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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ladin版 - 《六朝清羽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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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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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书名《六朝清羽记》22
作者:弄玉X 龙璇
出版:河图文化有限公司
OCR :妖刀手打团无名
出处:失落手打
第一章姊妹聚首
第二章波斯密信
第三章水路禁令
第四章明珠在怀
第五章泊陵鱼毒
第六章夜影入晴
第七章臂助复归
第八章田税三失
第一章姊妹聚首
临安。葛岭
「砰」的ー声,一只白玉碟砸得粉碎。清脆响声打破阁内的宁静,玉屑在青石板上
四处飞溅.
座中男子戴着一顶乌角巾,须发犹如墨染;虽然年逾五十,但狭长的眼中精光闪动
,显露出旺盛精力和勃勃的欲望。此时他面露怒容,旁边一名官员束手不语,噤若寒蝉.
一名男子弯下腰从容捡起玉屑,道:「太师息怒。陛下既然手诏请太师亲自出镇,
以朝廷惯例须建节,授节度使,并无他意。」
「节度使一职乃粗人至极致!老夫节制诸将如弄小儿,何须此职!」贾师宪厉声道
:「应龙!」
旁边那名官员躬身道:「在。」「替老夫上表,辞去节度使职位!」翁应龙道:「
是。」
廖群玉微微叹息。他放下玉屑,挺身望着座中独掌大权十余年的宋国一品太师,良
久说道:「太师不肯领节度使,请朝廷颁赐双旌双节,以明赏罚,如何?」贾师宪余怒
未消,只哼了一声。一名家仆进来。「老爷,夏将军求见。」贾师宪露出厌悪表情,「
不见!」
廖群玉道:「夏用和当世勇将,此番用兵正须此辈出力。」贾师宪道:「一个丘八
,不必理会!」
家仆离开后,廖群玉取出一只木匣放在案上。贾师宪脸色稍霁,「印出来了?」「
刚印出几册。」
贾师宪掀开书页,只见纸白如玉,字迹墨光清晰,连声赞道:「好!好!纸宝墨光
,赏心悦目。」
廖群玉道:「纸张是上等的玉版纸,油墨用金香麝调制,可千年不变。六朝史事与
诸子杂说合编为百卷本,只是价格不菲,印制一套便要近百银铢。」
贾师宪怒气已消,轻抚书卷喟然道‘1 「此中文字何只千金?先从府中支取两万银
铢,印制一ー百套吧。」翁应龙已写好奏章,双手奉上。贾师宪看了一遍,微微颔首。
翁应龙道丨1 「晴州之事该如何处置?」
贾师宪道:「那些商人尽是世之奸蠹,挟其资财、聚敛成性。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
廖群玉小心收起书册:「江州之事未了,再引出晴州那些商会只怕横生枝节。」贾
师宪离开座位,走到窗边,「我已下过手令,正要藉此机会好好敲打那些商蠹。」
他推开窗户,负手远望。葛岭草木依然葱茏,远处西湖波光潋鼸,湖侧的临安城沉
浸在淡黄暮色中,一片祥和。
贾师宪低叹:「当日岳贼肆虐,群臣束手,任其横行无忌,实是朝廷奇耻大辱!老
夫费尽心ヵ才除去此贼,怎容他死灰复燃?应龙,建康有回书了吗?」「仍无音讯。」
贾师宪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也不必等王丞相的回书了。待攻下江州,尽除岳贼余
党,城池土地照样还给他们就是。如果有兴趣,尽可让他们的北府兵据江观战,看我的
上四军如何摧城拔寨!」云水。鹏翼社,鲲字号楼船。
程宗扬仍坐在椅中。面前桌椅依旧,星月湖八骏之一的云骖已经踪影皆无,就像从
未出现过.
卢景带来的消息没有让程宗扬感到太意外。自己早有预感江州将经历一场恶戦。,
双方从山野鏖战到城下,戦场从陆地一直延伸到水上,只是不知道对手会是宋
军。
对于江州之战,自己不太担心。萧氏父子既然敢接下江州,自然有防御手段。如果
星月湖剩余的两千人都是萧五那种水平,宋军只怕多上十倍也讨不了好,何况还有自己
送去的礼物。
早在建康时,石灰坊刚烧出第一批水泥,自己就着手这件事,准备给小狐狸一个惊
喜。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程宗扬不只一次后悔自己大学应该选理科,可当初自己没有前
瞻性,完全忽略穿越的可能,竟然选了一门对穿越者毫无用处的英文系。对于自己这个
缺乏必要准备的穿越者来说,水泥可以算是自己唯一掌握的跨时代技术. 说起来很惨,
但确是实情。别说枪械、大炮,自己那点理工知识连块肥g 都造不出来。
将水泥提供给小狐狸并不是程宗扬一时冲动;即使没有迫在眉睫的江州之战,自己
也会与星月湖合作。星月湖有的是身强力壮的汉子,只要自己提供足够的石灰,再加上
祁远这个新上任的行家指点,短时间就能让江州城改头换面。
听到宋军准备对江州用兵,程宗扬第一个念头就是放弃晴州之行,立刻赶往江州。
但卢瞎子比自己还急,把月霜往自己手里一丢就拍拍屁股走人。
程宗扬算了一下,自己乘船顺水到晴州要一一十多天;宋军远道进攻江州,大军集
结,走陆路三个月能投入戦场都是快的。等送完月霜,自己再去江州,恐怕还能赶在宋
军前面,亲眼看到自己「发明」的水泥在江州大派用场。与这件事相比,自己在建康的
临江楼只是一件小事。贾师宪远望西湖时,程宗扬也推开窗户,在暮色中临风远眺。夕
阳下,浩浩荡荡的云水浮跃万点金红的光芒,向着没有尽头的天际流去。
这个世界就像水中扭曲的倒影,熟悉而陌生。直到现在,程宗扬不败相信自己眞在
晋朝的建康生活过,还是这仅仅是个梦。不知道自己眞是与王导、谢安这些历史人物接
触过,还是仅仅接触到他们虚幻的影子。
这个世界像一盘被无数次篡改过的棋局,面前错综复杂又捉摸不定的棋路令自己对
未来一片茫然。程宗扬甚至不知道自己会是占尽先机的棋手,还是局中随时可能被提走
的棋子?毕竟前面已有岳鹏举中盘退出的先例;段强更惨,刚落子就被提走。
自己这枚棋子呢?会不会在下一手就被提掉?
程宗扬很久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自己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答案。
在这种暮色里,一切都显得不眞实,连自己的存在感都渐渐变得模糊,彷佛融化在熔金
的夕阳间,ー点一点消失。
舱门轻轻一响,程宗扬瞬间从恍惚中抽离出来,眼神变得明亮异常。舱门推开,外
面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穿着绸衫,腰间挂着一只俗气的金线荷包,貌不惊人,看起来像
个庸碌的商人。
但关上房门的刹那,他身体突然一挺,双脚「砰」的一并,整个人彷佛一柄淬火的
钢刀,从庸碌外表下跃然而出,抬臂向程宗扬敬了个礼,「程公子!」
在六朝见惯抱拳拱手的礼节,突然看到有人朝自己行军礼,程宗扬愣了一下才道:
「俞老板?」
「俞子元。」那男子道:「星月湖大营一团一营少尉排长. 」程宗扬暗暗称奇。这
个俞子元看起来身手不凡,竟然只是个小排长. 他微笑道:「俞少尉你好。」
俞子元没有放下手臂,而是认眞说道:「多谢公子。」「我有什么可谢的?」
俞子元眼中忽然涌出一丝泪光,胸ロ起伏几下才道:「谢中校是我们一营的营长. 」
「谢艺?」「谢中校在戦场上救过我两次命。中校死的时候,我们兄弟却没有一个
在他身边。」俞子元压抑着感情,低声道:「公子千里迢迢背回营长的骨骸,是我们一
营所有兄弟的恩人。」
想起谢艺,程宗扬心里有些不好过. 「谢兄也救过我的命,路上帮了我很多。」俞
子元收起泪光:「卢中校命令我们兄弟护送程公子和两位小姐回晴州,公子有什么事尽
管吩咐。」
「船上还有你们的人吗?」
俞子元毫不隐瞒地道:「我们排还有一一十多名兄弟,在船上的有十四个。这趟生
意做完,我也要到江州去。」
程宗扬笑道:「到时候说不定我们又同路了。」「公子也去江州?」
程宗扬叹ロ气:「小狐狸要打仗,我怎么能不去呢?俞兄,这船上有多少客人?」
俞子元道:「船上一共载了四百多名客人。有几个到扬州采购鞭炮的,大部分都是
去晴州。」
听到鞭炮,程宗扬心里一动,「杨州有烟花没有?」「烟花要数晴州出的最好,毎
年十月,晴州几大商会在江上放五色烟炮,烟火满江,堪称盛事。」
五色烟炮听起来和自己知道的烟花差不多。到了隋州,买几枝和小紫一起到江边放
着玩,让她开心开心,总比烧人家房子好吧!
程宗扬笑道‘1 「多谢俞兄。雪隼佣兵团的人住在哪儿?」「在后舱。一个十几人
的大间,还有一个小房间是月姑娘住的。我陪公子一起过去吧。」
「俞兄不用客气。我去看看几个朋友。」
俞子元遅疑一下:「刚才那位捕头下船离开,是不是有什么急事?」程宗扬打个哈
哈,「她是六扇门的人,可能有差事要办吧。」俞子元释然道:「如此最好,岳帅当年
与六扇门是对头. 有她同行只怕对紫姑娘不利。」姓岳的到底干了多少缺德事?怎么遍
地都是仇家?
俞子元道:「整个顶层都不再安排客人,公子与紫姑娘尽管安心居住。我在甲板一
层,公子有事只须吩咐一声。」
俞子元离开后,程宗扬没有立即去找雪隼佣兵团的人。等俞子元走远,他伸个懒腰
,然后眞气透入窍阴穴,在魂影上狠狠干了一记。
隔壁相连的小门响了两下。接着一个女子推开门,弯腰深深鞠了个躬,「老爷!」
程宗扬一把拽住这个已经离船的女捕头,把她推到舱壁上,让她背对自己趴好,然
后拉起她的捕快服,把裤子往下一扒,接着挺起阳具对着她白生生的屁股干
进去。
阳具挤进蜜穴,传来柔M 而紧密的触感。泉玉姬的斗笠掉在一旁,露出发髻后一枝
白玉扁弃。女捕快翘起屁股喘息道:「古玛朴思迷达!谢谢老爷!哦泥……老爷干得好
深……」
与六扇门的捕头一同到隋州,路上太过招摇,不好隐匿行迹. 因此程宗扬要泉玉姬
以捕快身分下船离开,做出远行样子,再悄悄登船。泉玉姬交出魂丹成为无法背叛的奴
隶,顺从得像自己的影子。对这个新罗贱人,自己没有丝毫好感,拿来泄欲倒是个不错
的玩具。
对这贱人自己连前戏都不用做,只要在魂影上撩拨几下,插进去就是湿淋淋的。新
罗贱人不愧是黑魔海精心培养的女奴,配合度极高,每次都让自己尽兴而终. 有了卓云
君的教训,程宗扬收起以往那点怜香惜玉,对这贱人毫不客气;一边干着她的蜜穴,ー
边道:「湿成这样,眞够骚的!」
女捕快道:「奴婢一想起老爷,下面就禁不住湿了。」黑魔海的妖术果然高明,窍
阴穴中的魂影与这贱人魂魄相繋,随便lfJi几下就感同身受。程宗扬不禁想到,如果自
己能把黑魔海女人的魂丹都搞到手……「泉贱人,」程宗扬道:「黑魔海的女人是不是
都有魂丹?」「魂丹要教主亲授,」泉玉姬喘息道:「只有教中的御姬奴才有。」「御
姬奴有多少?」
「御姬奴大都是教主亲自挑选,身分隐密,奴婢不知道其他人的身分。」「这也不
知道、那也不知道,眞没用!」「米呀哈蜜达!」泉玉姬被他干着叫道:「对不起!」
「过来!」程宗扬抱起泉玉姬的腰肢,把她推到窗ロ。泉玉姬受惊般浑身一紧,接着臀
后阳具狠狠干进阴道,将她小穴塞得满满的。
舱房在楼船最高层,窗外是浩浩云水,本来不必担心被人看到,但这时船只还没有
离岸,一眼望去便看到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只要有人抬头就能发现伏在窗ロ的女人。
「扶好窗户,腰弯下去,把衣服解开!」「凑啊哟……」
泉玉姬声音发颤地解闺上衣,把捕快服脱到腰间. 她击杀自己同僚时,眉头都不动
一下,就像机器人一样冷酷无情;这时在窗前宽衣解带,手指却禁不住微微战栗,白皙
皮肤透出一抹艳色。
程宗扬一把扯下泉玉姬的面纱;女捕快惊叫一声。
「妳戴着面纱,谁都能认出妳,还不如摘了!」程宗扬挺动着阳具道:「反正没人
见过妳,还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粉头呢!」
「阿拉嗖!古吗朴思蜜达!奴婢知道了,谢谢主人。」
泉玉姬两手扶着窗户,纤软腰肢弯曲下去,屁股高高翘起。她松开的长裤掉在踝间
,露出光溜溜的腰臀和双腿;上衣敞开,白光光的乳房低垂,雪球般前后抛动。乳尖的
银铃来回摇晃,将乳头坠得拉长.
女捕快下体分泌出大量汁液,整个蜜穴都水汪汪的。阳具在狭紧蜜肉间进出,带来
阵阵快感。程宗扬捏着她的屁股道:「再挺高点!」
「凑啊哟!」身前女捕快弓着腰,上身与地面平行,这时跑起脚尖,竭カ挺起屁股
,那张又圆又翘的大白屁股高耸着,肉感十足。
娇艳的性器向后挺起,夹在白嫩臀肉间,露出花瓣般红嫩的蜜肉,被粗壮的阳具撑
得满满的,不住滴着淫液。
程宗扬扒开她的臀肉,一边用カ挺动阳具,一边观赏她下体娇须的蜜肉被大肉棒粪
而蠕动滴水的艳态.
泉玉姬元红新破,阳具进出间仍然感到痛楚。雨片娇嫩阴唇不时抽动,雪滑的臀沟
内,小巧菊肛也随着阳具进出而不停收缩. 她长年奔走,白生生的臀肉弹性十足,而且
富有光泽;就像一推白玉团,在自己撞击下不断变形。
程宗扬ー手伸到她胸前抚弄白光光的乳球:「那不是刚才那个小官吗?泉捕头,跟
他打个招呼。」
泉玉姬耳根都红了起来,「米呀哈蜜达,对不起……」「眞没用!」
程宗扬用力干着她的屁股。泉玉姬略带痛楚地叫道:「哦泥……老爷肉棒好大……
好硬……插到奴婢花心里了……新罗女人的鲜花被老爷采了两遍……」
淫水混着几缕血丝从女捕快蜜穴涌出,顺着雪白大腿内侧一直淌到脚尖,看起来淫
艳无比。
程宗扬拽住她的头发用ヵ一挺。泉玉姬两手支撑不住,整个上身都被推出窗外,暴
露在众人视野中。
「哦泥!」泉玉姬发出一声尖叫,滑嫩小穴猛地一紧,夹住阳具。她的叫声引起人
群注意,几道好奇目光射来,接着吃惊地张大嘴巴,看着舷窗中露出的白花花肉体.
