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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Mao_and_Deng版 - 王绍光:流行的民主理论大多没有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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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绍光:流行的民主理论大多没有根基
时间:2012-3-24 作者:施雨华 苗卉 点击量:140 编辑: 来
源:南方人物周刊
2012-03-24
香港中文大学政治与公共行政系那间办公室太小,十几平米的空间装不下王绍光的
那些资料。要知道他已经搜集了大约3000册有关民主理论的书,现在正想着用5至10年
完成一个大的写作计划,探讨民主这个核心问题。
“一方面要破,一方面要立。破,是破除很多已经被一般人认为是公理性的东西。
我觉得民主理论中有大量没有根基的东西,但真要破其实不容易,需要很多思想史和制
度史证据。很多人一看你对他们熟悉的民主模式提出挑战,他要么认为你是反民主的,
要么认为你是鼓吹不可能实现的乌托邦民主。而立有两方面,一是有什么可以替代现在
的民主模式。二是能不能建立一套政治分析的新方法:什么样的生活是理想生活?什么
样的政治制度是理想政治制度?我觉得有可能找到更好的方法。”
关于中国的政治转型,王绍光的思路可以用15个字概括:“广泛的民主,公平的自
由,有力的国家”。“这三者之间并不是相互矛盾的,而是相互补充、协调并存的,是
我们的安邦之道。只有国家具备适当的能力,才能实现广泛的民主和公平的自由;同时
,也只有在民主、自由的条件下,强大的国家才不会变成张牙舞爪的怪兽——利维坦。”
“广泛的民主”中的“广泛”有双重含义。首先是民主的适用范围不限于政治领域
,凡众人之事,所有利益相关者都应该有权利参与决策、管理。其次在政治领域,民主
的形式也不限于竞争性选举一种,还可以采取抽签以及商议式民主等形式。
在《民主四讲》中他提了一个问题:过去两千多年中,民主一直被视为“坏东西”
,富人担心穷人以民主剥夺他们的财产,知识精英认为大众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到了
最近一个世纪,民主却开始被当成“好东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演化?在他看来,此
“民主”非彼民主,古希腊“人民统治”式的民主,已经退化为当代让精英通过竞取人
民的选票来获得领导权的制度安排。
“公平的自由”是指消除贫困,消除两极分化,消除文盲,使所有人而不是部分人
都能享受财产权、人身自由和政治自由。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就必须有政府干预,对社
会资源作再分配(自由右派会认为这是对私有产权的侵犯)。
中国的自由派知识分子其实是“自由右派”,而被称为“新左派”的自己应该是“
自由左派”,王绍光这么认为。双方共享自由之名,分歧在哪里呢?自由右派更关注人
身自由和政治自由(言论自由、出版自由、集会自由、结社自由等)不受侵害;自由左
派更关注经济自由和社会自由的实现,也就是满足人们基本的物质需求。
这种分歧,可以溯源于不同的价值观,也跟个人经历不无关系。王绍光认为他们那
代人中,很多自由右派出身于1949年前的精英家庭,自由左派则更多出身于劳动阶层。
他老家在山东的老解放区,父母都是从儿童团开始,参加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南下武
汉,成为基层干部。“我们周围都是贫苦人家出身的人。这种对普通人的关注对我父母
