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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2817 | 1 圣安东尼奥沈阿姨的故事-1
沈阿姨家是我在圣市寓居时间最长的处所，也是我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地方。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去年还在维州没有到学校报道的时候，我就开始在网上孜
孜不倦地给自己寻找在圣安东尼奥的住处了。因为只有一人前往，所以就只寻找与别人
分租的机会，期间也学习到了不少新鲜的词汇，比如420 Friendly什么的。花了不少的
时间查询， 功夫不负有心人，
总算在出发之前在网上找到了正在寻求分租的沈阿姨的家。既然是都是老中，自然感到
万分亲切，而且，从谷狗的照片上看，沈阿姨的住处是挺新的全砖二层双车库住宅，貌
似至少也有2000尺以上的面积，这样的住房在我们乡下怎么说也得50来万吧，这下我总
算可以住豪宅了。对于沈阿姨的住所所在的地理位置我也是相当满意的。因为住所在圣
安东尼奥的西北部，很显然这是安全的区域。根据我的经验，美国所有的大城市，南部
治安总是非常糟糕，而西北部则往往是富裕、安全的地段。
于是，在临行前的那个晚上，我在自己家的车道上，一边欣赏着维州晴朗的夜空，一边
和沈阿姨确定了分租的事宜，并且对自己缜密计划的能力钦佩不已。
从维州到德州一路上还算顺利，沿途风光以密西西比河为界，以东树木茂盛，以西则植
被渐疏。其中印象较为深刻的是穿越乔治亚州时候，经历颇多丘陵，往往在某处的丘陵
顶部极目远眺，可以望见远处正笼罩在云雨之中，而自己所在之处则是晴空万里。而当
自己驶入所见的云雨之中，又往往大雨滂沱，如同幕布，连近在咫尺的邻道车辆也不能
辨认。
区区1500多迈的路程，对于我的东方不败，那只是非常等闲的事情。抵达目的地，才发
现，这个城市比起American’s Finest City，破烂的圣地亚哥更加破烂好多倍，街道
非常狭窄，而且起伏不定，简直就是圣地亚哥的贫困版。
七月是流火一般的日子，进入圣安东尼奥之后，我才了解到什么叫做热了。这里110度
是小菜，就算120度也是常有的事情。在这里，瓶装饮料必须要随身携带，不能留在车
内，否则饮料一定会受热膨胀，轻则渗出将汽车坐垫弄脏，重则瓶子爆裂，饮料四溅。
进入圣安东尼奥之后不久，我就已经热得晕头转向了。好不容易摸索到沈阿姨的家门口
，看到巍峨的全砖的建筑，不由得兴奋了起来，于是按照电话中沈阿姨的指示，在车库
里面找到了钥匙，开门进去，直奔我事先预定的在二楼的房间而去。
结果一开门我就被一股子霉烂的气味熏了出来。
这种气味，既好像中餐馆陈年的食物，又好像穿过许久却从来不洗的衣物，总之实在太
臭了！
哎，网络的不可靠性于此可见一斑。但是，我在圣安东尼奥又没有旁的朋友，此时正是
艳阳高照，骄阳似火，我又无处可去，只好硬着头皮进去看看再说。我强忍了呼吸，在
门口一堆鞋子里面艰难跋涉好不容易走进屋里，定睛一看，沈阿姨的房子挺大，有两个
客厅，其中一个客厅出了按摩床之外还有一个可以推行的病号床，阴暗的房间里面，衣
物非常凌乱地散落在各处，地毯毫无疑问也已经N年没有清洗过了。厨房面积倒是不小
，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罩里面，躺着几只舒展翅膀硕大无朋的蟑螂，灶台上油腻成垢，一
些细小的蟑螂大摇大摆地在碗橱之间出没，厨房的塑料地板上还有许多烧焦的痕迹。
到了楼上我所预定的房间，发现这个房间挺大，里面安放了个KING SIZE的床，但是屋
子西晒，因此估计不开空调会像蒸笼一样。二楼一共有四个房间，主卧室巨大，但是里
面同样是凌乱的衣物四处散放着。二楼共用的厕所里面，一块也许是用来擦地的破布已
经发霉变绿了，浴缸四周 的CAULK也消失得差不多，发黑的木头隐约可见。
哎，这TMD也算是老中的家吗？
我不由得十分地失望和绝望了起来。
不一会儿 的功夫，一位头发稀少，但是还没有达到在上海街头只有10来根头发还盘在
一起冒充毛多一开助动车头发就如同旗帜般迎风飘扬的中年男也来到沈阿姨的房子里来
了。据他介绍说，他姓卢，家在加拿大，自己最近几年在美国西南研究院工作，也是这
里的租客。听我抱怨这里的脏乱，卢老大深表同情地说，这脏乱的问题存在很长时间了
，他屡次向帮助沈阿姨一起打扫，沈阿姨都没有时间，因为她在餐馆工作。
“沈阿姨开餐馆忙点倒是可以理解的”，我这样说道。卢老大摆摆手，神秘地说，”没
有啦，老太太没有开餐馆，只是在餐馆打工而已。她老公住院久了，需要钱，你现在来
