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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terWorld版 - 我在2009年广西的一段真实经历(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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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前言
这是我2009年在广西乐业天坑群中的一段真实经历。天坑群内的一些秘密,按我们
与某些人达成的协议,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被公诸于众。但我终于无法保持沉默。
我之所以食言,是因为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停止做噩梦,我已放弃了摄影师的
职业,我拿到了足够的“封口费”。我在桂林阳朔买了一个乡村客栈,并过上了自己曾
经向往过的日子,挣的钱够花就行。多出来的时间晒晒太阳。但越是安逸悠闲的环境,
越加重我内心的惊惧。
2009年,我的一位原同事以摄影为名,将我卷进一场洞穴探险的行动计划。当我在
地下迷宫般纵横交错的暗河、层层叠叠的溶洞和那些比悬崖还要陡峭的深坑中幸存下来
后,我了解到的秘密越多,罪恶感就越深重。我们欠了太多的债,对地球,对历史,和
各种动植物,包括那些在黑暗中奇特的无法界定的物种,甚至对我们自己的同类。
在那个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我们代表的是人类。而我们人类曾犯过的罪,足以让我
们死有余辜。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们得以全身而退。
这次九死一生的洞穴探险,让我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障碍。我再也无法重操旧业,甚
至不愿意再碰一下照相机。也许是因为在那些黑暗的天坑洞穴和暗河里经历的一切,使
我不再相信一切事物的表像,即使在阳光下。当我从取景框里看着欢乐的人群,我会想
起那些在地底游荡的幽魂,他们是否已混入我们中间?
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固然会损害一些人的利益,包括他们的名誉和我自己的诚信。
但我必须要还给那些埋藏在黑暗中的影子们一个公道。我担心有一天。它们或他们
会永久地“被消失”。因为我们某些国人的胆子之大。早已跨越道德底线。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更不会有人相信我所叙述的一切。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一切都会无法挽回。我将愧对自己的余生。
1 招魂旗
2009年9月15日下午五点。广西百色市乐业县。我们这次洞穴探险活动将从明天正
式开始。这天是我们最后一天实地培训。
我们的越野车终于停了下来,挪动一下发麻的屁股,我特地看了下表,从那个小县
城坐上车,光是盘山路就绕了三个多钟头。往车窗外头看,到处都是中国西南典型的岩
溶峰丛地貌:裸露的岩石、喀斯特山、数不清的丘陵和洼地、还有很多深不可测的竖井。
我记得汽车沿着崎岖的山路盘旋而上时,可以看到在开凿出的小路旁有许多红颜色
的崖壁,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螺旋状的化石,说明这里的地质结构是由远古时期的海底
抬升而形成的。
这个时候我看了一下天,太阳挂在西边了,气温也降了,幸亏我们带了足够的装备
和衣服,否则在这里不被动物叼了也得冻死。
前面一辆车跳下来三个男人,懒得多走一步,就站在路旁,急吼吼地一字排开,掏
出家伙就放水。
虽然我们是一个团队的,但因为分开培训,所以大家还没混熟。
身材高大,一边撒尿一边大呼小叫的那个家伙,我们叫他大庞;圆圆的头颅转来转
去,鲁莽好动:小张是他身边那个身材矮小的小伙子,皮肤黝黑,老是一副笑嘻嘻的模
样,他俩都是本地“飞猫探险队”的新人。左边个头中等,精瘦结实的男子,是他们的
队长蒙晋。他最先尿完,默默地从后箱拿出装备,也不打声招呼,迈开腿就走,看来这
个人是个标准的独行侠。
我们这辆车是向导老金开的。他慢腾腾地倒车,想和前一辆排成一条直线。我在心
里对他破口大骂。他吃错药了,在这荒郊野外,你就是把车翻过来停,都没人给你开罚
单。
人家都尿完开路了,我们还没下车呐。我只好坚持把手里的短信发完。我告诉朋友
,现在我待的地方特别荒凉,俗话叫野人坑,到处是乱糟糟的草和长得奇奇怪怪的树,
看来旅游局还没有把魔爪伸到这里,呈未开发的原始状态。那些光秃秃的被风化的石头
呈各种古怪的形状,就像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块块墓碑!当然我
这纯属闲扯。但事后我回忆起来,这个直觉充满了不祥的预兆。
等了大约五百年,老金司机终于把车停稳,我一秒钟也不想待,立刻跳下车,结结
实实地透了一口气。我倒不是被尿憋坏,而是被同车的这两个人闷坏了。整整三个小时
的车程,他俩一句话也没有说。一个闷着头开车,一个闭着眼睛不知道睡着了还是在心
里想事。
我接了地气,一边尿,一边继续接短信。这一路虽然把我颠得头昏眼花,但全靠拇
指运动替我消磨时间。
其实对于能参加这次洞穴探险,我是非常兴奋的,而且对被邀请充满了感激之情。
尤其是对于失业近三个月的我来说,能出来玩一趟,有东西拍,还有钱拿,从哪找这样
的好事?所以我在短信里基本已吹嘘为主,同时实况直播我们的行动过程。
和我同车的两人除了向导老金,另一个是我们这次行动的发起人郑远。他俩下车后
,第一件事不是放水。老金站在路边,手指哆嗦着点起一支烟,贪婪地吸一口。我猜不
出这家伙的年纪,从三十五到四十五都有可能,他的脸部线条如刀刻,又冷又硬,五官
的棱角有点像张丰毅,年轻时也应该是帅锅一陀。如今可能是混得不怎么好,感觉挺落
魄的。他这人性格粗野,说话刻薄,一副对谁都不服气的样子,惟独对郑远言听计从。
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郑远下车后,走到路边,活动下筋骨,然后就抱着胳膊,像入定一样,也不知道在
想什么,我老感觉他在刻意和我们保持距离。郑远是我在报社工作时的上司。他个子很
高,常年户外运动的习惯使他拥有一身漂亮的肌肉线条。我就非常羡慕他的体型。
尿完了。短信也回复完成。呵呵。这一泡憋得够久的。我四下观望一下。我们现在
位于广西乐业,这是一个以前谁都没听说过的小县城,从后来搞到的资料看,它位于云
贵高原和广西盆地的过渡带。
比较牛逼的是,乐业拥有天底下最大的天坑群,还有两个一点不带打折的特别大的
地下河,那两条地下河简直可以说有两个地级市那么大。在那里密如蛛网的地下暗河四
通八达,有小溪,有大河,有瀑布,还有地下暗湖,够牛了吧?
但我放眼望去,感受不到这里有多壮观,(当然,世界之最可都藏在地下)。反而
给我一种很苍凉的印象,这里的海拔1000——1500左右,几百平方公里内,都四独立的
峰林溶洼区,峰丛耸立密集,溶洼深邃狭小,除非你从飞机上看,身在此山中,只能感
到视线倍受压抑。
我这朋友估计也无聊,一边上网,一边陪我发了一路的短信。
他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消息,用短信传给我:据说在乐业的大山深处,还残留着一
个典型的母系氏族—母里屯,在这里的传统是女主外,喝酒、抽烟是女人们的专利。男
人在家照看小孩,烧火做饭,吃饭不得上桌。都是御姐啊,像你这种小正太可要小心了。
我回复他:少他妈瞎说八道。是高山汉吗?
不是。不过乐业确实还有个自称五十六民族之外的高山汉族,据说是南明王朝军的
后代。他们吹嘘说在某个天坑洞穴内,祖先留下了一大堆金银财宝。不知是不是旅游局
花钱请他们造的谣。
他补充了一句:估计你那哥们就是冲这个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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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6 17:57:03
郑远是我们报社的记者部主任,我是摄影部的,我俩合作过满多次,他对我印象不错。
所以当报业不景气,我被裁员时,郑远及时伸出援手,邀请我来乐业探洞,说是境外一
家知名媒体向他约一个关于天坑的专题,他来撰稿,我负责拍摄。
我当时一听就满口答应,因为我刚贷款买了房,转眼就没了工作,他的提议如雪中
送炭,最难得的是,他当场把杂志社五万块的预付稿酬给了我。
我太感谢郑远了,向朋友表示:我这次是卯足了劲,能拍到些好片子,不令他失望。
我朋友见我没回复,又提醒我:你别忘了他爷爷的事。他带你去乐业,肯定和此事
有关。全柳州都在传言,说他爷爷有份藏宝图。
我赶快把这些信息删掉,万一让郑远看到了,那还了得。这时,我条件反射地望了
一眼郑远。就这一转眼的工夫,两人突然不见了。
我撒腿就跑过去,难怪我看不到他俩,我的视线正好被车挡住,我看见郑远跪在悬
崖边上,俯望着下方,和下面的人在说着什么,岩石上打了一个锚点。肯定是老金攀着
绳子下去了。我正要走上去看个究竟,郑远很警惕地对我挥手,让我退后,然后指指刚
才那三人的方向,意思是让我跟着队伍先走。
我的好奇心被勾引起来,很想知道他们在崖壁上发现了什么玩意儿,但又不能违背
郑远的指令,只好从车后箱拿出挎包,一路小跑着去追赶前辆车的伙伴。
我这朋友给我发短信:提醒你注意。试问有哪家媒体能有这样的大手笔?据我了解
,境外媒体如美国国家地理,在确定一个拍摄专题之前,有一系列的准备工作:搜集资
料、做预算、开会、调研、订合同、计划行程、甚至包括打免疫针等诸多细节。怎么可
能会像你老大这样,轻轻松松就拿到数目不小的预付金?
你他娘的是嫉妒吧。我回他一句。有点后悔向他透露了这么多信息。他在一个总是
拖欠工资的小杂志社里,对我这次机会眼红得要命。不过,我心里其实也打了个问号。
本次探险活动是由郑远牵头的,我粗算了一下,到目前为止,算上预付给我的稿费
,他已经花掉了十几万银子。他不但重金聘请向导和助手,而且顶级设备的添置也是一
大笔开支。
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和郑远探讨此事。自从来到乐业,郑远就像变了个人。在报社
,他经常和同事们交流沟通,开开玩笑,现在他的话很少,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总是
感觉他一直在回避跟我讨论下一步的专题计划。对于本次行动的目的,我越来越迷惑,
感觉他像是另有目的。
他最后发了个信息给我:别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自己小心。
其实我朋友的猜测很有道理。作为一个柳州人,很多人都听说过郑天雄教授的事,
他在广西本地的知名度很高,甚至超出了一个考古学家的专业领域。因为在公众眼中,
郑天雄是一个晚节不保的著名教授,在一桩与乐业有关的受贿造假丑闻爆发后死于心肌
梗塞。这是三年前的事了。至于他手里有没有藏宝图,就当个民间故事来听听好了。
前辆车的三人已走了一段路,正停下来等我们。这三人都是郑远花钱请来的助手,简单
地说,是一个师傅带俩徒弟。
大庞伸开双臂,给我一个夸张的拥抱。他属于那种爱拿肉麻当有趣的家伙,也许个
头高大的人都爱通过这种方式,从心理上征服个头比他低的人。此人还是个话痨,虽然
相貌英武,说起话却总是喜欢压低声音,眼神闪烁,声音尖细,和魁梧的外形反差很大
,真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大庞拥抱着我,在我耳边小声问:“唐摄影,这次行动,你老大给你买了多少钱人
身保险?”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这小子使了点蛮力,就像猫戏耗子,故意我把搂紧,我想
尽快挣脱他的熊抱,只能如实相告:“50万。”
他立刻把我推开,酸溜溜地说:“文化人的命就是比咱们这些粗人值钱。”
我满尴尬的,心里暗骂一声,这家伙也太直肠子了,有意见找郑远提啊,我也是被
雇来打工的。照他这么一说,敢情就把我划到了雇主那一边,我冤不冤啊。
蒙晋在旁边听到了我俩的对话,神情不快,清了清嗓子,暗示我们少磨叽。
我早就听人说过,蒙晋的技术在户外圈子里的名气很大,但这人脾气很倔,老被队
友们排挤。他曾对郑远抱怨,说大家不喜欢他,是因为自己“为人太耿直,眼里容不得
砂子。”
我当时一听,都要笑死了。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感觉这人说话做事不会拐弯,
不圆滑。他人缘差是自然的。他不反省自己,还赖到别人头上。比如他见到我的第一句
话就是:“我们专业人士最怕你们这种小白脸。体力差,娇气,会成为我们的包袱。”
他说这话时皱着眉头,好象我已经累得趴下,伏在他背上似的。我心里很堵,严肃地告
诉他自己也爱玩户外,他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我,逼得我差点脱下上衣给他显示肌肉。
后来我发现他对谁说话都是这德性,老是一副欠扁的表情,让人想抓狂。他在手下
前面也没有什么威望,尤其是大庞,蒙队长跟他说话时,他就老爱翻眼睛。
当然,事后我对蒙晋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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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6 17:57:30
我撵上小张,正想找个话题来摆脱刚才的尴尬气氛,大庞又紧跟上来,用大手攥住我的
胳膊。有些人天生就喜欢对别人动手动脚,我最烦这个。
你他妈的是同性恋啊。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他一句。
这个鸟人根本不会看人脸色,还在不知趣地追问:“这次行动,你老大给你多少酬
劳——”
这个话题更敏感。我不敢跟他纠缠下去,就假装没听见。大庞搂着我的肩膀,用力
摇晃,嘻皮笑脸地说:“我们会替你保密的。说来听听哦。”
我强忍着才没跟他翻脸。这家伙一米八四,像熊一样壮。我比他矮了十公分,气势
上已低了一截。见我用极度生气的眼神盯着他,他才不甘心地把手松开。
蒙队长也是郑远花钱雇来的,当然不允许手下人议论客户。他停下脚步,警告大庞
“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大庞又翻个白眼给队长。我真看不得大男人做这样的表情,尤其是这种大个子,这
种动作让他看上去非常幼稚。
小张不想卷入是非,小腿迈得飞快。我加快步子,追上小张,大庞再次撵上我,在
我耳边叨逼叨逼的,让我烦死了。这人脑子有点一根筋,又问,“难道老大叫你来,不
付你酬劳?不可能吧。”见我不理他,他一个人诉苦,道:“我和小张一个子儿都拿不
到。俱乐部给那么一点补助,不够我塞牙缝。你帮我们跟你老大提下。”
我打定主意要保持沉默,心想,你干嘛不自己和郑远提?而且他俩算是俱乐部买一
送二搭配给我们的。也就是说,实际上郑远并没有请他俩参与这次活动。他俩是俱乐部
硬塞进来跟我们“锻炼”的。
小张是广西本地的少数民族,身子骨像个没发育完全的少年,身高不到一米六,娃
娃脸,笑容淳朴,一双眼睛弯弯的像月牙,皮肤晒得象块黑炭,更显得那口牙白得耀眼
。因为没有侵略性,他还满讨人喜欢的。他嘴甜,除了大庞,见人一律叫哥,其实他和
我同岁。
“华哥。”他小声向我透露,道:“今天我们实地演习。目标就是前面那个野天坑
,深度有八十米。”
关于今天的训练内容,郑远和老金都没有向我透露过口风。我低声问;“你怎么知
道?”
小张得意地笑了,说:“蒙队打电话,给我听见了。”
我们似乎又自动转换成了两个阵营,教员组和学员组。
他从背包里掏出牛肉干,分给我一块,然后边嚼边问:“你老大和老金怎么还没上
来?”
我把鞋里的砂子抖出来,随口答他:“他们好象在悬崖那儿发现了什么东西。老金
用单绳下去了。”
他立刻停止咀嚼,眼睛瞪大了,吃力地伸长胳膊,搂住我的肩膀,悄悄问:“他们
在捞什么?”
我也是一头雾水,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名贵草药?
他抱怨我为什么不躲在附近看清楚。看样子,他恨不得跑回去看个究竟。这我就不明白
了。难道这里还真有灵芝不成?
小张神秘兮兮地说:“给兄弟你提个醒。你盯着老金,没错的。他的鼻子可灵了。
只要有人在天坑附近失踪了,家属都要找到他。多少钱都得给他。”
把他说得好象侦探一样。不过,他是个本地通,黑道白道都有关系。
小张估计我还没听明白,说:“他能闻出死人的味道。这个本事在乐业是这个。”
他摇摇大拇指。
我的第一个反应,他是在和我开玩笑。这时大庞赶了上来,我们也暂时结束了这个
话题。
我们这都走了好一阵,郑远和老金还没有跟上来。我不停地回头望。仍然没见到他
们半个影子。这一路耸立着好多被风化的石柱、石笋,猛一看有些很像是人的影子,如
果半夜一个人走过这里,真会给吓得半死。
走在前面的蒙晋停下脚步。大庞和小张也在咬耳朵。等我走近了,看清在他们前面
的东西是什么东西时,汗毛管都竖了起来:这是一张贴在荒郊野岭的寻人启事。
我立刻想起小张说的那番话,看来他并不是和我开玩笑。没容我细看,蒙晋就把我
扯走了,可能他是不希望我们被这种东西干扰吧。
我们这三个菜鸟级的人在他们眼里都没有什么地位。这个探险队目前有两组人马各
自培训,各有一个“老大”,就像正副队长。一个是郑远,另一个就是蒙晋。
我们来乐业已经六天了,分两组进行SRT单绳垂直升降训练。老金负责把我教上手
,郑远基本没空管我,他整天忙着消化资料,查看地图。
蒙晋负责培训他手下的两个菜鸟,(他们训练的时候要避开我们,因为这也太囧了
。他们的职责可是要保护我们的安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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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6 17:58:04
又走了一会,我回头望望,他们还是没有跟上来,真奇怪。我本想打个电话问下,却
发现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
大庞也扭头问我,你们那个野导呢?
他口中的“野导”,当然是指老金。别看大庞他自己还是个菜鸟,却看不起老金这
种单打独斗的个体户。这也难怪,他们三人隶属的“飞猫”探险俱乐部是本地在探洞方
面唯一有资质的“正规军”,俱乐部拥有不少国家级户外指导员、攀岩教练员。蒙晋就
持有“中法探洞协会”认证的中级探洞资质证书。而令他们名声大振的,是参与各种大
型中外探险科学考察活动。《中国国家地理》、央视和日本NHK来此地拍摄报道,都要
先拜他们的“码头”,请他们一起协助,你说他们能不拽吗?
和蒙晋他们比起来,老金算是游击队员。他经常和一群“野导”在车站争抢客人,
我估计他也干了不少倒卖野生兰花、拉皮条之类的非法勾当,游走于黑白两道。
难怪蒙晋等人从心里看不起他,不过,即使像大庞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也不
敢当面招惹老金。老金给人一种残忍而暴戾的印象。我们都知道以貌取人是偏见,但老
金就给我这样一种感觉:他做任何事都是没有底线的。当然后来发生的许多事,让我开
始反思:成见和偏见,会造成足以致命的错误。
老金心里清楚自己在大家心目的形象,所以他在给我培训SRT单绳攀岩技术时,会
不时卖弄下自己的技巧,以示自己不比正规军弱。我得承认,他在这方面有惊人的天赋
,爬绳子像猴子一样,可惜他的语言表达能力不行,不算好老师,又缺乏耐心,口头禅
就是“阿呆”,觉得人人都没他聪明。如果我反应慢点,他就恨不得对我破口大骂。
很多时候碍于郑远的面子,他的粗口都滑到喉咙边上,纠结成了感叹:“你这个水
线鸡”。刚开始我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问了本地酒店服务员,才知道,“水线鸡”
在本地话中,是指阉过又没有阉干净的小公鸡。
这人很刻薄,从他给别人起的绰号就可以看出这一点:大庞是“母骡子”,小张是
“鸡崽”,蒙队长挺反感他,两人也是话不投机。难怪我们两个小组要分开培训。
我还在想着小张跟我说的那些话。悄悄问他,老金真能闻得出人的“尸气?”
他是从另一个角度来回答我这个问题。“在乐业,没有女人敢嫁给他。这个人太邪
了。所以他只能花钱找女人。这家伙每年赚很多钱,都给他拿去吃喝嫖赌了。”
走在前面的蒙晋放慢了步子。我们赶紧闭嘴。我看了下表,我们走了大约二十分钟。我
已经有点喘了。这样的山路,地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走不惯的话,腿肚子很容易
酸胀。
小张和大庞毕竟是本地人,没看出一点疲劳的迹象。看着他们仨,我有点惭愧。因
为我昨天才问过老金,为什么不直接找三个像蒙晋一样的熟手?老金告诉我,飞猫队里
的高手都被抢完了,蒙队长是郑远早早订下的,另两个菜鸟是买一送二,过来跟我们锻
炼的。
我立刻表示忧虑。因为这次探险活动,郑远计划用三十天来完成,那两个新手不但
帮不了我们,反而可能成为我们的累赘。
老金虽然对那两菜鸟并无好感,见我自己新手一个,居然还敢挑捡别人,心里吃惊
不小。他嘲讽地望着我,说:“水线鸡。你放心。有我和蒙晋在,你的小命很安全。”
然后他说出一番冷酷的话来,没有宽慰到我,反而让我有点害怕。他说新手有新手的好
处,新手看不到危险。按他的话说,“我们可以让那两个笨蛋去给我们探路,打头阵。”
他说这话的时候,可不像是在开玩笑。从这时候起,我就开始怀疑,这次行动不像
是一次单纯的户外探险,很可能郑远是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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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6 17:58:42
经过五天的突击培训,我们基本掌握了SRT绳索技法、绳索打结,使用挽具、索具安装
及使用上升器、下降器等。因为之前在柳州的户外训练营已打过基础,我对自己的技术
和领悟力还是满有信心的,现在正是手痒的时候,很想找个地儿检验下自己的技能水平。
我这人是乐天派,好奇心强,凡是有趣的、刺激的、新鲜的玩意儿都能让我着迷。
想到我们可能要下一个野天坑,我的肾上腺素立刻开始飙升。
走了约半个钟头,蒙晋终于停下了。我看到,在前方的悬崖附近,有三棵醒目的大
树,枝叶浓密,猛一看,很像三个巨大的标志牌。
走近,我们三人便傻了眼。三根粗大的绳索,牢牢地绑在树干上,下端垂下悬崖,
这些绳索和我们所学的SRT单绳技术不是一回事,没有一点科技含量。
蒙晋告诉我们,我们要牵着这根绳,踏着崖壁上的岩石,慢慢降到坑底。我探头瞄
了一眼这个天坑,哇塞,就像小张说的,目测至少80米深!