来说很重要,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有力的国家”是实现“广泛的民主”、“公平的自由”的必要条件。有许多理论
家认为弱势政府有利于形成和巩固民主,王绍光不以为然,提出应区分两种类型的国家
权力:专断性权力和基础性权力。前者指国家“无须同市民社会群体进行正常的协商”
就可以实施的权力,后者指国家在整个管辖领域内有效地贯彻政治决定的能力。在民主
转型期间,国家行使权力的方式需要改变(削弱其专断性),国家能力本身却不应削弱。
这个信念最初可能是来自1992年俄罗斯之行的刺激。当时俄罗斯刚转型,迫切希望
向西方学习,有一批人给他们制定了一个“500天计划”——500天把俄罗斯经济转变成
市场经济,哈佛大学的一些人深深卷入这个计划。王绍光则是随耶鲁大学代表团去教俄
罗斯人怎么搞民主。
眼前的俄罗斯让他吓一跳。“红场对面有个号称世界最大的百货商店GUM,里面除
了售货员什么也没有,我都不知道售货员还站那儿干吗。有一个老太太拿了根香肠在街
上卖,一小片一小片地卖。莫斯科著名的阿尔巴特大街上。当兵的把自己的奖章拿出来
卖,现在卖的是假的,但那时是真的。他们把家里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卖,便宜得你难以
置信。我两美金买了一大包最好的邮票,后来去丹麦买一张明信片4美金。有个同事(
美国著名政治学家)买了一堆鱼子酱,后来被美国海关给卡下来了,以为他走私。之前
相信管制放松,一有选举,事情都好办。但眼前俄罗斯那个惨状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
个观感对改变我的想法影响非常大。”
当年中国的情况也很令人担心。“中央政府能拿到GDP的5%左右。你至少要花1%-2%
GDP的军费,然后还要养官员,还要资助不发达地区。这点钱什么也干不了。当时是连
军队都养不起,政府给解放军的军费是所需军费的60%,其他靠‘打野食’,这是当时
军队刊物用的词,就是允许军队去经商。90年代时满大街都是部队开办的招待所、传呼
机店、洗脚房,什么都干,甚至去走私,搞得乌烟瘴气。”
1993年王绍光回国访问,公布了和胡鞍钢合写的《中国国家能力报告》,当时他们
请了一些财政系统的人,财政研究所所长说的话他现在还记得,“他说国家没有钱,让
军队也去创收,军队创收还不容易,拿枪上街去抢就行了!他非常不满,军队经商,太
不务正业了。”
1993年王绍光回国访问,发布了与胡鞍钢合写的《中国国家能力报告》,认为中国
应该从“放权让利”的改革走向“制度创新”的改革。提高国家能力,循序渐进向民主
国家转变,最终成为一个“强有力的”民主国家。在他看来,将近20年后,不但中国的
国家能力“比那时候好太多了”,而且中国的政治体制也在变化。
2011年,他发表长文《探索中国式社会主义3.0:重庆经验》,称重庆在中国进入
“小康阶段”后,以大幅增加对公共产品和服务的投入,进一步提高全社会的福利水平
,对探索中国式社会主义做出了有益的贡献。
“王立军事件”之后他对重庆的评价有没有改变?王绍光说他“看不出需要改变的
理由”,“重庆经验是多方面的,是中国探索社会主义3.0版本的地方尝试之一,十分
宝贵,不容否定。打黑只是建设‘平安重庆’中的很小一部分,而且受到广大人民群众
的支持。即使有瑕疵(哪个地方敢担保打黑没有任何瑕疵吗?)也不能攻其一点,不及
其余。”
《中国国家能力报告》促进了分税制的出台,同时也被人认为是在为国家权力辩护
。加上强烈批评西方选举式民主,称赞重庆对中国式社会主义作了有益尝试,因为这类
作为,王绍光被有些人视为政府智囊。但他否认了这种传言:“我的研究没一项是政府
委托的,没任何人向我授意过,我也没有拿过一分钱的政府研究经费,都是我自己的兴
趣。如果有政府的人看到,影响了决策,我觉得挺好,这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不是
任何人的智囊。”
主权在民,治权在贤
人物周刊:在你看来民主是一种目的,还是实现某种目的的方法或程序?