程宗扬只觉她小穴一阵抽动,接着喷出一股温热液体,顺着硬邦邦的阳具直淌下来。
程宗扬把她抱起来,「砰」的关上窗户,然后将她压在船板上,干进她高潮的淫穴
用ヵ脔弄。ザ
「竟然泄了身子,眞是个浪货。」
泉玉姬的表情与其说羞耻,不如说是变态的兴奋. 她手脚微微抽动,娇喘连声,「
准送哈蜜达……好羞耻……哦,奴婢又被老爷开苞了……」云收雨散,程宗扬穿好衣服
,神清气爽地转过身。
那个新罗贱人赤条条躺在船板上,雪白双腿大张,腿间娇美的玉户被干得翻开;红
嫩蜜穴灌满精液,夹杂着星星点点的丹红,就像被自己第一一次开苞。程宗扬笑道:「
泉捕头,辛苦了。」「捆擦那有!」泉玉姬脸上还带着亢奋和羞耻的红晕,吃痛地说道
:「没有关系……」程宗扬轻松地走下舷梯。船上巳经载满客人,衣履华贵的商人、风
尘仆仆的行旅,当然也少不了身强力壮的佣兵。如果不是所有东西都是木制的,这艘楼
船简直就像一艘豪华游轮,船上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居然还有一间餐馆.
雪隼佣兵团住在后舱。程宗扬绕到甲板后面,忽然看到几张熟悉面孔。敖润抱着一
只酒坛,闷头靠在船舷边;老张和冯源在一旁,似乎在劝说什么.
程宗扬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敖润已经看到他,抬起头叫道:「程兄弟!过
来坐!」
老张和玛源尴尬地朝程宗扬笑笑,冯源指了指敖润,用ロ形示意老大已经喝多
了。
敖润不由分说把程宗扬拉着坐下,倾过酒坛倒了一碗酒:「这一碗是敬程兄弟的!」
程宗扬拿起碗,敖润用力拍着他的肩膀,「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小姨已经都告诉我
了!输给程兄弟,我老敖没话说!」
「等等!等等!」程宗扬连忙拦住他,「什么我小姨?哪儿钻出来的?」「就是紫
姑娘,说是令堂最小的妹妹I 」「我干!我娘生我的时候还没她呢!」
冯源恍然道:「我就说嘛,你外婆挺那个……啥的……」被程宗扬眼一瞪,连忙咽
回去。
老张道:「那不是你小姨?」「那是我小婢!」
敖润红着眼叫道:「程兄弟!你这可不行啊!月姑娘已经是你的人,你再跟别的女
人不清不白I 」说着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就要摸刀。
程宗扬连忙拍着胸脯:「我小姨!是我小姨!行了吧!敖老大,你就说我那位亲姨
奶奶跟你说什么?」
敖润盘腿推心置腹地说道:「程兄弟,你知道我对月副队长有那么ー点意
田、3 ……J 程宗扬老老实实道:「我还眞不知道。」
「咱明人不说暗话!刚才你小姨来找月副队长,我才知道她是你没过门的媳妇,因
为闹别扭才跑出来。被你小姨这么一说,我心里……」敖润梧着胸ロ,眉毛打结似的拧
在一起。
冯源在旁陪笑解释:「借酒浇愁、借酒浇愁。」
死丫头的话你们也信?小紫骗起人来眞有一手,敖润也是老江湖,怎么也被她骗得
团团转?这死丫头见人就骗,一点品德都没有!
程宗扬暗骂一声,正容道:「实话跟你说I 我这媳妇哪儿都好,就是脾气不大好。
这一跑就是好几个月,见面一句好听的都没有,拿剑就刺,什么难听骂什么I 你可是亲
眼看到的。我是倒了八辈子楣才摊上这个媳妇. 」敖润怫然道:「你这话我不爱听,月
姑娘脾气怎么不好了?」「好好好!」程宗扬道:「我小姨还说什么?」
敖润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程兄放心。那天的事,我们哥几个全烂肚子里面,一
句也不往外说!」凭什么啊?死丫头不会将你们洗脑了吧?
冯源在旁边道:「要不是你小姨是六扇门的捕头,这事我还眞不信。长安城的事跟
我们雪隼佣兵圑一点关系没有,他们闹得天翻地覆也闹不到我们晴州来。」
老张也道:「这回我们兄弟是吃了亏,但招的那些兄弟还没有正式入团,这ロ气只
能忍了。往后见着六扇门的爷儿们,我们绕着走。」
死丫头不会将泉玉姬的腰牌改个字就冒充六扇门的紫捕头吧?她又撒什么弥天大谎
,说长安城闹得天翻地覆呢?
程宗扬坐不住了,「我那位亲姨奶奶这会儿在哪?」敖润黯然神伤,捧着酒碗咕咕
咚咚猛灌。
冯源道:「她正跟月副队长说话,劝她回去。老大,你别难受,我听见月副队长答
应了。」
敖润捏了把鼻子。「我难受什么啊……」
程宗扬道:「敷兄,咱们有的是时间聊。我先去瞧瞧姨奶奶。」
冯源体贴地说道:「放心!放心!月副队长自己一间房,你尽管去,绝对没人打扰
. 」
程宗扬问明位置,急步朝后舱赶去。一路心里忐忑,丬霜和小紫这两个同父异母的
姊妹见面,究竟会迸出什么火花?不会是火山爆发吧?
远处出现两个身影。穿着佣兵服的美女烧成灰自己都认识,除了月霜还能是谁?另
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自己变成灰也忘不了,当然是亲亲小紫0 倒是没见到泉玉姬的
踪影。
程宗扬心里一阵嘀咕。死丫头和月霜眞在一起啊?看样子似乎聊得挺开心。这对同
父异母的姊妹容貌没有多少相似之处。月霜身材高挑,论年纪她大了几歳,身体曲线更
加饱满,眉眼清晰如画,宛如一株英气逼人的剑兰. 小紫身材窈寐纤美,五官更加精致
,这会儿娴淑样子就像一朵精美的莲花。
唯一相同的是两个少女都够美,彷佛两株活色生香的花朵在月下比娇争妍。月霜边
走边道:「我好久没见到卓师叔,原来她在六扇门做事。」小紫小手握在身前,步子迈
得碎碎的,一副害死人不偿命的淑女模样,含笑道:「我和卓教御很要好的,她的凤羽
剑就放在我这里,还教了我一点太乙眞宗的法术呢。」
说着她双掌一分,一条带着光焰的火羽从白嫩掌心一闪而逝。「烈焰凤羽!」月霜
惊讶地说:「她连自己的绝技都传给妳了?」小紫可爱地吐了吐舌头,「我只会个样子
啦。」
程宗扬心里冷笑。卓云君落在小紫手里那么久,什么秘密都被拷问出来,一招烈焰
凤羽算什么.
月霜终于完全相信面前的少女。「妳年纪这么小,这也很了不得呢。」她停下脚步
,「可是……泉捕头为什么要杀郑捕头呢?」
小紫一脸认眞地说:「得到切实证据之前,我们无法定案。」小紫压低声音道:「
但据我们推测,应该与太子的势力有关. 郑捕头一直都是太子的人。」
看着死丫头煞有其事的样子,自己也差点相信她说的才是眞相。六扇门卷入长安诸
王争位的乱局而导致内讧,与黑魔海没有什么关系. 连唯一亲历过瓠山之变的敖润都被
她说服了,何况月霜?
月霜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微微发红,过了会儿才道‘,「但泉捕头亲口承认她是黑
魔海的人……」月霜啐了一ロ。「好下贱. 」
程宗扬躲在一处船舷阴影里,听着小紫笑道:「我那个外甥虽然热心,为人却有点
胡涂呢。」
月霜冷起脸,咬牙道:「那个混账!」
小紫眼睛眨了眨,彷佛从她ロ气中听出什么,但没有追问,告诫道:「泉捕头和郑
捕头的事涉及机密,你们千万不要对外面说. 」月霜点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件事请姊姊帮忙,」小紫笑吟吟道:「到了晴州,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六扇
门希望妳能出面,看能不能引出黑魔海的坏人。」
程宗扬心头猛跳一下。让月霜当诱饵引黑魔海的人出来?死丫头想借刀杀人
吧?
月霜毫不迟疑地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小紫一副体贴ロ气道‘’「月霜姊姊
,这件事很危险的,妳再考虑一下,毕竟黑s 魔海很坏。万一被他们发现,妳会面对很
多可怕的敌人。虽然我们能救下成千上万的善良民众,但姊姊生命同样十分宝贵啊!任
何可能对妳造成伤害的事,我们都很
担、じ。」
月霜断然道:「这也怕、那也怕,还能做什么?不用考虑了,我答应你们。」小紫
俏美面孔流露一丝恰到好处的感动,执着月霜的手眞诚地说道:「月姊姊,六扇门和天
下的正义之士都会感谢妳!」
开什么玩笑!程宗扬恨不得捣住她的嘴巴把她拖回来,狠狠揍她一顿屁股,可月霜
脸颊微微发红. 程宗扬在心里摇头,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月霜这笨丫头也太好骗了。
小紫彷佛无意地说道:「我那个外甥是个商人,平常在外面做生意。」
「怪不得是个下流的小市侩!他和姓泉的……哼!」月霜停下来,羞恼地哼了
1 蒙3 小紫笑嘻嘻道:「那个小家伙挺坏的。不过姓泉的也不是什么好ス。」
死丫头扯这个是什么意思?程宗扬心里崎咕。只听小紫笑道:「泉捕头是新罗人,
不在乎什么礼义廉耻. 她们新罗女人穿的衣服,还故意……」
小紫悄悄在月霜耳边说了几句,月霜惊讶地皱起眉头:「眞的吗?都是露上体的装
束?」
「是啊。」小紫吐了吐舌头,「她们有好多官妓,官妓生下的孩子都被叫成棒子。
还有人编到书里,叫《辽左见闻录》。」
月霜又是惊讶又是好笑。两人说了一会儿,月霜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有件事
要告诉你们六扇门. 」「什么事?」
月霜拉住小紫,「我们到舱房里说こ
第二章波斯密信
本来想知道她们姊妹两个聊什么,这会儿也不用看了,月霜已经对小紫信个十足。
论起性格,月霜与云丹琉有些相似,无论说话办事都直接了当,而且脾气火爆。但月霜
自小在军营长大,比云丫头单纯得多。如果是云丹琉,小紫那番话根本骗不住她,说不
定还趁机黑吃黑把泉玉姬干掉,消除一个隐患。
说到底月霜脸皮还是比较薄,如果在草原被自己上的是云丹琉,云丫头吃那么大亏
,这会儿同乘一船,自己早就被她替天行道。月霜当着满船人的面,怎么也不肯说出草
原上吃亏的实情。
脚下甲板微微晃动,楼船升起扇形的硬帆在夜色中启航,沿着浩瀚云水顺流而下,
朝数千里外的晴州港驶去。
小紫施施然进来,漂亮的大眼睛ー眨ー眨,露出天眞笑容。程宗扬两手抱在脑后,
躺在床上道:「看妳笑得那么开心,活像一只小狐狸刚偷吃了人家的母鸡. 老实说,妳
找月霜说什么了?」「当然是认姊妹,然后抱头痛哭一场啰。」
「得了吧,妳把敖润他们都骗得服服贴贴,月霜那傻丫头还不是随便让妳骗着玩啊
?老实说,不然打妳屁股!」
小紫白了他一眼,「你不是都听到了吗?」程宗扬理直气壮地叫道‘1 「我又没听
全!」小紫忽然一笑:「程头儿,有件好玩的事,你想听吗?」程宗扬怀疑地说:「恐
怕不是什么好事吧?」
「猜对了!」小紫笑道:「雪隼佣兵团的人送货到广阳,还接了一件任务,从广阳
带了一件东西回晴州。你猜委托他们的客户是谁?」
「这妳都套出来了?」程宗扬坐起身,「佣兵团不是要替客户保密吗?」小紫叉住
腰,「别忘了,我是六扇门的捕头;要查疑犯的数据,他们当然要配
合。」
「喂,妳是怎么冒充捕头的?不会拿个假腰牌,他们就信了吧?」小紫得意洋洋地
说:「我的捕头身分可是经过认定的。」程宗扬一头雾水,「谁认定的?」r 笨死你了
,当然是这里的地方官喽. 」「那个小官?」程宗扬明白过来。这丫头用泉玉姬的身分
得到丹阳官吏的信任,再用丹阳那个小官得到敖润等人的信任。敷润他们不信泉玉姬,
丹阳的地方官却不能不信。死丫头再做点手脚,轻而易举弄几份文件出来,要骗倒敖润
也不是难
事。
程宗扬气哼哼道:「妳就骗吧,小心掉进拔舌地狱爬不出来。」小紫忽然抱住他,
轻声道1 ,「如果我眞进了地狱呢?」抱着小紫纤软的腰肢,程宗扬心头一阵激荡,过
了会儿道:「那我只好跟阎罗王拚命了。」
小紫抬起头惊喜说道……「你会帮我杀掉阅罗王吗?」「会!」程宗扬大声说:「
不管谁欺负妳,我都把他碎尸万段!」「太好了!」小紫举起白嫩小手高兴地说:「到
时候你当阎罗王,我要当地狱女王!」
「妳要当地狱女王,全天下的人都该一心行善,免得落到妳手里. 」程宗扬说着,
忍不住低头想吻她的小嘴。小紫咯咯一笑,游鱼般从他臂间滑出,让自己亲了个空。程
宗扬懊恼地说道:「废什么话呢!赶紧说!那客户是什么人?」
「一个波斯人。他委托雪隼佣兵圑送一件东西,交给晴州的波斯商会。」「佣兵团
接的奇怪东西多了吧,月丫头为什么对这东西上心?」「他们刚接到东西,不到一个时
辰那个送信的波斯商人就被杀了。」小紫笑嘻嘻道:「死得很惨呢。」
程宗扬生出一丝好奇:「什么东西?」小紫拿出一张纸在他面前晃了晃。
程宗扬接过来,上面写着几行古怪符号,字迹倾斜,看起来有点像字母,但都是一
半一半的。
「这是什么鬼画符?」
「人家看了好久也没想出来。」小紫眨了眨眼,「程头儿,你要能看懂,人家就让
你亲一口こ
妳都看不出来,故意拿出来是想让我难看吧?程宗扬横竖看了几遍,忽然几个残缺
字母吸引他的目光。那些字母有些像只写了一半的罗马数字,一行是上半边,
1 行是下半边。
程宗扬心里一动,把纸张折起来,几个残缺字母拼在一起,显出几个完整的罗马数
字:1111IVI.
「我明白了!」程宗扬拍案叫道:「这本来是一些纸条!被人誊写到一张纸上才变
成几行。」
程宗扬把纸张沿着倾斜字迹裁开,连成一长条再卷成筒状。错落的字母旋转着一行
行拼接起来,变得清晰可辨。
小紫疑惑地看着程宗扬,‘「你怎么想出来的?」终于能压过死丫头一次,程宗扬
得意说道:「过来!先让我亲一ロ!」小紫眨了眨眼睛,「你先说,说完就让你亲哦。」
「泰西有个大国,他们的军队发布密令时,用羊皮包在一根圆木棍上,写完后把文
字螺旋状切开. 送密令的人只拿到一堆零散字符,得到密令的一方用一根直径相同的木
棍,把羊皮缠在上面就可以复原文字。」这是亚历山大的发明,幸亏自己还记得。程宗
扬道:「是拉丁语. 罗马人的文
字。」
小紫好奇地说:「你认得吗?」
程宗扬摇了摇头. 自己只能勉强认出一些字根,整篇就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有几个
罗马数字确定不会认错. 三一四一……是时间还是数量?