算好了，要是再早点来，她老公还住在家里，天天晚上叫来叫去，睡也没有办法睡。”
“那她老公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呢”要是莫名其妙得了传染病就太不划算了，看着卢老大
憔悴枯黄的脸庞，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也就是老年痴呆和帕金森综合症而已，没有
办法，年纪大了呗，以前倒是挺精明的一个人，还好老太太照顾，否则也活不到现在了
”卢老大侃侃而谈，如数家珍。
“这里这么脏乱，卧室里怕不会有老鼠？”我惴惴不安地问道。”老鼠还没有，蟑螂今
年开始出现了，其实，你也不必勉强住在这里，这里出租房间的还是挺多的”卢老大关
切地说道。
我道了声谢，回到自己的房间，果然在房间的角落里，看见几只干枯的蟑螂尸体，标本
一样地陈列在房间的角落里。
不久之后，沈阿姨也来了，她步履匆匆，面如菜色，头发有些凌乱，还穿着餐馆的白衬
衫，一身菜味地闯进门来，看见我就急冲冲地说道，”知道你来了，我提前从餐馆回来
，这里是你用的冰箱，反正我这里随意，也没有什么规矩，你先试试看，住得不满意说
一声，搬走也可以，租金是320块，洗衣机一个星期用一次，因为干洗机费电太厉害了
。好了，我要去上班了，再会。”
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沈阿姨就像一阵风一样吹走了。
我好想问她一句，请问您是李逵妈妈吗？
此时天色渐渐晚了，我想出去买点东西吃，于是又跨上我心爱的东方不败，开始寻找杂
货店或者饭店，结果发现这里离开任何的加油站杂货店都至少要2英里的距离。好不容
易找到一家店，买了点健怡可乐和牛奶，回到住处也没有什么心情吃，就扔到冰箱里去
了。
晚上十点多钟上床睡觉，在隔壁的室友卢老大吵闹的中文广播中草草入睡，早晨很早就
醒来了，心里盘算着这里卫生条件太糟糕，应该再找找其他合适的住处。下楼的时候本
来想到厨房冰箱里拿牛奶，途经客厅，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的沈阿姨，正四脚朝
天，穿着餐馆制服，呲牙咧嘴地在沙发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鼾声，登时就没有了胃口，于
是转身去上班了。
早上上班的时候我的另觅住处脱险他投的决心就更加强烈了。因为沈阿姨的住处离开学
校实在太遥远了。从地图上看，距离只有20来英里，可是城市里的里程和我们乡下的还
是有很大的区别的。首先我从LOCAL花费了10来分钟才转到I-10号高速公路，接着又要
急剧地转到410号高速公路上。德州的高速公路修建得挺好，但是在高速之间的衔接上
大有问题。I-10 转410的 RAMP，气势不凡，至少有30度以上的角度，而且坡长无限，
在晨曦的微光中，就好似恶魔般地迎面扑来，让初次经历这般阵势的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 20英里的路程，我花了将近30分钟才抵达学校，不由得为自己今后的学校生涯必须
每天浪费至少1个小时而担忧了起来。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跑到图书馆努力查询Craiglist，试图找其他的住处。结果正如卢老
大所说，圣安东尼奥租房还是挺容易的，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离开学校只有5英里正在招
分租的住房，与屋主电话联络之后，我一下班就赶到那个住所前往考察。这是一个很破
旧的住房，坐落在FM56路边差不多有一英亩的土地上，一些显然是主人用以生蛋的草鸡
在田野里欢乐地飞奔，一条凶悍的黄狗，努力尝试挣脱锁链以便朝我扑来。屋主是一个
叫做EMMA的拉丁裔女人，她晃动着一对硕大的乳房，将我引进屋中，告诉我这是一个三
室一卫的住宅，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学校警卫在分租，我如果要居住，则按月支付
350元的房租，并不需要签合同。
房子虽然十分简陋，不过倒也拾掇得干净，给人一种很cozy的感觉。加上离开学校很近
，我当下决定在这里住下，不再到沈阿姨那里去受罪了。
第二天一早，和沈阿姨通报之后，我就将她房门的钥匙和一天的租金装在信封里给寄去
了。
EMMA的家还挺安静，最多就是早上有几只鸡在打鸣而已。美中不足就是没有家具，我只
好躺在气垫床上入睡，她家的空调管道有点问题，所以冷气经常聚集到一定程度之后才
轰然而下,给人一泻千里,很爽的感觉.
