出货,会形成新一波跌势,此时,我们则沉
底兜住,乘机轧空启动行情,若反弹力度较强,我们应在次高位上派发一些,再打压,
让熊市再现。”
第二天,大盘高开上扬,但程兴章却按兵不动,整日未发一兵一卒,余小姐甚觉纳闷,
晚餐后便问他何故。 程兴章道:“今日一开盘便向上跳空,但量并不大,估计场外资
金还较谨慎,我以小额资金介入,差价也不会有多少,若以大额资金介入,大盘很可能
飞起来,还会引发场外资金涌入,有可能导致行情突发。只是我底部吸筹还没完成,我
们手中的币筹比例不合适,所以我并不希望就此引发行情。今日成交量虽较前一交易日
翻了一番,但绝对量并不大,这跟机构的资金未敢充分进入有关。消息面虽好,但谁都
看得出,这里面没一条是实质性的。今日虽大涨百分之十几,量也有所配合,但维持不
长久,明日再让它涨一涨,后日我们在涨势中出货、砸盘,让技术派人士以为反弹结束
,引发他们出货,增加动量下跌,让一阴吞二阳,我们在底部接筹。次日再对敲砸盘,
造成放量下挫,引发做短线者出局,再来回震仓,吸取足够筹码,我们便真正发动行情
,一路往上滚动操作,单边上扬,造成轧空行情,令做空者踏空,迫他们在高位追涨,
一至两星期结束战斗……”程兴章说得激动,一切似乎都处于他的控制之中。
次日开市后,程兴章顺势做了些短差,收盘前十分钟左右,大盘见顶回落,程兴章突然
利用指标股对大盘刻意打压,促使当日收盘虽收了根中阳线,但上影线较长,几乎与阳
线实体一样长。收市后,余小姐问程兴章,为何要打压。程兴章解释道:“这主要做给
一些技术派人士看,让他们提防些,大盘升势受阻,尾市有资金出逃,不要过分乐观以
为是行情,而不是反弹。”
余小姐笑道:“你可谓用心良苦。”程兴章却笑道:“这不是什么用心良苦,是居心叵
测。”
晚饭前,金董事长给余小姐来了个电话,询问了今日操作的情况。他听罢笑道:“看来
程兴章耐不住寂寞,要动手了,估计明日大盘将要乌云盖顶了,你马上与些股评人士联
络一下,请他们明日发表些不同观点,配合我们的操作。”
程兴章晚餐后一人在电脑前认真复盘,考虑明日的操作方案,一直忙了三个小时,直到
余小姐来请他吃宵夜。
两人在吃宵夜的当儿,余小姐问程兴章,是否明日便准备动手,程兴章点头道:“明日
时机有些成熟了,我考虑明日将大盘导回原地,让人发现这只是反弹而已,而且已经结
束,新一轮跌势将要展开,市场人士将会以熊市的眼光看待此波反弹。”程兴章顿顿又
道,“倘若媒介在明日便有如此眼光发表议论就更佳了。”
余小姐却道:“明日一早,你便会从报上看到这样的评论,而且是一些有影响力的人士
著文评论的,金董事长已安排了。”
余小姐又道:“明日的操作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程兴章道:“我还未考虑好,到明日再说吧……”
“西方舰队”的何总这日对大盘亦频加关注,看见尾市大盘见顶加速下行,立即命令操
盘者将短线已获利筹码抛掉,他们的抛售更加速大盘下沉,收盘后,他将公司首席分析
师叫来,让他分析一下今日的大盘。
“西方舰队”的首席分析师李荣坚是名牌大学经济学学士出身,曾多次对大盘逆转发表
过十分有见地的观点。他上星期加盟“西方舰队”。他对何总道:“前天的利好消息,
支撑了昨日大盘的放量上涨,今日开市,大盘跳空上行,给人以大盘真逆转,大行情启
动的感觉,促使一些持币者迫不及待追杀进来。但尾市放量回档,今日虽然亦收根中阳
线,但上影线较长,而且是尾市时十多分钟所产生的,今日量比昨日要大,涨幅却明显
小于昨日。这有三种可能,一是获利回吐;二是熊市操作心态,见利好便出货;三是有
机构刻意打压……”
何总似乎有些不耐烦,打断了他,问道:“直说你的观点,这次是行情还是反弹?”
李荣坚道:“是反弹,不是行情,明后日反弹就将结束。”
何总心中认同他的观点,便点头问道:“对此如何操作?”
“抛空所有的筹码。”
“在什么指数位上再捡回这些筹码?”
“在黄金分割线附近,就是0.618,接近目前指数的三分之二左右。”
“这就是底部?”何总问,“有什么依据?”
李荣坚道:“没什么依据,凭感觉。”
何总打电话让两个操作手来他办公室,宣布自营操作由李荣坚负责。
李荣坚带两人出了何总办公室,去自营办公室商讨操作方案。正在讨论时,副总经理王
任平进来了。他问三人在商讨何事,李荣坚告诉他,在商议明日操作之事,王副总问他
如何操作,李荣坚道:“尽可能出货。”
王副总有些惊讶,问道:“行情刚启动,为什么沉不住气?”
李荣坚道:“这次不是什么行情,只不过是中级反弹而已。明日若不考虑出货,一旦变
盘跳水,再想抛的话,只能割肉出局。”
王副总不以为然,冷冷地道:“你有什么依据?”