蒙晋小鼻子小眼的长相本来就不讨人喜欢,表情更是干巴巴的,偏偏他说起话,还
像领导一样,喜欢加一句“我说啊。”
他双手环抱胸前,慢悠悠地说:“这个天坑的崖壁有坡度,有凸台、凹窝、裂缝、
仰角,正好可以测试下你们的技术和胆量。我说啊,你们要集中精神,四肢协调用力。”
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凭着这一根绳徒手下降?难道我们是特种兵?原
来还以为他是要自己操作,给我们观摩技术要领的。
我再次瞄了一眼脚下的天坑,突然感到一丝恐惧。它象一个巨大的黑洞,天坑上方
,还有依稀的光线,天坑下却模糊一片,显得阴森可怖,一层湿答答的雾气从坑底慢慢
地浮上来。
我们都站着不动。这要是一失手摔下去,都不知道保险公司肯不肯赔钱,因为看上
去就像蓄意自杀。
蒙队长看出了我们的胆怯,轻蔑地撇了撇嘴,接着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手钻,几分钟内,
就在脚下一块岩石上打下三颗岩钉。然后装上挂钩,用小板手拧紧,麻利地安装了三段
拇指粗的保护绳。
看着他的动作,我脑海中迅速把各种注意事项温习一遍,但疑问越来越多:如果这
个锚点肩负着我们的安危,为什么不用“Y”字形的人工双锚点?他在寻找合适的岩钉
位置之前,为什么不敲敲岩壁有无空洞的声音,检查下有无裂缝、方解石脉或流石类沉
积?生命攸关,岂可儿戏?
蒙晋好象故意要挑战我们的神经底线,容不得我们多想,就把三圈保护绳和三套胯
带扔过来,让我们赶紧行动。
我们慢腾腾地戴上安全头盔,换上攀岩鞋,在腰间悬挂好镁粉和粉袋,以预防手出
汗时打滑。在这过程中,大家虽然都惊疑不已,但谁也不想第一个打退堂鼓,好象谁先
开口就算先投降。于是乎,穿戴完毕,谁也没说话,但谁也没挪半步。
大庞也有聪明的时候,他也会迂回策略。他壮着胆子提议,让蒙队先给我们示范一
下。
我们当然知道他的用意,如果有人在坑底接应我们,不但大家心里会有底,至少能
保证这个锚点是保险的。
蒙晋不答话,跟我们强调技术要领和注意事项。
大庞顾不上面子,害怕地问:“这个保护绳牢靠不牢靠啊?万一失手,我就摔成肉
饼了。”
“那就不要失手。”蒙晋面无表情地说:“不要往下看。把注意力集中在绳子上。”
蒙队说话就这德性,让人又恼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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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6 17:59:24
小张也慌了手脚,给大庞帮腔道:“蒙队,保护绳的长度,你们测试过吗?”
蒙队生气地反问:“你不相信我?”
气氛一下就僵掉了。我觉得蒙晋这个人太可恶了。我们是新手,命悬一线的时候,
他却要把我们刚灌输进脑的安全常识作废。我开始着急了,这次下降太冒险,我希望老
金和郑远能过来干涉下。
“我说啊。你们要么下去,要么放弃。” 他冷冷地催促我们赶紧决定,光线已经
暗下去了,难度会越来越大。蒙队似乎洞察了我的心思,因为我踮着脚尖,眼巴巴地盯
着空荡荡的小路,都成望夫石了。
蒙晋背对我们坐下,打开军用水壶,仰头灌水。
我们三人大眼瞪小眼,都没了主意。我脑子突然涌起一个念头,直接就说出口了:
我们三人把这家伙直接扔下怎么样?当然,这是说气话。大庞先表明态度,他的要求是
给他俩追加30万的保险,增加劳务费。他摆明了就是不想下去。
小张悄悄地把我拉到一边。他说,大庞说的都是废话。他不会提什么要求。他的神
情特别坚决,问我:“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替杂志做专题。”这话说出口,连我都不信。他的眼里带着狡猾的笑意,我猜,
他知道的一定比我多。
他下面说的话,让我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郑远是来寻宝的。” 小张悄悄说,眼睛仍带着一丝笑意,如同识破了别人的鬼
把戏:“你知道你老大给了蒙队多少钱?二十万。”
我心想,这钱应该不是给蒙晋个人,是给飞猫探险队的吧。但不管怎么说,郑远果
然对我撒了谎,因为没有任何杂志社有这样的魄力,拍几十万做个专题。
小张意味深长地望着我,压低声音说:“你们老大的爷爷是郑天雄教授,这个你肯
定听说过吧。郑教授手里有份藏宝图,是我们村的人跟我说的。他几年前在这里发现了
南明王朝军队的陶俑,发现那玩意儿,也就离发现宝藏不远了。他从我们村里找过好多
帮手,所以我搜集了很多信息哦。”他总结道:“我们跟着你老大走,不会有错。他发
财了,也不会亏待我们的。”(小张就是冲着财宝来的)
我问小张,关于郑教授,他还了解多少?
“多了。有不少是从百度里查到的。”他笑了:“我还查过你的资料。你还拍过不
穿衣服的女人呐。”
这小子整个一私家侦探的潜力啊。我告诉他这是人体艺术。不能用这么猥亵的语气
。他不知道“猥亵”是什么意思。我只好通俗地说,不能用色情的眼光看这些照片。
他的眼睛又亮了下,立刻得寸进尺:“我保证,把照片给我发到手机里吧。”
我崩溃!无语了。他终于回归正题,满怀期待地望着我,问我要不要下去?
我点头,心里顿感一丝悲壮。我倒不是想找到什么宝藏,发一笔横财,我现在面临
经济危机,根本别无选择,若中途退出,那五万我可怎么还?
我走向保险绳,除了紧张、悲壮,还有隐约的兴奋。凡是冒险,都能引发我这种反
应,我怀疑自己内心隐藏着一种自毁的倾向。
这时,我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问题出在那三棵树上,大树朝向天坑的这一面
,挂满了类似黄手帕的玩艺儿,只不过刚才我们都没太留意。
小张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主动告诉我,那是“招魂旗”。
我好奇地问他,它们用来干什么的?
他沉默下,看他的表情。我忽然有点不寒而栗。一阵阴风飘过,我已猜到了几分。
果不其然,他慢慢地说:“本地风俗,这是用来替亡灵超度的。”
想起路上看到的“寻人启事”,我不由打了个寒战。
小张也慌了手脚,给大庞帮腔道:“蒙队,保护绳的长度,你们测试过吗?”
蒙队生气地反问:“你不相信我?”
气氛一下就僵掉了。我觉得蒙晋这个人太可恶了。我们是新手,命悬一线的时候,
他却要把我们刚灌输进脑的安全常识作废。我开始着急了,这次下降太冒险,我希望老
金和郑远能过来干涉下。
“我说啊。你们要么下去,要么放弃。” 他冷冷地催促我们赶紧决定,光线已经
暗下去了,难度会越来越大。蒙队似乎洞察了我的心思,因为我踮着脚尖,眼巴巴地盯
着空荡荡的小路,都成望夫石了。
蒙晋背对我们坐下,打开军用水壶,仰头灌水。
我们三人大眼瞪小眼,都没了主意。我脑子突然涌起一个念头,直接就说出口了:
我们三人把这家伙直接扔下怎么样?当然,这是说气话。大庞先表明态度,他的要求是
给他俩追加30万的保险,增加劳务费。他摆明了就是不想下去。
小张悄悄地把我拉到一边。他说,大庞说的都是废话。他不会提什么要求。他的神
情特别坚决,问我:“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替杂志做专题。”这话说出口,连我都不信。他的眼里带着狡猾的笑意,我猜,
他知道的一定比我多。
他下面说的话,让我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郑远是来寻宝的。” 小张悄悄说,眼睛仍带着一丝笑意,如同识破了别人的鬼
把戏:“你知道你老大给了蒙队多少钱?二十万。”
我心想,这钱应该不是给蒙晋个人,是给飞猫探险队的吧。但不管怎么说,郑远果
然对我撒了谎,因为没有任何杂志社有这样的魄力,拍几十万做个专题。
小张意味深长地望着我,压低声音说:“你们老大的爷爷是郑天雄教授,这个你肯
定听说过吧。郑教授手里有份藏宝图,是我们村的人跟我说的。他几年前在这里发现了
南明王朝军队的陶俑,发现那玩意儿,也就离发现宝藏不远了。他从我们村里找过好多
帮手,所以我搜集了很多信息哦。”他总结道:“我们跟着你老大走,不会有错。他发
财了,也不会亏待我们的。”(小张就是冲着财宝来的)
我问小张,关于郑教授,他还了解多少?
“多了。有不少是从百度里查到的。”他笑了:“我还查过你的资料。你还拍过不
穿衣服的女人呐。”
这小子整个一私家侦探的潜力啊。我告诉他这是人体艺术。不能用这么猥亵的语气
。他不知道“猥亵”是什么意思。我只好通俗地说,不能用色情的眼光看这些照片。
他的眼睛又亮了下,立刻得寸进尺:“我保证,把照片给我发到手机里吧。”
我崩溃!无语了。他终于回归正题,满怀期待地望着我,问我要不要下去?
我点头,心里顿感一丝悲壮。我倒不是想找到什么宝藏,发一笔横财,我现在面临
经济危机,根本别无选择,若中途退出,那五万我可怎么还?
我走向保险绳,除了紧张、悲壮,还有隐约的兴奋。凡是冒险,都能引发我这种反
应,我怀疑自己内心隐藏着一种自毁的倾向。
这时,我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问题出在那三棵树上,大树朝向天坑的这一面
,挂满了类似黄手帕的玩艺儿,只不过刚才我们都没太留意。
小张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主动告诉我,那是“招魂旗”。
我好奇地问他,它们用来干什么的?
他沉默下,看他的表情。我忽然有点不寒而栗。一阵阴风飘过,我已猜到了几分。
果不其然,他慢慢地说:“本地风俗,这是用来替亡灵超度的。”
想起路上看到的“寻人启事”,我不由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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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6 18:00:07
大庞立刻也骂了一句:“哪那么多屁话,你以为给你交那么多保险是干吗的,注意点
手上,想不送死就悠着点。”
我没吭声,现在最担心的是保护绳牢不牢靠,能不能吃住劲吊着我们四百多斤肉。
绳子短点还好,真有什么顶多吊在半山腰,长了的话一个自由落体我们就成肉酱了。
接下来,合适的落脚点越来越少,有几次我都踩到了很滑的地方,心里慌得要命,
手心的粉感觉又湿了,上头的大张很快撵了过来,跟在我边上,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多吸
点阳气。
空气湿得要命,有烟雾从下面升上来,又腥又臭,跟幽灵一样。我忍不住用力吸气
,菊花缩了又缩,顿时就放出一串连环屁。大庞也是响成一片,好在雾气很重,我们都
假装没听见没看见。
正在两个人都很紧张的时候,大庞忽然来了一句:“操,怎么下雨了?”我扬头看
了看,没发现有雨,但是脸上也淋到几滴,热热的,立刻感觉更不对了,这雨怎么有点
腥?
大庞顿时明白过来,气得张嘴就骂小鸡崽你牛逼还往我们头上淋尿啊你。
我也一阵火大,头顶的小张却一句话也不讲,平时觉得他心理素质还不错,怎么这
时候尿裤子了?又不像故意使坏。我就问了声:“小张,你还好吧?”
小张的声音飘飘忽忽地传下来,说自己没事,又颤抖着说:“我知道这个天坑的名
字了,招魂谷。”
大庞马上又说了句见鬼,然后跟我小声说本地那些想不开的人,都喜欢找个野天坑
往里跳,最有名的就是招魂谷。也就是我们脚下这个大坑。所有俱乐部探险和训练都不
招惹这个天坑,就怕不吉利。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问道。
小张也慢慢降到我旁边,告诉我说这个天坑很邪,从上往下看什么都看不见,只有
厚厚的白雾飘在半空中。本地人都说这是隔着阴阳两界,跳下来的人连尸体都找不到。
难怪我看到树上挂着那么多招魂旗,娘的,早知道是这样,我死都不会下坑。他们俩这
不是马后炮要我命吗?
又有一团雾气包住了我,就像有人在我脖子那里吹气,我全身都凉了,感觉血液全
都冲到了脑子里,脖子那块黏糊糊的,好像有什么小虫在爬。我一下手脚就软了,心想
这他妈的不是鬼吹灯吧?
可能是看我不对劲,小张和大庞也慢慢贴了过来,眼看我们三根绳子越靠越近,没
有任何预兆就突然并到了一起,怎么也分不开了。我的心猛地一沉,心说糟了。
果然,我们几根绳子互相作用,再也抓不住落脚点,一下就悬空吊了起来,三个人
几乎摞在了一起,大庞在最底下马上大叫了一声,好像掉下去了。我心里一凉,但是仔
细一听,却听见他好像在叫:有网!有网!
我勉强定住身子,打开头灯往下看,大庞果然掉进了一张网里,就像躺在吊床上,
还在拼命扭着。我乐了一下,更好的是大庞还把头灯打开了,这下在他的指引下,我们
顺利地踩进了保护网里跌成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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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6 18:00:37
此时光线已经很暗了,地面黑漆漆一片。小张打开头灯,借着光,我估算这里离地面大
约八九米。保护网的左边,垂挂着一条绳梯,有人早替我们准备好了。更妙的是,保护
绳也正好到此为止。原来,蒙晋他们是在和我们玩心理战术啊。
正准备沿着绳梯下去,我忽然感觉有人在某个地方盯着我。我打开头灯,仰起脸,
在崖壁上慢慢观察,当转到头顶正上方时,我的娘啊,一张脸冲我作了个狰狞的表情。
我大叫一声“有鬼”便跌倒了,把他俩也绊倒,大家变成了三只粽子,在吊网中晃悠。
小张最先爬起来,他打开头灯,朝我看的地方望过去,他也给吓得不停哆嗦,只不
过他比我强一点,他跌倒之前,还来得及交代两句:“大庞,你看那个石缝里是什么?”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最胆小的大庞壮着胆子仔细看了下,反而保持镇定。他告诉我
们,那是一个人皮面具。
我们齐刷刷地望过去,果然只是一个面具,正好塞在崖缝里。可能是PVC材料制成
的,柔软又逼真。这张面具的笑容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怵。它不像我们常见的骷髅面具,
它给人的恐惧感是渗进骨头里的,我现在还记得它嘴角的阴森笑容,好人也要给它吓成
心脏病了。
小张像猴一样,攀着绳子,向上面那个洞爬过去。他正要取下面具,突然惨叫一声
,与此同时,我们听到一个奇特的叫声,有一个黑影嗖地从石缝里窜了出去,贴着崖壁
,扑腾一声飞走了。紧接着,一堆东西劈头盖脸地落在我的身上,我定睛一看,居然是
干枯的人体残骸。吓得我裤裆一湿,这下糗大了。
大庞也被这些人骨头砸得嗷嗷大叫。吊网底下有人冷冷地说:“你们三个人在鬼扯
什么?”
我们给吓得不轻,这下面该不是鬼吧?
“这三个家伙还算争气。”一个影子说。
有人大叫:“我操他妈,有人尿裤子了。”我分辨出这是老金的声音。他跳开,看
来是被我的尿淋了下。
另一个声音短促地:“行了,赶紧下来吧。”我听出这个声音是郑远。
我们松了口气,又纳闷,他们是何时下来的?我突然醒悟了,他们一定从另一条路
下到了天坑的另一面。知道有人在天坑底下接应我们,让我心头一暖,也偷偷庆幸,刚
才没有选择当逃兵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们下到坑底,赶紧查看小张的伤口。幸好只是皮外伤,在他的右臂上,有个非常
清晰的牙印。伤口颜色的边缘发紫,看得我头皮发麻。
我四下打量,谷底静得怵人,阴森的冷气一层层地从地下弥漫上来。我打开头灯,
只见崖壁下都是尖耸的岩石,树木都集中在坑底的中心地带,如果有人从天坑上面跳下
来,一点缓冲都没有,直接就砸石头上了,根本不会有生还的机会。
老金两人从一个大石头后面冒了出来。老金把一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拖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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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6 18:01:15
听说小张给崖缝里的东西咬了一口,老金皱着眉头看了下,说:“阿呆啊。那个洞里停
着几具几百年前的悬棺。我就是不想让你们去打扰死人,才把那个面具摆在那里。让你
们离远点。你这小鸡崽手真贱——”
郑远检查小张伤口,断定是被飞猫咬的,回到县里赶紧打针狂犬疫苗。我和大庞这
才放了心,大庞又抱他,又揉他的头发,庆幸他捡回了一条命。
说到飞猫,我看过资料,飞猫又叫鼯鼠,头宽,嘴短,眼大,尾长而粗,和体长差
不多,属于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它依靠前后腿间宽大的蹼翼在绝壁间或树木间滑翔
飞行,整个身子长达1米。飞猫探险队就是以鼯鼠的别称“飞猫”作为队名的。
小张看着地上散落的残骸,小声问老金:“这些东西怎么办?“
老金用电筒照了照,吓得退后两步,把电筒扔在一边,跪在地上,虔诚地拜了拜,
然后转身,好象怕惊动了某些东西,小声说:“把它们请回去。”
看了老金的举动,小张也吓得跪在地上,把残骸聚拢起来。
我觉得这地方很邪,巴不得早点撤退。但我又不得不忍住胃部的不适,过去给小张帮
把手。我靠,地面上又冒出一股浓浓的腥气,这辈子我都没闻过这样的味道,熏得我脑
袋生疼。
大庞不来帮手,他撵着老金,追问崖壁上的血是怎么回事。老金不耐烦地说:“阿
呆啊。你没看到树上挂着招魂旗吗?说不定才有人跳下来。”
大庞害怕地望望四周,问人到哪里去了。
“我知道为什么看不到尸体。”小张悄悄地指给我看,原来,在天坑底部有一圈缝
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地缝,大约一米多宽,周边犬牙交错,。
这也就解开了我刚才心里的一个疑问。吊网旁安装的绳梯,不但有主挽缆,还有次
挽揽和绕航缆,刚才我就觉得奇怪,已经接近地面了,绳梯为什么还要如此煞费苦心?
原来它是要避开下面的深沟,所以我们大家谁也没注意到那个类似护城河似的一圈地缝。
可以这样推断,如果有人从天坑顶部掉下来,肯定都摔进地缝里去了。下面深不见
底,从里面飘来浓浓的腥雾,很可能是由腐烂的尸体发酵而来。想起下面可能尸骨堆积
如山,我除了惊骇和恐惧,还有很复杂的感受。这些人,连打捞上来的可能性都没有,
那家属该是多么伤心啊。
“我撒泡尿就知道有多深了。”大庞说着就要解开裤子,没想到给老金一掌打得差
点跌倒。我心里暗暗说打得好,这家伙也太没分寸了。
老金向他吼道:“你知道下面跌进去多少人?你敢惹他们。你找死啊。”
他口中的“他们”,把我们三个人脸上都吓绿了。
仿佛是配合老金的谈话效果,一团湿重的雾气突然飘上来,寒气逼人。我们吓得后
退几步。郑远也变了脸色,交代我们收拾好赶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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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6 18:03:59
小张脱下衣服,把残骸包起来。可能因为我帮他,他决定回报我。趁这空儿,他悄悄地
提醒我,让我注意老金那个编织袋。
“我怀疑他顺便下来帮人家收尸。”他低声说:“有的家属为了找到遗体,开很
高的价钱让人来收尸。”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刻联想到那个怪石上的寻人启事。
小张告诉我,在天坑附近失踪的人找不到了,家属就会来求飞猫探险队帮忙,蒙晋
不赚这种钱,都介绍出去了。因为飞猫队要保护自己的形象。
如果说蒙晋把这活打包给老金,那还真让我意外。我以为这两人都瞧不起对方。
小张说,他俩虽然聊不到一块,未必表示不能合作。他听到蒙队给老金打电话,说
最近又跳下去一个。。没想到此人就跳进了这个坑里。
我哭笑不得,这个人怎么老是偷听别人打电话啊。我在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小老鼠的
形象,在门缝下蹿来蹿去。
因为没看到麻袋里的尸体,不好太早下结论。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小张身上,莫非他
在蒙队的房里装了窃听器?看来这个人要小心为妙。
小张是个小滑头,猜到了我的心思。他替自己辩解,因为蒙队总是在固定时间在房
间里打电话。有个窗正对着楼梯口,看来是老天爷特意安排让他听到的。他又说大庞这
人太傻。我们得学会保护自己。因此,我们有必要团结起来,我有秘密也应该与他分享。
我点头,既然我对这些信息很感兴趣,他说我就听呗。我在思考,那个坑如果深不
见底的,老金如何有办法下去捞尸体?
小张解开了我的疑团,让我直冒冷汗,这世界真他妈的邪。小张的猜想如下,如果
老金想赚这个钱,也很容易。他只需在地缝那里装个保护网,就可以把尸体拦截住。有
钱的就捞上来,没钱的就捅下去。
大庞还在就保险费和劳务费的事和郑远谈判,这也太囧了吧?
我听见郑远很干脆地说:“我没请你们两位。我请的是你们蒙队。”
老金早就看不惯蒙晋手下这两个菜鸟了。听郑远这么一说,立刻帮腔,道:“你们
危险个ji巴。拴着保护绳,还吓得尿裤子。是不是爷们?”