在EMMA家住下不久，艰苦的课程很快就开始了。我们班级是多兵种学员共同组成的，
ARMY STRONG占大多数，除了克朗奇外都是异常美丽的白人男女，身材伟岸高大，凹陷
的眼睛会很深邃地发出电一样的微光，就连克朗奇同学，唯一的黑人ARMY，也长得相当
漂亮，和蛋泽同学有的一比。相比之下， GO NAVY就是在太糟糕了，我们一伙三人，不
光身材五花八门，长相又是奇形怪状，男生与玉树临风是毫无瓜葛的，女的断断不会让
你有婀娜多姿的遐想，以至于我这样1.5米X1.5米的大叔，身在其中也没有东施效颦的
感觉。
圣安东尼奥是世界医学之都，自然不乏名校。我们学校其实是学院里面号称是最难的，
为确保百分之一百的BOARD通过率，所有学员都是经过反复挑选，颇费周折才来的，大
家既要符合学历要求，还要满足一定的工作年限，更要能够应付大量的体能测试。显然
，大家在各自单位都是威震一方的人物，否则也没法来到这里，因此，不光相互之间暗
地里较着劲，连不同的兵种之间也互相不服气.
课程确实很难，第一个MODULE充满了各种拉丁词汇，简直如同天书，为了避免得最后一
名，我每天下了课就留 在教室背书。晚上在昏暗的路灯下精疲力竭地回家。好在路程
不远，穿过BAMC号称全国最大、7/24灯火辉煌的住院部停车场，9分钟就可以到家了。
到家的时候，EMMA往往已经睡了，加上那个做保安的室友又是夜班，所以整个房子笼罩
在漆黑的夜色中。我需要鼓足勇气，直面黄狗在夜的深处炯炯的眼神，摸索出钥匙来开
门。偶尔EMMA会穿着睡衣，打开廊灯睡眼朦胧地审视我的出现。
周末，照例是整装待发的时刻。为了节省平时的吃饭时间，我试图把下面一周的或是全
部准备好。
圣安东尼奥是德州有名的旅游城市了，不过对于我的吸引力并不 大。全国各处的
SEA WORLD，我已经去过不下十次了。而RIVER WALK、THE ALAMO早在七年前我还在航空
母舰上做很小的小兵的时候就玩过许多回了。记得有一次我和IG在ALAMO展览馆里面，
对着那柄专门屠杀吸血鬼的猎刀垂涎不已，大家凝视了许久还不愿意离开。后来IG作了
SEAL，常年驻扎在巴格达去了。不知现在他的配刀，是否和我们一齐希望拥有的那把猎
刀般锋利呢？
德州的夏季间或有一些瓢泼的大雨。圣安东尼奥的排水系统实在不敢恭维，一旦下雨，
城市里面必然立刻积水。而德州的泥土似乎更加糟糕，一旦遇水，立即成为无比泥泞的
CLAY。EMMA的房子，本来坐落在大片土地的中央，这时就被沼泽地包围了。我不得不费
尽力气小心翼翼地将东方不败开到家门口。
下雨天是蟑螂的逃难节日。许多树上生长的大块头蟑螂，此时就会从四面八方地爬到人
类的房子里避雨。
下雨天也是EMMA的演讲日，她总是颤动着那堆巨大的乳房，指着趴在门边的蟑螂，得意
地对我说，Feng，你知道什么叫做德州？大就是德州。你看，这里的蟑螂这么大，而且
还会飞，你在其他地方不可能看到！这就是德州！！
WTF。每逢此时，我总想说，我们中国的蟑螂只只都会飞。
安静地住了几个星期后，EMMA的侄子侄女从芝加哥来这里过一个月的暑假了。虽然她事
先通知了我，当我见到他们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那天我提前回家，看见EMMA小小的房间里面挤了至少5个年龄各异的孩子，原来墨西哥
人可以有这么多的亲戚阿！
孩子一来，清静就彻底没有了。
我坚持了几天，终于发现自己是无法适应这些孩子的天真烂漫，反正老卢说这里找房租
很容易，于是我决定撤离了。
Well the sun is surely sinking down