李荣坚道:“此次阴跌已久,跌幅累积较大,技术上有反弹要求,因为指标超卖严重,
客观上也具有反弹空间,利好消息一出,资金从场外急涌而入,大盘报复性上涨。不过
,这次利好消息只是口头性的,并非实质性,何日利好兑现,不得而知。再说熊市心态
弥漫股市,见利好出货历来是熊市操作的惯有思维,今日尾市放量下挫,说明有机构见
好就收、有获利了结倾向,大盘前景不明朗,通常在熊市中,非实质性利好最多维持三
日的涨势,因此我认为必须出货。”
王任平摇摇头道:“这只是你一家之言,理由很不充分,昨日大涨,今日回档稍作整理
,这很正常,总不见得,行情一动,就非得天天收个光头光脚大阳线不可。回档,整理
,再积蓄上攻能力,这才是大行情的征兆,岂可一回档便惊慌失措、不辨东西南北了?
”其中一人道:“我也认为行情刚展开,今日尾市只不过是合理回档,根本不必在乎,
何况今日仍旧收了根中阳线。”
王任平道:“李荣坚的想法亦可作为参考,也不能太过乐观,踏准行情节拍,做些差价
,要赢得比大盘指数上涨幅度更大的胜利。”还是那人道:“李荣坚已经决定明日出货
,我们只能出货,这波行情怕与我们无缘了。”
“为什么?”王任平不解地问道。 “李荣坚现在主持公司自营工作。”
另一人道。  “谁说的?”王任平有些惊讶。他又转问李荣坚:“这是怎么回事?”
李荣坚小心翼翼地道:“半个小时前,何总吩咐的。”
王任平嗯了一声,离开办公室,去找何总,他心里很不痛快,这么重要的人事任命,他
身为副总,居然一点风声也未曾闻知,然而,他在何总那里碰了壁。
何总心里有些不踏实,忙打电话,让李荣坚来他办公室。他问李荣坚,刚才王副总是否
找他谈过,李荣坚点点头。
何总道:“我支持你,他对你的操作思路有什么说法?”
李荣坚道:“他认为这是强势整理,不是反弹,是行情。”
何总问道:“你认为他说的有道理么?”
李荣坚道:“有道理,所有的股民对股市的判断都有道理,这就是股市奇妙之处。不过
我以为我的操作思路更有道理,明日必须出货。”他怕何总也受了王任平的影响,改变
操作思路,所以语气坚定。
何总暗自赞许,他对李荣坚道:“你就按自己的思路操作,但也要讲究些策略,出货亦
要讲究轻重缓急。”
李荣坚点头称是。
何总想起了程兴章,他不清楚这两天,金氏公司一拨子联盟者有什么动静。他多少有些
担心,倘若自己出完货,却让金氏公司全吃了,然后借势一路打上去,他就惨痛了。好
在他亦有内线,会提前给他信息。昨晚他曾打电话问,对方说他们未接到任何通知。他
们按兵不动,他不知金氏公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在潜意识里,认为程兴章不甘
心在这个指数位上做行情,他清楚程兴章这段时期筹码未吸足,难以大举发动行情。而
这些情况他未对公司内部其他人说过,他也不准备告诉李荣坚,既不想影响李荣坚的思
路,更不想李荣坚不慎走露风声,反正他自己关注着势态发展,随时改变操作方向,再
者也想考验一下李荣坚的市场应变能力。
他问李荣坚道:“你认识程兴章么?”
李荣坚道:“程兴章?是不是宏光公司的程兴章?”
何总点点头。
李荣坚道:“我曾与他有一面之交,但相互间没什么往来。”
何总问道:“你对他怎么评价?”
李荣坚道:“他这人,文质彬彬,话不多,听说他操盘水平不错。”
何总又问他:“对068股票的市场行为研究过么?”
李荣坚道:“研究过,它曾是前段市场的大热门。”
李荣坚谈到068股票有些兴奋:“这股票表现为三个不同阶段。第一阶段庄家做得很有
技术,不急不躁,一步一个台阶;第二阶段有些怪,显得暴躁,恨不得一口气吃个胖子
,但底气明显不足;第三阶段却完全变脸了,显得阴险狡诈,玩了个大花招,耍了一大
批人。这三个阶段我都跟入一部分资金,第一阶段我赔了,但第二阶段我把赔了的部分
全赚回了,第三阶段我也赚了一些。”
何总笑道:“这三个阶段,你对哪一阶段最欣赏?”
李荣坚道:“我欣赏的是第一阶段,虽然这阶段我输了。”
何总笑道:“是不是因为你斗不过那做庄的,输了,才欣赏?”
李荣坚笑道:“有一点。这个阶段,操作手法既十分技术,又变幻莫测,我跟了几次,
在半路被诱入,却又很快被震出,最终还不得不割肉出逃。”
何总笑道:“你知道谁在做庄么?”
李荣坚道:“听说是宏光公司在做庄,但三次手法截然不同,我有些怀疑:宏光公司没
那么大的能量。”
何总道:“是宏光做的,但第三阶段不是宏光公司做的。”
李荣坚有些惊异,何总又道:“第一阶段是程兴章做的,以后与他无关。第三次是金峰
实业的杰作。”
李荣坚忍不住称赞道:“看来程兴章真是个人才。”他又有些奇怪:“第二阶段为何程
兴章不操作?”
何总道:“这是宏光公司内部的安排,我们不必去探究。你佩服第一阶段的操作,我佩
服第三阶段的操作,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上的水准。”
何总又道:“如果我们遇上程兴章和金峰实业这样的对手,我们怎么办?”