大庞脑子不笨,活学活用,用刚学到的索具安装知识武装自己,指责保护绳的锚点
设置不安全。
郑远不想和他废话,不耐烦地对老金说,让蒙队自己搞定他的手下。
我和小张对视一眼,大庞这人真不会选择时机,现在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小
张已把残骸收集好,用衣服包着,攀上洞去,恭恭敬敬地将它们放回原位。
小张下来后,老金指使我们把麻袋给他拖过去。我们三人过去抬麻袋,真他妈沉,
而且透着一股子臭味。
大庞悄悄问小张,这里面是什么?能不能卖钱?他还使劲用鼻子去闻,我想起小张
的猜测,忍不住想呕吐,跑开了。
我们这趟走了将近半个小时,郑远在前面停下了。平安落地的喜悦已经消失了,我
只想赶紧上去,好好洗个澡。
我们站在一面崖壁前,一条SRT单绳仿佛从天而降,我们三个菜鸟都很高兴。就像坐了
几天几夜的牛车,突然回程买到了机票。
“还记得要领吧?”郑远指着单绳,让我们装好各自的上升器,一个个上去。
老金这个屌人,忽然提醒郑远,说我们身上有脏东西,这么回去会倒霉的。郑远立
刻点头,嘱咐我们从头到脚都洗干净再上去。
这地方多邪啊,我只想赶紧离开,他们居然还要让我们留下洗澡,你当我们是来度
假泡温泉的啊?但也只能在心里偷偷骂娘。
老金告诉我们,前面不远处有个岩洞,洞口就有股山泉。他特意提醒我们上去的时
候,一定要给雾气过一遍。
小张问这是什么原因。老金说:“阿呆啊。这就表示通过阴阳界了。要不然,脏东
西会一直跟着你。”
留下一个电筒,他俩扔下我们,借助上升器,采用青蛙跳的方式嗤溜嗤溜就上去了
,把那个麻袋也驮了上去。
一百个不乐意,也没办法啊。赶紧洗洗吧。在这里呆得越久,就越感受到一种莫名
的恐惧。崖壁下的深沟,洞穴和暗河,不知打哪儿会冒出些什么脏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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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6 18:15:51
我们依照老金的指点,摸到了附近一个岩洞入口,一股清甜的山泉从洞壁上流下来,
像天然的水帘洞。我把电筒放在岩石上当照明,大家赶紧脱个精光,在山泉下冲了起来
。搞笑的是,别看大庞五大三粗,老二却很袖珍;而个头小巧的小张,胯下那物却十分
雄伟。大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洗得遮遮掩掩的。呵呵。
洗完澡,我们回到崖壁下。大庞第一个上去。这一次,他如有神助,把上升器玩得
很溜。
剩下我和小张,我们故意在下面磨蹭了一下。我觉得不回报小张一个秘密说不过去
。便告诉他,我从郑远那里得了五万元的预付稿酬,反正这也是事实。
他居然说自己早已知道。这也太扯了,难道又是从电话里偷听来的?
他是这样解释的:刚才洗完澡,穿裤子的时候,他拿错了我的裤子。我的手机掉出
来。他就“顺便”瞄了下我的短信。
他的眼神看上去满无辜的。这只可怕的笑面虎!我又惊又怒。我操,他穿的可是童
装,怎么可能拿错裤子!
“你要是不高兴。我给你看我的短信。我们就扯平了。”他装得像做错了事的小
孩子,面对这个演技派高手,我彻底无语,不理睬他了。
半个小时后,我和小张先后上到了天坑顶部。我们围着天坑绕了大半圈,回到了我们
出发地。郑远、老金和蒙队都在树下等着我们。他们表情很严肃,抱着手臂,站在一起
,那阵势,像老师在给学生评分。
蒙队打开手电,让我们过去。他从地上抽起我们的保险绳,扯出岩钉后,居然还没
有断,绳索仍埋在地上,一直锚到树后的一块大岩石上。我们这下看明白了。这索具安
装,不但有人工锚点,还有自然锚点,非常规范。
他们果然是故意使了个障眼法,以此来考验我们的胆量呢。
郑远告诉我们,他是请我们来探险的,不是来送命的。
老金说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了。他说:“保护绳的长度我是算过的。我亲自布的绳。
摔不死你们几个水线鸡。”
大庞反应也很快,马上开始吹嘘我们是多么有勇气,真是黑色幽默哈。
回程时,车子足足开了四个小时。回到宾馆,已经是深夜了。
按郑远的嘱咐,我们收拾好东西,入驻飞猫俱乐部的大本营。从现在起,两个小组
正式合并,也就是说,我们的探险行动从明天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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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6 18:26:15
飞猫队的大本营设在县郊,孤零零的一栋楼,仅有三层,一楼是教室及装备室,二三楼
住人。白天看上去,周边风光很美,晚上四周一片漆黑。
大本营的食堂给我们准备好了晚餐,其实算夜宵,因为我们下天坑前已经在车上填
过肚子了。晚餐品种很丰富,飞猫队的几位组员也被拉来一起喝酒。
他们也是明天出发。我听说英国一家世界知名俱乐部组织了一批高手来大石围科考
,俱乐部的主力队员全部被抽走了。
他们正在谈论一位业内的传奇美女——英国队员林奇。她有太多精彩的探险故事,
而且还是个年方27岁的大美人,她明天就要大驾光临,难怪这群光棍这么兴奋。
这帮家伙很迷信,就像有的船家不许女人上船一样,女人也一律不许在大本营过夜
。甚至连厨房都不招女工,而林奇是唯一特许在大本营驻扎的女性。
这里的雄性激素明显过剩,他们嘴里都是赤裸裸的荤段子,我听说这里还有一个秘
密流传的“打手枪排行榜”。林奇一直位居榜首。老天!
俱乐部中有几个特别年轻帅气的小伙,都是业内高手。从老金跟他们说话的态度就
可以看出来,他们都不是好惹的主。、蒙晋一个人坐在角落,没人搭理他。看来他被队
友们排挤的传闻是有根据的。
郑远滴酒不沾,因为他是客户,所以没人敢为难他。而老金则喝得烂醉,还不停地
给大家劝酒。聚餐开始前,郑远就提醒过我,少喝点酒,晚上还有安排。所以我一直和
老金打太极,老金灌不了我的酒,差点都跟我急了。
老金老是让我们三个菜鸟多吃几口肉,因为明天就要进洞了。瞧这话说的。难道此
后二十天,我们一直呆在洞里不出来了?连肉都吃不上了?
我上洗手间的时候,小张也尾随而来。他一边撒尿,一边递给我一张纸,我一看是
张“寻人启事”,尿几乎都被吓得缩了回去。
启事中的照片,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家属详细列出了她在乐业最后的着装,曾
有司机看见她一个人在招魂谷附近游荡。
“悬赏十万呐。很可能是大富豪的女儿。老金这趟天坑,下的值。” 小张对老金
流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他怎么就认准老金那个麻袋里就装着这个美女的尸体了?
小张的真实目的是想动员我把车库钥匙给他,他和大庞要去检查下老金的那个麻袋
,证实一下坑底下是不是有货。因为说不定这个活计,以后他们也可以接。
一想到那里面可能真的装了具尸体,我就想吐。他们居然把麻袋扔在车库,如果真
是具尸体,不去报案也不去火化,这么做是不合法的吧?
小张的眼睛亮闪闪的,说:“每年听说在天坑附近失踪的,差不多有上百人,一年
就上百万啊,做什么比这个更来钱?”
这是个很荒唐的致富梦想,光是听听,就让人浑身鸡皮疙瘩。所以我没答应他。
正好有人进来解手。小张拍了我一下。我扔下他,逃也似地离开,我可不能把钥匙
借给他,万一给郑远知道了,我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再说,车库里那么多值钱的装备
,万一有个闪失我如何交代?
回到食堂,因为刚才那番对话,我实在是吃不下东西了,就坐在那里发呆。看着这
些俱乐部队员,我想像不出,把探险当成日常工作,这日子会是什么样的滋味?人啊,
各有各的活法。
喝到凌晨两点,不少人已经醉得东倒西歪。郑远给我使个眼色。我会心地跟着他离
席。小张虽然喝得脸红扑扑的,但一直在留意着我们的东经,他悄悄地对我眨了眨眼。
走到楼梯口,郑远拍拍我的肩膀,嘱咐我把摄影器材准备好,到他房间拍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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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6 18:55:07
几分钟后,我拿上设备,去敲郑远的门。我们住二楼,郑远住的是三楼走廊尽头的一
个单间。房间大,视野好,设施全,大家戏称那是总统套。
郑远给我开了门。我意外地发现,屋内还有个很面生的小伙子,他坐在电脑前,面
无表情地望了我一眼。他的样子很年轻,给我的第一直观印象就是“潮”。 X-Large的
松身牛仔服,Vans休闲鞋,戴个钻石耳钉,一般男人把自己弄得这么精致,就会有股娘
味,难得他是个例外。
郑远给我俩做了简单介绍。小伙子叫彭辉,也将参与我们的行动,是郑远爷爷学生
的弟弟。这关系够曲折的。我立刻想起小张的提醒,看来郑远此行目的果然和考古学家
爷爷有关。
估计彭辉早已经认识了老金和蒙晋,当郑远说还有两个小伙子在喝酒,明早就可以
见到他们的时候。
彭辉笑了,说:“不必麻烦。”他的注意力被电脑吸引住了,说:“如果我没有看
错,这俩家伙偷偷溜进车库了。”
我和郑远走过去,我望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顿时要背过气去。郑远和彭辉在车库
里装了针孔摄像机,让小张和大庞出了个大洋相。只见他俩鬼鬼祟祟地开门走进去。我
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这两头猪!
我悄悄掏出钥匙检查,果然少了一把。肯定是小张在小便池前拍我的那一下,把钥匙顺
走了,过后又借着和我说话的工夫,把其他钥匙给我偷偷放回裤兜了。这小子肯定做过
贼,否则手法不会如此老练。
我有点心虚,因为钥匙是从我这里流出去的,我又暗自庆幸。幸好我没跟他们一起
行动,这也太丢人了。彭辉似乎看破了我的心理活动,嘴角带着微笑。
看来小张和大庞的目标很明确,直奔那个编织袋而去,我紧张起来,难道那里面真
是具尸体?只见他们拖出麻袋,打开袋口。马上被气味熏得跌倒了,编织袋里露出黑乎
乎的一陀。大庞用鼻下闻了闻,干呕不止。然后两人急忙把编织袋按原样放好,溜出车
库。
看了这个滑稽画面,郑远笑也不是,怒也不是。他俩交换下意见,觉得事态严重。
表情也严肃起来:这两个菜鸟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
这样的组员让郑远觉得很没面子。他说先别理他们,我们转入正题。彭辉站起来,
把门闩好。然后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大袋子来。
我立好三脚架,拿了套佳能数码单反EOS 1Ds Mark II,开始测光。看他们挺神秘
的样子,我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要拍摄什么玩意儿。
彭辉从袋子里,拿出了被拍摄物品。当两人动作麻利地把包裹纸撕开时,我不禁目
瞪口呆,比看见一具真正的尸体还要令我震惊。这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怪物,更让人毛
骨悚然的,是它不可思议的保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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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6 19:05:25
3、人形怪兽
在随后的探险活动中,很不幸,我遇见过它的同类。它们被认为是一个灭绝了几千
年的物种。我之所以说不幸,是因为我宁可从未见过它们。如果你看到后面,就会明白
我说这话的原因。
探险活动告一段落后,我曾在网络上搜索相关资料。联合国有份报告显示,全球已
进入最大规模的物种灭绝时代。与地球史上前五次因自然灾害而导致的大灭绝所不同的
是,人类把其他物种的自然灭绝速度提高了100至1000倍,使第六次危机过早到来。
据这份报告预测,如果按现在每小时3个物种灭绝的速度,40年后的2050年,地球
上1/4到一半的物种将会灭绝或濒临灭绝。而其中的绝大多数,在消失之前还未被人类认
识。
回到当时的拍摄现场,我所要看到的这个物种,无论是从前或将来,人们只能从化
石和文献中找到它们的踪迹。而我却亲眼目睹了它们在地球的某个缝隙内安然存活,又
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转眼间彻底消亡。这于我是何等的震撼!我们还被迫毁灭了这个物种
的图像和记录,抹去了它们在地球上最后一丝痕迹。我们其实是地球的罪人!
我记得当时第一眼看到它,脑袋就完全僵住了。我靠!他们从哪里弄来这么个怪物
?它浑身没毛,像是橡胶做的玩具人,头很小,塌鼻子,红眼珠,脖子很长,四肢更长
,肚子却很鼓,弯曲的爪子,苍白的皮肤,给我的第一感觉,它不应该是地球上的玩意
儿,而是摆脱了地心引力,来自另一个空间的生命。
它软绵绵地悬浮在透明的松脂中。我说的没错,它藏身于一块巨大的淡黄色的人造琥珀
里!猛一看,如同一块巨大的果冻,或一种叫“毛鸡蛋”的越南小吃,只不过里面不是
孵化成形的胚胎,而是一个…….异形。
郑远和彭辉把这块大果冻翻来翻去,给我提供各种拍摄角度。他们的动作很轻,好
像生怕惊动了里面沉睡的怪物。而怪物的面部表情很奇特,显然是在活着的时候就被人
浇灌了高温的松脂。这是一种何等残忍的刑罚!
我在镜头中凝视着它。感到浑身凉飕飕的,当我把镜头拉近,给它的眼睛来个特写
时,莫名的不安,使我突然意识到恐怖的根源:
它活着!
我在它的背部看见一道血污,可能有人给它做过一个拙劣的缝合。这不是一个标本
!我确定自己不是心理作用,因为我察觉到了它由疼痛而引发的微微抽搐,裸露苍白的
肌肤在颤动,我甚至看得见那些细小的毛孔在收缩。
我按下快门,然后迅速调整灯光,我只有用沉默来显示自己的专业。我不是没想过
,郑远为什么会把我拉入这支探险队,他认识名气更大,技术更好的摄影师,而且和我
也并没有太深的交情。我很清楚他给我的定位,他要的就是一个可以适当保持距离,可
以当工具来用的人,这个人必须学会保持沉默,所以我很识趣。
但当我再一次通过镜头与它相对,心里那种不安和恐惧感,越来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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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6 19:06:02
把各种角度都拍过一遍,我检查并确认没有遗漏后,向他俩示意拍摄完毕。
我等着他们开口给我一个解释。看样子,这两个家伙根本顾不上我,因为事情显然
没有结束,他们又忙乎起来了。彭辉从床下拖出一壶液体,扭开盖,倒入一个空脸盆中。
郑远告诉我,松脂是有机物,加热到150℃就可以软化,250℃-300℃就熔化了。
到了那时,估计这玩意儿也要被烤熟了。他嘱咐道:“所以我们不能加热,要利用松脂
溶于酒精的特点。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时间很短。你尽量把过程抢拍下来。”
怪不得这味道如此刺鼻,原来彭辉倒的是工业酒精。我赶紧重新设定快门速度,彭
辉抬头望了我一眼,问:“有问题吗?”
这家伙的表情有点拽,根本就在暗示我“最好不要那么罗嗦。”
我深呼吸,调好镜头,告诉他们可以开始了。保持冷静。我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
多往好的方面想想:这些照片肯定会轰动,我可以拿它们挣一笔外快。
彭辉和郑远非常小心地把这块人工琥珀浸入盛满酒精的脸盆,松脂在酒精中慢慢融
化,散发出一道道袅袅的烟雾,它就像裹在彩云中的神物。我不停按下快门,心里不知
怎么搞的,有点紧张。这个怪物就要被释放出来了,它会叫吗?会咬人吗?有什么样的
怪物可以在松脂中存活?
溶化的松脂慢慢地从怪物身体上脱落,这两人配合默契,分秒不差地把它从脸盆中
捧了出来,它的皮肤突然出现了大片的红晕。
我靠!真是活的!太他妈扯了。怪物脱离酒精的几秒后,躯体迅速软化,微微蠕动
着,苍白的皮肤因为氧化,眨眼就变灰,变暗,变黑,收缩,与此同时,它的眼睛对我
们眨了一下,发出一声类似喘息的呻吟。千真万确,它瞥了我们一眼,让我汗毛管直竖
。我的天,我是不是在头脑里产生幻觉了?
它变成一堆半固化半液体的粘稠状的过程,比终结者中液化机器人T-1000的金属变
形镜头还要牛逼。
若干年后,我回忆当时那个场面,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我们看着它的灵魂慢慢地
抽身而去。这个过程可能仅有一秒。它的半个身子渐渐融化在血水中,突然,那堆残骸
剧烈地在脸盆中跳动了一下。我和郑远都惊得后退一步,彭辉反应很快,猛地把手插进
去,从那半个残骸中快速地掏出内脏。郑远也醒悟过来,双手配合他,在血水中拔拉搜
寻。
我终于没能扛住这血腥场面,哇的一声呕吐了,正好吐在彭辉的背上,胃液溅到了他的
头发和脖子上。彭辉现在根本顾不上理我,他把内脏放在手里细细检查,好象在拆弹,
一秒钟也不能耽误。他们在找什么东西?钻石?