「晴州还有波斯人商会?」程宗扬琢磨着放下纸条,「波斯人的事跟咱们没什么关
系吧?」
「拜火教呢?」程宗扬抬起头.
小紫笑吟吟道:「月霜觉得委托人好像和拜火教有关,你们在大草原上遇过,她对
这事很在意呢。」
程宗扬心里升起不祥预感,小心道:「那丫头什么都跟你说了?」小紫挺起胸脯。
「你的事我全部都知道!还知道你跟她上过床!你这个无耻的淫贼!」「我干!妳肯定
用什么妖法吧!我才不信月霜会告诉妳这些!」小紫抱住手臂冷笑ー声:「程头儿你眞
没用,一骗就骗出来。」又被骗了!程宗扬心里惨叫。小紫已经用力踢了他一脚,「好
啊,你敢和她上床!」
「误会啊!我们之间完全是误会!」程宗扬抱着腿叫道:「妳若觉得吃亏,我也陪
妳上床好了!」「讨厌!」
「喂,别跑啊!刚才妳答应过让我亲一ロ的!哎哟……」
在船上相处几天,程宗扬和雪隼佣兵团的汉子已经混熟了。初始大家对这个六扇门
的年轻捕快有点戒心,程宗扬赶紧解释只有自己小姨是六扇门的人,他本人是做生意的
,跟六扇门没什么关系. 冯源沉吟道:「我说副队长在六扇门好端端的,怎么非要跑到
晴州当佣兵,原来还有这些不为人知的内情啊。」
老张道:「副队长和你的事,是你小姨牵的线吧?我看她们两个很要好啊,这雨天
整日待在一起。」
新加入的佣兵汉子道:「哎哟!你不会就是和小侯爷光屁股在船上跳舞那个吧?可
不是!整个建康城都知道了!眞的不是啊?我说你看起来也没那么不要脸嘛!喂,六扇
门内斗的事究竟是眞的假的……」
敖润道,‘「六扇门!六扇门!你们少说点不行吗?喝酒!喝酒!」敖润喝了两碗
,喘气道:「老程啊,你那天一脚把我踢晕,后面的事我没看到,但泉捕头……那功夫
可眞邪门!」
程宗扬道:「郑捕头的拘魂锁也很邪门嘛。幸好我姨奶奶来得及时,要不我小命就
没了。这件事六扇门自己去办,咱们就别管了。来!喝酒喝酒!」
靠着小紫骗死人不偿命的谎话,终于把瓠山发生的事支吾过去。接下来谈起生意,
大家分外相得。敷润ロ沫横飞地说:「我们雪隼慵兵圑可是晴州一等一的大团!宗旨就
是公平、正义、勇气和责任!老程你若有货就交给我们雪隼佣兵圑!别管是不是远在天
边,都保证给你顺顺利利送到!你瞧我这些兄弟,老张!八极门的高手,一身横练功夫
,早就是第四级入微的境界!放哪儿都响当当的!副队长就不用说了,正经的巾帼不让
须眉!冯大法,平山宗的大法师!一手火法出神入化!你去打听打听,像我们雪隼圑这
样每队配一名法师,有几个佣兵圑能做到?不说远的,建康城赫赫有名的云家,在晴州
的货物也是我们押运!」「你们和云家也挺熟?」
「那当然!云家在晴州有好几间商号,都是云六爷亲手打理。他跟我们团长薛延山
、副团长石之隼都是过命交情!不瞒你说,老敖这次到建康就是从云家得的
‘1.」
程宗扬笑道……「越说越近了。云家和我也不是外人,这顿我请客!」「哪儿能让
你破费!」敖润把ロ袋拍得山响,「我们雪隼团有的是钱丨こ程宗扬也不推辞. 「正好
我有事要和云家联络,沿途有没有云家的商号?」「前面就是扬州,船要在码头泊一日
。喂,老张!」敖润扭头道:「云家在扬州的商号叫什么来着?」
「就是云氏商会在扬州的支号,掌柜也是云家的人。」敖润道:「坐船坐得难受,
正好上岸散散心。到了扬州,我陪你去!」说话间旁边传来一阵轰笑,敖润扭头道:「
冯大法!又干嘛呢?」冯源盘膝坐在甲板上,在他身前数丈距离放着三盏油灯。这位平
山宗的大法师左手平放,掌心向天,右手食指、中指竖起,放在左掌上,垂眼默念片刻
,然后大喝ー声,「疾!」
冯源戟指往前一挥,三盏油灯有两盏同时跳出火光。另外一盏被劲气鹿倒,灯油洒
了一地。
冯源收回手,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几名佣兵汉子纷纷道参,「不错不
错!有点道行!」「这戏法变得好!」老张怪声怪气道:「冯大法,可你这戏法有什么
用?」冯源哂然道:「用处大了!别看你一身横练功夫,我隔空往你胸ロ一指就能在你
胸ロ烧个洞出来。」
「得了吧!谁打仗时怀里揣个油灯让你点呢?」老张道:「就算你法力涨十
倍,能挥出个火球,起码得两个呼吸时间吧?我一步跨过去,先这么一刀,再这么
一刀!你还没施完法就把你大卸八块,扔水里喂鱼了!」
冯源叫道:「死老张!看我冯大法师的猛火诀!」说着用カー点. 「啊!」老张惨
叫一声,梧着胸ロー蹦三尺高,「砰」地倒在甲板上。冯源吓得跳起来,,「老张!你
没事吧?」
老张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怪笑道:「玛大法,你的手艺还差点儿啊!」
「呸!我点!再点!」冯源正点得高兴,旁边忽然有人叫道:「哎哟!火!」甲板
上的灯油不知什么时候被点着,一群汉子连忙捡起东西扑打。敖润也吓了一眺:「胡搞
什么!船上也敢玩火法!冯大法,烧了船你赔啊!」冯源连忙道:「不玩了!不玩了!
」众人手忙脚乱扑灭火势,幸好灯油不多,没有酿出事来。程宗扬蓦然想起一件事,扭
头却不见敖润。他叫住冯源,「敖老大呢?」冯源挤眉弄眼地笑了两声:「副队长刚才
把老大叫走了,没往这边来。」船上这些天月霜一直没有理睬自己,落在这些汉子眼中
又是一桩笑谈。不管怎么说,比起一见面月霜就想要自己的命,现在的状况已经好了很
多。程宗扬道‘。「冯大法,你们练火法的用过火药没有?」「火薬?」冯源皱起眉头.
老张插ロ道……「你说火器?那东西宋军使过,叫突火枪,弄根竹筒,里面塞上药
、装上火捻,一点火喷出去。好像是个姓武的……」冯源道:「武穆王!人家姓岳!」
「对对!」老张拍了拍脑袋,「那玩意儿不好使,打不着人,不小心倒把自己给伤了。
后来换成铸铁的更麻烦。火药塞少了只能打几步远,一股烟就没了。塞多了,铁筒ー炸
,手都保不住。不多不少,打球不准!」
老张一番话说得程宗扬大笑起来。多了炸膛、少了没劲,不多不少又没有准头. 看
来岳帅的火器和玻璃一样,费了不少工夫也没成功。枪械的制作和t 不一样,六朝的丝
织工艺除了没有工业化,其他方面既有长
时间的技术积累,也有熟练的技术工人;只要提供合适原料和设计,要做出丝袜并
不难.
但枪械制作在这个时代最困难的不是发明子弹,或者提供枪械制作原理和设计想法
,而是制作的精度。这牵涉到采矿、冶炼、模具、技术工匠、エ艺流程等一整套内容,
每一件都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不断试验和技术积累。即使以岳鸥举的雄厚资金和
实ヵ,也不可能在十几年内完成几百项创新。
自己对枪械的了解不会比岳鹏举更多,岳鹏举已经尝试失败,自己可以打消短时间
内造出枪械的念头. 如果退一歩,做一个简单的爆炸物呢?
沉吟间,老张道:「还想?火药那玩意儿贵得很,打出去的都是白花花的银铢!谁
有钱往那儿糟蹋啊!」
程宗扬道:「火药得多少钱?」
「一斤总得好几个银铢吧。」老张道:「听说一杆突火枪花的钱足够养五个好射手
,否则宋军为何也不怎么用?」火药不像箭矢可以回收利用;大规模做战之外,单是平
常的训练费就要消耗一大笔钱,射程和威力又有限。虽然自己知道火药的巨大潜ヵ,但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弓弩无疑是一种更明智的选择。
船后货舱内,敖润气得脸色煞白,指着月霜道:「妳怎么能把客户的东西给别人啊
!」
月霜道‘’「我怀疑里面有阴谋,交给六扇门有什么不对?」r 那也不成!」敖润
叫道……「咱们是讲信誉的大团!拿了客户的东西就该安安稳稳送到地方!妳这不是砸
我们雪隼的招牌吗?」「明知道为虎作伥你也要做?」「怎么为虎作伥?人家送的就是
封信!」「送封信就会被杀?」
「妳小点声!」敖润连忙喝了一声,不放心地看看周围,压低声音道:「我跟妳说
过,睡上标记是刺客国留下的。那几个刺客画不好惹,万\ 被他们知道咱们带
着东西就麻烦了。实话跟妳说,这一路上我都捏着汗呢。」
月霜赌气道:「反正我把信给了六扇门,你自己去要吧。」「姑奶奶,妳下次别这
样了。」敖润道:「紫姑娘虽然人好,但太年轻了不是?得,我去跟人家说清楚,让人
家留点神。这个冯大法也是!我交代要他收好,万一出事就立刻用火法把信烧了,结果
还拿给妳!」「我是副队长,他当然要听我的!」
「好好好!听妳的没错,行了吧?」敖润哄得月霜不再生气,才唉声叹气离开货舱。
越往下游,河流越发宽广,雨岸起伏的山峦逐渐被平原代替,茂密森林也让位于大
片大片开垦过的田地。寛阔河面浩浩荡荡在大地上流淌,往来的楼船巨舰散布在江面,
犹如密集的蚁群。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泛江巨舸纵横往来,六朝的繁华和巨大的
规模都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这些天程宗扬没事就跟俞子元、雪隼佣兵团的人闲聊,先
学会的就是透过旗帜颜色分辨船只.
秦国尙水德,以黑为正色,打着黒色旗织的是秦国船只;晋国尙金德,船只大都打
着白色旗帜;使用黄色旗帜的多半是以土德自居的唐国船只. 汉国自称炎汉,尙火德,
旗帜用红色。偶尔有几艘旗帜上绘着星鸟图腾,则是来自昭南的商船。
所有船只中,超过半数都飘扬着宋国青旗。这不是因为宋国在五德中尙木德,或者
宋国商会的实力强大。实际上,宋国自认为尙火德,但对五德之说并不在意,选择青色
是因为这些船只中有六成来自晴州商会;晴州人最推崇雨过天青的青色,象征好天气和
好运道。
程宗扬对晴州的兴趣越来越浓厚。如果六朝还有歴史的影子,晴州完全是个异敷。
为何会在六朝夹缝中,出现一个被商贾控制的商业犬港?
俞子元的回答是:晴州位于东海之滨,是云水唯一出海ロ,无论哪方都不愿意见到
晴州被一国独占,所以晴州的商会才能在六朝之间左右逢源。冯源认眞地告诉他:晴州
是天下气运所繋,无论道门的六大宗派、释门的十方
丛林,还是诸子各大学院,都在晴州设有教门支派。这么多神明、贤士汇集一处,
当然受到上天庇佑。
敖润的回答很干脆,1 钱!晴州的大商会有的是钱;不管什么事,只要有钱,一律
摆——
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晴州人崇尙自由,充满冒险精神,无论谁来统治都不可能束
缚晴州人飞扬的船帆。
楼船进入夜航,满天星斗下,船身犹如一头巨鲸破浪而行。舱下小阁内摆了张紫漆
茶床,上面放着两只茶盏. 茶盏呈斗笠状,青色釉面布满冰丝般的裂纹,更显得莹润剔
透。
俞子元泡了杯茶,「程公子,请。」程宗扬拿起茶盏笑道……「难得你泡的是茶叶
. 」
俞子元道:「六朝飮茶最是雅事。长安盛行龙圑凤饼,临安城卖的最好的是顾渚紫
笋和龙团胜雪。茶农将茶叶制成茶饼,每次飮茶前先用微火把茶饼炙干,然后碾成粉末
,再用绢制的细罗筛过,接着烧水、洗盏,最后还要点茶。烧水的炭要讲究无烟无味‘
,茶饼要先秤过,I 块不能超过半雨,,碾茶要用碧玉碾。,筛茶的绢只能用一次。最
细致的要算点茶,用哪种手法点出来的茶有什么花色……」
程宗扬听得笑了起来,「我在建康见过有人这么喝茶,比吃饭都麻烦。」俞子元笑
道:「岳帅不耐烦那些繁杂琐碎,喝茶只用茶叶冲泡。我们这些人跟随岳帅,也习惯冲
茶。」他摇了摇头,「因为这个,岳帅一直被临安官场视为粗鲁无文的军头,却不知岳
帅生性俭朴,比起不知世间疾苦的高门贵胄,不啻于天壤之别. 」
程宗扬一口茶几乎喷出来。岳鹏举喜欢泡茶喝跟俭朴没什么关系,纯粹是习愤。不
过追随者有意无意将领袖神化,也属于正Cie ——追随者对信奉的人破ロ大骂才是异事。
程宗扬放下茶盏. 「你们这些年都在做什么生意?」「主要是船行、车马行的生意
,还有些兄弟在外面自己做事。」「你们的人那么能打,怎么不建个佣兵圑呢?我听敖
润说,佣兵圑的利润也很轚厚啊。J
俞子元道:「我们若建佣兵团,只怕不出一个月就被六朝联军剿灭。」
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久,程宗扬也学会和六朝人一样蓄发,但始终不习惯留胡须.
这会儿摸着下巴道:「你们岳帅结的仇家也太多了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
岳帅。」
俞子元虽然说得平淡,程宗扬心里有些嘀咕。岳鵰举执掌宋国权柄,结仇太多还可
以理解,但没道理除了他的追随者,一个朋友都没有吧?难道岳鸟人这么极品?领着一
班小弟逢人就踩?