李荣坚一下子回答不出,何总道:“我不要求你现在回答,回去琢磨一下,以后再说。”
李荣坚走后,何总却陷入沉思,他心里很不踏实。金峰公司操作意图他不清楚,这次自
己公司的操作方向就不易把握。李荣坚颇重技术,但看来与程兴章的操作水平有不少差
距,何况程兴章处于主动的地位,自己一方处于被动地位,要想大获全胜,希望渺茫。
若想变被动为主动,控制大盘,则取决于资金实力,权衡自己一方的实力,很难与对方
抗衡。若能掌握对方内部信息,了解对方操作意图,则能把握先机,赚得轻松潇洒。倘
若给对方来个釜底抽薪,挤垮对方,那就更棒了,局面便可以由自己和“南方舰队”许
总联手控制了。他已请朋友和总公司老总调查金峰公司融资之事,目前有些眉目,但详
情仍在进一步调查之中,他只得耐心等待回音。
晚上十一时左右,他接到内线朋友的电话,告诉他明日可能会有大动作,他一阵惊喜。
他欲知详情,会是如何的大动作,对方说不清楚。两人在电话里商讨一番,都认为,明
日砸盘出货的可能性较大。他请求对方与他随时保持联络,一有消息,请即刻通知,对
方一口答应。这消息令他兴奋不已,好像明日金峰公司操作先机被他抢先一步似的。他
心里也赞赏李荣坚的市场感觉不错,他准备明日一早便呆在自营部,直接指挥出货事宜
,待大盘大跌后,再加码进货,做几个漂亮的差价,再坐轿到顶全线出货,大赚一把。
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电话铃又骤然响起了,是“南方舰队”许总打来的。许总早何总
几分钟从临鑫实业汪总处得到消息,他没忘记他的盟友,得到消息便打电话,但何总的
电话占线,未打通。他并未料到何总正与别人商探这个消息,丝毫也未曾有告诉他的念
头。他将他刚得来的消息告诉何总,何总听了心中一惊,却又不露声色地问他消息来源
是否可靠,他说消息不会有误,也不必解释消息来自何方、何人。何总问这消息的详情
,他说他也不知道,但估计是快速下调。何总却装糊涂,说完全可以借此利好消息一鼓
作气做上去,省事、省时、省钱,何乐而不为呢?许总笑道:“若直接就势做上去,也
谈不上有什么大动作,所以我以为明日大盘要跳水了。”何总依然装着不以为然的态度
。他不愿让许总知道他明日的操作意图,装得满不在乎,以便动摇许总公司的出货意愿
。这样他也有可能顺利出货,若大家均抢先机出货,那肯定无法出货。
何总对此消息反应淡漠,令许总甚感无趣,他原本想与何总探讨明日操作方案,既然何
总不感兴趣,他只得作罢。其实他的仓位并不重,在这日见顶前,他已出了一批筹码,
眼下总仓位不过三分之一,他并不担心。他本想与何总联手,与金峰公司斗一斗,挂了
电话,他只得暗自叹气,打消了与金峰公司一较长短的豪气。他只能刺探对方的消息,
踏着对方哨声的节拍,这等于成了金峰公司的编外联盟,无疑加强了对方的实力。
第二天早晨,程兴章从媒介上看到几个颇有影响的市场人士著文警告股民不要对大势太
过乐观,告诫众人这是反弹,不是行情。预测不过一两日,大盘将跳水下挫,提醒股民
出局观望。他虽已知这些文章的奥秘,但也有些惊讶,文章分析得颇有道理,很能诱惑
人。
余小姐也在看这些文章,对文章的表述颇为满意,又看了几篇唱多的文章,虽然文章写
得满是道道,将大势写得一片光辉,大有振臂一呼,万众蜂拥,大盘直破四位数之气势
,她心中冷哼一声:盲目乐观,误人钱财。
她又问程兴章道:“什么时候通知我们的合作者?”程兴章却反问道:“你估计今日大
盘是高开还是低开?”余小姐道:“你要考考我么?我认为大盘跳高几点高开,很快便
低走,不知你以为如何?”
程兴章道:“不是我要考大姐,我在考虑如何操作。今日大盘若高开,则便通知大家出
货,今日若低开,我们不妨再静候一日。”
余小姐问:“这是什么道理呢?”程兴章道:“大盘高开,则说明看好后市者众,我们
一出货砸盘,会令他们惊惶失措,在这种意想不到的变盘形势下,会令他们丧失理智,
跟着忙乱抛售,会出现放量速跌,使我们的目标事半功倍。若大盘低开,则说明众人对
后市颇谨慎,就算我们出货砸盘,也诱不出多少筹码来,说不定我们砸出的筹码被其他
机构开仓兜下,这倒麻烦了。”
余小姐似乎并不赞同他的解释,但也不想与他讨论,只是问道:“你认为今日是高开还
是低开?”
