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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1648 | 1 2017-11-21 苏小和 苏小和评论
杰弗逊撰写的《美国独立宣言》是最著名的政治学文献，但对于中国人而言，理解起来
却非常困难，主要表现为中国翻译家和读者完全无法进入杰弗逊的信仰传统和观念秩序
，造成明显的误读：
以宣言的开头第一段话为例，我们可以展开辨析。
We hold these truths to be self-evident，that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that they are endowed by their Creator with certain unalienable Rights, that
among these are Life， Liberty and the pursuitof Happiness.
公共传播的层面，中文译本有两个版本：
其一：我们认为下面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造物者创造了平等的个人，并赋予他们若
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其二：我们认为以下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
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如果足够了解基督信仰的传统观念秩序，这段话应该翻译成这样：
我们保守这样的以自我证明的方式而存在的真理，所有人都被平等地创造出来，所有人
都被他们的上帝赋予了确凿的、不可剥夺的权利，这些权利当中，有生命的权利、自由
的权利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差别在哪里呢？
其一，We hold，不是“我们认为”，而是“我们保守”。
翻译成“我们认为”，潜在的指向，意味着真理是由人类的理性所界定，是人类观念的
事后总结。但圣经传统的观念秩序完全不是如此，圣经传统非常强调真理的超验地位，
真理先于人类理性而存在，真理不是人的理性总结，真理是上帝对人类的启示和给定。
人类理性面对真理的态度和方法，是倾听、敬畏、顺服持守、遵循。这正是基督信仰传
统意义上的保守主义的含义，人们保守的是上帝的启示性真理。厘清这一点极为重要。
当人们秉持“我们认为”的态度，人的理性已经走进了理性自负的困境，这种理性自负
是完全背离信仰传统的，与杰弗逊所理解的传统观念背道而驰。
其二，self-evident，不是“不言而喻”，而是“自我证明”。
“self-evident”，是一个只有在基督信仰的传统观念秩序里才能真正理解的词语。《
出埃及记》中，耶和华上帝对作为人的摩西如此说明自己：“I am who I am。”中文
和合本翻译为“我是自有永有”。这是对句子的意义揣摩，主要意图是为了强调上帝的
伟大与无限，并非话语意义上的翻译。事实上这个句子很难用中文表述出来，他隐含的
意义在于，人类不可能真正理解上帝的整全意义，人不可能表述上帝，不可能证明上帝
。在人类的理性范围之内，上帝是不可证明的。惟一能够证明上帝存在的主体，就是上
帝自己。这才是“self-evident”的实际含义，上帝以“自我证明”的方式启示人类，
人类除了倾听和顺服，别无选择。
立足于这样的解释，中文词语“不言而喻”的错误在于：第一，圣经传统中的上帝，并
不是中国式的“大美无言”秩序，恰好相反，圣经传统中的上帝，是言说的上帝，话语
的上帝；第二，圣经秩序中的真理，都是话语的言说体系，这意味着任何不说话的真理
，都不可能具有明确的指向，人们面对某种不说话的真理，不可能真正理解。因此，“
不言而喻”既是一个认识论的错误，也是一个逻辑意义上的错误。第三，如果一个人没
有倾听到上帝的话语，如果一种真理不能用语言简单说出，那么人们应该保持静默。“
不言而喻”遮蔽了人类静默的空间，推动人的理性走向自负、虚无和空洞。
其三，“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不是“人生而平等”，而是“人被平等地创
造”。这里需要辨析的是，人们所讨论的出生命题，是一个平行事件，只有当我们讨论
人被上帝创造的时候，才是一个超验和超越事件。因此，每个人的平等意义，是由创造
人类的上帝特别赋予的，单向度的出生事件，和人的平等意义并不存在直接的因果链。
必须回到上帝创造的主权维度，人们才能理解平等的意义，如果以出生作为讨论问题的
场域，人们能够找到无限多的理由否定人的平等意义。
其四，“their Creator”，不是指泛指意义上的“造物者”，而是指明确的“上帝”
。在理性认知的意义上，造物者依然是一个通称，一个人类对创造秩序的后发想象，因
此造物者是作为人的认识的一个结果性质的概念而存在的，只有圣经秩序里的上帝，才
是一个先于人类而存在的超验存在，是一个特别的惟一的终极的存在。
上述四点辨析，对于那些熟悉基督信仰传统观念秩序的人们而言，几乎是令人惊讶的，
可能很多人都没有想过，《独立宣言》开篇这么一段看上去如此简单的文字，在理解的
意义上竟然形成如此巨大的疏漏。不仅所有使用中文的人们都在这里的疏漏里而不自知
，即使在今天的西方社会，由于人们普遍离开了传统基督信仰的原因，相当比例的人们
也不再理解《独立宣言》所依赖的基督信仰传统观念秩序，以至于今天的人们一方面把
《独立宣言》拿在手上，振臂一呼，一方面却从事着抛弃《独立宣言》传统观念秩序的
种种行为。这种把人类的价值谱系与圣经传统割裂开来，根据后发的人类的理性自负习
惯自我解释真理自我冒充真理的人们大有人在，他们竟然成为这个时代的主流人群。
是的，人们所有的错误都由价值观的错误所引发，价值观的错误缘于观念秩序的错误，
观念秩序的错误缘于信仰传统的错误，信仰传统的错误缘于人背离了上帝的话语。这就
是我们今天的现实生活。
需要交待的是，作为读者，如果你的信仰传统和观念秩序无法与杰弗逊对应起来，此时
此刻你依然无法理解，我到底在说什么，我所陈述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关于人类价值的“观念在前，事实在后”的认识论问题，这个问题如
此醒目地堆放在我们这个时代，如此尖锐，如此刺痛。对于那些持守基督信仰秩序的人
们而言，这个时代的的确确是一个征战的时代，是一个背负十字架走苦路的时代。当我
们听见并且理解了上帝的话语，我们就必须捍卫我们的自由，捍卫上帝赋予给我们的价
值。
这样的自由，这样的价值，需要我们有足够的勇气。是的，公元一世纪中期，保罗在《
哥林多前书》就写到，“要在信仰中坚定站立，要做勇敢之人，要强壮。”而在公元
1200年，阿奎纳也说过，基督徒最明显也是最重要的美德，就是勇敢，就是为了上帝的
真理殉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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