我继续抢拍,这个场面太血腥了。受刺激的,不仅是视觉,还有胃粘膜,这气味太
他妈要命了,怎么形容呢?就像在浩瀚的厕所海洋中漂浮。怪物内脏的颜色骇人,如粉
色的焦炭,我想不起更准确的描绘,类似泡在铁水中的褪色的花瓣,或让我想起了电影
《黑色大丽花》中恐怖的尸体。
他俩突然不约而同地惊叫一声,只见彭辉摊开手掌,一只雪白的虫子从一堆肠中蠕
动出来。彭辉的手在颤抖,他又惊奇又懊恼:“是它。坏了。”
我很难准确地描述当时这个场面。我们三人乱作一团,差点互相绊倒。其实我心里
满害怕的,在缺氧的密闭松脂内,怎么会冒出这样的玩艺儿?看他俩的表情,似乎本来
对找到这只白虫子也不抱希望,只不过并未完全排除这个可能。于是,当白虫子真的现
身,他们反而傻眼了,因为准备措施没做到位。
郑远盯着虫子,扭过头,表情慌乱地冲我大吼:“马上去找个活物,跑步。”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郑远这种表情。不过,我的脑子当时一片空白。几秒钟内,我已
经夺门而出,下意识地冲下楼梯。
人不但有时差,还会有味差,猛然从那种气味中逃出来,新空气冲进鼻腔,反而引
起胃部的强烈不适,导致我边跑边吐。
这大半夜的,除了醉鬼,去那里找活物?凭着本能,我冲进了食堂。食堂里还有三
个人在继续喝酒,他们都喝茫了,手拉手地说着醉话。
厨房里一个铁笼把我撞得嚎叫起来。笼里面装着煮粥的原料:麻雀、鹧鸪、土鸡和
鸽子。我打开插闩,从里面掏出一只白鸽,塞进旁边的一个小竹笼里,提着笼子就跑。
厨师听到动静追出来,惊叫:“喝醉了,喝醉了。那是活的,不能吃。”
事后我才知道,我一路狂奔回房的时候,郑远和彭辉正盯着手表,白虫只有六十秒
钟的存活时间!我撞开门,把竹笼抛过去,彭辉接住,从笼里掏出鸽子,扯开腿,先用
手指捅了捅肛门,再沾着盆里的液体,在鸽屁股上润滑。此时,郑远掌心的虫子,颜色
已开始变灰了。身体也开始僵硬。
郑远把虫子放在鸽子屁股上面,虫子缓慢地蠕动一下,顺着液体,滑进鸽子的肛门
。吓呆了的鸽子忽然拼命挣扎。彭辉把它轻轻放回竹笼,鸽子惊慌地在里面乱撞。可怜
的鸽子!看了这一幕,我有点于心不忍。
那只虫子一定是活过来了。因为鸽子的动作变得很不协调,就像喝醉酒一样。它已
经丧失了神智,肉体已被一只毒虫所接管。
这就是传说中的“蛊虫”吧。事后我查阅过很多相关资料,很多资料把“蛊”解释
为“一种以毒虫作祟害人的巫术。是一种古老而神秘、恐怖的巫术。
问题是,这只蛊虫怎么会存活在怪物的肚子里?而且被密封在松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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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6 19:06:22
我在报社呆过两年,经常在少数民族聚居地采访拍摄,听说过不少“放蛊”的事。当时
我还对这些神秘的事物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有位姓石的记者同事,劝我不要涉足这个
领域。他也是一个少数民族,知道这里面藏着许多不可思议的古怪。
他生长在黔、湘、桂边界一个古老的少数民族村寨。儿时,经常跟着大孩子们到邻
近的村寨去串姑娘(行歌坐夜)。每当快出门时,母亲总是再三嘱咐他,不要喝人家的
水,不要吃人家的东西。以防被人放蛊。他闲聊中谈到的一些事情一度让我毛骨悚然。
然而直到在我亲眼看到了这种离奇的事情,才算真正见识到了“蛊”的威力。
就像把一大盆开始融化的冰激凌及时放进了冰箱,我们替虫子找到宿主后,大家都
松了口气。彭辉走到茶几前,举起酒瓶,倒了三杯啤酒,把酒杯递到我们手里,建议大
家干杯。男人之间也会有心灵感应,如果他们合力完成一件不可能的任务,都会有这样
豪迈的眼神。这种精神境界,比男女之爱还要高一个层次。呵呵,别听我胡扯。
当我事后了解到,这杯邪恶的酒对我人生的真正影响时,为时已晚。
我记得我们三人喝完酒,他俩像喝茫了的醉鬼一样,迷迷糊糊地杵在原地。我当时以
为他们是被这气味熏得脑袋短路了。其实,他俩当时是怕得要死,因为他们知道那瓶啤
酒里藏着什么样的东西。这个秘密,先让我卖个关子,以后会慢慢道来。
我提醒他们去洗手,他俩同时冲进为卫生间。虽然反应滞后,还是从里面传来连续
不停的呕吐声,并且伴随着吞咽的声音,我感到有些不对劲,想进去看个究竟,当我扭
动把手时,听见“哒”的一声,门被里面的人轻轻锁上了。
事后我分析,他们是听到我的脚步声后,有人轻轻地按下球形锁的按钮。
这是很奇怪的举动。当他俩身体不适,围着马桶呕吐时,为何还要如此敏感地防备
我?也许他们不希望我看到这个场面,因为他们太好面子了?我当时只能这样理解。而
事情的真相是,他们其实经历着一场可怕的考验。他们不是在呕吐,而是阻止自己的呕
吐。
可能看到这里,大家可能更糊涂了,没关系,请让我留个伏笔。
我已平静下来,把镜头重新对准那盆残留物,拍了几张照片后,怪物的头部已经完
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整体残骸就像一盆菜市场里的猪下水。
我把相机里的储存卡取出,插入读卡器,连上彭辉的手提电脑。没想到的是,在显
示屏上再次看到它,惊吓度一点没减。
我先把怪物的眼睛放大。我的娘。它的瞳孔里有个影像,我被惊得后退两步,碰到
一只冰凉的手,吓得我一哆嗦。原来不知何时,这两人已经站在我身旁,专注地盯着那
些图片。彭辉干脆把受污染的衣服都脱了,赤着脚,只着一条内裤,模样很搞笑,但我
那时候完全笑不出来,反而浑身发冷。
我记录这番文字的时候,依然感觉脊背冷嗖嗖的。这是因为怪物瞳孔中的那个人,
并不在现场,而这个人我是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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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6 19:06:50
怪物瞳孔中反映出的,是一个屠杀的场面。就像我们看的那些历史久远的黑白照片,加
害者的表情往往并不都是狰狞的,而受害者的表情大多都是茫然的,这就造成一个诡异
的现象。因为现在查看这些照片的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受害者的命运,所以他们已被我
们看成是死人,因为即使在照片中,他们也给我一个错觉:它们的灵魂正在被抽离。
这只怪物却不一样。在它被滚烫的松脂活埋之前,它的灵魂显然没有来得及逃走。
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它的眼神表明,它在被滚烫的松脂浇筑的时候,它来不及惊慌,便
接受了这悲惨的命运。它也没有挣扎,可能只有一个原因:它受了重伤。从它背后那个
伤口就可以了解。
查看完图片,郑远抱着胳膊思索了一下,交代我赶紧休息,明早集合。
我对自己的摄影技术还是满有自信的,我也了解郑远的性格,他很少夸人,这种态
度就表示我参与的第一项任务基本通过了。
彭辉应该对我的抓拍很满意,他的眼睛里带着一抹笑意,让我领他回房间,他今晚
跟我同住。
我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看来他们没把我当成自己人啊。因为直到现在,他们没有对
这个怪物作出任何解释。在我收拾摄影器材的时候,郑远提醒我,此事需保密。他盯着
我的眼睛,说:“我不想过早把谜底告诉你。是因为我需要你时刻对周围保持警惕,我
需要你的观察力。”
这番话我有点明白,又有点被敷衍的感觉。但他至少给了我一个理由。他俩基本谁
都不相信,所以才会偷偷在车库里装针孔摄像机。
我望了一眼彭辉,想从他的表情里判断这番话的可信度。
彭辉耸耸肩,眼光似笑非笑,说:“也许我们的判断是错的。所以不想干扰你,你
会给我们新的灵感。”
他抱着那堆被污染的衣服,光着脚,提着鞋,挎着个旅行袋,打开房门。对我做了
个请的手势。
他们说话很有技巧,我当然也知道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并不如他们口头上
说的那么重要。我甚至觉得五万块的酬劳少了点,如果需要我保守秘密,他们也许要多
付点钱。呵呵。
彭辉光着身子走在我后面,反正这栋楼都住着大男人,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我领着他走到二楼的房间前,我放下摄影包,正要开门,小张闻声从隔壁跑了出来
,他是来还钥匙的,摊开手掌上放着那把偷来的钥匙。他见了只穿内裤的彭辉,捧着衣
服跟在我后面,一下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靠。他不是怀疑我俩是GAY吧。我一急,先下手为强。一方面转移目标,一方面
要和他偷进车库的行为撇清关系。我训斥道:“把钥匙给我。明天会有人找你们算帐。“
小张万万没想到我会突然变脸。他的脸红了,来不及藏钥匙,他假装无辜的眼神,在我
看来可笑、可恶又可怜。他也许是来告诉我他在车库里发现了什么东西,却没想到我翻
脸不认人了。
彭辉想赶紧进房,不耐烦地勒令小张放下钥匙赶紧走人。
小张的脸涨得更红了。他本来皮肤就黑,现在黑中带紫。他把钥匙递给我,默默地
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我有点不忍心。但我现在顾不上他了,只有明天再找个机会好好
向他解释了。
进了门,彭辉把那堆衣服扔进浴缸,泡上水,撒上约摸半包洗衣粉,我听见他说:
“真他妈恶心。这是什么味啊。”我有点脸红了,装没听见呗。
趁他洗衣服洗澡的工夫,我一屁股坐在电脑前,上网搜索。我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问
题。我搜索的关键词是“放蛊”。因为不管怎么说,怪物虽然没了,那只恐怖的虫子还
活着,而且看情形,郑远和彭辉还想好好利用它一把呢。
我从网上了解到,秦汉人所说的“蛊疾”有两个特点:蛊疾患者如同被鬼迷惑,神
智错乱;而毒蛊主要通过食物进入人体而从体内发作,与蝎螫蛇咬有异。
广西民族大学一位教授曾指出:放蛊其实是少数民族先民对疾病无知的一种迷信说
法,因其只见于文献记载和民间传说,而没有一例完整意义上的田野考察的实例。
虽然枯燥,但还是要贴一段关于蛊毒的介绍,因为我们随后的探险与这种神秘的文
化一直纠缠不清,也因此吃尽了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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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7 11:33:14
《本草纲目•虫部四》中将“蛊”解为由人喂养的一种毒虫,“取百虫入翁中
,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
蛊被认为具有变幻莫测的性质和非同寻常的毒性,所以又叫“毒蛊”。聚虫互咬,
是做“蛊”的重要方式。
具体做法是:端午那天,从野外捉十二种爬虫回来,毒蛇、鳝鱼、蜈蚣、青蛙、蝎
、蚯蚓、大绿毛虫、螳螂……总之会飞的生物一律不要,四脚会跑的生物也不要,放在
缸中,然后把盖子盖住,一年之中,让这些那些爬虫在缸中互相吞噬,最后只剩下一个
,这个爬虫吃了其他十一只以后,自己的形态和颜色都产生了变化。主要的蛊虫有两种
:一种叫做“龙蛊”,大约是毒蛇、蜈蚣等长爬虫所变。一种叫做“麒麟蛊”,青蛙、
蜥蜴等短体爬虫所变成的。
而不同的毒蛊又分别有独特的制造方法。如泥鳅蛊、蛤蟆蛊、甚至还有石头蛊、蔑
片蛊,也就是竹片蛊。
对照以上信息,我没有任何头绪,鸽肚里的白虫不属于它们中的任何一种。
彭辉洗完澡,晾上衣服,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电脑前。这小子有做领导的潜力
,他先夸我两句,解除我的戒心,他说:“唐少华,你还真沉得住气。哥知道郑远为什
么拉你入伙了。”我猜他口中的“哥”,大约是他的口头禅吧。是网络中的“GG”吧。
他说现在有点空,有问题抓紧问,哼。我就知道,他是想赶紧打发我呢。
我马上问他那怪物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他说,网上有资料记录,类似的人形怪物曾出现在巴拿马海滩旁的岩洞口,
当时有一群孩子进去探险,突然发现这个怪物向他们挪动,孩子们吓坏了,用石头
把它打死了,然后扔到悬崖下。后来专家们根据照片分析,怀疑它是一只地獭——现代
树獭的近亲,这个物种几千年前就已经灭绝了。
看来真是地球上的家伙,我还以为是外星生物呢。
我问他是从哪里弄到这玩意儿,其实我已隐约猜到了,肯定与怪物的瞳孔中的那个
人影有关。
彭辉的回答很干脆,让我自己去问郑远。他打开电脑,就不再理我了。可我的好奇
心被完全激发起来了,心想,难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活体怪兽?这也太刺激
了吧。彭辉这家伙虽然有些拽,却不致令我反感,因为我挺欣赏他刚才那番快速反应的。
我开始搜索“人形怪兽”、“乐业”等关键词。相关的资料很多很杂。三年前,有
位村民自称在天坑内,发现了一个怪物。当时他正在洞穴内非法采集钟乳石,黑暗中感
觉有东西抱住自己的脚,受了很大惊吓,他用手里的工具拼命敲打怪物,然后壮着胆子
打开手电后,被吓住了:这是个什么怪物啊?
在村民家借宿的旅游者听说洞里发现了个“外星人”,立刻到现场拍了怪物尸体的
照片,放到网上,轰动一时。
本地报纸立刻报道了这一消息,当地人称它为“人形怪兽”。但它的尸体却神秘消
失了。专家们根据网上照片,众说纷纭。有人找来相关图片比较,怀疑它是一种在洞穴
内生活的罕见的地獭,这种解释被大多数人认可。
但这条新闻很快被证明是一个拙劣炒作的骗局。该村民后来亲口向闻风而来的外地
媒体承认,这只所谓怪物是他们将一只狗的尸体拔光了毛又煮过,然后炮制而成,目的
只是为了骗取游客的导游费而已。因为自从这条新闻出笼后,很多游客都把这个洞当成
必游景点。
看了这些资料,我有点迷惑不解:如果这个物种是真的(我亲眼目睹它的存在),
为什么村民要违心承认自己造假?它根本不是一只狗尸,它很可能是一个消失了几千年
的物种。这本来是多么惊人的发现,又是谁想隐瞒这个秘密?
其实这时还有一个链接同时跳了出来。但因为彭辉坐在我旁边,虽然我手很痒,还
是没敢去点。
我忽然听彭辉在旁边骂道:“我操。什么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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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 2011-10-17 15:12:00
我瞄一眼他的电脑,也愣住了。我的娘!有人出了一次洋相还嫌不够,又来献丑了!
门口走廊的监控画面显示,小张正鬼鬼祟祟地站在楼梯口处,伸长脖子,在窃听蒙
晋房间内的动静。大庞则在不远处给他望风。
另一个监控画面也有了动静:又有人闪进了车库。这次是老金,不过他本来就有钥
匙,也不算奇怪。奇怪的是他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本来老金就喝
醉了,后面的高个子还推了他一下,他差点摔倒,刚转身,高个又甩了他一个耳光。矮
个子把他俩扯开。老金似乎在和高个谈判,但他明显处在下风,矮个在两人中间调停。
看到这里,我倒吸一口冷气,什么人可以打老金的耳光?那一定是拿到了他的把柄
。彭辉摇摇头,叹了口气。
这时楼梯上有了动静,我们的注意力又被拉回到走廊:小张佯装打手机,大庞闪进
房,原来是郑远从楼梯下来,敲老金的门,却迟迟没有人应门。
老金还在下一个画面中。他大概和两人谈妥了。高个子和矮个子把麻袋拖出车库,
老金关门后,车库陷入黑暗。
我操。彭辉郁闷地说:“这些家伙,比地下暗河还要危险。”
他坐到床上,忽然把脸转向我,问我身体是否感觉不适?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转换
话题,一下没反应过来,说自己一切都好,反问他哪里不舒服。
他含混地说,刚才的气味有可能对人体造成影响,如果我哪里感觉不对头,一定要
及时告诉他。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猜到,他一定有事隐瞒着我。也许是那盘溶剂的成分对人体有
害。这我就不乐意了。既然想到了这一点,为什么不提前准备防护措施?不过,到现在
为止,我感觉一切正常,虽然疑惑,但也没再追问下去。
他请我替他盯着监控录像。估计实在是太困了,他倒在床上,不到一分钟,居然就
打起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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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 2011-10-17 15:12:39
我又发现了情况。现在都凌晨三点了,怎么还有夜游神在折腾?电脑中的监控画面显示
,又有人进了车库,这一次是郑远,这倒是我没有料到的。
只见郑远打开车后厢,拿出一张大照片,挂在墙上,点燃三支香。他忽然想起什么
,走到摄像头前,用一张报纸遮住了镜头。
他当然看不到我,我却很心虚,好象无意中窥视到了不该看到的秘密,赶紧关上电
脑,
不过,我想我看清了他手里的照片,那是他爷爷的遗照。
其实,刚才我在上网时,已经无意中链接到了许多与郑天雄教授相关的信息,“人
形怪物”和另一桩关于“陶俑”的丑闻联系紧密。而“陶俑”事件的主角,正是郑远的
爷爷。
刚才因为彭辉在场,我不方便查看。现在这家伙睡着了,我得抓紧时间。一分钟也
没耽搁,我在谷歌输入“郑天雄”、“乐业”、“丑闻”的关键词。
对不住了,郑远哥。我心里说。就像小张提醒的那样,我们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多了解别人的底细,总是没有错的。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网页上显示的资料还是让我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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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 2011-10-17 15:14:48
网上有资料显示,最早发现广西乐业“陶俑”的是几位来乐业旅游的户外玩家,他们在
一次天坑探险活动中,在一个偏僻的洞口发现了几具表情奇特的陶俑,他们当时推断,
陶俑可能是地下暗河涨水后,从洞中冲出来的。
玩家们把陶俑的图片在本地一个人们论坛公布后,引起各方关注。这个天坑是被当
地一位矿老板当旅游景点来承包的。他得知这个消息后,想借这个可能轰动世界的发现
,发一笔横财。
矿老板花了不少心思,联系上了郑教授,郑教授是广西研究南明王朝历史的首席权
威专家,他根据古资料和现场考证,认定这批陶俑是文献记载中的南明王朝军的遗留下
来的祭祀品,与某种神秘宗教仪式有关。据他推测,洞内某处应该还存有数量惊人的同
类陶俑。
这个发现在媒体上披露后,吸引了很多区内游客到乐业旅游,指名要看“广西兵马
俑”。
自治区文物局太乐观了,不但新闻发言人第一时间向媒体宣布这个重大考古发现,
同时宣布将组织文物专家对陶俑做进一步的考古发掘。
在乐业本地有很多关于南明王朝军的遗址和传说。有种说法是他们被清军围剿后,
都遁入地下,构建了一个王城,听上去像无稽之谈。但乐业一度作为南明王朝的重要根
据地,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藏匿着大量财富的流言,却从未止息过。
在这里要普及下永历政权的常识。永历政权是在顺治三年十一月,明两广总督丁魁
楚、广西巡抚瞿式耜等拥戴桂王朱由榔于肇庆称帝,以次年为永历元年。在抗清名将何
腾蛟、郑成功等人支持下,尤其是大顺、大西农民军与之联合抗清,永历政权得以生存
下来,支撑台湾及中南、西南数省半壁江山,声势颇大。顺治五年春收复了湖广、湘桂
部分地区。顺治九年收复广西全境。
顺治十八年吴三桂率清军入缅,同年十二月永历帝被俘。次年四月与其子等被吴三
桂缢杀,南明最后一个政权覆灭。
永历时期的南明王朝军在广西境内影响很大,本地有很多人都是王朝军的后裔。
没想到事件出现了惊人转折,有位乐业网友说自己家后院里就有一个一模一样陶俑
,他暗示这个所谓惊人的“历史发现”只不过是一个拙劣的炒作。他也在网上贴出了该
陶俑照片。
两张照片中的陶俑几乎没有差别。考古界同行开始质疑这批陶俑的真实性,一批考
古学家来到乐业,经鉴定,发现陶俑全是近年来的仿制品,而且做工非常粗劣。
据说郑天雄教授的反应很激烈,他先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事后在证据面前,又不得
不改口,怀疑陶俑被人掉包。
南明王朝俑阵至此成为一个笑话,矿老板策划的项目失败,发现陶俑的天坑破败冷
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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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 2011-10-17 15:16:19
几天后矿老板迫于政府调查和外界压力,向广东某媒体供认说,他和郑教授事前达
成合作协议,郑教授接受了自己的赞助款后,答应公布鉴定结果。郑教授收取赞助费的
录像、照片相继曝光,舆论哗然,这下,郑教授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郑教授牵头的大学课题小组和郑教授的学生们在第一时间,纷纷出面证明该笔款项
完全是用于项目研究。但可惜的是,事发后不久,郑教授突发心肌梗塞,去世了。而事
后家属对此事的低调处理,让公众对郑教授的受贿嫌疑心存疑虑。
看到这里,我倒吸一口冷气,因为我发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疑点:“人形怪兽”和
“陶俑”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非常接近。前后不过相距两个星期,最耐人寻味的是,两
者都是在新闻大肆炒作后被戳穿为一个“骗局”。
如果所谓的“人形怪兽”确有其物,那么郑天雄教授涉及的“陶俑”事件是不是也
有蹊跷?郑教授是清白的吗?
郑远召集我们而来,是不是为了给爷爷洗清冤屈?郑远为这次行动,花费了一大笔
钱,可他一个报社记者,哪来的这么多钱?还爷爷一个清白固然重要,问题的关键是:
幕后推手(买单人)是谁?如果说这个人不会觊觎南明王朝传说中的珍宝,鬼都不信。
我关了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细胞分外活跃。不知何时,我听见门外
有细微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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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 2011-10-17 15:17:37
我起身下床,打开门,走廊上静悄悄的,但我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这味道我似乎
很熟悉。我抽着鼻子,沿着这股味道,把视线慢慢地转移到了头顶。
一只怪物爬在上面,我和它阴冷的目光对视了,果然是它的同类!怪物突然俯冲下
来,把我扑倒在地,张嘴就咬。
妈啊。我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了,吓出一身冷汗。这梦真他妈扯了。我坐起来,
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看窗外,天色已微明,而彭辉的床上空无一人。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郑远通知我我赶紧去他房间。
我起身穿衣,脑子还是晕的。到了郑远房间,发现他已经把房间清理过了,那盆下
水不见了。他和彭辉正坐在桌旁,仔细观察那只鸽子。天知道他们从哪里找到一只很精
致的鸟笼,下面铺着柔软的羊绒围巾,而鸽子头部两侧的眼珠盯着两个方向,无论四翅
膀的拍动还是两只爪子的动作都很不协调,像脑瘫病人。
但奇怪的事发生了,当它的眼睛瞟到了我,忽然就安静下来,把脑袋埋进翅膀下,
一动不动。
郑远和彭辉对望一眼。我当时没有留神他们这些细微的表情。我担心的是,他们不
会又打算给那个小毒虫换新家吧,我实在是怕再看到开膛破肚的景象了。
彭辉交代我,由负责照看鸽子,每天按时给它喂水和饲料,它也将参与我们的行动
。因为见识过松脂怪物的威力,我知道它身体内那只蛊虫,一定不同寻常的。不过一想
到要担负起照顾它的责任,我有点反胃,生怕白虫子什么时候爬出来。
郑远问我,对蒙晋那两个手下有多少了解?果然是要和他俩算帐了。我谨慎地思索
一下,说自己也就和他们聊过几句。
彭辉皱着眉说:“监控录像你也看了,那两人鬼头鬼脑的,尤其是那个小个子。我
们正在考虑是不是把他俩踢出去。”
既然是征求我的意见,我本能地想留住他俩,委婉地说他俩头脑简单,就是一门心
思想找机会多赚点钱。为了增强说服力,我干脆就把小张跟我说的关于收尸人的事和盘
托出。
我的小算盘是:看来彭辉身手应该不错,他俩要是出局,我就成了探险队里唯一的
菜鸟。我可不想在探险队中成为垫底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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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 2011-10-17 15:19:16
彭辉望了我一眼,也许识破我的小小私心。皱了下眉,说:“那就带上他俩吧,装
备也都订好了,他俩至少可以给我们出点苦力。你多留意他俩的动向。”
他是谁?副队长?听听这口气,乖乖。郑远让我通知大家早餐后集合。
他俩压根没提老金的事。我觉得老金其实更危险,不过现在我还是少说为妙。
我到了食堂,这里还残留着昨夜的酒精气息。昨天那些喝得两眼发直的家伙今天又
在劲头十足地说说笑笑,就象吃了伟哥一样,真他娘的精力充沛啊。
“飞猫俱乐部”有三支队伍今早出发。食堂里还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妞,她就是
英国红玫瑰洞穴俱乐部的创始人林奇,她刚出了本和乐业有关的探洞新书,放了一箱书
在桌上,任人自取。
小伙子们都围在她身边,她却只顾和蒙晋说话,眼光专注地盯着蒙队长。后者英文
水平有限,脸憋得通红,好象拉不出屎一样,浪费了美女热辣的眼神。
我咽了口口水。看人家这妞长的,胸是胸,屁股是屁股,国内的小美女,连太阳都
不敢晒,全变成他妈的纸片人了。
把目光转移到了餐桌上。早餐是自助式的,长桌上放着白粥、炒粉、包子馒头和煮
鸡蛋。小张和大庞坐在角落里用餐。俱乐部里等级分明,他俩估计就是最底层,而且这
两人外形反差太大,搁在一起令人发笑,像对怪胎。
我端着盘子走过去的时候,小张立刻低头,假装没有看见我,大庞则投给我轻蔑一
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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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 2011-10-17 15:25:34
“对不起。”我先低声下气地向小张陪个不是:“昨天的事——”
大庞打断我,宣布:“我和小张商量好了。我们决定退出这次行动。”
从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一群人从一个纸箱里拿出衣服和鞋子,互相传看。
一个队员指着小张和大庞,笑道:“我操。你们两个怪胎撞上狗屎运了。还不来试
你们的装备,世界名牌。”
大庞这人没什么脑子,见有好事,扔下碗就跑过去。
我正好有机会告诉小张,昨天他们去车库,实在太容易暴露了。如果我昨天不对他
发点脾气,在郑远眼里,我就成了他同伙了。
小张仍垂着眼帘,咕哝道:“难道我们不是同伙吗?”
我耐心地向他解释,看过《潜伏》没?有一种成功叫撤退。有一种生气叫策略。
他嘟着嘴:“反正我们不想跟你们混了。”
每次看到成年人像小孩子一样闹情绪,我的手都会痒痒,想给他点颜色看。小孩子
的最大特点不就是欠揍么?
大庞兴高采烈地拿着件衣服跑过来,对我俩兴奋地说:“快试试我们的装备。他们
说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牌子,用完了不用还,差不多上万块一套呢。”
小张抬头瞄了他手上的衣服一眼,明显动心了。我心里有数了,妈啊,这两人也太
好收买了吧?
“有我的尺寸吗?”小张眼巴巴地说,看来他担心的是这个。
“哥给你订了儿童套装。”彭辉走过来,亲昵地摸摸小张的头:“赶紧去试,马上
要集合了。”
小张这家伙也不争气,是一秒也没耽搁,跑过去了。
彭辉对我眨下眼,露出帅气的笑容,像演戏一样,他走到洋妞身边,弯下腰,用一
口流利的英语自我介绍,然后递上手里的书,请洋妞签名,两人很快就无障碍地交流起
来,这小子,看来是有两把刷子。
小张笑眯眯地捧着他的装备纸箱过来,他的气消得一干二净,我甚至都怀疑他忘了
自己曾对我怄过气。
他悄悄对我说:“你们老大给杂志社做专题?哄鬼呢。他就是来寻宝的。这得花多
少钱啊。”
我趁机套些内幕:“你们昨天去看过了,那个车库里的破麻袋装着什么?”
他瞥了我一眼:“大便。”
看来他还是没有消气啊。什么态度?我无语。我们默默地吃早餐,他老是用勺子在
碗里搅,像淘气的小孩子,我的手又痒了。
彭辉和洋妞说得正热烈,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小张朝彭辉那儿努嘴,问“那个耳环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听他的口气,他不喜欢彭辉,谁会喜欢他那股拽劲?