程兴章道:“我跟你的看法正好背道而驰,我认为是低开高走。”余小姐听了微微一怔
,不过她不想多问,程兴章也不过是一家之言,等会开盘后,结果便知晓了。
大盘果然低开,抛盘量巨大,大盘直线下挫。程兴章注视盘面,不时打电话询问场内红
马甲第四、五层的挂单数量如何。
余小姐一面注视盘面,一面等候程兴章的指令,然而程兴章静观不动,余小姐想起程兴
章说过:若低开则再静候一日。她想起昨日已通知大家作好准备,今日若静候一日,则
失信于合作者,日后大家便不会信任她了。她有些不安,但又不能催程兴章,他并不知
自己已提前让众人作准备了。她只得等待,也许势态会发生变化,她又想起程兴章的判
断:认为今日大盘是低开高走。而大盘目前是低开低走,她忽而灵光一闪,觉得今日程
兴章不会静观,要动作了,今日大盘在程兴章的操作下,将真正产生行情了。她既振奋
又感不安,振奋的是,行情总算要启动了,不安的是,有些对不住那几位媒介朋友。
然而,程兴章没有动作,他只是抽着烟,关注着大盘,表情严肃。余小姐暗忖:大战在
即,程兴章正处于决定之中。
大盘跌速变缓了,越趋越缓,开始了一波反弹,大盘曲线开始回翘,量逐渐放大,回升
的速度渐渐加快。程兴章写了三张纸条,让三位姑娘给场内发指令,余小姐听了她们发
往几个席位的指令,倒是一愣,所有的指令均是对大盘打压的。大盘被压制了,反弹结
束,又展开新一波下跌,上午收盘,跌势未减,一根长阴,已将昨日的阳线全部吞尽,
市场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余小姐心头亦莫名地有一片阴影。
午饭时,余小姐接到金董事长的电话,她离席到一无人处向金董事长汇报上午操作之事
。金董事长道:“看来程兴章在独干,他没准备通知我们的合伙人,这样做不太好。我
上午接了不少电话,询问我今日有什么行动,我说一有行动会立刻通知大家的。我想打
电话给你,但怕影响你们的操作情绪,所以现在才打电话给你,程兴章的情绪如何?”
余小姐认为程兴章今日很可能先砸盘、下午便启动行情,金董事长同意余小姐的观点。
但告诫余小姐,不可忘了提醒程兴章,我们的合作者还在等候我们的通知,不能失信于
同盟者。
下午开盘,大盘依旧缓缓下沉。程兴章只是不停地抽烟,关注大盘,却未发一语。余小
姐有些心焦,但她耐心很好,亦不发一言。收盘前半个多小时,程兴章要余小姐通知所
有合作者进货。余小姐立刻与合作者联系。程兴章在余小姐发通知时,已将需进的筹码
等要求写在几张纸上,交给三个姑娘,让她们根据纸上要求分别接通各席位,买入所需
股票。眼见大盘止跌企稳,不一会儿,大量买盘又涌入,大盘急剧上行,尾市成交量剧
增,发生了抢盘。大盘一举收复失地,并以阳十字星报收,长长的一根下阴线,撑着一
颗红十字星,令股市升起了巨大的希望。
程兴章显得颇兴奋,他在今日大盘的底部吸入大量的筹码,大行情启动已具备了基础,
从明日开始,他将施展手段,控制大盘搏杀一阵了。他胸有成竹,结束这场战役他便可
回家与妻子团聚了,然而余小姐似乎并不高兴,脸色阴郁。她虽为程兴章启动行情成功
,舒了一口气,但对程兴章的不满却明显占了上风。是他们请程兴章来操盘的,但程兴
章对她却并不信任,操作计划密不透风。
程兴章察觉余小姐有情绪,便去看她,道:“大姐,我觉得你今晚好像心情不好,不知
为什么?”
余小姐道:“你今日断然启动行情,我心情岂会不好,只是身体不舒适罢了。”
程兴章听了,心里微微一惊,原来余小姐心里果不舒服,是因他突然启动行情而未与她
商议。
程兴章直言道:“大姐似乎对我今日的操作有意见?”
余小姐道:“你今日尾市前的杰作,让我大开眼界,一睹你的操作风范。不过我感到有
些遗憾,你连我都不信任,风声一点不透,我好像是个外人,这感觉能舒服么?”
程兴章解释道:“其实我也未计划好,昨日我还考虑先把大盘打压下去,但今日一开盘
,大盘已经溃不成军了,显然消息已泄露出去。我观察盘口,抛盘量巨大,绝不是一般
中小散户所为,是些大机构,可能就是我们的对手抢了先机。这时我们若再联合出货,
大盘非砸出个大窟窿不可,而且我们的价位跑得低,对方在高价上已跑了,万一他们此
时突然开仓吸筹,岂不是增添我们以后操作的麻烦?”
余小姐打断程兴章的话,问道:“你说消息已经泄露出去,是认为我泄露了消息?”