俞子元道:「孟团长一直负责组建星月湖大营,很少在外面走动,才由他出面成立
鹏翼社。一一团的侯中校当年是岳帅麾下猛将,露面太多,如今化名在秦国做客将。其
他几位长官也都换了身分,免得被人识破。」
程宗扬笑道‘1 「我听说还有卖画、教书的?」
「卖画的是崔中校,教书的是王中校。王中校在八位校官中位列第七,号朱骅。与
我们谢中校交情最好。」谢艺临终前曾说要自己带着小紫去找王韬、孟非卿或粛遥逸。
八骏中的老大铁骝孟非卿、老三龙骥谢艺、老四幻驹斯明信、老五云骖卢景、老八玄骐
萧遥逸,自己已经见过. 未曾谋面的还有老ー一天驷侯玄、老六青虽崔茂和老七朱骅王
韬了。
记得小狐狸说过,王韬出身太原王家,与谢艺交好也不稀奇。不过算起来,八骏中
有三个都是建康的世家子弟,再加上玄武湖中的别墅……姓岳的似乎和建康关系很深啊。
窗外传来几声呼喊,船上水手正在与驶过船只相互应答。程宗扬有些好奇地说:「
我看云水的船只好像都是十几条一起走,难道都是船队吗?」
俞子元道,1 「云水流经地域广袤,许多地方都不太平,船只结伴而行,彼此也好
照应。」
「六朝内陆也不太平?有土匪吗?」
俞子元解释道:「六朝各据一方,边境不是大山就是大泽,人口稀少。山林水泽间
颇多怪兽,还有许多奇特异族,往往袭扰过往的船只. 尤其是过了扬州的一段水路,两
岸山高浪急,最容易出事。」程宗扬想起南蠢些鐾。自己看云苍线^^2 时,还以为六朝
连在一
起,占据地图上最肥沃的土地,看来并非如此。六朝更像是六个以都城为辐lfS 地
方政权,彼此除了几条道路连接以外,仍留有大片的空白地带。「既然大家都结队而行
,为什么鲲字号只有一条船呢?」俞子元笑着添上茶:「不瞒公子说,两个月前,我们
瞩翼社的船行开始从晴州贩运物品经广阳送往江州,当然不好与其他船只结伴。」「贩
运什么物品?」「武器、粮食。」
程宗扬明白过来。两个月前I 那是孟非卿第一次到建康的时候。看来星月湖早已安
排周全,等着找个理由动手。十几年才等到这个机会,也难怪他们着急。
第三章水路禁令
回到舱房,小紫正在翻看一枝光秀秀的剑柄。
「死丫头,妳又翻我背包!」程宗扬瞧了一眼,「这是我从那个鸟上忍身上捡的,
好像有点古怪。
喂,妳拿它干嘛?」
「姓敷的傻瓜说,有刺客团的人在追那封信,如果被他们抓到说不定会杀死我呢。
」小紫眨了眨眼睛,楚楚可怜地说:「那柄匕首在你身上,人家只好拿它来防
身。し
「装什么可怜啊。谁败刺杀妳,上辈子肯定没干好事。」程宗扬在小紫脸上捏了一
把,「球磨出来了吗?」
「只剩一个剑柄,一点用都没有。」小紫打个呵欠,「还要多久才能到晴州
啊?」
「我问过敖老大,明天到扬州,再有几天到夜影关就是晴州。不过要到晴州港还要
两天的水路。」
小紫道:「如果到晴州刺客还不来,我就把信贴在晴州城门上。」「妳很闲吧?没
事还想找事。」「眞无聊。」小紫把剑柄一丢,懒洋洋道:「泉奴!」「凑啊哟!」泉
玉姬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接着小门轻轻一响,伸出一只纤美玉足。程宗扬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那只脚像细
瓷一样光滑柔润,没有任何斑点和瑕庇,堪称完美。自己当然认得是谁的脚. 这只脚和
它的主人一样,如同精心修饰过的玉像,每一处都细致雕球过,却完美得缺乏生气。
这些天在船上没有什么事可做,除了和雪隼佣兵圑的人聊聊天,剩下的就是在舱房
里搞搞娱乐。这只脚连同它的主人,这些天自己都没少搞。虽然漂亮,但搞过了也没有
什么稀奇。眞正让自己惊讶的是她脚下的鞋子。
那双鞋子用白色柳木雕刻出来,外面贴着银色装饰;前端尖窄,鞋弓弧状弯曲;鞋
跟细细的,高约三寸。抛开材料质地,只看外观,和自己以前常见的高跟鞋没有什么区
别,甚至更精致.
那只纤美脚掌踩在高跟鞋上,雪白美腿从门框露出一载,半遮半掩间显得加倍r 人
。小云吟吟道:「出来?」
一片光泽闪动,一个亮丽身影从门内走出。泉玉姬惯用的玉笄被摘掉,戴着一顶夸
张的羽毛冠;染成粉红色的雉尾长长挑起,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她鼻侧银环穿着三
股细炼,绕过玉颊坠在耳下,扇状垂在颊前。白花花的肉体大半暴露在外,双乳高高挺
起,乳尖贴着金色饰物遮住乳晕。乳头从金饰圆孔中伸出,悬着两只乳
铃一晃一晃。
她下身繋了一根钓鱼细丝,上面挂着一幅淡青色的薄纱。薄纱是她以前用的面纱,
此时裁开一半垂在腹下,随着步伐来回摇曳。不仅两条白光光的大腿完全裸露,连大腿
根部的腹股沟都暴露出来。
那双高跟鞋没有鞋沿,泉玉姬白嫩玉足踩在鞋上,脚跟抬起,身体自然而然挺胸、
收腹,臀部后翘,将女性肉体的特征展现得淋漓尽致。程宗扬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紫笑道‘署「不是你上次说的吗?马戏团的驯兽女郎!」前雨天自己一时好玩,
给小紫讲起以前看过的马戏圑表演,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做了出来,而且仅靠自己的只言
词组,仿得似模似样。
泉玉姬的羽毛头冠、半裸的胴体,尖细的高跟鞋,活脱脱就是马戏团衣着暴露、身
材曼妙的美女。只不过她衣着更暴露,那具美丽肉体在自己滋润下迅速成熟,被灯光一
映,白花花妖艳无比。
泉玉姬踩着高跟鞋扭腰走来,用生硬ロ气娇声道:「老爷,主人。」小紫打了个手
势。泉玉姬先是一个平分的一字马,上身挺直,两条白光光的美腿笔直分开,一字形贴
着船板展现肢体优良的柔韧性;接着上身侧过来,朝后弯曲。她腰肢柔软至极,像纤柳
弯成弓形,两手攀住后方脚上高跟鞋的尖细鞋跟。小紫笑吟吟道:「泉奴,妳是新罗人
,还是高句丽人?」泉玉姬面孔朝天,娇声道……「奴婢是新罗人,与可憎的高句丽人
是世仇。是我们文武大王指挥唐军,消灭百济和高句丽。」
她腰肢弯成弓形,丰满的乳房耸翘着,乳头硬硬翘起,银制铃铛在乳头上微微摇晃
。淡青色面纱用细丝悬着,被白玉般的玉股压在腹下。那顶粉红羽冠扇状铺开,洒在曲
线柔美的玉腿上,就像一只漂亮的白孔雀。案道:「程头儿,想不想看她漂亮的花?」
「搞都搞过了,有什么好看的?」程宗扬有些吃醋地说:「这贱人被妳训得眞听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妳的马子呢。」
小紫笑道:「老爷不高兴了。泉奴,好好演,让老爷开心一下。」「凑啊哟。」
泉玉姬双乳像雪球一样抖动,乳铃轻摇发出柔靡的铃声。小紫翘起手指朝她摇了摇
,泉玉姬顺从地抬起玉颈,被她在耳侧点了几下,封住听觉.
「眞乖。」小紫拍了拍她的脸颊,唇角含笑说道:「她在撒谎. 渊氏是高句丽的姓
氏,因为避讳才改姓泉。高句丽几十年前就没有啦,现在是唐国的熊津都护府。高句丽
人有些被迁到长安,还有一些被新罗人抓走当奴隶. 她在新罗出生,因为不知道爹爹是
谁才随母亲的姓氏。」程宗扬笑道:「她没有撒谎,只不过是乱认祖宗。」
泉玉姬听觉被封,无论他们说什么都听不到。这时按小紫的吩咐,像条美女蛇一样
在船板上扭动肢体,一边拨开悬在腹下的面纱,露出春光旖旎的下体,白嫩玉指在秘处
揉弄。
程宗扬忍不住张开手抓住她一只雪乳,挑动她乳头银铃。这贱人眞是天生的奴婢,
看得自己心头火起。泉玉姬挺起双乳,玉颊微微发红,眼睛水汪汪充满媚意。小紫笑盈
盈道:「看出来了吗?她不只魂丹,脑子也被人动过手脚呢。」「什么?」
「你不觉得她很古怪吗?年纪轻轻就当上六扇门捕头,办案又很精明,为什么连语
言都说不好呢?」
程宗扬捏住泉玉姬雪乳的手掌顿时一停,脑中彷佛有道光芒闪过. 泉玉姬幼年迁居
长安,不要说她的智商,就是一个普通人也不至于十年还说不好一门语言。以前自己没
有在意,这会儿被小紫点醒,再想到她在别人和自己面前判若两人的姿态……
小紫道‘’「我问过她。这十几年里她只做一ニ件事:修行、査案,还有修饰自己
的身体. 」
「我明白了!」眼前迷雾揭开,变得豁然开朗。按照殇侯的说法,以泉玉姬的年纪
能有四级修
为已经很刻苦了。除非她比别人更用心,甚至把学习ss言的时间都用来修行。
另ー方面,在河边时,泉玉姬査看小紫足迹的神情自己还记得,那种全神贯注的姿
态隐约在哪里见过;这时想起来,和鬼王峒那个工匠雕刻时的专注竟有几分相似。
还有,四处奔波查案是件辛苦差事,她的身体却显得十分鲜嫩,纤足和握剑手掌都
和未出阁的少女一样细白。除了修为对气血的调理补益之外,还要长时间不间断的修饰
,才能保持白嫩皮肤. 但她在此之前并没有流露对男人的注意,每天修饰身体是为谁做
的?
一一十岁年纪就跻身六扇门捕头,天资聪慧、修为不凡却缺乏语言天分。与人交流
时态度冷硬,对主人却毫不困难地露出媚态;对男人不假辞色,却对羞耻性事有出人意
料的兴奋感。
很难想象一个人能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全心全意只做三件事I 把别人喝茶休息
的时间都用来修行、学习办案技能和美容上。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个能力出众而不失
美态的六扇门女捕头.
这一切都源于某个人在她脑中留下的烙印。程宗扬感到自己彷佛接触到黑魔海最核
心,也最黑暗的那团迷雾. 眼前的黑魔海御姬奴尽情展露美艳肉体,摆出撩人淫姿。想
到她其实是一具被人精心制作的玩偶,程宗扬心里生出一丝古怪的怜悯。「不知道把她
脑中禁制解除会变成什么样?」小紫眼睛闪闪发亮,「想试试吗?」「不想!」
这种节外生枝的事百害而无一利,鬼才去做。眞气在窍阴穴中微微一动,眼前的御
姬奴立刻爬过来,张开红艳唇瓣在主人胯间殷勤舔舐着。
程宗扬把她推到船板上,从她臀后进入。那个外族的御姬奴一边翘屁股被主人干着
小穴,ー边叫道:「老爷!啊杂!啊杂!请用力!」
程宗扬在她狭紧蜜穴中挺动着说道:「新罗婊子这样就挺好嘛。又騒又听话,也不
用担心她会造反。」r 程头儿,你好壤哦こ
程宗扬理直气壮地说道……「干坏事的是黑魔海好不好?她若不是遇到我这么好的
主人,说不定要倒什么楣!比如说妳吧,可能早就把她切成几块,搞妳的悪魔游
戏了- 」
「啊呀!」小紫惊叫一声。
程宗扬话音未落,张臂一把抱住小紫,坏笑道:「死丫头,看妳还往哪儿跑!」说
着把她压在身下,毫不客气地吻住她的小嘴。
小紫香软唇瓣让自己又想起那个惊涛骇浪的夜晚。程宗扬放缓动作,温存地吮吸她
的唇瓣,良久不愿松开.
小紫精致面孔慢慢红了起来,程宗扬这才意识到她被自己压在身下,正躺在泉玉姬
背上;自己挺送腰身的动作,使得小腹不断在她腿间磨擦,像是和她亲热一样。
心头冲动一浪高过一浪,小紫似乎预感到要发生什么,眼中狡黠光芒褪去,散发迷
人光彩。伏在下面的泉玉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感到体内阳具越来越坚硬火热;她兴
奋地挺起屁股,感受着阳具在蜜穴进出。
忽然她尖叫起来,那根阳具重重撞入蜜穴,将花心顶得胀开,将精液尽情喷射在她
体内。
「哦泥,老爷射得好多……好热……」在她身后,程宗扬俯下身在小紫耳边道:「
好好睡一觉吧。死丫头,妳失的血还没有复原呢。」
小紫从他怀中挣开,拉起泉玉姬「砰」的关上门. 「喂,死丫头!」程宗扬拍门道
……「怎么又生气了?」「大笨瓜!」
杨州码头已经挤满停泊的船只. 一连坐了十几天船,自己在船上没什么感觉,上了
岸才发现脚下地面都一晃一晃的。霜没有建康的i ,市面繁华却不遑多让。云家的商号
在扬州最蠢的大街
上。程宗扬意外发现,商号柜面上竟然陈列南荒的湖珠;当日几个银铢一颗的珍珠
,到这里摇身一变,最便宜的也要几十银铢。至于南荒贩运来的药材更是奇货可
居。
掌柜亲自迎了出来,‘「程少主!一一一爷听说少主往晴州去,已经问过几次,这
下可放心r 」
程宗扬笑道……「有劳云老哥挂念。有件事还要劳烦掌柜。」掌柜恭恭敬敬道:「
一一一爷交代过,程家的少主是我们云氏半个主人;少主有什么吩咐,小的绝不敢推辞
. 」
「你们这里有影月宗的术者吧?」
掌柜怔了一下,惭愧地说道……「小的不敢隐瞒,整个云氏商会只有五名影月宗的
术者,宋国的一位在晴州。少主如果要传讯息,小号只有两1|||养的||员,可在一日之
内飞抵建康。」
程宗扬有些失望。原以为这里也有林清浦那样的影月宗术者,能和建康方面通话,
不料只有鹤鸟. 等牠飞到建康再飞回来,船早就走了。不过云氏在各地的商号至少有上
百家,影月宗的术者全请来也不够用;云家能请来五名已经够了不起。看来最好的办法
还是带着灵飞镜.
横竖已经来了,程宗扬道:「那写个字条吧。出来这么久也该向云老哥报声平
安。」
掌柜道……「少主这边请,诸位请。」说着请众人进了内堂。看到云氏商会的掌柜
对程宗扬这么恭敬,雪隼佣兵团几个人不禁讶异。敖润低声道,1 「刚才说的ー一I 爷
,是不是云苍峰云一11爷?」程宗扬笑道:「没错. 」
敖润顿时对他刮目相看,「老程,你身家不俗啊。」程宗扬笑嘻嘻道:「跟云家没
法比,不过请你们吃几顿还行。」「那好!」敖润也不客气,「路上白吃我们这么久,
今天挑扬州最好的酒楼,好好吃你一顿!」「好说!」内堂播着I些罕见的珍稀货物,
其中几件自己依稀有印象在南荒见过;臃角攞
着一张新制成的龙鳞盾,居然标着五百银铢的高价. 敖润咧嘴道,‘「这什么盾?
这么鸟贵!」
掌柜道:「这是敝号刚做出来的,不敢摆在外面卖. 客官试试便知道了。」敷润看
了看盾面光泽,屈指敲了敲,一把拿起来顿时变了脸色。这盾比他想象的轻了一倍不止
,硬度却堪比钢盾。敖润擅长弓马,如果配上这盾不啻于如虎添翼。老张也来试试,从
牙缝里吸口凉气:「不得了!这是什么玩意儿做的?」掌柜神秘一笑,「回客官,这可
不是凡物。详情小的不败说,但三十步以内能挡劲弩,重量只有钢盾两成,这个价格不
算高了。」敖润瞧瞧盾,再瞧瞧价格,悻悻放下。
冯源突然跳起来大叫一声,指着一件东西,手指瑟瑟发抖地说道:「这……这……」
掌柜看了一眼,「客官好眼力,这是龙睛玉!」
程宗扬低头看着那颗比花生米还小的石头,心里嘀咕:这么不起眼能値几个钱?自
己那两块差不多有拳头大呢。
冯源却像犯了心臓病一样捂着胸ロ,「多……多……」掌柜道:「客官是法师吧?