王绍光:应该说两者都是。它既是一种目的,一种值得追求的好东西,同时也是一
种工具。在民主理论中有大量讨论,认为它可以矫正腐败,可以使经济增长,可以使人
们幸福等等,这都是把它当工具看。凡认为民主可以带来别的好东西的,都是把它当某
种工具。当然,能不能带来那些好东西需要实证,不是说说就可以。
人物周刊:如果民主是一种目的,即便它不能带来其他好东西,本身也值得追求。
王绍光:当然,我相信民主本身也是好东西。在很大程度上这是一个信仰,真的去
验证也比较困难。我觉得让普通老百姓参与政治生活,决定他们自己的命运,这是一个
值得追求的目的。我的判断是普通老百姓有足够的聪明才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需
要其他人来为他们做主。这个判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认同,比如很多人会说老百姓没那
个能力。批评我的人说我是民主原教旨主义者,他们认为原初意义的民主(Democracy
,全体人民平等地管理国家和参与决策)实现不了,可能实现的是某种替代品,比如代
议制。
人物周刊:现代国家在规模上远远超过古希腊城邦,全体公民直接治理国家不太现
实,选出一些代表来似乎更可行。
王绍光:关于怎么选代表有一系列理论,说到“代表”,对这个概念可以有各种各
样的理解。一种叫做描述性代表(descriptive
representation),就是说我选出了一群人,这群人的特征跟全体人民的特征是一样的
。比如人民里面有多少比例工人农民,这群代表里就有多少比例工人农民。要选出这种
代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抽签。凡学过统计的人都知道,做调查需要找有代表性的样本
。这种样本怎么才能产生呢?就是随机抽签。第二种叫做象征性代表(symbolic
representation),比如说教皇代表全世界的天主教徒,教皇当然不是在全体教徒中抽
签抽中的,也不全体教徒选举出来的。还有一种叫做形式性代表(formalistic
representation),形式上是按某种程序选出来的代表。这三种代表的意义是完全不一
样的。现在一般人接受的是形式上的代表,但如果真正从民主理论上来讲,显然描述性
代表最符合民主理论,因为代表的特征跟人民整体一样。
当然精英分子会有疑问,抽签选出来的人里可能有聪明的、能力强的,也有笨的、
能力不强的。我去过工厂和农村,跟工人农民接触过,也在世界一流大学工作过,我觉
得人在知识上会有差别,在智力上并没有。我的看法是,在涉及根本利益的判断上,一
般人的能力与所谓“精英”没有区别。他们不需要别人代表他们。用描述性代表最能在
整体代表人民。西方研究民主的大家达尔也提到过一个“小人群”的概念,这个小人群
是抽签选出来的,跟大人群在性质上一样。令人费解的是,达尔这个思想并没有被很多
讲民主的人注意到,更不要说去发挥。过去二三十年,世界上有一批人已经在推动产生
这种抽签选出来的代理机构,很多地方出现了很有意思的制度试验,同样让人费解的是
,西方与中国的主流媒体完全忽略这些制度试验。与盖洛普民调齐名的美国民意调查公
司“拉斯姆森报告”(Rasmussen
Reports)今年二月公布,43%的美国选民认为,从电话簿中随机抽选出来的“小人群”
肯定可以比现在的美国国会运作得更好。这大概会让不少“精英”大跌眼镜吧?
人物周刊:这样选出来的人的确可以代表民意,但未必能做需要专业知识的工作。
王绍光:有人问我:你到底主张什么?我说,主权在民,治权在贤。由人民决定国
家的大政方针、总的走向,这是主权在民的体现,老百姓可以而且能够充分表达自己的
意愿:他们希望看到自己生活的社会是怎样的社会。假如“十二五”有一个中长期规划
,他们的意愿应该在里面得到充分体现。假如他们觉得改善民生非常重要,改善民生就
应该体现在国家的大政方针里面。但并不是什么事都要全体人民亲力亲为。有些事是属
于私人空间的,还有一些技术性上的、执行上的问题需要贤人。所谓贤人不光道德品质
好,而且要有办好事情的专业能力。很多人把我的观点说成是选什么人都是抽签,其实
我只是说选代表时抽签是可行的。用抽签的方法是选不出贤人来的,选举也未必行。
不认同竞争式选举的理由
人物周刊:我知道你认为竞争式选举有利于在资源、知识上占优势的精英,不够公
平,但选举仍有其价值,比如在很大程度上使政府具有合法性。
王绍光:这么讲好了,只有3%、5%的人可以参加选举,只有拥有一定财产的人可以
参加选举,跟所有成年人都可以参加选举相比,全民参选当然好得多,因为它在某种程
度上让普通老百姓“可能”对政府和官员产生压力。我强调“可能”是因为在太多地方
并没有产生压力,或者并没有产生这种压力希望带来的结果。
人物周刊:但至少民众感觉他是有机会影响政府的。
王绍光:对。我在康奈尔大学读书时,有位老师写过一本书The Consequences of
Consent(《同意的后果》),讲的就是竞争式选举的后果,最重要的就是心理的感受
,好像我一旦参加选举,就真的做了主一样。他的目的是说,这种感觉未必是好的,因
为它使人们欺骗自己,使政府可以将人民大众影响政治的其他可能方式遮蔽掉。比如说
革命可能是一种很好的方式,罢工可能是一种很好的方式,在街上骚乱可能是一种很好
的方式。但选举让你感觉自己已经有一种所谓合法的方式,其他方式都是不好的。你感
到满意,但那可能是虚幻的东西。
人物周刊:有选举也许让人产生一种能影响政治的虚幻感觉,但相比没有选举所引
发的不能影响政治的真实感觉,还是要好一些吧?