程兴章道:“可以说是吧,大姐你别生气。”
程兴章见余小姐有些动容,忙解释道:“你们通知那些市场人士撰文唱空,那些人士嗅
觉灵得很,而且与不少机构都有渠道来往,他们得到这些信息岂不去讨好那些朋友,以
换取日后新的信息来源,以助他们的声望?他们消息渠道多,又准确;不明真相的人又
佩服他们预测得准确,真是一石双鸟……”
余小姐听了不舒服,打断他道:“这不很好么?我们的目的,不就是让人家顺着我们的
意图推波助澜……”
程兴章忙接口道:“确实没错,大量抛盘涌出,我只得审时度势,临时改变了操作计划
,改砸盘为沉底托盘,索性就机将大盘打上去,倒是赢得了时间,不过那几位市场人士
这下子声誉要下挫了。”
这日一早,“西方舰队”的何总便到自营办公室督察,李荣坚在开盘前便让场内红马甲
在不同的价位挂出他们的筹码。
开盘了,挂出的筹码只成交了一小部分,大部分未成交,李荣坚挂出的筹码价位偏高了
些,大盘走势比他料想的更糟。他立刻让场内撤单,重新调整价位往下抛。由于大盘的
价位泻得太快,亦因为他指望既能跑筹,亦能逃个好价位,让何总满意,然而正由于这
种心理作怪,他的大部分筹码被悬在长长的抛单队伍里,不得成交。
何总见状,不由眉头皱紧了。他打电话问他的内线朋友,有何消息,朋友说目前还未得
到任何通知,但大势明显不好,他们亦忙着先出掉一部分筹码。何总挂了电话,对李荣
坚道:“不能太婆婆妈妈的,要抢先机走。将挂在高位的筹码抛单全撤掉,那些不可能
会成交。”李荣坚接受指示,让场内红马甲将不成交的抛单全撤掉。由于他们的抛单不
少,等全撤完,大盘又已下泻了十多点,价位跌得更让人心寒。他手有些软了,但转首
一瞥何总严峻的目光,心一横,指令场内红马甲以低于当前价位一毛抛出几笔大单。但
接盘力量太弱,只成交一部分。他又让红马甲撤单,再降低价位往下抛,这下倒有几笔
大买单接下他们的抛盘。
李荣坚再欲下抛单时被何总止住了。何总发觉大盘跌势趋缓了,成交开始萎缩,买盘增
多了,他觉得,大盘有一波反弹。果然大盘开始了反弹,但反弹力度有限,反冲了十数
点又回落了。他赶紧让李荣坚再出货,大盘单边下泻,李荣坚有些慌神了,抛出的筹码
,价位总是相差几分,未能成交。
下午他们继续出货,另两个操盘手提醒他,如此速跌会有反弹。李荣坚却认为大盘今日
已快跌回下降通道,还要跌一两天,今日出完货,明日跌一天,后日将筹码悉数买回来
,成本可以摊薄些。何总对大盘亦信心不足,所以亦未阻止李荣坚继续下抛。
为了抢时间,李荣坚对未成交的抛单也不考虑撤销,让其分布在各个价位上,能跑掉多
少算多少,无筹码可抛时再撤单。到尾市前半个多小时,他将所有的筹码都挂了出去。
他以为有很大一部分今日成交不了,有些后悔一开始出货不干脆,要不早就全抛光了,
而且价位也优于现在。然而他做梦亦未料到,他的抛单最终让人统吃了。
尾市那波能量巨大的反弹,爆发得毫无征候,直下直上,大盘曲线连个平滑过渡都没有
,他一下子惊呆了,待别人嚷叫起来,他才还过神来。何总这时因为对大盘失望得很,
已离开自营办公室,回到自己办公室去了。何总见大盘突然如天马展翅,腾空飞翔起来
,怔了一下,忙跑到自营办公室,让李荣坚赶快补仓。李荣坚这会儿已乱得六神无主,
连追几次都没追上,犯了与前面出货时同样的错误。场内红马甲见事态发生逆转,提醒
李荣坚,前面悬挂的抛单是否要撤掉。李荣坚忙让撤去,但已经迟了。他悬挂的抛单已
被买单吞了,他像被人当头一棒,打得闷了,呆立着不知所措。何总也懊丧了,望着大
盘直线上冲,他们今日犯了战略错误,全军覆没。
现在形势很明朗,今日是诱空行情,下调已经结束,大行情启动在即,而他们在这次行
情中却抛空了筹码,成了行情的垫脚石,何总叹口气,自认是天数。好在公司实力雄厚
,大败一场,只不过肥猪掉了一层膘而已,他安慰李荣坚和另两个操盘手道:“垂头丧
气干么,股市上有得是机会,这次输了,总结一下教训,下次赢它回来。”
李荣坚心里难受得很,他第一次为公司操盘,本以为可以打一个漂亮仗给何总看看,孰
料败得一塌糊涂。他自忖自己责任重大,便向何总引咎辞职。何总却道:“今日之败,
是我们公司从未有过的,这是奇耻大辱,这也是你我的奇耻大辱,你害怕了?振作一下
精神,败了资产,不能败了心态,大行情刚启动,还是有机会扳回来的。记住,今日的
操作对手,可能就是程兴章和金峰公司。”
李荣坚听了何总的一番话,深深佩服何总的气度。他激动地对何总道:“我一定要将这
些钱赚回来。”并表示,他不赚回这些钱来,一分工资都不领。
王副总见公司自营操作在李荣坚的瞎指挥下输得一败涂地,心里怒得很,他找何总,要
将李荣坚开除。何总却道:“这事主要责任在我,不是李荣坚,是我同意他这么做的。

王副总见何总将责任揽下了,心中虽恼,但也无奈何,悻悻然走了
“南方舰队”的许总比何总机灵得多了,上午开盘前挂了些抛单后,见大盘猛泻,便按
兵不动了。下午他见大盘跌得厉害,隐隐觉得大盘超卖得厉害,再跌也跌不到哪去了,
便不抛反买入一批筹码,尾市报复性大反弹,倒使他赚了一把。他不知何总今日是如何
操作的,根据昨晚与何总通电话,何总的态度并不看空来猜测,今日何总一定稳操胜券
了。他打电话给何总,与何总商议,何总苦笑地对许总道:“今日我输得惨不忍睹,搞
反了操作方向。”
许总颇惊讶,心中暗叫惭愧,以为何总最终可能受自己消息的影响,但何总却未谈及此
事,只是洒脱地道:“这棋虽然走错了,但只输了一局,大局还未揭晓呢,有机会赢回
来的。”他又问许总,金峰实业公司的有关融资之事不知是否查到。许总说尚无消息,
他与何总通完电话不久,便又接到临鑫实业汪总的电话。
汪总兴冲冲地问他操作得好不好,许总道:“马马虎虎。”
他反问汪总:“今日一天没你的电话,想给你打电话问消息又觉不妥,想你若有消息自
会通知我的。”
汪总忙道:“我给你打过电话,但你电话占线,因形势急迫,我给你拷机留了言,你难
道没收到?”