But the moon is slowly rising
So this old world must still be spinning 'round
And I still love you
关于EMMA的一点补充：
EMMA的住宅在ZILLOW上估价只有6万元，坐落在一大片空旷的土地上，草丛里面隐现着
她废弃的以前的座驾。现在她开的是一辆大皮卡，后面的拖车上是一整套的专业除草设
备，原来她的工作是给人修剪草坪的。不过，每次谈及工作，EMMA总是雄心勃勃地说，
她正在攻读医学助理的课程，很快就要到医院工作了。
圣安东尼奥可以说是一个神奇的城市，一帮子的默默，他们说着西班牙语，在全是德文
命名的街道上生活，每一个都有医科的背景，而且房价这么低廉，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
屋主。
来Emma这里探亲的孩子们其实还是挺懂规矩的，一般情形下，他们总是蜷缩在姨妈的房
间里面看电视，也不怎么喧闹，当我在厨房里炒菜的时候，他们偶然会探头探脑地出来
，轻声地告诉我他们的姨妈认为我炒的猪排很香。这些孩子来自芝加哥，一个和圣安东
尼奥一样没有什么可玩的地方。不过他们还是挺喜欢德州的 River Walk和Sea World的。
EMMA家的大黄狗白天是被铁链锁住的，但是一旦到了晚上就会被放出来看家护院。因此
我每次晚上自习完回家总是心怀忐忑。东方不败的灯光照在黑漆漆的院子里，只看见大
黄狗在院落的草地里面精力弥漫地奔驰，它的眼睛在静夜炯炯闪烁，让星星和月亮失去
光芒。
我在EMMA家住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和当时承诺的一年有很大的差别，离开的时候还有
点过意不去，特地买了个空军基地的咖啡杯送给她作为礼物，并且为自己无法信守承诺
而道歉。想不到EMMA很大度地说，没有关系，这里还有很多人等着租她的房子呢。
事实也是这样，当我离开的那天早晨，果然看见院子里面有新的默默提着行李在等待。 | a******e
发帖数: 36306 | 2 这个贴了N多遍了，还换着版贴，沈阿姨很淡定
【在 b**********u 的大作中提到】
: 圣安东尼奥沈阿姨的故事-1
: 沈阿姨家是我在圣市寓居时间最长的处所，也是我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地方。
: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去年还在维州没有到学校报道的时候，我就开始在网上孜
: 孜不倦地给自己寻找在圣安东尼奥的住处了。因为只有一人前往，所以就只寻找与别人
: 分租的机会，期间也学习到了不少新鲜的词汇，比如420 Friendly什么的。花了不少的
: 时间查询， 功夫不负有心人，
: 总算在出发之前在网上找到了正在寻求分租的沈阿姨的家。既然是都是老中，自然感到
: 万分亲切，而且，从谷狗的照片上看，沈阿姨的住处是挺新的全砖二层双车库住宅，貌
: 似至少也有2000尺以上的面积，这样的住房在我们乡下怎么说也得50来万吧，这下我总
: 算可以住豪宅了。对于沈阿姨的住所所在的地理位置我也是相当满意的。因为住所在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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