“他是郑远哥爷爷的学生的弟弟。”这么介绍还真拗口。
小张得意地笑了,压低声音说:“我说这次行动是跟他爷爷有关吧。呵呵。我们两
个互相照应,找到好东西了,我们可以留一手。”
他还真情绪化,我对他有点捉摸不透,又硬着头皮问:“麻袋装着什么?”
他不解地答:“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大便。”
我仔细打量他,不像是在耍我啊。看我困惑的目光,他的眼睛又变成了笑弯弯的,
说:“是飞猫的粪便,那是一种很珍贵的中药材,叫五灵脂,平时很少能收集到。老金
肯定是找到了飞猫的公共厕所了。他要发财了。”
原来如此。我一听,早餐都咽不下去了。
这时,食堂里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洋妞和队员们要出发了。大家彼此握手道别。
洋妞和彭辉像老朋友般拥抱吻别,行西式礼仪。人家西方女子就是落落大方,难怪
我们这群小公兽们如此喜欢她。
彭辉走到我们桌前,感叹说:“这女人真厉害。她完成了230公里的洞穴探测。”
他把两个装着钞票的信封扔在小张面前,拍拍他的头,道:“这是你们的劳务费。给哥
好好干。”
小张感动地给他鞠了个躬。拿着信封去找大庞去了。对他这样居高临下的举动,我
很反感,这也太侮辱人了,说不定他的年纪还没小张大呢。
彭辉没空看我的脸色。他坐下,说:“林奇,就是那个洋妞,最佩服的一个人,在
中国,在洞穴探险领域内,就是坐在角落的那个家伙。”
他指的是蒙晋。蒙晋老是一个人孤独地呆着,没什么人理他。他在俱乐部没有什么
实权,完全被架空了。
彭辉怜悯地说:“他技术一流,人品一流。就是做人太失败。你们要对他稍微尊敬
点。赶紧去试你的装备吧。”他说着站起来,走开了。
这家伙讲话的口气太冲,越来越让我反感了。郑远都不会对我们指手画脚,不过,
在某些方面。我又不得不佩服彭辉,因为他做的每件事,都是直奔目标而去,效率很高。
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装备。我很吃惊,真没想到,光是我们个人装备,从头到脚,包
括手套和护垫都置办齐全,准备工作如此细致,让我都有点感动了。
不同材质的防护服就有三套,绒毛内套装,辅带护膝,由尼龙纤维材料制成,防水
聚氨基甲酸酯涂层套装,还有PVC涂层聚酯纤维材料套装,分别适合低温、涉水,爬行
,羊毛短袜和防水短袜,带外包头和特制把抓纹的威灵顿胶靴,为登雪山而特制的塑胶
鞋,听说这个很贵。
洞穴探险头盔由碳纤维等材料制成是最好的牌子,自带照明灯,一种以卤素灯泡为
主要光线,节能LED包围的新式头灯最让大家眼馋。
纸箱上写着我的名字,不过大家都已经轮流欣赏过一圈了,我反而是最后才拿到手
。当我穿上一件防护服,把手插进口袋时,忽然发现里面有张纸条。纸条是折叠着的,
是张在乐业随处可见的“寻尸启事”。就像小张给我看的那样,粗糙的印刷和纸张,和
电线杆贴的那些毫无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失踪人口的照片,居然是郑天雄教授。年龄、身份描述也用了郑教
授的资料。家属的电话,竟然上了我的手机号码,而启事发布的落款时间,居然是今天!
有人以我的名义发布“寻尸启事”,寻找的居然是郑教授的尸体!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恶作剧。但是谁把它放到我的口袋中呢?他想暗示什么?
我环顾四周,不禁打了个寒战。
郑远连早餐都没下楼吃,他电话通知我,这次行动的据点设在火卖村,让我叫大庞、小
张赶紧回房间收拾行李,十分钟后楼下集合。
我对火卖村没有概念,倒是小张和大庞听到这个消息,露出很意外的表情。小张告
诉我,火卖村的农家乐开展得很红火,那里甚至还有个作家基地。
我的脑子没转过弯,把据点设在那里,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张提醒我,乐业周边几个有名的大天坑,都不在火卖村附近。如果我们这次行动
是在火卖村周边探洞的话,就是小儿科,犯得着把我们带到招魂谷去练胆子么?
我想想似乎也有道理。把据点放在这样的地方,也就不能低调从事了。我本以为郑
远是准备开展秘密调查的。
我们抓紧时间上楼。我刚进房间,正准备收拾行李,房间电话就响了,拿起听筒,
里面传来一阵杂音,一个很尖的女声在播送一条启事:“男,二十六岁。身高——”
我心想,这寻人启事够牛的,都通过电话播放来寻找线索了。但听着听着,开始
不对劲了。这人怎么这么熟悉啊?我突然醒悟,顿时感到毛骨悚然,天啊,他们要找的
人是我!
谁他妈在和我开这种下三滥的玩笑?我差点破口大骂。启事联系人是我父亲,电话
是我家里的电话。我脊背后冒出一股凉气。这个恶作剧的目的是什么?是在警告我下面
的行动会很危险,还是想劝我退出?或者是考验我的胆量?
这个刺耳的女声继续说:如能提供线索,定有酬谢。
我忍不住大声问:“你是谁?”
她突然停下了。我们似乎都被对方吓了一跳。我原来以为有人在播放自动电话录音
,而她没想到我会插嘴。
她说了一个名字:“谢婉心。”我甚至听得见她急促的呼吸声。
这个名字很耳熟,我想起来了。谢婉心,不就是小张拿给我看的寻人启事中那位年
轻小姐吗?据说她在乐业失踪,家属开出的价码很高。我的额头也开始冒冷汗。这个玩
笑非常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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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 2011-10-17 15:29:18
我生气地问:“你他妈是什么意思?”
她声音颤抖,说:“佛曰,受身无间者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
我受不了她那怜悯的语气,她仿佛从另一个冰冷的世界给我警告。我冲她嚷嚷:“
你有病啊。你到底是谁?”
电话被挂断了。我头皮发麻,算起来,这是我接触到的第三份寻人启事。第一份,
谢婉心,是小张的致富目标;第二份,有人放在我的口袋里,寻找郑天雄教授;第三份
,发布的居然是我失踪的消息。
是谁在拿我寻开心呐?我不由坐下来,用手提电脑在网络上搜索她刚才提到的“无
间地狱”。这个词,我还是从香港电影《无间道》第一次听来的。
百度百科显示,“无间地狱”是《法华经》等佛经里“avicinar aka”的新译,是
佛经故事中八大地狱中最苦的一个,也是民间所谓十八层地狱中最抄底的那一层。
凡被打入无间地狱,(也就是无间道),永无解脱希望,要经受五种刑罚。我估计
经过这一圈,不但肉身早就报销了,连精神都不得安宁。那就不是吃牢饭的问题,而是
被“炼狱”了。
我回忆下电影《无间道》里的情节,很难判断剧中的刘德华和梁朝伟哪个过得更苦
。黑道白道两个卧底,做梦都怕别人拆穿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俩睡女人的时候,但因为
秘密太多,和女人(包括同事)在精神层面的交流有障碍,都快疯了。刘德华那个角色
后来人格分裂了。比较起来,梁朝伟的角色给人感觉更苦一点。因为他总惦记着当好人
,心理压力大,而且永远锁着眉头。
正胡思乱想,小张他俩已经收拾好行李,在门口催促我了。我把电脑塞进包,跟着
他们下了楼。
算起来,我在房内顶多只呆了七八分钟,给我来电话的人,把我的时间掐算得很准
,肯定是我们内部的人干的事,至少是他们通报的消息。
这个人会是谁?他是想让我退出,还是想逗我玩呢?我一头雾水,不过,可以确定
的是,从口袋里发现那个寻人启事开始。我就被人盯上了。
我悄悄问小张,那个寻人启事里的谢婉心,是不是很多人都在寻找她?
小张点头,家属悬赏十万,不是一笔小数目。乐业的野导们估计都下到各天坑去碰
运气了。小张甚至怀疑飞猫有批人马私下也参与了搜寻活动。
如果我告诉小张,我接到了谢的电话,真想不出他会是什么表情。当然,我不相信
电话那头会是谢本人。这个人为什么要冒充她呢?难道她在暗示我的命运将和她一样?
这个混账电话,把我的心神都扰乱了。我现在瞅谁都可疑。先暂时排除了小张和大
庞的嫌疑。郑远、彭辉和蒙晋站在路边,围在一起查看地图,老金叼着烟,站在车库前
。我揉揉脑袋,看不出谁有这个闲心或动机拿我来开心。
从飞猫俱乐部调来的一辆微货停在车库前,车身上还印着俱乐部的广告。老金见我
们下来了,扔下烟头,指挥我们三个菜鸟把车库里的装备和食品装上车。
我们往车里装的,是成箱的巧克力、牛肉干、奶酪和矿泉水。小张吐吐舌头,说没
见过这么花钱的探险队。大庞嘴馋,弄开一个箱子,把一大袋牛肉干塞进裤兜,又给我
和小张各递了一袋。
而我一直在走神,因为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猜测着谁是“内鬼”。
大庞忽然惊呼一声,捧着一个纸箱,僵在那里。他手贱,一个没有标识的纸箱被他
撕开了封箱胶带,小张用手撑开缝隙,也傻眼了:里面是满满一纸箱的百元钞票。
老金见我们没动静,走进来催促,大庞迅速抽出一张钞票塞进口袋,然后吆喝着把
纸箱递过来。大家的表情都有点慌乱。
老金的目光在我们脸上过了一遍,显然他心里有数。他让我把纸箱给他放进驾驶室。
大庞把箱子递给我,故意大声问:“里面是什么啊?”
老金不客气地损他,说:“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干嘛还要塞进口袋?
我和小张都很尴尬。大庞却笑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钞票,在眼前仔细看了看,
表情轻佻弹了下。他说他担心是假钞,所以要抽一张验证下。
其实,我和小张的第一反应也是如此。猛看到一箱崭新的钞票,第一个念头是假钞
!第二和念头是和毒品走私有关!香港电影看多了,很容易产生条件反射。
老金干脆把胶带扯开,从里面抽出一扎,扔在大庞脚下,说:“你们三个水线鸡拿
去分,不要再偷偷摸摸的给老子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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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7 19:24:46
我的脸涨红了,瞪了老金一眼,大步走出车库,拉开微货车的车门,砰地一声,把纸箱
狠恨地砸进去。然后重重地带上门。这就是传说中“砸钱”吧?这边感觉就是爽啊。
路边查看地图的三人被我这动静吓一跳,狐疑地盯着我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走进车库,看来大庞还算有点骨气,那扎钱仍然扔在地上,大家继续搬东西,像
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郑远跟着我走进来。一看到大庞脚下那扎刺眼的钞票,估计已猜到了几分。
他若无其事地提醒我们,钱掉出来了。
小张说那是老金给我们的赏钱。他故意把“赏”字拖得很长。老金双眼几乎要冒出
火来,他原来想给我们一个难堪,没想到丢的是他自己的面子。
大庞接口,说:“老金给赏钱,像给狗喂骨头。我们不是狗,骨头又不是他的。他
自己才是狗。”
老金勃然大怒,向大庞冲过去,小张抱住他的腿,大庞飞快跑开。
彭辉和蒙晋也走进车库,他们看到郑远把钱捡起来,让我一起放到车头。我接钱的
时候,郑远说给我听,其实是告诉大家,这是我们的活动经费,他准备了二十万,随身
携带容易惹人注目,还不如放在车库里安全。彭辉给我一个眼色,好象在说:知道哥为
什么要在车库里装摄像头了吧。”
郑远让大家都来帮把手,加快速度。大庞也悄悄地走过来,加入传递的队伍。
这批物资里,除了我们分箱装好的个人装备,探洞服、头盔、照明灯、手套、睡袋
等及SRT装备外,还有帐篷、绳梯等很多物品,索具安装工具如电钻,医药箱、应急设
备、全球定位系统、无线电通讯设备、勘测仪器如罗盘,倾斜仪一样不少,甚至还有探
测水洞的橡皮艇,探测潜水洞的设备。还有一部柴油发电机。这些全都是新购买的,连
商标都挂在上面。
小张看得有点傻眼,悄悄问我,“你们老大是不是准备和我们俱乐部抢生意啊。这
些设备,比飞猫俱乐部的还要齐全。”而大庞这人记吃不记打,对每个箱子都流露出不
该有的好奇心,磨磨蹭蹭,真想不出,他刚才怎么会冒出那样的骨气来的。
物品都已装上车,老金摆手让我们出去,他要关门了。我注意到,墙角还有件木箱
,上面贴着黑色的封条,看上去很扎眼。
郑远交代老金,让大庞押车。我们都愣了,这两人刚才差点动起手,干嘛还要让他俩配
合?
老金也很诧异,眼睁得老大。但对郑远的习惯性服从,只得咕哝了句:“告诉他吗
?”
告诉什么?这些人说话怎么都藏头露尾的?郑远没说话。他其实是在表明以一种态
度,不容许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我们各自上车。老金开微货,大庞押车;我、小张与蒙晋坐辆车;郑远和彭辉各开
一辆越野车。
一坐上车,我就急着向小张打听火卖村的情况。小张把相关资料都背得很熟,因为
之前他就是个和老金一样的“野导”,在车站招揽客人。
小张向我介绍,火卖村位于县城同乐镇西部,是一个挂在半山腰的偏僻小山村,只
有200多号人,此地由于长期的岩溶地质作用,形成了一个四周高、中间低的喀斯特小
漏斗式盆地。火卖村最早是由摄影爱好者和画家们发现的,经他们口头宣传,该村的名
气越来越大。
火卖村是观赏“飞猫”的最佳位置,飞猫是夜行性动物,所以在白天很难看到它的
踪影。每年十月,几乎每晚都能看到在火卖村子中央的拐枣树上,最多时有二十几只飞
猫在吃拐枣。
村子周边开发了老虎洞、迷魂洞等岩溶洞穴,其实都没什么看头。东南方有个观音
山,摄影师经常在上面搭帐篷过夜,就是为了拍摄日出和云海。
这里曾发生过一件影响比较大的事件。三位结伴而来的摄影师在山上失踪。财物、
器材一样没少。人却没了踪影。当时县城组织了大量人马去搜山,一无所获,现已成为
悬案。
小张还告诉我,把客人带到火卖客栈吃农家饭,按人头计算,每人有五块回扣。如
果客人过夜,还有提成。他啧啧嘴,说可惜了那一万块,得拉多少人头才能挣够他那份
三千三百三?
我心里立刻看不起他了,他怎么连大庞都不如呐。看来我被这两人的思想境界拖累
了,难怪团队已明显划分出了等级,郑远、彭辉是指挥,老金、蒙晋是中层干部,我们
三个菜鸟是最低阶层。
我故意赞扬下刚才大庞的举动,好让小张惭愧一下。小张低声说我没搞清楚状况,
刚才大庞是要捡钱来着。是老金一句话把小张激怒了。老金说,你们到底长没长ji巴。
小张气坏了,张口就骂,才把大庞骂醒的。
我说骂得好。既然如此,那你干嘛后悔?
小张无限惋惜地说:“有没有JI巴又不是他说了算的。一句话就泡汤了三千三百三
。少华哥,对不起你哦。”
我无语。开车的蒙晋听了我们的对话,估计打心眼里更瞧不上我们了。这家伙一上
车,脸上的签名就像是“你们两个菜鸟不要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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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7 19:25:20
“飞猫”大本营和火卖位于乐业东西两个方向,总体路况还不错。车子上了盘山路,我
发现一个颇有意思的现象,路边的孩子们,只要见到车,不管是打闹,还是坐在路边,
立刻站到路旁举手敬礼,大孩子小孩子都一样。有些看年龄还没上学的孩子,表情稚嫩
,很可爱。
有的男孩子在路边撒尿,见了汽车,也会腾出手来敬个礼,把我逗得哈哈大笑,对
他们的礼貌修养赞不绝口。
小张把缘由告诉了我,让我啼笑皆非。原来山里孩子见到汽车就敬礼,是出于安全
考虑。山里孩子上学距离都很远,孩子们在山路上打闹,容易造成交通事故,有个老师
想出了这个法子,既保护安全,又给外人好印象。小学校们都开始效仿,成了一条纪律。
车子到了火卖村。整个火卖村的住房格局大都一样,一幢幢或新或旧的木楼依山而
建。青石板铺设的村路,两个巨大的圆形蓄水池特别抢眼,村里人家在门前屋后,种了
很多多色芙蓉、绣球花、免耳兰、水仙.,这都是给游客看的。
村里还种了很多核桃树,第一次看到长在树上的核桃,我觉得很好奇。村民家中的
墙壁上贴着花花绿绿的香港影星的画像,那时候林青霞、张曼玉、刘嘉玲还很年轻,化
着浓妆,让人以为不小心穿越了时空。
我们的据点设在村长家开始的客栈,这里也是村里的制高点。大家下车后。郑远招呼大
家把装备卸下来。客栈里几个小伙子推着一个平板车过来帮忙。彭辉让我们清点好自己
的个人装备。老金和郑远把那个木箱子小心翼翼地抬到车上,由老金亲自推进去。
大庞从微货车的后厢跳下来后,就一直傻站在旁边。他的脸上就全是汗,面露惊恐
之色。小张悄悄地问大庞怎么了?是不是在车厢里太闷?大庞摇头。我们早就憋不住了
,问大庞那个木箱子里是什么?
大庞表情复杂地望我们一眼,无间道里梁朝伟就这表情。有点像脑袋的便秘,脑袋
里装着秘密,又不能倒出来。他烦恼地摇头:“我不能说。”
凡是有人说这句话,就表示这秘密维持不了多久。我和小张没吭声。我们把个人装
备装上平板车,穿过客栈,在半山腰处有个院落,一条修整好的水泥路转到山背,由一
条平缓的斜坡连接,谁也想不到,一栋二层水泥砖房藏在竹丛中,非常隐蔽,我们的据
点就在这里。
我们运第二车的时候,车子经过客栈的厨房,其实这是个大天井,大庞扔下我们跑
到厕所。我和小张会心对视一眼,紧跟上去,本来大庞想放松,现在左右多了我们两个
护法,更紧张了。
这是个男人专用的小便池,其实就是四面墙,墙边有个小沟,直接排到外面。
大庞一边放水,一边吸气。我们挨着他,也不吭声。出于礼貌。也各自滴了几滴。
他终于抵挡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悄悄说:“那是一箱雷管,我在那堆炸药上坐了
三个小时。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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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 2011-10-18 10:11:30
6 雷管
把据点设在旅游度假村,又带来一箱雷管。我还真猜不透郑远的心思。
我们把东西都卸到了基地一楼(这是彭辉要求大家规范称呼,联想那箱雷管,更像
恐怖行动了)
食品饮料等都放在货架上,墙上贴着参考用量,分别为两日量到二十日量,由大家
出发前根据需要配备。估计好吃的大庞的用量要增加百分之五十。
大家把个人装备都拿回各自房间保管。我检查了下,除了已经试穿过的洞穴防护服
、靴子、手套及各部位护垫,色彩鲜艳的法国的PETZL头盔每次都让我像孩子一样,感
受拥有新玩具的欢乐心情。SRT挽具中。我发现我们的胯带和胸带都是PETZL牌的。手柄
式上升器和带制自锁下降器,连桶包都是PETZL耐磨PVC材料制作。看来郑远很哈这个牌
子。
我们每个人还配备了一个救生宝盒,防水火柴,为节省空间,后半截都去掉了,蜡
烛,打火石,放大镜,指南针,弹性锯条,针线,鱼钩和鱼线,外科手术刀片,还有只
有一枚硬币大小的B灯,我看了下说明,它可以在15年内提供可靠的持续的光源,适合
在洞穴里看地图。
小药箱里装着止痛药、腹泻摇,抗生素、治疗过敏的药物,消毒的酒精,还有漂白
粉和高锰酸钾,在我印象里,这是清洁下身用的。哦。还有一盒…….避孕套。开玩笑
?一群大男人,难道是为了方便打手枪的时候不污染环境?
我也暗暗佩服筹备者,他考虑得很周全。这个救生宝盒里,还有固态燃料块、闪光
信号灯,用于求援的标记板、抵抗严寒的救生袋,瑞士的多功能折叠刀。
如果把这些都用上(包括那只避孕套,呵呵),那这次探险可就太刺激了。
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在客栈最大的一个包厢用餐,我走到窗户口观察了一下,
村子是个环形的“C”,所以窗口对面,隔着山谷,是另一家客栈,也挂着几个鲜艳的
红灯笼。
村长给我们准备的午餐很丰富,土鸡,土鸭,还有一盆炖蹄膀,腊肉,野菜,这里
的豆腐花比较有特色,是在纯豆腐花里加入红饭豆再拌入辣椒酱,味道很特别,至于自
酿的米酒,我怕上头,就沾了沾唇。
小张心里有事,撅着嘴,憋不住了,开口就问,每个人都发一盒避孕套,为什么给
他小号的?他觉得这是有人在故意侮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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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8 11:19:32
6 雷管
把据点设在旅游度假村,又带来一箱雷管。我还真猜不透郑远的心思。
我们把东西都卸到了基地一楼(这是彭辉要求大家规范称呼,联想那箱雷管,更像
恐怖行动了)
食品饮料等都放在货架上,墙上贴着参考用量,分别为两日量到二十日量,由大家
出发前根据需要配备。估计好吃的大庞的用量要增加百分之五十。
大家把个人装备都拿回各自房间保管。我检查了下,除了已经试穿过的洞穴防护服
、靴子、手套及各部位护垫,色彩鲜艳的法国的PETZL头盔每次都让我像孩子一样,感
受拥有新玩具的欢乐心情。SRT挽具中。我发现我们的胯带和胸带都是PETZL牌的。手柄
式上升器和带制自锁下降器,连桶包都是PETZL耐磨PVC材料制作。看来郑远很哈这个牌
子。
我们每个人还配备了一个救生宝盒,防水火柴,为节省空间,后半截都去掉了,蜡
烛,打火石,放大镜,指南针,弹性锯条,针线,鱼钩和鱼线,外科手术刀片,还有只
有一枚硬币大小的B灯,我看了下说明,它可以在15年内提供可靠的持续的光源,适合
在洞穴里看地图。
小药箱里装着止痛药、腹泻摇,抗生素、治疗过敏的药物,消毒的酒精,还有漂白
粉和高锰酸钾,在我印象里,这是清洁下身用的。哦。还有一盒…….避孕套。开玩笑
?一群大男人,难道是为了方便打手枪的时候不污染环境?