许总道:“你何时给我拷机留言了?”
汪总道:“在下午二时四十分左右。”
许总一摸腰间,才发觉没带拷机,心中有些遗憾,他对汪总道:“今日我忘带拷机了,
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忘了。”虽说如此,他还是连连感谢汪总。
挂了电话,他为证实汪总说得是否正确,便打电话问拷台,拷台小姐告诉他,在二时四
十一分,有位姓汪的先生留言,留言内容是:立刻做多!!!还有三个感叹号。
许总忙查电脑,看今日下午二点四十分的走势,这时大盘已上行,但与收盘价相比,依
然可认为是底部,他十分后悔,若这时抢盘进去,获利是颇丰厚的。他从心里赞赏汪总
,够朋友,讲义气,他又考虑明日的操作,既然已通知做多,这波行情才启动,大涨势
还在后头哩,他决定明日全线做多,不管盘面如何,他深信,若再变盘,汪总一定会通
知自己。
何总心情很烦躁。此时电话铃响了,是总部王董事长打来的,询问这几天他们操作的情
况。何总心里又是一紧,自己指挥得一塌糊涂,如何向老板汇报。好在自己是王总一手
提拔的,他信得过自己,没必要掩饰,只得硬着头皮,将真实情况向老板汇报,并检讨
自己的思路有误。王总却冷冷地道:“怕是你用人有误吧?听说你用了个姓李的来操盘
?”何总听了,知道有人向总部打他的小报告了。他为自己用人失误辩解道:“这次并
非我用人有误,实在是我的思路有误,决不是下面的操作有误,责任在于我,而不在下
面。”王总道:“过失谁都难免。”何总内疚地道:“大行情启动,我们却被挤出大道
,真是惭愧。”
王总却冷笑道:“大行情启动,难道就不会夭折?”
何总一怔,小心地问:“我不明白,怎么个夭折法?”
王总道:“金氏集团的内情,我已探知了不少,他的融资渠道我已掌握了大部分。他们
的不少渠道都不很规范,我已给上面打过招呼,强令下面将他们的贷款收回。听说金董
这人非常讲究信用,怪不得他市面做得不小,这回要让他栽个跟头,明日一催款,他为
顾全朋友,只得平仓出货,大势不逆转才怪。明日一早,你将你们那小部分筹码出掉,
等大盘跌回原处,你在下面接它一把,吸足筹码,我再跟姓金的谈判,跟他合作一下,
让你们将功补过。”何总听了,欣喜异常。
王总又道:“此事机密,不得对外人说及,这次操作,你要亲自动手。”
金董事长此刻心情沉甸甸的。他必须将大部分资金在三日内归还,朋友近乎哀求要他归
还,他答应了。然而他的计划正进行到节骨眼上,抽了资金,可能会令他全军覆没。其
实他前几日便闻知风声,但他疏忽了,一来他以为行情不用半月便可完成,二来他怀疑
是空穴来风。事既如此,只能中止行情,他将实情对程兴章说了,希望能全身而退。
程兴章听了,十分惊异,惋惜地道:“我们功亏一篑,只差一个星期。”他有些不甘心
,真想动用自己的力量去拆借一批资金来,但一想到资金需求量过于庞大,他难以办到。
金董事长见程兴章情绪有些低落,便道:“你累了,还是休息一下吧。”
程兴章道:“让我有始有终地下完这局棋。”
金董事长赞许地点点头,让余小姐将三位姑娘叫进来,开始继续工作。
这日的操作,程兴章依然镇定自如,退二进一,大盘一旦上升,他便竭力而又不露痕迹
地派发,大盘一旦下沉,他又毫不犹豫大力托住,这日搏斗异常激烈,成交量巨额放出
,大盘在三十点空间成拉锯战,确证了今早股评人士的论断,进行箱型盘整,这一点令
程兴章心中颇为感慨。他本不欲这么做,但态势逼他必须如此做,他心中多少有些别扭。
而金董事长和余小姐对他的操作暗自赞赏,今日目的达到了,程兴章在这三十点的箱型
空间里成功地退出了二分之一的筹码,算是极佳地完成了今日平仓的计划,但程兴章的
心情颇为沉重,这些筹码的收集,他曾颇费心机。而这些筹码原计划在更高的价位上凯
旋而出的,而现在却不得不中途清场了,虽说这些筹码还是有差价可赚的。
金董事长见程兴章脸色凝重,安慰他道:“今日我们虽然不得志而退,但日后机会还有
得是。”程兴章脸色和缓许多,又坐在电脑前复起盘来。筹划明日的操作方案,突然他
又意识到,明日的操作是他们此次计划的终结,又令他颇多怅惘。
第二天开盘后,程兴章没胃口吃早点,紧盯着盘面,今天是他这次操作的结束日,务必
要顺利出清。他又感到兴奋了,疲倦和烦闷悄悄地隐藏起来。他没有先出货,而相反,
挥戈将大盘推高,突破昨日箱型整理的上轨。
金董事长和余小姐在一旁有些紧张,他们虽然不露声色,但亦害怕程兴章会有逆反心理
。金董事长心中暗忖:程兴章可能采取先进后出,造成突破盘整的假象,而后悄然出货
。但由于程兴章强行突破的气势太盛,使金董事长有些担忧,怕他收不住,影响自己的
计划。他暗自定了条限制,一旦程兴章跨越限制,他就剥夺程兴章的指挥权,自己亲自
操作。程兴章的策略成功了,他一举突破箱型整理区域的上轨时,引诱了大量买盘追入
,程兴章开始悄悄出货了。由于买盘力量强大,他抛单顺利地被人接走,金董事长与余
小姐使了个满意的眼色,两人都松了口气。上午程兴章操作得很顺利,出了大部分货,
仓位已减少了百分之八十。
吃午饭时,余小姐见他脸色不好,便要他午饭后休息一下,金董事长也笑道:“你累了
,还是休息一下,我们所剩的百分之二十仓位,已无所谓出货了,价位好,再出掉一些