价格是市债,ー钱十枚金铢。这块只有半两多,五十枚金铢便够了。」
冯源脸上立刻恢复血色。一千银铢打死他也掏不起,倒也不用多想。程宗扬忍不住
道:「龙睛玉这么贵?」自己手里的龙睛玉起码有两斤多,按这价格値两千多金铢。死
老头出手够大方。
掌柜道:「龙睛玉j 向有价无市,这块龙睛玉是一位法师订的,后来没有来拿才放
在这里寄卖‘,如果品相好,价格还要翻上一倍。少主,这边请。」
将平安信系在鶄足上送走,众人离开商号,找到扬州最大的酒楼包下一个房间. 那
天在瓠山,雪隼佣兵圑损失一半人手,这时除去敖润、老张、冯源和月霜,还剩十几个
人。在坐的都是爷儿们,虽然敖润藏着心事,几句话一说,酒杯ー举,立刻觥筹交
错起来,不多时席间热闹非凡。
喝到一半,俞子元忽然寻来,远远朝他使了个眼色。程宗扬心下会意,找个藉ロ离
席,出来与他见面。
「还有件事要禀知公子,」俞子元道:「船到夜影关恐怕就走不成了0 」「怎么了
?」
「刚接到消息,贾太师从临安发下手令,宋国全境封锁云水,不许任何船只经过.
夜影关的水路已经被封,泊了几百条船。」
「他是针对江州?但江州在大江流域,跟云水没什么关系吧?」「可能是从晴州贩
运武器的事走漏消息,贾太师一道令封锁云水,下令从夜影关一直到丹阳,所有船只全
部停运. 」
宋国可能没有得到详细情报,不然只需禁止鹏翼社的船只通行,何必劳师动众封锁
整个云水?想起这些天云水往来不绝的大型船队,程宗扬道:「云水这么多船,他一道
命令就能全禁?」「六朝都有船只在云水通行,这种事从没发生过. 太师此举恐怕给宋
国引来不少麻烦。」俞子元道:「公子如果要去晴州,只能从夜影关下船,改行陆路。
」「那就陆路吧。」程宗扬笑道:「反正你们有车马行。」俞子元道:「鹏翼社在夜影
关的车马行是臧兄弟在管理,也是我们一营的兄弟。程公子走陆路,到夜影关我来安排
。」「什么时候到夜影关?」
俞子元道:「顺风的话,再三、四天就能到。」俞子元停顿一下,「雪隼佣兵圑那
边还要请公子帮忙,最好能一起走。」
星月湖一直没有对月霜挑明身分,只在暗处照应。可是上船后月霜一句话都没跟自
己说过,想邀她同行只有找敖老大了。
程宗扬随ロ道:「俞兄的船也向江州贩运武器?」
「这倒没有。」俞子元道:「我运的只是粮食。江州土地贫瘠,萧少校接管时,库
中存粮只有五千余石;这两个月我们运过去四万石粮食,算来能支撑一段时间. 」^.mf
于!百- 素、以建康粮仆计算,ss粮舂要六百多万钱,遣不
是一笔小数目。程宗扬道:「三万石粮食还有兵器,你们鹏翼社赚了不少钱啊。」
俞子元一笑,没有回答。程宗扬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不是想打听鹏翼社的收入。因
为谢艺和萧遥逸的关系,俞子元早把他当成自己人;这些日子雨人海阔天空聊得投机,
说话间也没有忌讳,オ顺ロ问起。
俞子元解释道:「其实船行的利润不多,兄弟们做生意只是猢ロ。这次购买武器、
粮食,都是孟团长出钱. 」
孟非卿的钱?难道是岳帅留下的?程宗扬抛开这个念头. 不管姓岳的留下多少钱都
与自己无关. 小紫要用钱,自己挣给她。
谈好启航时间,俞子元便离开. 程宗扬又回到席间,与雪隼佣兵圑的汉子们继续欢
飮,一直到傍晚才尽欢而散。
众人扶携着穿过扬州街巷,一边笑闹,一边回返码头. 程宗扬喝得酒沉,没注意楼
船旁又泊了条船,上面下来两个少女。擦肩而过时,一个惊喜声音忽然道:「大笨瓜!
」程宗扬浑身一震,酒意立刻不翼而飞. 眼前一张圆润面孔如珠如玉,窈窕身段纤美动
人;胸前衣物被撑得紧紧的,显露胸部丰隆的曲线;眼中充满惊喜光彩,除了小香瓜还
能是谁!
程宗扬拔腿冲过去,忽然一柄剑鞘伸来顶住自己胸ロ,一个娇俏声音凶巴巴道:「
你干嘛丨こ
第四章明珠在怀
乐明珠连忙拉住那少女:「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大笨瓜。」
「哦……」少女恍然道……「就是他啊。看起来没那么笨嘛……」乐明珠拉着少女
的手道:「这是小板凳I 错了错了!」她连忙吐了吐舌头,「是邓晶!我最要好的师姐
妹!」
程宗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少女,心头的欣喜彷佛要迸出来,连声道:「妳
好、妳好!妳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到岸上买东西,没想到你在这儿!」乐明珠也兴奋地胀红脸,如果不是邓晶
在旁边,恐怕会跑过来抱住自己。程宗扬道:「买什么东西?」
乐明珠在部晶耳边说了几句,邓晶皱眉道:「不行啦,潘师姐说过要我们两个一起
去的。」
「笨死妳了。就一点药材啦,你自己就能买. 」程宗扬叫道……「冯大法!」
「哎!」冯源跑过来。众人只有他说修练要紧,没有沾酒,这会儿还清醒着。「你
陪这位姑娘去买药。」程宗扬扔给他一只钱袋,「所有的帐都算我的,剩下的算你的!」
冯源顿时眉开眼笑,「这怎么好意思呢!」
邓晶还不乐意,乐明珠咬着她的耳朵道:「别忘了,妳玩的那根龙须是他割下来的
,要不然我不让妳玩了!」
邓晶只好嘟嘴答应,一脸不情愿地和玛源去城里买药材。乐明珠和程宗扬四目交投
,脸颊越来越红. 程宗扬忍着剧烈心跳,低声说道:「走!我的船在这边。」
程宗扬脚步轻得像要飞起来,拉着乐明珠三步并两步的奔回船舱。他关上舱门,回
身一把抱住她,狠狠亲住她香喷喷的小嘴。
乐明珠身子火热,双手抱住他的腰身,一边吐出香舌让他吸吮,一边眼睛瞪得圆圆
的,充满惊喜地看着他,胸前丰美双乳不住起伏。
良久,唇瓣分开,乐明珠道:「眞的是你啊!大笨瓜!」她紧紧搂着程宗扬的腰,
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两人分开不过1^^ 用,感1 像过了1 年。程宗扬回身叫道:「小
香瓜!妳
可想死我了!」说着搂住她的身子想解去衣衫。「不要!」乐明珠挣脱他的手掌。
「哇!为什么不要!妳说过这辈子让我一个人插的!」「人家又没有不让你插。」小香
瓜脸红红地说:「大笨瓜,不要把人家衣服扯破了……」
程宗扬不客气地解开她的衣带。乐明珠胸前裹着鲜红鲛绡,绡丝滑凉如水,衬着雪
般细嫩的肌肤. 两圑充满弹性的雪乳高高耸起,在胸前颤巍巍摇晃,抖动出迷人肉光,
让自己想起在南荒的时光。
这会儿所有言语都是多余的。程宗扬拨开鲛绡,把脸埋在小香瓜丰腴的乳沟间,呼
吸少女带着奶香的气息,心头冲动一浪高过一浪。「小香瓜!」程宗扬低叫一声。乐明
珠望着他,脸颊越来越红.
程宗扬一把剥下她的裤子,抱住粉团般白嫩的美臀用カ亲了一ロ,然后把她抱到床
上。乐明珠浑身火热,主动伏下身翘起雪嫩屁股。白生生的臀肉像剥壳的鸡蛋光洁滑腻
、柔嫩无比。她的臀沟不像成熟妇人那样深,此时抬起臀部,臀间小巧肉孔便绽露出来
,宛如一朵娇羞雏菊,又红又嫩。
程宗扬挺起阳具,龟头在她柔嫩菊肛上一顶,小香瓜白嫩雪臀立刻哆嗦一下,喉中
发出一声低叫。果然小丫头后庭还是一样敏感,程宗扬顶住她的嫩肛磨弄片刻,本来收
紧的屁眼儿像朵漂亮花蕾般渐渐绽开,肛肉沁出湿润汁液,色泽也变得红艳.
程宗扬身体一挺,龟头没入软腻的肛洞。「啊呀!」
乐明珠惊叫一声,那根阳具挤进嫩肛、尽根而入,将肠道塞得满满的。阳具深深刺
进白嫩雪臀,被她紧密的嫩肛包裹,稣爽无比。程宗扬心头火热,自己朝思暮想,搞芸
娘和丽娘那对婆媳时也禁不住拿她们和小香瓜比较. 这会儿终于又干到小香瓜,开心得
几乎要放声大笑。
程宗扬抱住小香瓜的纤腰,在她臀间用力挺弄。乐明珠肤色晶莹,白嫩雪臀被粗壮
的肉棒戳弄,被干得不住变形。臀间小巧肉孔充满弹性,像一张红嫩小嘴呑吐肉棒,带
来连绵不绝的快感。
雨人分别多时,彼此都情动十分。这场交合一开始就是疾风暴雨,一个在上面挺着
阳具尽情插送,一个在下面翘着屁股,被干得雪臀乱摇,似乎要将这些天的思念之情尽
数倾注在肉体最亲密的接触中。
程宗扬压在乐明珠白玉般的胴体上,一边挺动小腹,一边两手张开,抚弄丰腴肥硕
的大乳球。小香瓜面带红晕,被他干得不住低叫。
「好烫……呃……你的……你的大肉棒全插到人家屁眼儿里了……」「叫老公!」
「老公,人家屁眼儿好胀……轻一点啦……」「乖老婆,妳屁股好嫩。」
「呀……呀……老公……你插得太快了……人家……人家肠子都要被你捣碎啦……」
「乖老婆,忍一忍就好了。」珠两手撑着床榻,被程宗扬骑在屁股上,那对圆顽乳
球在胸前来回抛甩,
充满沉甸甸的质感。她翘着屁股,雪嫩美臀毫无保留地敞开,柔嫩的屁眼儿被粗壮
肉棒带得翻进翻出。
程宗扬固然兴奋异常,身下的小美人也情热如火,翘着屁股让他恣意插弄。坚密的
屁眼儿越来越软,插在里面的肉棒却越来越硬。
程宗扬抱着她滑嫩充满弹性的雪臀,阳具彷佛插在一张软腻的小嘴中,被她柔软的
屁眼儿和炽热肠道包裹,无微不至地舔舐每一寸肉棒。
小香瓜叫声越来越高亢,忽然屁股一阵哆嗦,整个身子软了下来。与此同时,一股
温热液体从她股间迸出。「乖老婆,妳泄了身子。」
乐明珠颤声道:「你肉棒好硬……人家受不住了……哎呀!」程宗扬抱住她绵圑般
的雪臀,一ロ气干了一盏茶时间才挺起阳具,在她颤抖的屁眼儿里射精。
云收雨散,雨人相拥而卧. 乐明珠抱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前,「壊死你了……
一见面就插人家屁股。」
「乖老婆,妳的小屁眼儿比以前还紧呢。」
「不是啦……」乐明珠羞答答说:「是老公的肉棒变大了。好胀……塞到人家肚子
里面了……」
程宗扬笑道:「妳泄了好多。」「都是你插得太用力了……哎呀,不要摸!」程宗
扬坏笑道:「妳下面好湿。来,让老公摸摸乖老婆的屁股。」乐明珠嘟嘴道:「反正已
经让你插过,你想摸就摸好了……人家屁股好痛……后面被你插得火辣辣的……」
程宗扬抱着小香瓜香软白嫩的玉体,爱不释手地抚弄。乐明珠光着身子偎依在他懐
中,「大笨瓜……」
「嗯?」程宗扬抬起眼。
乐明珠眼睛亮晶晶看着他,充满喜悦,又叫了声,「大笨瓜!」程宗扬忍不住亲了
她一ロ,「想不想我?」「想啊。J
乐明珠忽然小嘴一瘪,「坏死你了……这么久也不来找人家……呜呜……」程宗扬
拥住她,「别哭啊,我也想去找妳的。」
乐明珠哽咽道:「人家每天都想你。好几次都睡不着觉……做梦还梦到你拿大肉棒
戳人家屁股……」
程宗扬想笑又觉得心痛,小声道:r 眞的梦到了?」
「都是你!」乐明珠握起粉拳捶了他一记,「人家屁眼儿被你插过就变得怪怪
的。」
小香瓜的屁眼儿涂过焚情膏才变得敏感,但时间过去这么久,药效还没有退,难道
死丫头说的是眞的?程宗扬小心道,1 「怎么怪怪的?」
乐明珠道:「一想起你骑在人家屁股上,拿大肉棒插人家屁眼儿,人家屁眼儿就好
热,还湿湿的发痒,总想有东西插进来……人家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数好多羊。有时候数
错了,开始是一只、两只、三只……后来数成两千零一下、两千零一一下……」程宗扬
禁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人家都难受死了,想着眞让你插两千下就好了。」心头的爱怜彷佛满
溢出来,程宗扬小心呵哄半晌,小香瓜才收住眼泪. 两人絮絮说着话,程宗扬才知道小
丫头回去后狠狠挨了师傅一顿骂,被关了一个月不许出门.
这次是光明观堂得到晴州一家慈善团体的资助,准备在晴州开设一家慈幼院收养孤
儿。一向喜欢小孩子的乐明珠缠了多时才得到允许,随师姐一同去晴州。程宗扬捏了捏
她的鼻子,「挨骂是不是很难受?」
说了会儿话,乐明珠已经高兴起来,吐了吐舌头. 「才不是呢。师傅最心软了,我
一哭她就不骂,还做汤给我喝。咦,你也去晴州吗?」r 是啊。我和小紫……」
乐明珠开心地叫起来:「小紫也和你在一起吗?太好了!我们坐一条船好不好?」
「好啊!船上现在有空位,你们有几个人?都搬过来吧。」「有潘师姐……」
「潘姐儿也来了?」
「是啊。还有小板凳、小木头和我。」
程宗扬想起久无音讯的武ー一郎。不知道一一爷那厮伤好了没有?武ー一心里现在
有了苏荔,对潘姐儿又是什么想法呢?