我也暗暗佩服筹备者,他考虑得很周全。这个救生宝盒里,还有固态燃料块、闪光
信号灯,用于求援的标记板、抵抗严寒的救生袋,瑞士的多功能折叠刀。
如果把这些都用上(包括那只避孕套,呵呵),那这次探险可就太刺激了。
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在客栈最大的一个包厢用餐,我走到窗户口观察了一下,
村子是个环形的“C”,所以窗口对面,隔着山谷,是另一家客栈,也挂着几个鲜艳的
红灯笼。
村长给我们准备的午餐很丰富,土鸡,土鸭,还有一盆炖蹄膀,腊肉,野菜,这里
的豆腐花比较有特色,是在纯豆腐花里加入红饭豆再拌入辣椒酱,味道很特别,至于自
酿的米酒,我怕上头,就沾了沾唇。
小张心里有事,撅着嘴,憋不住了,开口就问,每个人都发一盒避孕套,为什么给
他小号的?他觉得这是有人在故意侮辱他。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郑远没笑。他真绷得住,他让彭辉给小张一个解释。
彭辉也笑了,然后摆出严肃的表情,说:“又不是让你套在鸡巴上,那是在必要时
候,用来充当水袋的。在水量比较大而且有一定水压,比如瀑布,装水很方便。“
大家笑得更欢了。小张可闹了笑话了。其实我也是第一次了解,避孕套还有这样的
用途。
小张脸红了。仍然抗议给他最小号是不公平的。难道因为他个子小,喝水就会少吗
?彭辉不耐烦地说谁有那闲工夫去看型号,都是随机扔在包里的。
隔壁房间里忽然传来游客的喝彩,女服务员唱起了山歌。看来村长头脑活络,满会
经营客栈的。
除了我,大家都不是第一次来火卖。所以郑远需要简单给我介绍下火卖的情况:村
里大都是邹姓人家,祖上从四川迁到贵州,然后才最终迁到乐业县来的,因为当时哄得
当地人把地卖给他们建房安居,所以村里最早的名字是叫哄卖村,久而久之,哄卖叫成
了火卖,就更名为火卖村了。全村23户人家有17户办起了“农家乐”旅游。
客栈是幢兴建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木楼,分上下两层,上层有走廊,下层也铺着
木地板,几个房间顺序排开。中间有个大大的天井,木楼的左侧是厨房,砖瓦平房,一
条走廊把厨房与木楼隔开,既方便进出,又能起到防火的作用。
小张虽然刚才被大家取笑,但心情很快又好转了,他低声告诉我,“高山汉族”讲
西南官话,也就是如今桂林和柳州的方言。他们自称为客人,是从前李自成的部下李定
国带来的汉人,在此扎根。当地的民谣中唱道:“瑶人头,客人脚,本地人(指壮族)
不用枕头也能睡得着。客人酒,本地人尿,本地人见了狗肉爹妈都不要。”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也不了解。有些惭愧,说自己很早就出来谋生。不太了
解自己的文化,要改进。
我心里一动,联想起了南明王朝军。便用手机上网搜索。
根据资料记载,明末李自成起义失败后,其余部在李定国的率领下,从顺治九年到
十五年,以贵州兴义地区为中心,长期征战在滇黔桂和两湖地区,与当地的少数民族打
成一片,坚持抗清十余年。后来李定国“兵溃”,其部属流散于滇黔桂边地的少数民族
地区,由于生活在当地少数民族的汪洋大海之中,加上这些地区交通都比较闭塞,这些
散居的汉人一方面渐渐与汉族主流隔绝,产生文化脱节,另一方面受当地的少数民族的
影响同化,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部分汉族人慢慢地形成了生活、文化风格独特的“高山
汉族”。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我吓得跳了起来,炸药!这是我的第一个反应。我
大声地叫出了这个词,大庞顿时脸色惨白。
小张把我按在椅子上,告诉我,那是山后面在打雷。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大庞
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因为我无意中把他给出卖了
在连绵不断的沉闷的劈雷声后,是哗哗的雨声。而窗外艳阳高照,山歌和喝彩声混
杂,我难道产生幻觉了?
大庞生怕我再把他牵连进来,急忙对我解释说:火卖村附近,也就是我们客栈的山
体背后,有个“大碟天坑”,天坑虽然面积很大,但并不深,但由于有条裂缝,裂缝很
深,气候很反常。
反常到了什么程度?小张说,只要有人下坑或大的石头滚入坑底,哪怕是晴朗的天
气,那个区域也会突然间打雷闪电,来场大雨,而一旦骚动和响声停止了,马上就会云
消雾散。对于这神秘的天气速变现象,至今没有定论,只是有专家猜测是因为这里特有
的地理环境、气压、气流等缘故所致。
我以前见过突如其来的太阳雨,也曾站在这边山头,看另一个山头落雨,但他们说
的这种现象也太离谱了一点,因为这雷雨声不是一般的响啊。
我的好奇心被勾引上来后,便假装上厕所,一溜出门,便循着雷声的方向跑去,我
一直走到基地前,仍然没见到一滴雨,头顶上艳阳高照,耳边却雷声大作。打死我都不
相信他俩的解释。
从基地旁有一条小路绕到山的背面,我发现这是一条断头路,路的尽头消失在崖壁
上的一个小洞穴中。现在,我终于看到山下的那个盆地了,大碟天坑果然是个边缘非常
规整的圆形凹地,天坑底部因为地势很低,除了一些怪石,因为树木稀少,底部一览无
余,看上去并不险峻。所以站在我这个角度,天坑看上去很浅。
就在这块天坑的上空,雷雨交加,我被眼前的景像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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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8 19:15:11
7 红雾
这绝对是个极其罕见的地质奇观。天坑上空悬浮着一朵厚厚的乌云,一抹橘红色的
烟云从天坑底部缓缓飘起,或浓或淡,袅袅地融化在雨丝中。我被这份美丽震撼住了,
这可是动画片里才看得到的童话景象啊。而这样壮美的奇景居然被当地人见怪不怪,我
脑海中唯一闪现的一个词就是“暴殄天珍”。
来乐业之前,我做过功课。乐业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天坑群。2001年,由中国科学院
、中国地质学会洞穴研究会、美国洞穴基金会和英国牛津大学洞穴联合会组成的科考队
对乐业天坑群进行了全方位的考察。经多家中媒体跟踪报道后,“大石围”才广为人知
的。
而我眼前的这个景象,岂不是比那个巨大的天坑还要令人震撼百倍?
在我印象中,国内应该还从未发现过类似景观。我撒腿就往回跑,相信等我的照片
一公布,国内外摄影界都会轰动。
从基地房间取来设备,在开始拍第一张照片时,因为过于兴奋,导致我的手抖个不
停,只好改用快门线。我越拍越兴奋,直到雨势渐小,才深深地透了口气,
突然,那一团团从地下冒上来的红云,颜色由浅渐浓,如鲜血般喷射。我惊叫起来
,连卡梅伦都无法想象的场面,就在我眼皮底下上演了。幸好我还记得按下快门,但拍
着拍着,我感到莫名的不安。
我有个错觉,雷雨侵袭得过于频繁和猛烈。已经把这块地方变成了一个薄薄的盖子
,下面的未知物体就要冲破这层防护,破壳而出了。
雨很快停了。血雾转眼间就消失了,天坑底部残余的红色慢慢地褪去。又顺着缝隙
漏了下去。乌云散去,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难道是我做了一场梦?
不是梦,因为我有照片为证。是天坑的某种矿物质导致了这种现象吗?我百思不得
其解,但心里的那种震撼久久未散去。我把设备扛回基地,这时候,大家已经吃完饭,
陆续回来了。
我和小张、大庞住一楼。我抓住他俩,激动地向他俩描述自己刚才看到的景象。小
张摇头说,大碟天坑上空打雷下雨,他们见怪不怪,但没听说过有红色的雾。大庞也怀
疑我看花了眼。我马上就要把照片调进电脑,准备验证给他们看。
房间的电话响了,彭辉说郑远通知我赶紧拿设备上去一趟。我以为又有什么怪物可
拍了,兴奋地带着器材上了二楼。郑远和彭辉住在一个套间,房间的墙上挂着好多地图
,像个作战指挥部。
他俩脸色严肃,正在房间里等着我。郑远一开口就问我刚才拍到了什么东西。他们
怎么知道我去拍东西了?我没来得及细想,手舞足蹈地向他们描述我所看的景象,怕他
们不信,又从相机里把图片调出来给他俩看。我这才发现,他俩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郑远看了一眼,淡淡地交代我,不要跟任何人提到我看见的东西。
彭辉向我解释说,这是一种特殊的气候现象,因为地缝很深,从里面上升的热气流
,和上方的冷空气产生对流,引发雷雨。
这些解释无法打消我的疑虑。最主要的是我发现他们的反应很奇怪。既然是大家见
怪不怪的一个景象,为什么偏偏要让我保密?难道他们想保密的,是红色的雾状气体?
因为我听小张说从未见过这玩意。但为何这个偏偏就给我碰上了?我不太相信这样的概
率。再说,这样的秘密,能保守得住吗?总不能拿块雨布把天坑遮盖起来吧,这事怎么
琢磨都不太符合逻辑。
郑远把鸽笼和饲料包递给我,说从现在起就把它正式移交给我了。
我回到一楼房间,发觉那两个菜鸟还等着我看照片呢。我说自己在逗他们玩,哪有什
么红色的舞。他俩显然被我弄糊涂了。
见我从楼上拿来只鸽子,大庞还以为是拿来炖汤的。我生怕他们坏我的事,赶紧说
这是只信鸽,我们进洞以后,出了点什么状况,它可以报信。
小张不信,说如果鸽子这么好用。全国人民都养鸽子,不用手机了。也不用GPS、
对讲机了。
我又改口,说这是只医疗鸽。我们进洞后,它可以替我们检验空气标准。他们最好
眼不看手莫动,否则这个责任谁也担当不起。
这下,他们才信了。远远看着,向我表示,最好不要由他们带进洞。出了责任他们
可负不起。
我才进卫生间撒泡尿的工夫,就发现他俩连招呼也不打,打开我的相机,从里面调
相片看。这两人的素质怎么这么差啊。我一着急,把相机抢过来,发现里面的照片全没
了。我在松口气的同时,立刻醒悟到,是彭辉刚才把图片给我全删掉的。
小张和大庞什么都没看到,骂我无聊,拿他们寻开心。我心里惋惜,看来没法靠这
些照片挣钱了。但谁让我是人家花钱雇来的呢?哑巴吃黄连啊。
郑远又给我打来电话,突然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任务内容让我大吃一惊:我要冒
充美国国家地理的摄影记者,和乐业一位负责宣传工作的副县长见个面,怂恿他今天下
午弄台演出给我拍摄。副县长此时正陪同几位刚到火卖村的外地作家和记者,刚吃过午
餐,十分钟后和我们见个面。
我一头雾水,真给郑远搞糊涂了,他们在搞什么鬼名堂?是在拿我开心吗?就在几
分钟前,他们还没提到这事,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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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8 19:16:23
我又敲开郑远的房门,他随手打开一本原版的美国国家地理,让我冒充其中一个摄影
记者。还没来得及统一口径,副县长已经领着外地作家到了楼下,专程来拜访我们。
副县长姓盘,是个面色红润的小胖子,不到三十,容貌举止声音都透着憨厚可爱,
其实他深谙官场规则,待人接物的分寸把捏得很稳。他一再感谢我们杂志社对乐业的关
注(囧啊),把我们的手握得紧紧的。
外地作家们都很矜持,我和他们聊了下,发现他们对美国国家地理的印象都是从电
影里《廊桥遗梦》得来的,这下我就不太担心穿帮问题了。
其实作为一个摄影师,我对这份行业的顶级刊物还是有所了解。我随口告诉他们一
个例子:1993年,《国家地理》的摄影师们总共拍摄了大约168万张照片;那一年,《
国家地理》杂志全年十二期选发了1400张左右照片,刊用率不到千分之一。这还是指那
些签约摄影师的采用比率。
听我这么一说,作家们认真欣赏“我”拍的照片。那是一个关于非洲大草原的专题
,显然,他们对里面的土著裸女更感兴趣。因为是英文原版,所以他们也问不出更多细
节问题,让我躲过一劫。
郑远对我的瞎掰功夫比较满意,偷偷给我竖下大拇指。这可是我参与行动以来,他
给我少有的肯定和好评。
郑远向副县长建议,为了方便我的拍摄工作,请他们马上安排一台演出,把能唱能
跳的姑娘小伙都召集起来,表演几个节目,让游客在台下捧捧场,这样拍出来的画面也
丰富些。副县长的宣传意识很强,对他的建议言听计从,立刻打电话安排手下准备一台
节目。
我不知郑远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根本没时间和他沟通,游客们已被召集到了戏
台下,在旅社休息的客人也被房东们硬拉来充当观众。副县长上台亲自给他们做动员,
安排他们和台上对山歌,接绣球,大声喝彩。
游客们本不想在大太阳下看演出,但他们也没有地方可去了,因为附近景点全部都
接到了通知,暂时关闭。
为了凑节目,村长也得登台表演,他拉得一手好二胡,他老婆弹奏月琴,他女儿唱
民歌。看大家这么卖力,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这里的乡民还是很淳朴。我们这么忽
悠人家真是造孽。
看看,唱山歌的女孩子们听说她们要上“世界杂志”,声音变调,动作变形。让我
没来由地想起那只动作不协调的鸽子,好象她们肚里也钻进一只“蛊虫”。
拍摄途中,我依稀从远处听到一连串的爆竹声。本地人娶亲迎亲都会敲锣打鼓,鞭
炮齐鸣,这本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这个时间也未免太凑巧。我环顾周围,除了和副
县长应酬的郑远,其余人都不见踪影。
炮竹声过后,不出我所料,紧接着是雷雨声大作。炮竹引发雷雨,反复了两次。看
来,我那些伙伴都忙着人工降雨了。
我想象得出,大碟天坑上空又会升起血红色的雾气,想到那个地质奇观,再看看眼前这
些刻意的表演,真让人倒胃口。
这场演出大概把大家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演出快结束的时候,我眼尖,远远看到老
金,他像落汤鸡一样出现在人群后面,悄悄地对我们做个OK手势。
郑远松了口气,通知我收工。我果然猜得没错,爆竹声是老金他们弄出来的,为的
是诱发大碟天坑上空的暴雨。估计郑远觉得自己再不告诉我真相,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他一边帮我收拾器材,一边向我透露,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毁灭证据。
“你所看到的红色的雾是我们一个月前做的一个试验。我们往大碟天坑下的暗河中
倒入一种环保颜料,我们想追踪到地下暗河的出口。”他还没忘记强调一下环保。晕了!
他说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自己手里有份秘密渠道得来的地形图,必须搞清这
个季节里地下暗河的走向,这对我们这次探险至关重要。一个月前,他们在布柳河等预
计出水道都布置了观测点,可惜没有任何发现。
这个说法我相信,乐业天坑群下的地下暗河,水文、地质情况尤其复杂。如果不是
我无意中发现红色的雨,他们还在傻等观测结果呢。实验有个啼笑皆非的结果,他们倒
下去的颜料,又给他们喷回来了。
郑远说,如果给大家看到红色的雾,我们麻烦可就大了。这实验一暴露,就会有人
追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他们刚才故意激发大雨,目的就是把颜料都消耗完毕,以
免留下后患。
我很想知道,我们此行的行动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合法?但他显然没打算告诉
我更多。倒是在回基地的路上,他随口赞扬了我几句。说我这人有“急智”。和县长、
作家们一席话谈下来,没露一点破绽。
彭辉和兄弟们从通往后山的小路回来了,虽然大家都给淋得很狼狈,但毕竟顺利完
成了任务,表情还是很开心。尤其是小张和大庞,算是正式参与了行动。兴奋不已,他
俩叽叽喳喳地在门口收拾设备,一边向我炫耀(他们也只能向我炫耀)让我都有点嫉妒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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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9 11:57:28
彭辉走到我旁边,拍拍我的肩膀,悄悄地说:“兄弟,做得不错啊。给你个福利吧。记
住,不要在被窝里打手枪,要解决到洗手间去。”
他笑嘻嘻地冲我眨下眼,我突然明白他的所指了。难怪刚才他们这么及时地把我叫
上楼,原来他们在我们房间里装上了针眼监控,所以刚才我对小张和大庞说的话,他们
一字不漏地都听见了。
如同不小心咽下一只苍蝇,我感到极不舒服。回到房间,我搜寻到了针孔摄像机,
它隐蔽在一幅风景画的上方。我对着它竖了下中指,然后用胶布把它贴住了,心里这才
畅快一些。
一刻钟前,我还对郑远的正直深信不疑,现在,我对这次行动的合法性和安全产生
了深深的怀疑。我不怕危险。但不喜欢自己被人当猴来耍。为了这五万块,我不想每天
都被蒙在鼓里,也许有一天当了替死鬼都不知道呢。
小张和大庞把设备抬进客厅,笑嘻嘻地向我炫耀,他们从基地这里用STR下到了大
碟天坑,然后在上面放了一箩筐的鞭炮,淋了一身红雨。非常好玩。他俩对红色的雾不
再好奇了,估计有人给他们做过解释。
老金通知我上楼,说郑远找我有事。我上楼的时候,心里有点为刚才孩子气的举动
后悔。该忍则忍啊,怎么说,郑远也是我的老板啊。
郑远和彭辉正看地图,手提电脑没开,还没发现我给他们竖的中指。呵呵。我决定
等下回房后,赶紧给它恢复原状,就当给他们示威下好了,犯不着招惹他们。我可不想
放弃这么刺激的探险之旅,因为再怎么说,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我要考虑到自己身处
的困境。
郑远让我坐下,不知我微妙的心理活动。他微笑地望着我,说:“我知道你肚里憋
着很多问题。人形怪物,蛊虫,雷管。红色的雨。呵呵。”他目光真挚,我心里反而警
惕起来,他真的打算把实情告诉我吗?
“我们不是来给杂志拍照的。”他盯着我的眼睛,先请我放心,这次行动他确保我
的安全,活动结束后,我可以拿到十五万,或更多。
我一听有点激动,立刻露出感谢的表情。他继续说,他之所以拉我来入伙,是因为
本次行动需要一位胆大心细、技术一流的摄影师。我这人嘴巴紧,做事稳重,是他心目
的第一人选。
他先给我扣了个高帽,他知道我的要害在哪里,看来他果真是来寻宝的。
郑远笑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估计你也根据搜集到的线索,查找过相关资料,有
了自己的判断。你现在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了吧?”
我老实地答:“南明王朝军的宝藏。”
他大笑起来,拍拍我的肩膀,含笑不语。
我不该自作聪明,又加了句:“顺便洗刷你爷爷的冤屈。”
他盯着我的眼睛,眼神很复杂。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说:“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
犯过的错误承担责任。我花了三年才想通这个道理。”
我知道自己失言了。听他的言下之意,他爷爷确实“犯了错误。”我还要去揭人家
的伤疤,顿时感到很不好意思。
事后我回忆起来,其实郑远跟我玩了点心眼。他并没有吐露一个字的实情,都是我
自作聪明,替他回答,看来我还是太嫩,玩不过他。
突然,楼下喧哗声一片,我们听到大庞在楼下尖叫着,我们这个话题就此中断了。
回到当时,我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都冲下楼。只见大庞脸色煞白,指着门口,结
结巴巴地说;“有人在房间里。”
我们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一头雾水。我们人都齐了,谁会在里面?
大庞让我们注意听房里面的动静。我们侧耳倾听,果然,里面传来有人在走动的声
音,似乎还有笑声。
大庞说,他当时正在客厅的货架上取食品,小张在门口晾衣服。他听到屋内有一阵
奇怪的响声,他站起来,走到门口,突然发现有个人坐在桌旁的电脑后,戴着一个骷髅
面具,瞪着他,把他吓了一跳。
大庞的第一个反应是小偷,便砰地关上了门。这下糟糕了。原来,我习惯在开门后
,把保险打开,防止门的误琐。可见这一回,是大庞用了蛮力,硬把门给关上的。
他当时的想法是把先把这个人关在房里再说。但转念一想,又怀疑是谁在拿他开玩
笑,他用钥匙开门,才发现门被反锁了,他越想越不对劲,就大叫起来。
老金脸变色了,他提醒我们,屋里可是放着雷管。
我则担心那只鸽子,因为我听到了它惊慌失措的“咕咕”叫声,它也被惊醒了
郑远让老金去房后看看,先不要惊动里面的人。这栋楼依山而建,我们房间的窗口
离山体很近,开窗就是怪石和树从,因此房后种满了刺藤,卧室及卫生间窗口都安装了
防盗栏杆,我们因为开着空调,所以我记得房间窗口是关闭的,窗帘也是拉上的。
彭辉立刻跑上楼,我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他是去看监控录像。我心里暗叫不妙。
不一会,彭辉一脸懊恼地跑下来,我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脸不由红了。他们装针
孔摄像,原来是另有目的。
老金也回来了,汇报说窗玻璃关得很严,窗帘也拉上了,但可以明显看到里面有影
子在晃动。
从屋内传来清脆的响声,象是玻璃杯落地的声音。我开始担心我的器材。那可都是
钱啊。心里叫苦不迭,何方兄弟,手下留情啊。
郑远决定破门而入,老金退后几步,猛冲过去,用肩膀撞开了门。我们紧跟着一涌
而入。
屋内没了半个人影,窗子依旧关着,洗手间里空空如也。蒙晋赶紧把雷管转移。我
们挪开桌子,检查床下,均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大家接着检查了洗手间窗口的防盗栏杆
,那里根本就不可能钻进一个人,老金甚至开始敲打墙壁四周,看后面有没有暗道。
我注视着那只鸽子,它原来一直昏昏欲睡,仿佛在冬眠,现在却惊惶地扑打着翅膀
。我猜受惊的是它体内那只白虫,那可不是一般的虫子啊,难道它也感到了不祥之兆?
茶几上的东西几乎都被扫落在地,水杯被摔碎。大庞无法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他
脸色发白,直嚷嚷着闹鬼了。他说自己不敢在这屋睡了,他宁愿睡在客厅里。
我发现,除了我和大庞,另外四个人其实都没有表现出太大的震惊。蒙晋对他们小
声耳语,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奇特。这是怎么回事?