,价位不好,放着也无妨。”他又称赞程兴章操作得比他预料的还成功,程兴章见金董
事长如此说,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他的确感到累了,便点点头。
昨晚,余小姐与金董事长约了“北方舰队”的邓总一起进晚餐,邓总是他们的铁杆盟友
,他将自己公司的资金全权委托金氏集团操作,平时也不过问,完全信任金董事长。金
董事长这次秘密撤退,外人虽不知道,但金董事长觉得必须向邓总通报一下。邓总听了
,有些吃惊,更觉得可惜,他对金董事长道:“老金,你就向他们妥协了,为什么不跟
他们硬干一场。”
金董事长笑道:“你还是硬汉子本色,我也考虑过。但对手是谁,我们不清楚,时间上
也不允许。对方有备而来,但对我们逼得并不厉害,所以我们今日出货倒也顺利。看来
对手对我们很了解,知道把我们逼急了,索性豁出去跟他拚个鱼死网破,他们也捞不到
好处。不过他们也许是咱们这波行情的轧空者,所以怕行情做上去,他们望洋兴叹,才
做这种手脚。看来他们的背景不小,所以我以为先退一步再说。”
金董事长又道:“我有种预感,我们不用去查他们,他们会主动找我们。”
他解释道:“一旦我们资金全部退出,并跟他们捣乱,他们也别想把行情做起来,这是
他们的顾虑。所以他们也不敢太给我们难堪,等我们在目前盘整的行情中顺利出货,让
我们多少也赚一些,不至于对他们过多怨愤。以后他们会动员一切力量,让大盘退回起
点,他们吸筹,估计自己难成气候,一定还想联合我们,与他们一同再做一波大行情,
以使他们也大赚一把。”
邓总恨恨地道:“老金,你不要与他们合作,让大盘压他们。”
金董事长哈哈一笑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咱们耐心地等着,看好戏吧。”
他又对邓总道:“明日我们出清存货,跟你结账,不过这次有点对不起你老弟,赚的与
预计相比,差了好大一截。”
邓总忙道:“咱们兄弟还讲那个客套。”
邓总边夹菜边问金董事长,这事是否外线的盟友们都知道了。
金董事长摇摇头道:“没通知他们,他们若知道了,跑在我们前面,我们出货就麻烦了
。”
邓总道:“是不能让他们知道,那班龟孙子,心怀忌心,背生反骨,只会坐享其成,让
他们也尝尝苦头。”
金董事长笑道:“这事出乎意料,也怨不得我们顾不了他们,明日我们出完货,便通知
他们。”
他又对余小姐道:“认真考虑一下措词,不要让他们觉得我们言而无信。”
余小姐思忖会儿道:“我想这么通知他们,不知你意下如何?”
邓总催余小姐说出措词来,余小姐道:“由于我方资金力量不济,难以维持大行情的需
求,请诸位谅解,各主沉浮。”
邓总听了,颇赞同:“各主沉浮,说得好,不说解散联盟,那样太俗了。”
邓总赞誉余小姐一番。
不过金董事长却以为前句措词不妥,有损金氏集团的形象,他要余小姐再考虑一下。余
小姐思忖会儿又道:“形势变化无常,我方独木难支,希诸位谅解,各主沉浮。”
邓总听了,叫起好来:“把事情说得模糊一些,这样谁也捉摸不透;‘独木难支’,又
把责任推给别人。他们难以了解真相,也就不会怪我们失信了,不错。”
对这个措词,金董事长认为比前面的好,但他要求余小姐再考虑,余小姐思忖半天也没
想到更绝的措词。
余小姐回到宾馆,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又考虑措词,想来想去,没想出更好的来,迷迷
糊糊也就睡着了。早上起床,也有些昏沉沉的感觉。中午她本想休息会儿,但金董事长
要她回集团去一下,一是将王行长的贷款及利息全额划还,二是取些现钞给程兴章作酬
劳。
吃完午饭,余小姐将自己房间的钥匙交给程兴章。
他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忙去看大盘走势,大盘在盘整,基本上是在昨日箱型整
理的上轨。金董事长告诉他,他们已经全部清仓了,应该说这次操作已经结束了。三位
姑娘忙着统计数据,程兴章一下子感到索然无味了,看大盘的兴趣也消逝了。
金董事长见他神情黯淡,便道:“走,我们去喝咖啡。”他招呼余小姐一起去,但程兴
章不想去,他黯然一笑道:“结束了,我该走了,我要去处理我自己的事情。”
余小姐劝他一起去喝咖啡,他坚持要走。两人亦无奈,金董事长将他送至电梯口,让余
小姐驾车送他,他谢绝了。金董事长让余小姐将酬劳给他,余小姐便将一只小包给程兴
章,程兴章不愿要,金董事长笑道:“按劳分配,你应该收下。”余小姐也劝他收下,
他因盛情难却,便收下了。
金董事长邀他晚上大家一起聚聚。程兴章摇摇头,说家里事情太多,没有空了。金董事
长叮嘱他多保持联系。他点点头,坐电梯走了。他心中一片空虚,不知该上哪,他将余
小姐给他的小包放入自己的大皮箱中,出了门叫了辆出租车,回自己家了。
程兴章回到家后,沮丧情绪更为浓郁,还感到惊恐,家中发生巨大的变故。其妻兄因炒
股透支,打穿账户而被平仓,不但输尽几十万——亦是他的全部资产,还欠证券商几万
元。在他平仓后不过一小时,大盘逆转了,发疯般地飚升,他受不了了,回家后服安眠