「只你们几个人就去晴州建慈幼院?」
「当然了。」乐明珠得意地说:「慈幼院建好了,说不定是我来管呢。」程宗扬笑
道:「是吗?」
乐明珠扳着指头道:「潘师姐不会去管,小板凳、小木头都比我小,堂里的婆婆脱
不开身,师傅又生病了……」「妳师傅生病了?」
练过功的人眞元充盈、气血健旺,极少得病,偶有风寒也很快痊愈,何况小香瓜的
师门又以医术成名,会生病眞是稀罕事。
「明州发生瘟疫,师傅去给人治病,每天都要看几百个病人,结果自己也累倒7.し
程宗扬坐起来,「我去跟妳潘师姐说,大家坐一条船去晴州!」「好啊!」乐明珠
高兴地抱住他的手臂。
「我替妳安排一间房,」程宗扬在她耳边小声道:「晚上去找妳,免得妳睡不
着。」
「大坏蛋,只想干人家屁股……」
乐明珠踢了程宗扬一脚却被张臂抱住。程宗扬眉飞色舞地说道:「小香瓜,我们再
干一次!」
「不要啦,人家屁眼儿都麻了……哎呀!」
乐明珠被他抱着腰按到床上,那根刚射过精的阳具又硬起来,热腾腾顶在臀间. 乐
明珠无奈地说道:「好啦……你轻一点啊……」
光明观堂乘的是条独桅帆船,顶篷呈蕉叶形,悬着白帆。舱内用柳木隔出几个li,
imsi. 唯i 不寻常之处就是洁净异常,不但桌几纤尘不染,连
船板都用清水洗得发白。
为了节省空间,舱内用的是推拉式的格子门,上面贴着半透明的竹篾纸。乐明珠脸
上红晕未褪,不好意思去见师姐;她领着程宗扬进到舱内,指了指房门,一溜烟躲起来。
房门推开半边能看到一个扎着布帕的妇人坐在舱内,怀里抱着一个婴孩,神情凄惶
。那婴儿闭着眼,额头覆着湿巾,似乎发着高烧。
程宗扬朝里面看去,眼睛顿时一亮。那妇人对面坐着一个女子。她穿着素白衣衫,
微微垂头,玉指搭在婴儿颈侧正在诊脉. 她脸上戴着一个雪白ロ罩,ロ鼻都被遮住;虽
然只露出精致如画的眉眼,但两道蛾眉微微颦着,流露出无限风情。黑白分明的双眼水
汪汪美得令人眩目,让人不由自主被深深吸引。
没想到会在船上看到这一幕。潘金莲用心为一个陌生婴儿诊脉,就像一个白衣仙子
在灯光下散发出圣洁光辉. 只不过她那双凤目眼角微微挑起,天生带着一抹桃花般的红
晕,使她容颜间平添几分媚意。潘金莲抬起玉指,温言道:「不妨事的。少顷煎好药,
让孩子先服ー剂。剩下的妳带回去早晚各服一剂,服完便无妨了。」
妇人感谢地说道‘,「眞是多谢姑娘。姑娘这么好心肠,便是天上仙子也比不过的
。」
潘金莲略带疲倦地笑了笑,「不用客气。先去给孩子煎药吧0 」后面一名妇人道:
「仙子,求妳看看我们家孩子吧!」那孩子又大了两岁,手脚筋腱彷佛痉挛般拧成一个
奇怪角度不住抽动,这会儿他已经哭累了,蜷在母亲怀里.
潘金莲道:「这是小儿惊厥的后遗症,要分几次施针才能缓解。」说着她拿出针囊
,取出几枚细针。
那孩子害怕地扯住母亲衣角,「娘,我不要……」
潘金莲柔声道:「不用怕,这针扎上不痛的。姐姐帮你刺几回,你的手脚便好了,
往后能和伙伴一般跑着玩呢。」
潘金莲一边说,一边按了按他的穴道,接着银针刺入肌肤. 那孩子哇了一声-KSK起
来,母亲吓得双手一抖。潘金莲道:「他只是有些害怕,
并不痛的。」
潘金莲细细舍着针,「姐姐没有骗你吧?是不是酸酸的,有些发胀?」那孩子止住
哭声,过了一会儿竟然露出笑容。核子的母亲这才放下心,连声道
谢.
潘金莲用了一盏茶时间在孩子头、臂几处穴位下过针,仔细捻了一回,打通他的经
络. 那孩子身上扎着针,竟然已经睡着。
算起来已是第三次见到潘姐儿,但第一次见面只是惊鸿一瞥,第一一次见面只记得
当时惊艳的感觉. 这次见到的潘金莲又是另一番模样。
眼前这个细致用心、戴着圣洁光环的女医生,实在无法与印象中那个千古第一淫妇
联系起来。不过秦桧都能变忠臣,潘姐儿变圣女……似乎也不是很奇怪。说到底人是环
境的产物,没有谁是天生的大奸大恶,也没有谁是天生的圣徒。
潘金莲将平常要注意的事项一一告诉那位母亲,稍停一阵才取下针。那位母亲抱着
熟睡的核子千恩万谢地去了。潘金莲剪去灯蕊,挑亮灯光,然后把棉签浸入酒液,在灯
下将刚才用过的银针一一抹过,收回针囊,ー边道:「还有哪位?」
程宗扬踏进门堆笑道:「这么晚来打扰,眞是不好意思。」潘金莲微微挑动眉头,
「是你?」「眞巧,我也要到晴州去,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程宗扬打了个哈哈,「
仙子医术眞好,悬壶济世,造福百姓。」
潘金莲沉静地看了一眼,明澈目光彷佛将自己看得通透。程宗扬只笑了一半,笑声
戛然而止。
潘金莲淡淡道:「明珠和晶儿出去买药,只晶儿ー人回来说明珠遇见相识的人,想
来就是你了。」
「大家朋友嘛,见面聊聊天。」程宗扬道:「我来没别的意思,只不过听乐姑娘说
你们也去晴州,正好我们船上还有房间,不如坐同一条船,大家一同去晴州,路上也好
照应。」
「多谢了。」潘金莲道:「不用。」程宗扬道:「潘姐儿不会是对我有戒心吧?其
实我跟乐姑娘在南荒认识,大家
一起出生入死,这点交情总是有吧?」潘金莲忽然道:「你那个小妾呢?」
程宗扬想起在南荒时,小紫冒充自己的小妾,诈称武一一被杀,戏弄她一番,没想
到她现在还记得。
「那丫头最是顽皮,潘姐儿是成年人,不用和她一般见识吧?」「我不介意。只不
过提醒你一声:你已经有了妾室,我师妹年纪尙小,和你一道走不怕招人闲话吗?」
程宗扬厚脸皮道:「没有什么吧?大家做朋友也不行吗?」潘金莲淡淡道:「程公
子名声没那么好吧?」程宗扬怔了一会儿,小心道:「建康的事,妳也知道了?」「我
在洛阳便听说了。」
程宗扬叫道:「眞是被那只小狐狸害死了!其实那天的兰陵王破阵舞都是他跳的—
。跟我ー点关系都没有!」潘金莲没有理睬他的辩白,扬声道‘1 「嫣琪!」一个少女
伸头进来,「潘师姐?」「明珠回来了吗?」「在外面呢。」
潘金莲道:「让她去后舱煎药,告诉她从今天起,直到晴州都不许她再下船,更不
许她和别人说话。」
少女吐了吐了舌头,「是。」
程宗扬忍不住道:「潘姐儿,妳管得也太严了吧?小香……乐姑娘又不是小孩
H ——」
「她若眞是小核子,我也不用这么管她了。」潘金莲打断他,「我光明观堂的事由
我们自行处置。公子请回吧。」
潘金莲公然逐客,程宗扬只好满腹郁闷地下船。
难得和小香瓜相逢,这会儿却各乘一船;雨人直线距离不到一百步却看得到吃不到
,程宗扬心里的别扭比不见面还难受。小紫笑吟吟道,,「见着你的小香瓜了?」
程宗扬像吞了生醋一样皱着脸,「她被潘姐儿赶去当烧火丫头. 潘姐儿也眞是,大
家只是坐一条船,她怎么看我像看贼一样呢?喂,死丫头,我看起来眞的像坏人Br?」
小紫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像啊,刚采人家后庭花的采花贼丨こ想到小香瓜的后庭
花,程宗扬禁不住咧开嘴,连小紫的揶揄也不放在心上,让小紫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乐丫头还问起妳,听说妳在船上,高兴得不得了。妳心眼那么多,小香瓜一点心
眼儿没有,偏偏还和你要好,眞是怪事。」
「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就是心肠太好。」小紫皱了皱鼻子,「一点用都没有。」「
后面这句不是眞心吧?我看妳对她也挺不错,没有骂过她笨。」「她倒不笨。」小紫道
:「只不过太天眞,对人一点戒心都没有。」程宗扬捏了捏她的鼻尖,「妳不就是因为
这一点才对她另眼相看吗?」小紫没有说话,反而偏头露出深思表情,过了会儿才嫣然
笑道:「眞的哦。」「喂,妳刚才去哪儿了?」
「和月霜姊姊去城里了。」小紫笑道:「你猜她买了什么?」「什么东西?」
「马鞭。什么衣服、胭脂、水粉她都不看,就去卖马具的铺里,说要买根趁手的鞭
子。」小紫笑道:「人家也买一根。」说着她拿出一根光滑如玉的鞭子,「鲸骨做的,
漂亮吗?」
程宗扬纳闷地说:「月丫头做梦都想上戦场,买鞭子不奇怪,但妳买鞭子干么?也
想去打仗吗?」
「骑马啊。」小紫笑吟吟道:「等抓到姓苏的妖妇,我要每天骑着她,用鞭子打她
的屁股。程头儿,你说好不好?」
「只要妳喜欢,哪怕将她碾成粉,我若皱皱眉头就不姓程!」「你说的哦。」「放
心吧。我才没那么滥好人呢。」
天刚破晓,泊在码头的小船离岸向下游驶去。程宗扬一直在船上守着,见状立刻叫
俞子元开船,跟紧光明观堂的船只.
鹏翼社的楼船比它大十倍不止,要跟着这条小船并不容易,但俞子元毫无难色地答
应下来。
程宗扬不好意思地说道:「前面船上有一个朋友,也是往晴州去的。」俞子元道:
「公子放心,我船上的水手都是驶过十几年船的行家,必误不了事。」他和水手交谈几
句,然后道:「杨州的云氏商号送了批货来,已经按公子留的名单分送出去。」
程宗扬望着前面白帆笑道:「费心了。」
敖润张大嘴巴,看着眼前黒色的薄盾。旁边老张也像呆头鹅一样,眼珠瞪得圆圆的
,手中拿着一张ー模ー样的龙鳞盾。突然间,冯源一声惨叫打破舱房里的寂静. 这位平
山宗的大法师两手抱在一起,浑身颤抖,然后手指分开一线,眼睛凑过去看了一下,接
着又是一声惨叫。敖润喘ロ粗气,「冯大法!鬼叫什么呢!」
「龙……龙……龙睛玉……」冯源哆嗦着说道:「眞……眞的啊……」老张吃ヵ地
咽ロ唾沫。「队长,老程出手眞够大方,这几样加起来就是两千银铢。还有兄弟们每人
一套装备,差不多也得一百银铢……」「不行!」敖润道:「这情欠得太大了—。」冯
源跳起来,两手攥得紧紧的,「敖老犬!打死我也不还啊!我跟你说,我这辈子还没摸
过龙睛玉呢!」
老张敲敲盾牌,依依不舍地说‘’「这盾眞不错. 」
冯源道:「老大,老程是副队长的相公,说起来也是咱们雪隼团的女婿,不是外人
啊!说不定这是人家送的聘礼!我说,不如咱们把副队长送过去,当还礼得了!」
「越说越不象话了!」敖润吼道:「给我闭嘴!」lwii“‘「你们看,我的弩怎么
样!」
月霜手里拿着一枝钢制小弩,她轻轻一板,拉上弩弦,接着一扣弩机,空弦猛弹出
撕开空气,发出一声锐响,力道强劲至极.
敖润还没有开口,冯源叫道:「好东西啊!哪儿来的?」「别人送的!」月霜举起
弩道:「我刚才试了一下,能射七十步远呢!」冯源一脸期待地说:「副队长,妳是不
是收下了?」「当然了。我们那么要好I 喂,你们怎么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冯源和老张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那就好!那就好!」敖润咧
了咧嘴,「眞好……妳看,我这盾怎么样?」「这么轻?」月霜拿起来,讶道……「是
什么做的?」「一共就两面,」老张道:「我和敖老大各拿了一面!」「这盾起码要一
百银铢吧?你们发财了?买这么贵的东西。」「跟妳一样,都是朋友送的!」月霜奇怪
地问:「你们哪来的朋友?」冯源道:「副队长,妳的弩是谁送的?」「紫姑娘啊。」
老张打了个哈哈:「我们这些也是紫姑娘送的。」月霜撇了撇嘴,「吹牛!」冯源
忍不住道:「副队长,妳相公家眞有钱啊!」月霜皱起眉头,「胡说什么?我哪来的相
公?」「不就是I 唔……」老张一把撝住冯源的嘴,把他踹到一边。「喂,你给我说清
楚!」
月霜正要细问,船顶忽然有人叫道……「落帆!落帆!」
扇形的船帆迅速落下,发出巨大响声。失去风力的推送,行进中的楼船速度猛
然ー缓。
程宗扬道:r 怎么了?」
「船进峡谷得落帆减速。」俞子元道……「前面水路不好走,我去掌舵。」说着蠢
衣袖- 赶往奋.
面前出现一道魏峨山峰。,云水在山下分成数道支流,蜿蜒流入峡谷。两岸山势犹
如大斧劈开,壁立万仞,险峻至极. 楼船减缓速度,水手小心地操纵船只,驶入弯曲的
河道。
雨岸生满奇异的灌木类植物,那些植物树冠不犬,根系却极为发达;纠屈的根系从
山石间伸出,在水中浮动,阳光下犹如苍绿水蛇。
光明观堂的座船显出船身狭小的优势,进入峡谷连帆都没降,把楼船远远甩在后面
。程宗扬回过头,只见小紫站在窗前,正拿着一只黄铜做的单筒望远镜向远处瞭望。
「死丫头,船长室的望远镜妳随便拿来玩?」「别吵。」
程宗扬凑过来,「看到什么?」「看到你的小香瓜在哭呢。」「开什么玩笑。拿过
来我看看!」程宗扬抢过望远镜放在眼前。只见前面小船已转过弯,船体被山间灌木遮
掩,露出飘扬的白帆,彷佛在山林中行驶。程宗扬心道:小香瓜被潘姐儿禁足,这会儿
关在舱内,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两岸景色。
忽然前方帆影一折,整条船彷佛突然倾覆一样,消失不见。程宗扬大叫一声,「不
好!」一把扔开望远镜,身体从窗ロ探出去。楼船转过一个急弯,眼前水面猛然一宽,
在峡谷间形成一个狭长的小湖。光明观堂的轻舟斜斜停在水上,旁边漂着折断的船帆。
小紫惊讶地说‘,「好大的风,她们的船帆都被吹断了。」「放屁!」程宗扬叫道:「
是被砍断的好不好!」船上碗ロ粗的桅杆断成两截,断ロ整齐得如同刀切,显然是被利
刃斩断。小紫转了转眼睛,「肯定是有山上的妖怪看中你的小香瓜,要把她抢走!程头
儿,你好可怜哦。」
「少废话!」程宗扬向扬州的云家商号订了批货物,顺便挑了两把刀,这时一把抄
起来挂在腰后,直接从窗ロ跃出。
第五章泊陵鱼毒
敖灞正在播弄龙鳞盾,见到程宗扬从天而降重重落在甲板上,不由叫道:「老程,
你干嘛?」「救人!」
「呸!」月霜首先表明态度。「别乱来啊!」敖润拿起龙鳞盾追过去。
「慌什么呢!」老张迈开步子跟在后面。冯源也想去帮忙,但看到楼船离水面的高
度,两腿顿时软了,只好在后面叫了一声,「当心啊!」
看到光明观堂的船只出事,程宗扬不惊反喜。自己正发愁没办法和小香瓜同乘一船
,这么巧给了自己一个机会。这时楼船已经驶进小湖,但楼船体积庞大、吃水太深,无
法像小船一样靠岸,中间还隔着几十丈距离.