郑远交代我们把房间收拾下,把卫生间的窗口加几根横条,把门锁好。大家在餐厅
碰头,商量明天的行动计划。
这事就这么完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庞第一个跑出基地,他显然吓坏
了。留下我和小张。小张扫地,我给鸽子喂饲料和水,它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不停地颤
抖。
我忽然发现,它的爪上有一点血迹,翅膀的边缘也有不易察觉的血痕,不像是挣扎
而碰撞的,像是被人在笼外用利器戳的。
我打开笼子,把它捧出来,给它消毒上药,它在我手中不停地颤抖,可怜的小生物
。它的身体已经被人侵占了。它喝了点水,吃了点饲料后,慢慢地安静下来。
我问小张,既然这个人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打开鸽笼,却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方式
来伤害它?
小张慢悠悠地答:“因为它不是一个人啊。”
我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不是人?
小张小声告诉我,他们都猜到了是什么东西。他说话时,还向窗外瞄了一眼,像怕
被别的什么生物听见。我听见他的牙齿在打战,发出咝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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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
茉莉 (格叽格叽格叽格叽) 2011-10-19 19:17:09
8 鬼魂骷髅
就像水鬼水猴之类的民间传说,“鬼魂骷髅”的故事,在乐业,尤其是大山里流传
很广。没有人在白天见过它的真容,夜里见过它的人,都说它带着一个“骷髅”面罩,
体形比飞猫大一倍,非常怪异可怕。它们攻击起人来非常凶恶,但没有人能拿出证据来
证明这些说法,即使失踪的游客和坠崖的村民,都被记在了它们的帐上,它们的存在仍
然没有被官方证实。
也许是因为它从不在白天露面,只在晚上行动,所以从来没有人拍到过它的照片,
我们这群人中,只有老金说自己曾亲眼见过这玩意儿,这人爱吹嘘,所以他的话半真半
假,只听一半就好了。
没见过“鬼魂骷髅”的人一般不会相信它的真实存在,但今天发生的一切,只能有
这么一个解释:“鬼魂骷髅”来拜访我们了。
大庞说看见一个男人坐在桌前,只能归结为他的视线问题,当那只”鬼魂骷髅”站在
桌上,乍一看,确实像有个男人在瞪着门口的人。
小张把我领到卫生间。指指卫生间的窗口,他们之所以确定此事与“鬼魂骷髅”有
关,只有这个原因:窗口接近天花板,长70公分,高35公分,装着两根防盗钢管,间隔
约12公分,成年人是无法穿过的。
客厅里有个铝合金梯子,我搬过来,爬上去看个究竟。刚攀了几步,一股浓烈扑鼻
的腥骚味冲进我的鼻腔。我发现防盗网上粘着一簇毛发和一点血痕,透过窗户,可以发
现对面的山体离这里约七八米,乱石耸立。
小张的手机响了,郑远来电话催我俩赶紧去餐厅集合。
我走出门时,随手把把鸽笼里的围巾拿了出来,准备洗干净晾晾。它不但散发腥臭
之气,而且沾满了鸽子的排泄物。老板娘母女正在院子里晾晒衣服,老板娘让我把围巾
留给她来洗。我谢过她,和小张走进了餐厅。
278#回复 作者:森木林林 回复日期:2011-9-4 9:19:00
大庞虽然受了惊吓,还有气力吹嘘自己是在大白天里看见“鬼魂骷髅”的第一人。
他还好意思说呢,如果不是他那么怂,一见“鬼魂骷髅”就把门给锁上了,我们不但可
以亲眼目睹到它的真容,说不定还可以逮到一只。
彭辉瞟了我一眼,接了句:“如果不是有人像小姑娘一样假正经,我们也能看到它
。”
大庞以为彭辉是讽刺他,听了敢怒不敢言。当然我知道彭辉这话是说给我听的。不
过,对这种不知道尊重个人隐私的人,我也无语了。
彭辉还不打算放过我。他走到我身旁,凑我耳边悄悄说:“哥装针孔,不是为了偷
看你换衣服,是为了拿那只鸽子做诱饵,拍点好玩的东西。现在都给你弄砸了。你想想
,光是那个摄像带就可以卖个多大的价钱。”
我轻声反驳道:“你不可能预料到‘鬼魂骷髅’会出现。”
他倒挺爽快地承认了,他们原来等的是另一样东西,而“鬼魂骷髅”的出现算是意
外收获。他恨恨地看了我一眼,说:“被你坏了哥的好事。你还好意思还嘴。”
突然,从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引发客栈一片骚动,楼上楼下,响起一片杂乱
的脚步声。
大庞虽然受了惊吓,还有气力吹嘘自己是在大白天里看见“鬼魂骷髅”的第一人。他还
好意思说呢,如果不是他那么怂,一见“鬼魂骷髅”就把门给锁上了,我们不但可以亲
眼目睹到它的真容,说不定还可以逮到一只。
彭辉瞟了我一眼,接了句:“如果不是有人像小姑娘一样假正经,我们也能看到它
。”
大庞以为彭辉是讽刺他,听了敢怒不敢言。当然我知道彭辉这话是说给我听的。不
过,对这种不知道尊重个人隐私的人,我也无语了。
彭辉还不打算放过我。他走到我身旁,凑我耳边悄悄说:“哥装针孔,不是为了偷
看你换衣服,是为了拿那只鸽子做诱饵,拍点好玩的东西。现在都给你弄砸了。你想想
,光是那个摄像带就可以卖个多大的价钱。”
我轻声反驳道:“你不可能预料到‘鬼魂骷髅’会出现。”
他倒挺爽快地承认了,他们原来等的是另一样东西,而“鬼魂骷髅”的出现算是意
外收获。他恨恨地看了我一眼,说:“被你坏了哥的好事。你还好意思还嘴。”
突然,从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引发客栈一片骚动,楼上楼下,响起一片杂乱
的脚步声。
我们在第一时间冲了出来,看见很多人都聚集到院子里。房东女儿哭哭啼啼,指着栏杆
,说她妈妈摔下山崖了。
房东脸色惨绿,冲到我们面前,二话不说就跪下了。郑远赶紧把他扶起来,老金则
领着人跑回基地去拿装备,准备开展营救。
老板娘是在客栈的院子里洗衣服时摔下去的。水龙头就在悬崖的围栏边,水是直接
排到崖壁下的。事发时,她女儿看见妈妈突然倒退几步,然后两脚朝天地翻下栏杆,仿
佛是后面有人在拽她。现在小姑娘已经吓傻了,说话颠三倒四,反复重复一句话:“它
把她拉下去了。”
火卖村是在半山腰上的一个“C”形,此处正好在上方的缺口处。闻讯来来的村民
和游客把院子都填满了,连对面客栈的院子里也站满了人,隔着山谷望过来。这时,老
金已经将SRT索具安装完毕,他和蒙晋装上了下降器,身手矫健地滑下去。
我看见那条围巾被挂在崖壁上,心里一沉。按她女儿的说法,老板娘是被什么东西
拽下去的。而我相信,这个东西之所以攻击她,就是因为那条围巾上的气味。除了“鬼
魂骷髅”有这个嫌疑,还能有什么解释?这么看来,是我间接地害了她。我头脑很乱,
只有一个念头,祈祷她不要送命。
老金和蒙晋已经在约三十米下的岩壁上找到了她,郑远等人安装好了滑轮系统,他们配
合得很默契,先是用一段绳梯,把一位医生游客送下去,不久,经过简单包扎后,浑身
是血的老板娘被运送上来,立刻被抬上车,送往县城医院。
老金在下面发现她时,她已昏迷不醒,幸亏是被树丛挡住了,否则落到谷底就没指
望了。我望着谷底,老是感觉到一双窥视的眼睛在盯着我。趁人不注意,我悄悄地用竹
杆把围巾挑了上来。探险队的成员已经累得都瘫坐在地上,只有彭辉注视着我的一举一
动。这家伙,眉头紧锁,难道他想的和我一样?
我这人容易头脑发热,当我把围巾卷在手里时,拳头也攥紧了,牙齿被我咬得咯吱
咯吱响。我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差点就因为我的一个无心举动
而报销了,她丈夫、她女儿的生活,很可能被这件事彻底改变了。我可承受不了这样的
罪责。
我现在已无法冷静思考。只是由本能驱使自己采取下一步行动。我进了屋,把自己
锁在洗手间里,先用冷水抹了把脸,心里那股怒火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烧越大。走出
洗手间,我又把梯子拉进来,爬上去,把刚才钉牢的那些木条用羊角锤拔了下来,然后
再把钉子轻轻地摁上去。
制造完这个假象后,我把那条围巾折叠好,装进塑料袋装,放进我随身的包里。我
又检查下鸽笼,鸽子已渐渐地恢复了平静,昏昏欲睡了,我把它锁进了壁厨,把钥匙放
进口袋。
伙伴们都聚集在餐厅的包厢里,而客栈里的人大都跟着车,护送老板娘去医院了,
剩下两位来临时帮忙的亲戚,表情伤感地招呼大家吃饭。
我们实在提不起胃口,气氛很是沉闷。老金硬把一碗碗饭推到各人面前,警告大家
,明天要探洞了,几天内都吃不上热饭热菜。
大庞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问我们是否和他想的一样,他认为老板娘的坠崖与“鬼魂
骷髅”有关。没有人想接这个话茬,尤其大家在吃着老板娘亲手做的饭菜,想到这可能
是她做的最后晚餐,心里就更堵了。
彭挥把碗一推,问我们,知道本地村民们靠什么发财吗?说了就怕我们吃不下饭。
“这栋楼就是靠收集大便盖起来的。”
听者不由会心一笑,只有我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意思?
“飞猫,听说过吧?”彭辉问我:“知道飞猫的别名吗?”
我当然知道,鼯鼠嘛。
“它还有个名字,你们一定想不到的。”彭辉卖个关子,说: “传说有一种小鸟
,叫寒号鸟…….它没能混过寒冷的冬天,终于冻死在岩石缝里了。”
彭辉就这么一字不差地把小学语文里的课文背了下来。除了老金以为是他自己写的
。(我估计老金都没怎么读过书)大家都满惊讶的,看来这小子的记忆力不是一般的强。
“金庸武侠小说《雪山飞狐》,指的也是它。李时珍说过,五灵脂,状如凝脂,集
天下五行之气,它是个好东西,专治月经不调。”
老金皱起眉头,很不喜欢彭辉的卖弄。我和小张、大庞却听得津津有味。原来,飞
猫喜欢住在悬崖峭壁,而且专门选择那些风化的沉积岩洞穴,白天躲在窝内睡觉,清晨
或夜间出来活动,不少采药人在采五灵脂或其它药材时,绳索常被它咬断而丧命,所以
,采药人多把绳索染成红色来吓唬它们。
飞猫没有固定的排泄场所,一般是选择有平台的悬崖,所以五灵脂的分布非常分散
,一个地方只能采到很少的部分。五灵脂含维生素A类物、树脂、尿素、尿酸等。五灵
脂分为两种。糖灵脂,是春天的便便,而灵脂米,指的是秋天的便便。
小张一直在寻找发财路子,对这个行情很熟。他证实说目前灵脂米的价格很高,有
人开出了500块一斤的收购价。
从彭辉那里我才知道,武陵山五灵脂的价格大约是12块钱一公斤,远远低于乐业的
五灵脂。因为我们这里出产的五灵脂,含有大量黄棕色松香样物质,到目前为止,还没
推断出这种食物的来源。
我的第一反应是:“把它圈养起来,收集粪便,不就可以发财了吗?”
彭辉嘲笑地望着我,说:“圈养得到的五灵脂质量很差,卖不出价钱。所以我们如
果找到它食物的关键配方,就可以发大财了。我们这次行动,很有可能揭开这个谜底。
小张,大庞,你俩好好干,没准就给你们捞到了。”
这些话拿捏住了小张和大庞的命门。他俩立刻精神振奋。我想起老金在招魂谷采
到的那一麻袋便便,那该值多少钱啊。
彭辉真像部百科全书,我们还了解到,将净五灵脂放锅内微炒,喷洒米醋,再炒至
微干,等表面稍有光泽时取出,晾干即可。如果和一样补品同时食用,可能会让人丧命。
不过听到这个,连老金和蒙晋都露出迷惑的神情。
彭辉悄悄地凑近我耳朵:“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这是一个杀人于无形的法子,而且
不会被法律追究。”
这小子实在是太能闹了,我们都给他哄得一愣一愣的。我对他很警惕,怀疑他在拿
我开心,再说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我的表情很纳闷。
“因为你已经杀死一个人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说:“记住,它不能和人参同时
服用。”
这小子有点聪明过头了。我的经验告诉我,这种人惹不起,躲得越远越好。
不过,现场气氛经彭辉这么一调剂,大家的情绪不像刚才那么低落,胃口也打开了
一些。
郑远对彭辉说:“废话少说。捡要紧的说。”
彭辉正色,问我:“你在街上看见卖艺的人牵着一个杂耍的猴,会有什么反应?”
我莫名其妙:“谁没见过?”
“如果猴戴着个面具呢?”
我哑然失笑:“那也是猴啊。”
彭辉一拍大腿:“这就对了。你就把‘鬼魂骷髅’当成被人训练过的猴来看待就好
了。其实它就是被人饲养的飞猫,不知道他们喂了它什么东西,体型要比野生的飞猫大
两倍。”
蒙晋也难得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是听说过,但一直没见过,所以也是将信将
疑。它们好象从来不在白天出现的。”
我瞟了一眼郑远:“是我们带来的什么气味,逼得它们不得不出动了。”
郑远提醒:“可怕的不是猴,而是训猴人。”
蒙晋沉吟道:“这是好事。至少我们可以把它们逼出来,只要它们一现身,破绽就
会被我们抓住。”
没想到蒙晋对它们这么痛恨。我略有意外。
蒙晋盯着盘子里的食品,像是自言自语:“在乐业失踪的摄影师,游客,可能就能
水落石出了。不能总让我们这一行的人背黑锅。”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正义感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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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
茉莉 (格叽格叽格叽格叽) 2011-10-19 19:25:25
郑远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通知我们,明天早上六半用早餐,六点四十五分准时出发。
行动计划为三天,每人带够五天的食品和。我们这次探的是水洞,所以大家要选择相应
的防护服,装备由蒙晋负责分配,老金监督,以防遗漏。
各人分工也出来了:郑远是队长,副队长是蒙晋、老金。
好家伙,三个领导四个兵啊,还有一个是高干子弟。
小张纳闷地问:“耳环哥也是兵吗?”
大家都笑了,经过几天的磨合,我们开始慢慢融洽了。郑远说彭辉负责看地图。他
嘱咐我们晚上早点休息。我注意到,郑远并没有公布所探之洞的名称和路线,看来他还
是留了一手。
大家都散了。
唯独我没有跟大家一起回基地,而是走出客栈,在村里转悠了一圈。天色有些暗,
村里很安静,晚上也没什么节目,游客们也都陆续回到客栈休息,只有几个本地少年无
所事事地聚集在村口的小卖部前,电视里播放着十几年前的武打片。
我很快就和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少年谈成交易。我用二十块钱从他手里买到一副弹弓
。山里孩子的手工,非常皮实,他还附送我一捧小卵石。
他好奇地问我:“阿哥是要打飞猫吗?那玩意儿不好吃,也不给吃。是国家二级保
护动物,政府要管的呐。”看来此地普法教育还挺深入人心。
我告诉他,自己不是用来打飞猫的。回客栈的路上,我忍不住试了下身手,小试牛
刀,却砰地一声,把对面客栈的灯笼给打爆了。我赶紧一缩头,溜进了客栈。
尽管知道我们在洗手间的窗口打了几道木条,大庞还是不敢睡在房间里。在客厅里
搭起了帐篷,可能他认为“鬼魂骷髅”都是从房子背面入侵的吧。我都替他担忧,他这
么胆小,明天怎么跟我们去探洞啊。小张说,也许他的真实目的想守着食品货架偷吃呢。
我心里想,他不在也好,少个人就少个阻碍,最让我暗喜的是,小张刚上床,脑袋
一沾枕头,就打起呼噜了。
这样看来,后面的事,我就好办多了。
我悄悄把鸽笼提到卫生间,把那条围巾盖在笼子上。一手攥着一个大功率手电,一手握
着弹弓,身旁放着一根木棒,然后我靠墙坐着,紧紧盯着那扇高高的窗口。
还不到九点,四周非常安静,隐隐的风声,在山野中呼啸而过,衬托出这份只有在
乡村才能体会到的静谧。
这几天发生的事在我脑子里过电影。先是那只罕见的地獭,它都消失了几千年了,
却藏在乐业不为人知的某个地方;从地下暗河冲出来的陶俑,它们面带神秘笑容。它们
的暴露,意味着地下洞穴里真藏着南明王朝的宝藏?为什么从未在光天化日现身的“鬼
魂骷髅”,今天突然造访?是因为受到了某种强烈的感应吗?只有一个解释,是鸽子肚
子里的那只蛊虫在作祟。因为围巾沾染了鸽子身上气味和血迹,就能让它蠢蠢欲动,甚
至把老板娘拉下山崖,这只白虫子该有多大的威力啊。
我盯着窗口,那里还没有任何动静,我眼皮开始打架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被一阵细微的响声惊醒,我分辨出是鸽子在鸽笼中扑腾的声
音。在黑暗中,我终于看到一对闪着绿光的眼睛,正在窗外瞪着我。我打个激灵,左手
举起弹弓,瞄准,右手拉满。
突然,窗外光亮如白昼,一张大网从天而降,两个悬挂在绳索上的身影一左一右地
滑下来,“鬼魂骷髅”后背受敌,伸出爪子,抓住木栏,面目狰狞,眼看就要冲进来了
,我瞄准它的眉心,用力发射,只听到清脆的反弹声,它朝后一仰,厉声叫唤着,天啊
,它居然带着钢制的面罩,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时,一只铁笼把它扣在窗上,眼看它就要被逮个正着,它突然发力,撞破木条,
从窗口俯冲进来。尽管早有准备,我还是下意识地闪开,惊骇不已。
真他妈吓人。它像幽灵一样滑过我的头顶,拐进了卧室。窗口外,老金大声咒骂,
彭辉嚷嚷着:“守住窗口,别让它跑了。郑远、蒙晋去守大门。”
我抓起木棍追出去,不知情的小张坐起来,已经把灯打开了,一脸惊疑地望着我们
。它不在卧室,这时,郑远、蒙晋已经冲进了大门。
我们没有说话,屏住呼吸,四下巡视。大家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落在墙角的帐篷上
。客厅里所有物品都一目了然。唯一的死角就是帐篷了。
大庞怎么能睡得那么沉,居然没有被我们的动静惊醒?安静的帐篷让我感觉毛骨悚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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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
茉莉 (格叽格叽格叽格叽) 2011-10-19 19:31:12
9 抓捕
手电筒的光线都落在客厅角落的帐篷上。大庞这家伙平时睡觉鼾声如雷,如今那儿
一点动静都没有,像口大棺材。我不由冒出个可怕的念头:大庞要么给它杀死了,要么
被它控制了。它能把一个大活人都拽下悬崖,对付一个梦中人还不简单?
我们四下巡视,客厅里除了帐蓬,其余物件都是一目了然,没有它的藏身之处。我
从卫生间一路追杀过来;郑远和蒙晋在第一时间把守住客厅的小门。从卫生间到客厅,
我们的视线盲区就两三秒的时间,它还能往哪儿跑?怎么算都不可能逃出这栋楼。
彭辉从房后绕过来了,这小伙子很机灵,他轻轻把门关上,对我们使了一个眼色,
准备瓮中捉鳖。只剩老金一个人把守卫生间的出口,我听见他在嚷嚷着什么。
楼梯拐角忽然传来一丝细微的声响。我们头脑一激灵,莫非它从楼梯逃到了二楼?
蒙晋二话不说,贴着墙壁,提着一杆鸟枪,轻手轻脚地向楼梯上移动。
我和郑远、彭辉则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抄着家伙,慢慢逼近帐篷。小张连鞋都来不
及穿,跟在我们屁股后面,他找不到顺手的家伙,索性抱起一只灭火器,把喷枪对准了
帐篷。
郑远正要动手掀开帐蓬,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怪叫。只见蒙晋从楼梯上纵身一
跃,冲我们大喊:“它在外面”。
我们哗啦一下扑到门口,随着一声短暂急促的叫声,一个黑影从空中直线跌落下来
。在我们手电的强光照射下,地上的黑影蠕动了一下,慢慢收拢成一只体型巨大的飞猫
。它至少是普通飞猫的两倍。它的毛发是金红色的,爪尖处也闪烁着金属的寒光。此时
,它的蹼翼摊开,头部埋在胸前,一动不动,明显是受了伤。
我的心口一阵狂跳。如果我们逮住这传说的玩意儿,那可就太牛逼了。郑远对我们
做个手势,示意我们活捉它。大家心领神会,慢慢向它靠拢,渐成合围之势。
我们手里的家伙可谓五花八门。我手里提着木棍,彭辉举着一个捕蝶网,网圈的直
径大约40厘米,网袋是尼龙薄纱,我怀疑它是否管用。小张抱着灭火器,蒙晋则举起鸟
枪,瞄准了它。
它突然把埋在蹼翼中的头颅抬起,怪叫一声,像川剧里的变脸,把我们惊得后退一
步。它戴着一个狰狞恐怖的骷髅面罩,眼里透着幽幽的绿色荧光,阴森可怖。它仰起脸
,直立身体,旋体180度,对我们做了一个类似舞蹈演员的谢幕动作,又滑稽又骇人。
我们一下全懵了。
我是不停倒吸冷气,是谁驯养了这个恐怖的小恶魔?主人的动机是什么?它根本就
是个杀人机器。
郑远提醒我们小心。它看上去杀气很重,脑袋转来转去,很可能要对我们发动攻击
,我们都很紧张,没想到它却瘸着腿,吃力地跳到一块岩石上。
看样子它受伤不轻,我心里大喜。我恨不得马上把它给炖了汤。老板娘现在还
在生死线上挣扎呢,再看它虚张声势的样子,真让人厌恶。
我们慢慢收紧包围圈,网口和枪口都对准了它,这下它该插翅难逃了。它察觉到了
我们的意图,本能地蜷缩成一团。彭辉看准时机,把网兜劈头盖脸地罩下去,没想到扑
了空,它闪电般挪移了位置,随着一声刺破耳膜的怪叫,它猛地膨胀成一团巨大的黑影
。小张离它最近,手臂一哆嗦,喷枪里射出一大堆泡沫,射歪了,直接喷到了斜对面的
郑远脸上,他自己没站稳,狼狈地跌坐在地上。而郑远视线受阻,怕它偷袭,赶紧蹲在
地上。
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它突然用爪子掀开面具,冲我们露出尖嘴中森白的牙齿,发
出一串嘶哑而刺耳的喘气声,它在嘲笑我们!