药自杀了。
家人得此噩耗,惊痛万分,程兴章妻受不了打击,腹中数月的胎儿流产了,家里人找程
兴章却联系不上,却听人家说,曾在某宾馆看见程兴章和几个漂亮的姑娘在一起,待程
兴章回来,一诘问,他果在某宾馆,根本未离本市。导致妻兄的大起大落行情与他有直
接关系。妻及父母得知此事,都甚感气愤,若他传个消息给舅子,就不会发生惨剧,孩
子亦不会流产。程兴章傻了眼,此次操盘,按规定,他将手机和拷机关了,一防泄密,
二防受干扰。
他曾给妻子打过电话,但妻不在,是岳母接的,他问询妻的状况,岳母说很好,让他安
心出差,未曾料到,会是如此结果。妻及妻家人对他寒了心,不久妻提出与他离婚,他
央求几次,妻是铁了心要离,兄长自杀,胎儿流产,已令她心如寒冰,程兴章无奈,在
协议离婚书上签了字。
与妻离了婚,他心灰意懒了,单位没了,家庭没了,像做了个梦一般,恍如隔世,事业
没了,生活也一片黯然。他十分苦闷,不知找谁倾诉,在茫然之中,他想起自己的导师
。他给导师打个电话,导师在家,请他来坐坐。他即刻动身去导师家。
导师对他颇欣赏,亦喜爱他,见他神色黯然,惊异地问他出什么事了。他便将这段经历
告诉导师。导师听完他的诉说,叹口气道:“你真是不幸,不过这种不幸你自己也有些
责任。目前我国的股市还很幼稚,立法滞后,但是每个从业人员应为股市的健康发展尽
力。你呢,却操纵市场,当然你只是个执行者。你的悲剧还有其他人的悲剧都属于眼下
不规范市场产生的。”
导师见他感伤得很,便安慰他道:“不要伤感,你年纪尚轻,要振作起来,告诉你个好
消息,目前已建立了证券法起草小组,以后会有法律规范股市,降低股市风险,使股市
健康发展,为我们的改革开放作贡献。”
导师又开导了他一番,他有些宽慰,便告辞回家了。
时近黄昏,夕阳西下,西天一片殷红,程兴章心中颇为苍然,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沉
思起来。落日的余晖已悄然收去,夜幕已降临了……
r*****e
发帖数: 4611
3
谢谢啦,很好的文章。看了很有感受
j*****5
发帖数: 5135
4
m
m******l
发帖数: 172
5
不错呢~~~
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小说推荐啊?长篇的更好了~~~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在上海市中心,有一幢欧洲建筑风格的大楼,二三层墙上,悬挂着一排醒目而苍劲的金
: 字招牌:宏光证券公司。
: 底层大厅的墙幕显示屏上闪烁着红绿色的光芒,行情不断变动,指数曲线像蛇似地蜿蜒
: 蠕动,紧紧缠住股民亢奋、焦虑的心绪。
: 大户室里,众多的大户,目光都被代码为068的股票的走势紧紧吸引,围绕该股票的议
: 论使大户室异常热闹。
: 大户室里的大户,也分成技术派和基本面派两个阵营。技术派认为,该股票今日放量但
: 股价未上却下行,可能是庄家在出货,但也不排除蓄势整理的可能。因为此股票在前段
: 时期也曾有过几次类似的情形:头天量升价跌,第二天破位急跌,造成一个空头陷阱,
: 吸取大量浮筹,尾市价格却创新高。另一派认为:有消息说,该股庄家的目标位是二十

w****k
发帖数: 10542
6
这是黑炒股的吧,
小说里的操盘手最后家破人亡了。
就像最近的一期《非诚勿扰》,
出场男嘉宾第一句话是,“我的父母是中国的第一批股民”,
第二句话是,”我替他们还了十多年的债“。。。
千万别炒股啊~~~

【在 m******l 的大作中提到】
: 不错呢~~~
: 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小说推荐啊?长篇的更好了~~~

m***i
发帖数: 1978
7
Thanks. Good story.
v**********m
发帖数: 5516
8
真长,不看了。

【在 w***h 的大作中提到】
: 在上海市中心,有一幢欧洲建筑风格的大楼,二三层墙上,悬挂着一排醒目而苍劲的金
: 字招牌:宏光证券公司。
: 底层大厅的墙幕显示屏上闪烁着红绿色的光芒,行情不断变动,指数曲线像蛇似地蜿蜒
: 蠕动,紧紧缠住股民亢奋、焦虑的心绪。
: 大户室里,众多的大户,目光都被代码为068的股票的走势紧紧吸引,围绕该股票的议
: 论使大户室异常热闹。
: 大户室里的大户,也分成技术派和基本面派两个阵营。技术派认为,该股票今日放量但
: 股价未上却下行,可能是庄家在出货,但也不排除蓄势整理的可能。因为此股票在前段
: 时期也曾有过几次类似的情形:头天量升价跌,第二天破位急跌,造成一个空头陷阱,
: 吸取大量浮筹,尾市价格却创新高。另一派认为:有消息说,该股庄家的目标位是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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