王绍光:没有这种竞争式选举时,人会有一种虚幻的想法,就是一旦有了这种选举
就能解决所有问题,至少是大问题,如腐败可以消除,社会不公可以减少。但如果他看
看别的地方发生的事,就会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有时大家会犯一个统计学上的错误,比
如看西方国家的政府都是以竞争式选举方式产生,所以西方社会就有这个好处那个好处
。但不要忘了还有很多地方也有竞争式选举,却并没有产生这个好处那个好处。比如说
印度。一进印度机场你就看到“Welcome
to the largest democracy”,欢迎来到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国家。但这个民主国家消除
了腐败、减少了社会不公吗?。我们一般以为非洲的饥饿问题是最严重的,实际上印度
挨饿的人比整个非洲加起来还要多。再看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每年公布的人类发展指数,
印度也非常靠后。印度的选举挺热闹,但不管是地方性的还是全国性的,选出来的官员
很多有犯罪记录。当然,在没有竞争式选举的国家,很多人可能还是会有这种想象,觉
得一旦有就会怎么怎么样。其实,印度已经算比较好的例子,更糟糕的例子比比皆是。
人物周刊:我们就说西方的竞争式选举民主吧,一般而言一个非民主国家向民主转
型需要什么条件?
王绍光:其实什么条件都不需要。我说什么条件都不需要,是指在什么条件下都可
能出现竞争式选举的政体,但它要存活下来就有条件了。如果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竞
争式选举的政体可能很快被唾弃。这种事情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到现在出现过很多次。
比如非洲、拉丁美洲某个地方出现竞争式选举,过了几年,大家觉得选举没带来任何好
处,军事政变什么的就把它推翻了。所以竞争式选举的存活是有条件的。假设这个地方
经济发展比较好,老百姓的生活有基本保障,生活里的恐惧感降到一定比重,引入竞争
式选举虽然未必有明显的改善,但也没有使生活恶化。这时,这个政体可能可以存活下
来。
人物周刊:假设这种转型是由执政精英中的改革派发起的,冲突可能也会小一些,
比如说缅甸那种,是不是比由外部革命建立起民主政权稳定性更好?
王绍光:但没有来自民众的外部压力,几乎不会有内部改革。所以有时候你不清楚
它到底算哪一类。比如说,埃及到底算是民众反抗促成的,还是内部精英发起的?很难
说。缅甸最近发生的事还要看,但民众的外部压力也是很明显的。
人物周刊:我们是否可以预期缅甸的情况会比利比亚、埃及的好一些?
王绍光:更稳固几乎毫无疑义,因为它是一个被掌控的过程。“好”有几种可能性
,一个是如果你把民主本身当作价值,它的民主成分是不是大幅度提高;另一个“好”
是跟民主相关的各种工具性价值,经济发展、老百姓的福祉等。如果要用这两个标准,
现在来判断缅甸的变化还太早。现在缅甸在民主方面没有太大变化,自由方面有一些变
化,所以还不是民主改革,而是自由改革。
对中国政治转型的思考
人物周刊:去年国内有很多独立候选人参加人大代表选举,你怎么看这个现象?