我被它激怒了,木棒立刻挥舞过去,彭辉的捕蝶网也砸下去,都被它躲开了。
“射它!”我们突然听到老金的吼声,回头一看,悚然发现另一只鬼魂骷髅正从打
开的房门里摇摇晃晃地飞出来,嘴里还叼着那只鸽笼。
老金是从房后撵过来的,情急之下,他用鞋去砸它,没击中目标,却把自己绊倒了
。蒙晋赶紧调转枪口,朝它放了一枪,枪打偏了。
包围圈里的这只小恶魔,趁我们分神的时候,突然一跃而起,一脚蹬着彭辉的肩膀
,借力向房顶滑去。两个家伙怪叫着在空中盘旋,蹼翼相碰,在我看来。它俩绝对是在
得意洋洋地击掌祝贺。
它原来是诈伤啊。我真被它吓坏了,也不得不承认,它们的配合实在是天衣无缝。
一个装瘸,引开我们的注意,另一个趁机逃脱,还顺手牵羊,比我们这帮兄弟还要默契。
蒙晋不管三七二十一,朝它们又开了一枪,如果说刚才他还算手下留情,这一回,
他是没含糊。可惜还是没打中它们,倒是造成一个意外。受枪声干扰,一个怪物的爪子
松了,鸽笼门打开了,那只鸽子跌了出来,它翅膀乱拍一气,很滑稽地在空中打滚。
就在这两个小恶魔俯冲下来捕捉它的时候,打篮球的好底子派上了用场,我腾起一
个漂亮的鱼跃,把鸽子抢在手中。一只鬼魂骷髅撒不住脚,从我脸旁掠过,一阵腥风过
后,我才感到肩膀一阵剧痛,它给了我一爪子。
它们眨眼就消失在我们脚下的悬崖下。夜幕中的山谷像一个飘浮着的巨大的黑洞,
把它们吞没了。而那只空笼子则弹落在栏杆旁的平台上,一直在地上打滚,等我们回过
神时,笼子已被大庞踩在了脚下。这家伙不知何时从拐角的小路冒了出来,还一脸困惑
地望着我们。难怪我们听不到鼾声,这家伙根本就不在帐篷里。
大庞弯腰捡起鸽笼,好奇地走到栏杆边,顺着我们望向山谷的视线,正想探头看个
究竟。彭辉突然醒悟过来,大叫:“大庞,回来。”可惜为时已晚,大庞刚转身,就给
一股诡异的力量吸到了栏杆边缘,我离他最近,扔下鸽子,本能地冲过去攥住他的胳膊
,此时他整个人还是懵懵懂懂的,身体已被那股强大的吸附力拉动着差点翻坠到了栏杆
外。还好他及时醒悟,猛地一挥手臂,摆脱了那股强大的力量,我抱着他在地上打了几
个滚,同伴们七手八脚地把我们拖离栏杆。
这时,我们听到脚下的山谷回荡着一声声呼啸,慢慢地远去。小怪物肯定是贴在栏
杆下的岩壁上,伺机害人。在确认偷袭失败后,它们终于很不甘心地撤退了。
如果这是一场战役,我们可称得上是丢盔弃甲,大败而归了。
我们悻悻走回基地,老金气昏了头,赌咒说定要把这两陀东西打成肉饼方解心头之恨。
我们刚走进客厅,大家就停下脚步。帐篷已经被移位,背面被撕
开一个大洞,看来刚才这东西就藏在这里面,幸亏大庞外出,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
,他算是又捡回一命。
早知道我浇上汽油,一把火烤了它。彭辉郁闷地说。
老金一肚火无处发泄,大骂道:“我操他妈。不就是个大飞猫吗?给人训练得像猴
儿一样。我看它都可以去抢银行了。”
小张也耿耿于怀,他不满地说:“蒙队的枪法也太臭了点。打了两枪愣没打下一只
。”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这个呆瓜。”老金逮着他大骂:“郑队都差点给你搞瞎眼。“
老金心情不好,到处找耙子。他也不给蒙队面子,落井下石地感叹:“不过,蒙晋
的枪法确实不是一般的臭啊。”
蒙晋不理会大家的谈论,他关心的是我的伤势,仔细查看我的伤口。他一边安慰我
说伤口不深,一边给我消毒上药。
彭辉在我的衣服上发现了一个金属爪套,这玩意儿是怪物袭击我时留下的。这要是
给人脖子上来一道,非死即残啊。
正当大家表情震惊地传看这个爪套时,小张捅捅我,示意我留心大庞。这家伙看来
举止反常,他先是表情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听着我们的议论,一言不发,然后呆呆地躺
在床上,用枕头盖着脸。这家伙该不会被吓傻了吧?不过我们现在谁也没心思去管他了。
我急着从大家口总了解鬼魂骷髅的真相。还是蒙晋首先打破沉默,说以前他根本不
相信这玩意儿,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听说鬼魂骷髅一般都不轻易现身。这次是冲着什么
来的?
小张指指桌上的鸽子笼,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嘛。它俩饿坏了呗。”
我一听,差点把口里的茶喷出来,他是在装傻,还是真他妈头脑简单?
“这只鸽子有什么古怪?”蒙晋把视线投向我。傻瓜都能看出鬼魂骷髅是冲着那只
鸽子来的。虽然我是鸽子饲养员,虽然我心里有预感,但还是不开口为好。这个问题只
有郑远能回答,也许他和彭辉、老金才是知情人。
“它肚子里有只蛊虫。”郑远替我解围,简短地回答:“看来鬼魂骷髅把它当成了
自己的同类。”
大家都没有说话。气氛突然变得沉闷。蒙晋站起来,说要去睡觉了。老金也紧跟着
伸个懒腰,大家很有默契地解散了。
我顿时醒悟过来,“太阳落山以后不说蛊”是本地的规矩。不过,我宁愿相信,其
实真正的原因是大家听了郑远的回答,都心里有数,不想再追究下去而已。
郑远交代我们把卫生间的木条重新钉好。我和小张当然立刻照办,我可再也不敢耍
小聪明了。如果不是我故意放水,说不准那个怪物早就给我们逮住了。看来,我们根本
不是它们的对手。它们会配合,会制造假像,然后躲在崖壁上伺机害人,这鬼东西都成
精了。
为了能睡个踏实觉,这一回,我可是把窗口的木条钉得牢牢的。小张替我扶着梯子
,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我心里一动,问他笑什么。他很狡猾地笑而不语。再问,他说
了一句,大家都是聪明人啊。
我当然明白他的话外音。蒙晋没有把话点破,妙就妙在这里。对于鬼魂骷髅,郑远
应该知道得更多,只不过不想透露罢了。不过既然他是老大,所以大家都很识趣,很配
合,没人再追究下去。
“以前我家里也养过飞猫。”小张说:“逮住飞猫,只要养上半年,它的体积就会
增加一倍。可是它们拉的屎根本卖不了钱,飞也飞不动了。所以这几年就没人养这玩意
儿。当然,它也算是保护动物。今天晚上的飞猫成精了,又能飞又能叫,还能要人命,
真他妈邪门。”
这里的人是饲养过飞猫的。难怪大家见了这个大家伙,感觉并不像我这么震撼。
我俩把梯子搬到客厅,我看见大庞表情忧虑地坐在床边,很伤心的样子。低声问小张大
庞是怎么回事。小张告诉我,大庞和老板娘的侄女好上了,老板娘遭遇横祸,她侄女在
客栈值班。大庞刚才遭遇危险,肯定是为心上人的安危担忧。
没想到来这里才住了两天,大庞居然收获不小。小张嫉妒地提醒我,他那个块头,
那张脸,骗小姑娘还是很容易的,而且大庞很会扮猪吃老虎,最要命的是他每次都能动
动真感情,这个别人还真学不来。
我进卫生间冲了个澡,边擦香皂边寻思,这蛊虫肯定是人养的。如果“人形怪物”
肚里的虫和鬼魂骷髅是同一类的话,会不会出自同一人的手呢?如果我猜的没错,郑远
很可能知道是谁饲养了鬼魂骷髅,而且此事一定和老金有关,因为我在那只“人形怪物
”临死前的瞳孔里,看到了老金的影像。
如果鬼魂骷髅和它的主人老是惦记着那只鸽子,我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如果在攀
岩或单绳下降的时候,它们来袭击我,我岂不是坐以待毙?
看来我得小心为妙,可别给这鬼东西害了。心乱如麻地擦干身子,我刚打开浴室的
门,一张怪异的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冷不防被吓得哇哇大叫。怪人身后站着彭辉和小
张,两人被我一惊一乍的反应逗乐了。彭辉向我介绍说老先生是他们特意请来“清理脏
东西”的。这个老头瘦得就剩一把骨头,脸颊凹陷,像晚期的癌症病人。猛一看还真他
妈吓人。
老头来到我身边,用力抽着鼻子,眼神非常错愕。他扭头,用方言快速地向小张说
着什么,小张一边点头,一边在耳边向彭辉同声翻译,还悄悄冲我竖了下大拇指。
我被老人用那种眼神盯着看,感到浑身不对劲,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蛊师说有东西在保佑你。”小张悄悄对我说,脸上写满了对我的羡慕。彭辉也望
了我一眼,他的笑容耐人寻味。他俩领着老人家上楼,老人还扭头,深深地瞥了我一眼
,看的我是寒毛直竖。
蛊师,应该就是会养蛊会放蛊的人吧?他口中的“东西”,除了鸽子还能是别的什
么东西吗?这只鸽子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还是可以充当我的护身符?我是越发糊涂,
没能理出任何头绪。
原来我还想等小张回来后再向他打听下情况,没想到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实在是太
累了,一沾枕头就进入了梦乡。等我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
——————好长啊,全都搬过来得多长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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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9 19:51:03
10 小心叶姓人
昨晚一定是睡扎实了,早晨的生理冲动很强烈,我只好在床上再赖几分钟。扭动脖
子四下看看,那两个家伙都已经起床了,大庞在卫生间里,边刷牙边哼小曲,真反常。
昨晚他可是一直哭丧着脸。小张坐在椅子上,袜子穿了一半就打起了瞌睡。大庞从卫生
间出来,那双熊猫眼吓我一跳。
大庞笑嘻嘻地告诉我,说我睡得像猪一样,错过一出好戏。
我这才从他俩嘴里得知,凌晨四点左右,从客栈里突然传来很大的动静,除了我,
大家都被惊醒。他们以为鬼魂骷髅又来害人了,便全副武装,抄着家伙摸进客栈,结果
发现有几个人在餐厅里又唱又跳,像中了邪一样。把大伙吓得够呛,后来才搞清楚,他
们都是老板娘的亲戚,刚接到老板的电话,说是老板娘已脱离了生命危险,恢复了意识
。得知这个消息后,亲戚们激动得又哭又笑,根本睡不着觉了,干脆都爬起来,要给我
们这些“救命恩人”做一顿丰富的早餐。
我高兴得跳下床,穿上裤子,打开门就蹦了出去。
蒙晋和老金正在客厅里检查装备,老金笑眯眯地对我点点头,跟我打个招呼,说唐
摄影你起来了。他不叫我阿呆我还真不习惯,赶紧陪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看来老板娘脱险了,大家都心情愉快。因为我们心知肚明,不管怎么说,老板娘是
因为鬼魂骷髅出的事,而这东西是我们招惹来的,老板娘如有三长两短,我们难逃干系
。当然,最开心的人应该是我,如果老板娘有难,我很可能会留下终生阴影。不用背负
一条人命,顿时一身轻松。
彭辉和郑远刚下楼来,彭辉拍拍我的肩,悄悄夸了我两句,昨天我从鬼魂骷髅爪下
抢救鸽子的动作真是帅呆了。难得的蹲在地上给装备做标记的蒙晋,也对我竖了下大拇
指。我都给他们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都说山里的负氧离子是城市的一百倍,这话没错,我走到门外,深呼吸一口,感觉
就像是在洗肺。吃这里的农家饭,喝这里的山泉水,那就是洗肠。在这里住了几天,我
们的气色都新鲜了不少。
山谷中弥漫着薄雾,山对面的客栈观景台上,游客们惬意地伸着懒腰,或做操,或
拍照;走地鸡叽叽喳喳地在我们脚下觅食,一派悠闲的景象,让我怀疑昨晚发生的只是
一场噩梦。
大家收拾停当,准备出发去吃早餐。大庞殷勤地把衬衣替我披上了。我倒是满享受
这种待遇的,毕竟我昨晚救了他一命。
早餐果然很丰富,山雀粥,本地特有的手工米粉,口感柔滑细腻,是用山泉水酿出
来的。油条,鸡蛋,豆浆,摆了满满一桌子。看样子是把能煮的都端上桌了。老板娘的
亲戚们笑眯眯地告诉我们,今天除了留一个小妹值班,他们全部去南宁探视老板娘,餐
厅要暂停营业几天。他们希望我们出发前,能吃得饱饱的。一个女孩子抱着一大筐卤肉
盒饭进来,说是给我们准备的午餐。
我特别留意了一下小妹,估计她就是大庞的心上人,小妹皮肤黑黑的,牙齿白白的
,眼睛很明亮,身材纤细,一双小乳房又精巧又结实。他娘的这大庞眼光不错啊。
我毕竟是个未婚小伙,思想一走神,就闪过不大纯洁的念头,居然被她敏感地捕捉
到了。年轻男人和女人眼神里都带着电,像两只雷达互相探索。
她的眼光在我和彭辉脸上瞄来瞄去,大庞马上吃醋了,问她是不是没见过帅哥,要不要
让他给介绍下。
小妹不好意思地解释,说自己一直分不清“唐摄影”和“耳环哥”这两个文化人。
我和彭辉一听都不大乐意,可见我们都有点自恋,觉得自己比对方帅。
我俩自报家门后,小妹盯着我,说:“老板娘给你留了个口信。让我单独告诉你。”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糟糕!老板娘该不会是发现她的坠崖事故与那条围巾有关,要
让我给她赔医药费吧?
心情有点不安,跟着小妹走到餐厅门口。小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说:“老板
娘清醒以后,专门在电话里向我交代了一件事。我得赶紧告诉你。”
我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告诉那个拍照的小伙子,小心叶姓人。不要跟别人说。
我先是松了口气,然后脸红了,为自己刚才心里的小算盘惭愧了。接着便迷惑不解
。看情形,老板娘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否则不会刚从鬼门关捡回一命,就
惦记着要提醒我注意安全。我心里很感动,将心比心,我比人家一个农村妇女差远了。
同时,我也有个预感:这一切应该和鸽子体内的蛊虫有关。我问小妹,叶姓人指谁
?是村上的吗?
小妹的表情很茫然。她摇头说村子里根本就没有姓叶的人。她也问过村里的老人,
连附近村子都没有这个姓。听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那个蛊师,他肯定会知道些什么
。但既然老板娘特意交代我不能跟别人说,估计是怕我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那现在肯
定不方便去找他打听。
我向小妹提出,想给老板娘去个电话,最好找她本人确认一下,看这纸条究竟是什
么意思。小妹连连摇头,责备地望了我一眼,说她已经传达得很清楚了,老板娘今天要
做手术,不好用这种事去烦她的。
我心里纠结了一下,这说不定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没给我说明白,又不让我去问
,这不是让人干着急么?但我也无计可施,只好先谢过小妹,带着一肚子的问号回到餐
厅。
大庞看我的眼神很奇怪,问老板娘跟我说些什么。我编不出像样的借口,干脆懒得
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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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
Juan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2011-10-19 19:52:00
接续 10 小心叶姓人
今早大家胃口都不错,说说笑笑间,把那一桌食物都消灭光了。郑远这才慢悠悠地
把本次探险的目的地告诉大家:我们将从大碟天坑的地缝进入天坑内部,计划用三天时
间去寻找“水晶洞”。
小张马上大叫:“噢耶。要发财了哦。”
我听了摸不着头脑。我晕。这小子该不会以为水晶洞里真有水晶吧。
老金鄙视道:“阿呆啊,那玩意儿又不能卖钱。你们高兴个屁啊。”
大庞和小张总在一起琢磨发财的门路,看来在这方面思维相当活跃。他立刻表态,
说我们要是找到了水晶洞,就想办法把这个景点承包下来,人人有股份,一起发笔横财。
彭辉说专家根据目击者对水晶洞的描述,初步断定它只是一个集合“非重力水成因
”钟乳石的聚集地。他把相关资料给我们大家传阅。原来,形成洞穴各类钟乳石的水分
活动主要有两种状态,一是直接受地心引力控制而运动的称重力水,如滴水、流水、池
水等,二是当水量很小以至滴水都不可能形成时,便是非重力水。
与重力水只向地心方向运动不同,非重力水可以侧向以至向上运动,可以向各个方
向生长。因受物质表面张力所限,非重力水运动的范围是有限的,非重力水沉积的主要
类型有洞穴毛发、石枝(或卷曲石)、在国内为数不多的几个溶洞中,可以发现非重力水
的奇迹。
其实,听了本次探险目的地,我心里也暗暗叫了声“爽”。我早就听过关于“水晶
洞”的传说。如果给乐业本地的民间传说列一个清单,水晶洞一定排在前三甲。南明王
朝的宝藏毕竟谁也没亲眼所见,乐业的“地下王城”倒是有很多线索,如陶俑,或传说
中红眼睛的守护神等,或真或假,众说纷纭。既然鬼魂骷髅都现了原形,在我看来,水
晶洞的真实存在是没有任何疑义的。
从资料上了解到,至少还有三个尚在人世的目击者,自称亲眼目睹过水晶洞的神奇
。他们都是误打误撞进去的。蹊跷的是,他们出来后,就再也找不到当初的入口。广西
一家颇有影响的晚报经过一番周密调查,哗众取宠地将此洞称为广西第一洞。当然,也
有不少人怀疑目击者出现了幻觉,或在洞穴中看到一场海市蜃楼,这些传言更给水晶洞
增添了神秘色彩。
天坑里藏着这么多秘密,如人形怪物,陶俑等等,都和郑天雄教授有着直接或间接
的关系。郑远为什么偏偏想从水晶洞里找到突破口?我只能想到一个理由:他手上一定
拿到了水晶洞的线路图,而且这个洞一定与上面那两个秘密有关。
郑远接着把任务分配到个人头上:蒙晋和小张负责设备;彭辉收集资料,看地图;
老金探路;大庞负责后勤,我专职摄影。
老金见我们三个菜鸟流露出一副要去郊游的轻松神情,马上警告我们,两个月前,
他和郑远、蒙晋已经探过一次路,他们在洞内发现了至少三具白骨,都不知道是什么年
代的冒失鬼。
他说:“你们两个阿呆最好别给我找麻烦,你们根本不够资格下洞。你们只要能够
活着走出来,就可以吃这口饭了。”
看来我已经成功退出了阿呆行列,进入另一个阵营。小张的表情有点失落,哀怨地
望我一眼,好象我背叛了他一样。
老金说了这些不过脑的话,让那两人心里有了疙瘩。郑远只好出面打圆场,我们大
家都是一个团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比如小张就精通本地所有的方言种类,这个
本领是其他人不具备的。所以他很高兴能和我们这帮兄弟在一起度过这段精彩时光。
他这番话说得很有人情味,两个阿呆脸上的表情顿时从阴转晴。以我对郑远的了解
,他是不会轻易动感情的,所以连我听了这番话,都有些感动。
彭辉开口了,这家伙老是喜欢总结发言,好像他是领导一样。
“我们每个人都不能擅自离队行动,听从指挥。上一次探路,他们被一个地下湖拦
住了。所以我们这一次会准备橡皮船和潜水设备。我们团队中有四个人拥有潜水执照,
蒙晋、唐少华、郑远和我,我们四人要做好随时下水的准备,其他人做好配合工作。因
为现在是雨季,危险系数增大,大家不能麻痹大意,也别抱太高的期望值。我们这次能
找到水晶洞的概率顶多是百分之十。”
我注意到,蒙晋听彭辉说这番话时,惊奇地挑起了眉毛。不知道这百分之十的概率
在他眼中是高是低。不过,他终于还是忍耐不住,爱较真的老毛病又犯了,一脸严肃地
纠正说:“我们顶多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换句话说。我们根本别指望这次能找到水晶
洞。彭辉你探洞经验少,不要太乐观了。”
彭辉没有搭话。我心里一方面暗暗叫好,毕竟有人能挫挫彭辉的傲气,那是好事。
另一方面,听说概率如此小,又让我有点泄气。
蒙晋接了个电话,刚走出门,老金就自作聪明地对他的背影说:“他还不知道我们
要把雷管带下去吧?”
他的原意是替彭辉解围。但我们听了都吃一惊,在洞内搞爆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我早知道他们带了雷管来,还以为是别的用途呢。
彭辉瞪了老金一眼,老金识趣地闭了嘴,彭辉见我们三个人露出惊惧的神色,为了
让我们安心,凑近我们低声说:“雷管只是备用,地下暗河的分布非常复杂,据我们了
解,有的河道被淤泥堵塞,有的河道是被人为封堵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
不会破坏洞穴。”
我最怕团队内部意见不统一,这样很容易误事。我不客气地问他们为什么要瞒着蒙
晋。瞒着谁都不应该瞒着他,我们的身家性命可都托付在他身上。这群人里面,从专业
素质来看,我还是最信赖蒙晋的。
“那家伙有病。”老金因为刚才失言被彭辉瞪眼,赶紧替自己辩解。郑远赶紧喝止
了老金。生怕他又说出什么不利于团结的话来。、
这时蒙晋接完电话走到门口,向我们通报本地及上游的天气情况。
等到今天,终于要动真格的了。我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11 大碟天坑
本次行动的所有装备都分配到个人头上,除了个人装备,我主要携带摄影器材,并
照看那只鸽子。其实只要不让我带雷管,我就阿弥陀佛了。
这些天以来,我和鸽子有了默契,我每天在固定时间给它喂食。轻轻抚摸它,等它
慢慢睁开眼睛,然后顺从地在我手心上啄食。我有时会想,等我们的探险结束了,它的
命运会是如何?等到他们需要那只蛊虫的时候,会给它开膛破肚吗?到了那时候,我又
能否救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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