只要能跟小香瓜在一起,这几十丈的距离就是刀山火海,自己也硬闯过去,何况还
是水路。
谷中突然传来一个阴冷声音:「过往的人听着,泊陵鱼氏在此!不相关的人统统滚
开,免得送死!」敖润倒抽一ロ凉气,「鱼家的人?老程,小心点!」
程宗扬已经蹬住船沿,双腿一縦,箭矢般落入水中,接着双臂拨水,不管不顾地朝
小船游去。
山谷间的话音刚落,「呼」的一声,ー柄重斧从山崖上飞出,朝船只尾舵劈去。如
果被重斧击中保证尾舵当场完蛋,失去船帆和尾蛇的船只立刻成了一条无法行驶的废船。
一个纤小身影从舱中闪身出来,那少女梳着双鬓,容㈱豸16,正是昨晚sls上见过
的穆嫣琪。她握着一对银剑,抬腕一拨将重斧挑开,气恼地娇叱道:「泊陵鱼氏和我们
有什么关系?赔我的帆!」
敷润追上来:r 老程,前面是谁的船?」「光明观堂。」
「眞的?」敖润叫道:「别蒙我啊!」「没错,昨晩你是喝多了,人家在码头还诊
了一晚的病呢。」敷润用カ晃了晃脑袋,「这忙得帮啊!」I 群人影出现在山崖上,当
先1 人穿着灰扑扑的长衣,双手衬在袖中。长发披
散在肩上,眉毛彷佛脱落一样稀稀落落。长长脸颊两腮凹陷,透出暗青颜色,细小
眼睛彷佛毒蛇。
那人双臂一张像只蝙蝠一样疾掠下来。穆嫣琪正要招架,短剑刚抬到眼前时神情突
然一怔;两柄短剑只与重斧磕了一下,接触部位多了一块黑斑,像沾上墨汁般被染得乌
黑,而且黑斑迅速扩散。
有毒!穆嫣琪脑中生出这个念头,手上却犹豫一下,没有立刻抛开短剑。差了这么
少许,手指彷佛突然被蚂嬉咬了一ロ,已经沾到毒素。
灰衣人右手从袖中伸出,张手一捞,抓住穆嫣琪的脖颈. 他乌黑指甲像鹰爪般又尖
又利,略一用力便陷入少女粉颈雪白的肌肤,然㈱轻飘飘落在船头.
「本人鱼无夷。」那人冷冷道:「光明观堂的人有胆杀我兄弟,此时却不败出来吗
?」
楼船上本来有不少人伸头観望,鱼无夷这个名字一出来,几名走江湖的汉子立刻缩
回脑袋,接着看热闹的人散得干干净净. 程宗扬道:「那丫头怎么ー招就被制住了?」
r 那可是泊陵鱼家的无夷公子!」听到名号,敖润也打个突,低声说道:「不但用
毒功夫高明,而且身手不俗,在鱼家是仅次于家主的高手。」程宗扬喃喃道……「泊陵
鱼氏……听起来有点耳熟……」老张也游了过来。「鱼家是海上岛民,为人最是睚訾必
报,用毒又阴险,江湖中没什么人敢惹。不过他们泊陵离云水远着呢,光明观堂好端端
的怎会惹上他们呢?」
程宗扬也在纳闷。泊陵鱼氏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会儿一时想不起来。一条长藤从天
而降套住断桅。跟随鱼无夷来的鱼家子弟跳到岸边,扯住长藤把船只拖向岸边。另外几
人指着水中道:「哪里来的汉子?再不滚开,爷爷就不客气了!」
敖润猛划几下,一声大吼,黑豹般跳上船板;一手举起龙鳞盾,一手拔出腰侧的马
刀叫道:「雪隼佣兵圑在此!休得无礼!」
「雪隼圑?」鱼无夷冷冷道:「薛矮子的人够种,连我都敢惹!」?III :「鱼公
子,不是我姓敖的胆子够肥,只不过大家都知道光明观
堂行医济世,从不在江湖上结怨。」「你是说我诬陷他们?」「在下不败。」「你
已经敢了!」
鱼无夷一声冷喝,掷开穆嫣琪,张手朝敖润抓来。
敖润退后一步,把龙鳞盾架在臂上。鱼无夷本欲一爪击出,在他那面轻飘飘荡的薄
盾上掏出几个洞,谁知指尖一挫,竟被那面看似不起眼的薄盾挡住。
一片水光突然飞起。程宗扬在水中拔出钢刀,左手攀住船沿,耸身跃出水面,右手
钢刀匹练般劈开长藤,接着左刀递出带着大片水花劈向鱼无夷。
鱼无夷怪啸一声,五指张开鹰爪般击出。飞溅的水花与他爪影一触,立刻变得漆黒
如墨,一滴滴弹射回来落在甲板上「嗤嗤」作响。
老张抢身用盾牌挡住飞溅的毒液。程宗扬趁着鱼家援手未到,自己人数占优势,双
刀ー摆攻向鱼无夷的手掌。鱼无夷左爪击到中途,突然多出一柄长仅三寸的利刃,间不
容发之际,挡住程宗扬充满爆发力的一击。
「叮」的ー声,程宗扬长刀弹回,鱼无夷的寸刃却稳如盘石,显示两人实ヵ之间的
差距。
在钢刀被鱼无夷寸刃弹回的同时,程宗扬刀收肘后,屈肘旋身,用后背朝鱼无夷撞
去。与此同时,眞气由阴转阳,手阳明、手太阳、手少阳ー一一经剎那间眞气狂涌。鱼
无夷两指拈刀,迎向他肘后露出的刀锋. 双刃相交,他脸色猛然ー变,察觉这个不速之
客眞气居然在瞬间由至阴转为至阳;烈火般的眞气透刃而入,猝不及防下竟被震退半步。
崖上鱼家子弟纷纷跃下。敖润放开鱼无夷转身抵挡,兵刃撞击声连串响起,一边大
叫道:「老程!当心!」
鱼无夷咳的一声唾出一ロ唾沬. 那唾沫一离ロ迅速变色,带着一丝蓝汪汪的光泽朝
程宗扬刀尖飞来。
程宗扬后背一弹,旋风般转身避开鱼无夷的毒唾,接着双刀齐出,劈上鱼无夷「临
!」程宗扬一声暴喝,刀法愈增威势。
鱼无夷修为虽胜一筹,但只罾m 指拈住一片薄刃也难挡这招以威猛见长的五虎断门
刀。不得已又退半步,左手爪出如风,硬夺程宗扬的刀锋.
一把破刀値不了几个银铢,程宗扬叫道:「想要给你好了!」说着手一松抛开双刀
,一边叫道:「老张!」
老张跨前一步单刀直劈,逼住鱼无夷。鱼无夷接连后退,身侧露出一个狭小缝隙;
程宗扬趁势抢入,扯住穆嫣琪往后疾退。
鱼无夷挥袖击在盾上把老张逼开,眼睛盯着程宗扬,冷冰冰道:「雪隼团的佣兵还
有两下子。」
程宗扬一直退到舱门处才停住脚步,挽着穆嫣琪笑道:「怎比得了鱼公子手段高明
呢?喂,你的毒不会隔着人还能传吧?」
鱼无夷冷冷道:「她中了我的腐骨毒,半个时辰之内毒入心脉,周身骨骼寸寸腐壊
,死状苦不堪言!」程宗扬低头看去,只见穆嫣琪四肢绵软,白皙面孔蒙上一层黑气,
彷佛\I花正在枯萎,让人看得心惊.
一名仆妇从舱内出来,从程宗扬手中接过穆嫣琪。接着一个小丫头冲出来朝鱼无夷
叫道:「谁杀过你的兄弟?臭鱼头!你认错人了!」
义愤塡膺的俏态正是和乐明珠最要好的邓晶。话没说完,小丫头的辫子被一只玉手
扯住,拽回舱内。
潘金莲踏上甲板,她穿着一件玉白色衫子,色泽素雅至极,只在襟上镶了一道细细
的朱红色滚边。两绺青丝垂在胸前,纤美如诗。她这时没有戴ロ罩,美艳面孔在阳光下
丽若朝霞。
虽然披了一条长及脚踝的宽松长袍,但凸凹有致的身材怎么也遮掩不住,走动时腰
臀美妙曲线在衣内若隐若现,让人浮想联翩,几乎忽略她肩后的长剣。
敖润和老张退回,ー左一右守在程宗扬身后,小声道:r 老程,那是你的熟人?」
「我跟她不怎么熟。她小叔跟我是兄弟。」:罾松ロ气:「我说呢,让月姑娘看到
你为别的女人这么拚命,还不当场翻
脸?原来是有了人家的。J
程宗扬点点头,「是个小寡妇. 」「哟,」敖润道……「这模样看不出来啊。」潘
金莲道‘’「光明观堂与泊陵鱼氏素不相识,何时杀你兄弟了?」「鹤羽剑姬呢?叫她
滚出来!」潘金莲美目生寒,「我便是!」
鱼无夷目光闪闪地盯着她,片刻后伸出发黑的舌头舔了舔唇角。「本公子还以为鹤
羽剑姬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没想到生得一副风流模样,倒像个俏生生的窑姐。」
潘金莲玉脸慢慢胀红. 她生得瓜子脸、桃花眼,天生带了几分风流媚态,行医中经
常因为长相吃亏,被人误以为容易上手的轻浮女子,因此一向对异性不假辞色,免得被
人误解。此时被人当面骂作娼妓,不由大为恚怒。
鱼无夷厉声道:「半年前,我兄弟鱼无疾被人剖心而死;鹤羽剑姬,妳敢不认吗?」
潘金莲怔了一下,「这关我何事?」
鱼无夷厉声道:「我兄弟死在五原城!潘金莲!正是妳和奸夫武ー一郎连手所杀!」
程宗扬猛然想起,武ー一那厮在五原城鸳鸯楼大开杀戒,没干掉西门庆,反而错杀
一个和西门庆喝酒的闲人,还因此中毒险些丧命。如果自己没有记错,武ニ中的毒正是
泊陵鱼氏一种叫蜜罗汁的怪毒。
潘金莲美目露出怒火,「武一一杀的人与我何干!」「谁不知道妳身为嫂嫂却与武
一一郎勾搭成奸,一妇上了两兄弟的床!」鱼无夷道:r 那日武一一郎杀我兄弟,妳在
旁掠阵,隔日又用化毒丹解了我泊陵鱼氏的蜜罗汁,救了武ー一郎狗命。我兄弟的死如
何与妳没有关系!」
潘姐儿啊潘姐儿。程宗扬心想:武一ー血溅鸳鸯楼的时候妳也在场啊!怪不得巴巴
赶来留了颗丹药。
敖润和老张脸上露出古怪表情,两人咬着耳朵嘀咕11「潘金莲?」「武ニ郎?」
「奸夫淫妇?」「眞是她?不像啊。」
「谁脸上写着淫妇雨字?」敖润打量两眼,「你别说为这嫂子干一票也値啊。」程
宗扬低声道:「说什么?」
敖润凑过来道:「潘金莲和武1 一的事,晴州都传遍啦,这几个月到处都在说. 」
「可不是嘛。」老张悄声道:「说得精彩呢。都说潘金莲长得赛西施,还眞是有点……
J
鱼无夷阴恻恻道:「冤有头债有主,那小贱人的性命我没兴趣。鹤羽剑姬,只要妳
束手就擒,本公子立刻奉上腐骨毒的解药!我也不杀妳,只要擒妳回去,让妳给我兄弟
披麻带孝,待武ー一那狗贼在本公子刀下授首!」潘金莲弯眉渐渐挑起,洁白外抱无风
而动0
一名鱼家子弟道:「这贱人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淫妇. 无夷哥!擒她回去,让这淫
妇给我们兄弟挨个做老婆!」「剖了这对奸夫淫妇的黑心,给无疾兄弟报仇!」
另一个灰衣男子道:「我的百鬼毒还缺了一味药,待搞大这淫妇的肚子,取了她的
紫河车炼药!」
还有人道:「不如把她炼成毒妓,等擒下武一ー狗贼,让他们变成一对毒鬼姘头I
唔!」
那汉子忽然捣住嘴,口中鲜血直迸。众人齐声怪啸,一半的人耸肩抬腕,从袖中打
出各色暗器。
船头青光一闪,潘金莲从肩后抽出长剑在身前一划,挥出一股剑气,将疾射而来的
飞蝗石、铁蒺藜、毒针、毒刺、袖箭……尽数弹开. 「好功夫!」老张叫了一声。敖润
却道:「糟糕。」「怎么了?」
敖润握紧马刀低声道:「江湖上寻仇的多了,!般都找几个相熟的帮手,眞打起来
也好说合。鱼家这回没一个外人,摆明是生死相搏。老程,咱们来的有点不巧畹。,^
老张道1 ‘「老敖,不行你先回,我在这儿顶着。」
敷润变了脸色,「你这是骂我!」
老张道‘’「我上月接到家里捎来的信,明州遭了瘟疫,多躬光明观堂的燕仙子才
救了我们那村的人。J
「得。我陪你顶着吧。」敖润回头看着程宗扬,「老程?」「别废话了!干吧!」
程宗扬拔出匕首叫道……「这么多男人打人家一个女人,不嫌丢人吗?有种过来!」
鱼家人果然是搏命来的,面对潘金莲的剑气没有一人退缩. 除了鱼无夷,其他人清
一色用双尖短叉,不脱海岛渔人本色。听到程宗扬叫阵,当即分出几人对付这几个不知
天高地厚的佣兵。鱼无夷没有出手,他双手拢在袖中,用阴冷目光打量场中形势。
潘金莲虽然动怒,下手却留有余地,始终没有使出致命杀着。三人刀盾齐举,相互
配合着与鱼家子弟缠斗. 突然间鱼无夷跨前一步,手指送出,蜻蜓点水般在老张腕上一
划。
老张以硬功见长,就是被人一刀砍在腕上,顶多留个白印。但鱼无夷手指划过,老
张手腕顿时溅出一道血痕。,渗出的鲜血与空气一触立刻变黑。敖润见状大叫一声,「
忍住!」接着一刀劳出砍在老张腕间. 鱼无夷阴声道……「晚了!」
刀锋过处,老张粗壮手腕朽木般断开,迸出浓黑血液。程宗扬头皮一阵发麻,鱼家
的毒竟然这么暴烈,一沾血就深入血脉.
突然几点银光飞来,不失毫厘地刺在老张肩头穴位上。鱼无夷挥袖卷住几枚袭来的
银针,接着闪身退开.
敷润一把扯住老张替他止血。程宗扬替两人挡住攻来的鱼叉,不及向发针的潘金莲
道谢,眼睛已瞟向船头.