王绍光:这是宪法所规定的权利,应该允许他们参选。我们在北大的时候,1979年
还是1980年,选海淀区人大代表,还有竞选,发表竞选宣言,个个都好像选中华人民共
和国主席一样。按说,选海淀区人大代表,你不讲海淀区的事我就不应该选你,但北大
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没有人讲海淀区的事,都是讲中国的历史、中国的未来、整个
中国该怎么治理。所以那时候就有选举,很多地方都有,大学里面都有。
人物周刊:你有一本书叫《安邦之道》,为什么是“安”邦之道而不是“兴”邦之
道?你是不是特别看重社会稳定性?
王绍光:确实这一直是我关心的问题。93年出《中国国家能力报告》时,如果我没
记错,腰封上有“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这样几句话。因为当时确实
很担心,如果没有一个正常运转的政治机制、财政机制,这个国家可能会出问题。中国
古代的治国者从来都是以安邦为主线,兴邦当然最好不过,但最重要的还是安邦,这是
每一代统治者都要面对的问题。
人物周刊:你对中国政治转型的思路是“广泛的民主、公平的自由、有力的国家”
。20多年来一直是这个思路?
王绍光:应该是慢慢形成的。“有力的国家”是我早期就提出的。90年代初讲建设
一个强有力的民主,认为有国家能力的国家是好的转型的必要条件;没有一个强有力的
国家,可能越转越糟糕。至于“民主”,如果真正的含义是由人民来决定自己的命运的
话,基本假定是平等,所有的人平等地参与、有平等的影响,获得大致平等的结果。用
这三条来衡量的话,西方的民主参与是不平等的,影响是不平等的,结果当然是不平等
的。08年奥巴马竞选时,美国出了本书,标题就叫《不平等的民主》,是一批美国政治
学家几年的研究成果。据说奥巴马还把这本书作为他“change”的一个理据。所以我提
出广泛的民主是跟这个观察连在一起的。自由也是。自由主义者讲的自由是,你不管我
,我就自由了。但自由也是你能去做想做的事。政府不管了以后,很多人想做的事还是
做不了,还是不自由,所以要追求公平的自由。
人物周刊:但你认为自由、民主、平等这些价值之间可能是有冲突的。
王绍光:对,有些自由派的人不清楚这一点,所有好东西都想要。白菜我也要吃,
鲍鱼我也要吃,好像吃什么都没有成本,而且选择是无限的。十几年前有个美国大学的
学者在中国做调查,说中国人全部支持自由、支持民主。我说你怎么调查的,他就说我
做问卷哪,自由要不要?大家都要。民主要不要?都要。我说你这样问等于没问。你要
问的是如果只能选一个,他选哪个。后来耶鲁几个学生跑到中国来跟北大的教授一起做
调查,结果有60%中国人说社会秩序最重要,不乱最重要。如果要求被访者做出排序,
你才能知道什么对他们是重要的。他并不是不要民主、不要自由,但是民主、自由跟社
会秩序冲突的时候,很多人愿意牺牲前者。
人物周刊:在你看来,民主能把人们引向幸福吗?
王绍光:一方面我觉得有必要找一个能替代GDP的衡量社会进步的指标。另一方面
我也讲过,提幸福是危险的。因为幸福是一个很容易被政府操控的词。幸福是主观的感
觉,可能跟客观的东西有关,也可能跟客观的东西无关。有人说不丹人很幸福,但批评
者会说不丹人的幸福,跟客观的社会发展指标没有关系。在我看来首先要满足人们的客
观需求,比如降低婴儿死亡率,提高受教育程度、提高人均预期寿命等等。
人物周刊:也许在有些人看来这是个矛盾:你主张社会公平,而你自己可能过着超
出一般水平的优越生活。
王绍光:有这个问题。西方著名马克思主义学者(G.A.柯亨)写过一本书《如果你
是平等主义者,为何如此富有?》,大家不妨找来看看。我所关心的不是个体的问题,
不是解决一个又一个乞丐的问题,而是问为什么会出现社会不公,如何可以从制度上消
除社会不公。社会主义不是要把所有人变成与最穷人一样穷,而是要让社会中绝大多数
、甚至全体人民都能过上安全、体面、有尊严、有意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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