那里站着一个年轻人,穿着黒衣、神情淡漠,自从上船就纹丝未动。无论是鱼无夷
突然出手,还是老张血溅当场,他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像一尊石像般盯着潘金莲。I^
psilf 注目光令程宗播蓦妖想起一个人……在鬼王峒为鬼巫王雕刻图誊的那名石
匠。
这时那名黑衣人出手了。他一脚跨出,没看出怎么作势便越过人群,接着一拳轰向
程宗扬面门. 程宗扬向侧退开半步,手中珊瑚铁匕首寒光乍现,封住他的去路。黑衣人
沉肘摆臂,一拳羁在匕首侧面,显露精湛至极的拳法;虽然只是一拳却如千锤百炼,没
有一丝多余动作。
程宗扬掌心剧痛,匕首险些被打得脱手飞出。黒衣人充沛拳劲完全不逊于武一一郎
,自己气血翻涌,如果黑衣人再补一拳保证自己立刻吃不了兜着走。
幸好黑衣人意不在此。程宗扬被他一拳撃退,敷润和老张同时暴露在他的拳风下。
那年轻人错身而过,一拳擂在敖润刚举起的龙鳞盾上。敖润一个趔趄险些跪倒,一边拚
命劈出马刀。黒衣人左拳摆出正硒中敖润握刀的手指,接着右手抓住他的衣领,脖颈一
弓,「砰」的一声用额头重重磕在敖润脑门上。
头骨是人体最硬的骨骼,何况黑衣人这记头槌贯满眞气,足以开碑裂石。纵然敖润
功底扎实,脑袋又够硬,没被他撞碎颅骨,这时被他当头一击也不禁鼻血狂飙,昏死过
去。
老张右腕已断,眼看黒衣人拳头当胸孽来,他长吸一ロ气,施出四级修为的外家硬
功,胸ロ鼓起。
拳中胸ロ如中铁石。老张眞气外吐,硬生生挡住黑衣人一拳,却发现黑衣人的拳劲
竟是螺旋攻出,如同一枝利锥撕开他的护体眞气,将他血脉、骨骼一一崩碎。黒衣人一
拳捣穿老张的胸膛,发出指骨击在甲板上的声音。他直起腰,乌黑瞳孔盯着程宗扬,用
舌尖舔了舔拳上血肉,年轻面孔流露一丝奇特的兴奋感。程宗扬压下翻腾气血狂叫道:
「贱人!滚出来!」
水中荡出一圈涟漪,一具火辣肉体从水下飞出,剑锋挽出一朵梅花,悄无声息地射
向黒衣人脑后。
泉玉姬只披了幅轻纱,此时被水浸湿,彷佛一层透明蝉翼贴在雪滑胴体上。她双乳
高耸,乳头悬着一对银铃,湿淋淋的雪臀又圆又翘;双腿笔直,薄纱下白花花的肉体纤
毫毕露。在她鼻侧穿着一只银环,精致银炼从环中穿过,一端挂在耳下,扇状垂在脸侧
;唇瓣艳若丹朱,妖艳模样宛如水中钻出的魔姬,再没有丝毫六扇门i^IO
黑衣人旋身一拳撃中剑锋. 拳剑相交,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展开拳法与泉玉
姬斗在一处。
潘金莲剑势忽然一涨,内围几名鱼家子弟立刻溅血退开,各自抱住手腕。剑锋丝毫
无误地刺进肌肉,却避开可能致残的筋腱,分寸之准令人咂舌。潘金莲长剣入鞘,「鱼
无疾不是我杀的,和我没有关系. 」负伤的子弟退到鱼无夷身后。无夷公子微微昂起头
,冷冰冰道:「声音这么媚,叫起床来肯定别有风味。」
武ー一郎杀错人却算到自己头上,令潘金莲愤懑至极. 但若再杀伤鱼家的人,这笔
帐更算不清楚,反而坐实自己与武11之间子虚乌有的奸情。潘金莲不会不知道那些流言
蜚语,有人故意中伤自己便罢,再连累师门清名才是她所无法承受的。因此鱼家人骂得
再难听,潘金莲也强忍着不肯伤人。
潘金莲玉容雪白,握剑的手指慢慢捏紧,最后道:「我再说一遍,鱼无疾的死,与
我、与光明观堂都没有关系. 听清楚了吗?」无夷公子细长眼睛透出寒光,指着突然杀
出的艳女道:「妳若脱得和她一般,说不定我便信了。」
程宗扬可能是在场所有人唯一知道潘金莲心事的。他暗骂一句白痴,鱼家已经掏刀
子玩命,妳还处处留手,谣言如果那么容易洗清,世间也没有那么多血ロ喷人的家伙。
难道妳能在不伤人的情况下把他们全部摆平?就算妳眞有这个本事,这会儿也晚了。
「潘姐儿!」程宗扬一手扶着敖润叫道:「为了你们光明观堂的事,我这边已经有
人死了。妳想两手干干净净也随妳。可谁敢伤我的人,我要他的命!贱人!给我杀了他
—。」
「凑啊哟!」泉玉姬剑上血光涌动,施出秘藏的剑法。潘金莲闭上眼睛,片刻后凤
目睁开盯着鱼无夷,慢慢道:「你们以为我不敢杀人吗?」说着她如白鹤般飞起,凌厉
剑气犹如潮水般覆压下来。
鱼无夷诸般言词无非想激这位鹤羽剑姬动怒。见状,袖中立刻飞出一丛黑驹黝的长
丝,如妖蛇般盘旋而起,将袭来的剑气一一化解。其他鱼家子弟没这般手段,I^IAH ,
f 各自举起双尖短叉,在纵横袭来的剑气下苦苦支撑。
程宗扬顿时对潘金莲刮目相看。潘姐儿显露出这手功夫,小狐狸也要甘拜下风,光
明观堂的名声果然不是白来的。
黑衣人同样受到剑气攻撃,他功底扎实至极,ー拳一脚都像教科书标准,招术间再
微小的变化也没有丝毫苟且。泉玉姬虽然用上压箱底的功夫仍然落在下风,只是不知黒
衣人出于什么考虑,对泉玉姬迟迟没有痛下杀手。这时被潘金莲剑气一迫,黒衣人立刻
沉腰坐马,双脚像钉子般钉在甲板上,盘臂合掌迎向剑气最强的一处。
黑衣人在船上杀人,潘金莲本来就是要给他一个教训;这时鱼氏诸人纷纷自保,连
鱼无夷也只蓄势待发,只有这个黑衣人敢出手硬挡,当即摧动剑气,剑如流星直刺黑衣
人肩胛。
黑衣人错肩翻掌朝潘金莲剑脊拍去。潘金莲长剑微旋刺在他掌心,剑锋微微一顿,
接着破开他的护体眞气,穿透他的手掌。
黑衣人年轻面孔没有流露丝毫痛意,被刺透的手掌凝在半空,用干涩声音慢慢道:
「妳功夫很好。」说着吐出一ロ鲜血。
潘金莲冷哼一声,撤剑回鞘。这年轻人的修为与鱼无夷在伯仲之间,连他也在自己
一招之下身负重伤,那些鱼家人再傻也该知难而退。
可是并非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好心肠. 趁黑衣人在潘金莲剑下受挫,一柄长剑悄然伸
来,一剑挑断黑衣人脖颈,将他头颅劈得远远飞开. 接着泉玉姬闯入人群,长剑过处将
两名手腕负伤的鱼家子弟接连刺死。
泉玉姬下手如此狠辣,连潘金莲也吃了一惊. 邓晶从帘后伸出脑袋,小嘴张得大大
的,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泉玉姬剑势连绵不绝,又朝第三名鱼家子弟刺去。鱼无夷怪嘣一声,右手两指拈的
寸刃递出,挡住泉玉姬的落梅剑,接着袖中那丛黑丝蓦然飞起朝她面上击去。泉玉姬剑
随人走,飞身朝船舱掠去。那丛黑丝如影随形紧追在她脑后。泉玉姬纤腰ー折,长剑挑
出,黑丝突然旋转着张开,竟然是一张巨大渔网,兜头将泉玉姬罩在网内。
程宗扬暗叫不妙。潘姐儿都发飙了,这无夷公子不据量掂量走人,原来还有眞功夫
没施出来。泉贱人被渔网罩住只怕凶多吉少。
程宗扬放开敖润正待出手,忽然眼前一花,泉玉姬闪身掠出。接着一声惊叫从渔网
中传来,却是这贱人玩了一记金蝉脱壳,在渔网张开的刹那一把抓住邓晶塞进网内,自
己脱身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所有人的计划。鱼无夷当机立断,反手将渔网收回袖内。邓晶
尖叫道:「师姐!」
潘金莲眼中几乎冒出火来。船帆折断时她已察觉到有敌人出现,等鱼无夷报出泊陵
鱼氏的名头,她立刻看紧几个小师妹不让她们出来。鱼氏最难缠的就是他们无孔不入的
毒薬,万一几个小师妹中了毒,不免要大费周章。
谁知先是穆嫣琪溜出来中了腐骨毒,这会儿部晶又被来助拳的朋友塞进渔网. 她狠
狠盯了程宗扬一眼,一手握住剑柄。
程宗扬直想抓头. 泉贱人有够歹毒,竟然拿旁人当替死鬼。邓晶是小香瓜最要好的
同门,她若出什么事,小香瓜还不把自己咬死?泉玉姬提着滴血的长剑桥声道:「老爷
!」「我干!」程宗扬往艰阴穴送入一股眞气。「哦……」泉玉姬白嫩大腿猛地并紧,
圆臀一阵哆嗦。邓晶初始还在网内挣扎,不多时手脚都被缠住,再也无法挣动。鱼无夷
提起渔网,那少女悬在空中手足反剪,身体弯成环状。
潘金莲踏前一步:「你们要找的是我,和她没有关系. 放开她!」鱼无夷冷笑道:
「妳说放就放?光明观堂好大的面子!」渔网越收越紧,乌黑细丝勒住邓晶的身体,忽
然一片菱状织物从渔网间飘落下来,却是都晶的衣物被渔网锋利的细丝切开. 潘金莲厉
声道……「住手!」
鱼无夷发出一声阴恻恻的怪笑,手指在渔网上扭了几下,接着衣袖一挥. 邓晶尖叫
声中,衣衫碎片如落叶般飘飞开来,每一片都是刀切般的菱形。她手脚反剪,水滴状悬
在网内。两团圆硕雪乳失去衣物的遮俺,被发丝般的渔网束紧,白腻乳肉从网眼间鼓胀
出来,愈发肥嫩可爱。
那些鱼家子弟从潘金莲的剑气中挣脱出来,见鱼无夷抓到人质不禁心下大定,怪笑
道:「小贱人好大的奶子。」
「奶头这么嫩的,多半还是个雏呢。」「无夷哥!取了她的元红合药!」「杀了她
!给无疾兄弟报仇—。」潘金莲一字一顿说道:「鱼公子!拿出条件来!」鱼无夷哼了
ー声,「其一,妳给我死去的兄弟披麻戴孝。」潘金莲咬了咬唇瓣,「好!」「其一一
,妳亲赴泊陵,到我兄弟坟上磕头赔罪。」「可以。」
「其三,妳这淫妇要让我们兄弟每人给武ー一戴一顶绿帽子!」潘金莲怔了一下才
反应过来,粉面顿时胀得通红:「姓鱼的!敢伤她一根毫毛,你们所有人都别想活着出
去!」
鱼无夷冷冷一笑,伸手捻住少女从渔网中露出的乳头用力一捏。邓晶咬唇忍了许久
,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个娇嫩声音突然道:「泊陵鱼氏,用毒手段也不过如
此。」鱼无夷扭头盯着船边少女,眼中寒芒微动。
小紫刚从水里出来,披着湿淋淋的发丝坐在船边,笑靥如花地说道:「老鱼头,你
不是会用毒吗?我们来比比,怎么样?」
鱼无夷放声笑道‘1 「跟我们泊陵鱼家比毒?嫌死得太慢吗!划下道来!」「就比
你最拿手的腐骨毒好了。」
鱼无夷瞳孔微微收缩. 腐骨毒是鱼氏密制的三大绝毒之一,毒性虽然不如化血、断
肠猛烈,但胜在可隔物传毒。穆嫣琪只用短剑挑中重斧就中了腐骨毒。
正因为它传染迅速,连鱼氏内部也极少有人使用。如果不是飞斧掷出,也不会涂抹
在兵刃上,免得自受其殃。如果说世间还有鱼家以外的人会使用腐骨毒,鱼无夷说什么
也不相信。
小紫从臂上取出珊瑚臂钏,旋开一端金饰轻轻一按,钏内弹出一枝中空的海胆刺,
然后叫了声:「泉奴。」
泉玉姬伸出玉腕,小紫随手把海胆刺往她腕上一扎。片刻后泉玉姬手腕像失去硬度
一样软垂下来。
鱼无夷一言不发,抛下邓晶,收起渔网扭头便走。小紫扬声道:「只能有一个活着
离开哦。」
鱼无夷双袖一摆,几名鱼氏子弟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便浑身一震,像被抽干鲜血般
萎顿下来,顷刻间尸横就地。鱼无夷几个起落消失在山林间.
程宗扬感觉像做梦一样。鱼无夷气势汹汹前来寻仇,又有人质在手,几乎将潘姐儿
逼上绝路,怎么死丫头随便往泉贱人腕上扎一下就这么痛快地认输,连随行的兄弟都杀
得一干ニ净?
潘金莲除下外衣罩在邓晶身上,又狠瞪了泉玉姬一眼。如果不是她心狠手辣,师妹
也不会受辱;但若不是她也驱不走鱼无夷。
「潘姐儿,」程宗扬道:「这船已经坏了,不如坐我们的船去晴州吧。」潘金莲抱
起师妹、两名仆妇扶着穆嫣琪从舱内出来,离船登岸。过了一会儿乐明珠钻出舱房,小
声道:「师姐……」
潘金莲纤足一顿,船底龙骨发出一声闷响,从中断开,船体缓缓向水下沉去,然后
头也不回地登岸离开.
程宗扬连忙扯起敖润,搭着他的肩跃到岸上,一边叫道:「潘姐儿,再商量商量啊
!」
乐明珠苦着脸道:「小紫、程哥哥……」
小香瓜刚开口就被潘金莲揪住耳朵,一脸不情愿地跟着众人离开. 小紫用手指刮着
脸,「人家不理你,好没面子哦。」
冯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伤心。「都是我害死了老张……要不是我说把他胸ロ烧个
洞,老张也不会出这事……」哭着玛源狠狠捩了自己两个嘴巴。
敷润头上缠着绷带,沉脸将一张张烧着的纸钱丢进云水,纸灰在浩荡水面上摇晃几
下便消失无痕。等纸钱烧完,敖润哑着噪子吼了ー声:「老张!走好!哥哥再玩几日便
去找你!」
俞子元仔细打听过光明观堂与鱼氏交手的情形,尤其对那个黑衣人和莫名出现iii.
泉玉姬在船上一战便悄然潜回船上,来去都没有露出破锭。程宗扬索性道:「我看
他们两个有点像黑魔海的人。」
俞子元沉默半晌:「黑魔海的事我原本不信。当日岳帅亲自出手,黑魔海几乎被斩
草除根,怎么可能这么快又现身江湖?」「你听说过剑玉姬吗?」
俞子元思索片刻,「没有听说过. 是黑魔海的吗?」「恐怕还是黑魔海的首脑. 」
「当日从岳帅手下逃生的黑魔海余华不过四、五人,难道还有一支瞒过岳帅的耳目
?」
小紫施施然从后舱回来。程宗扬向俞子元说了一声,过来道:「月丫头怎么様?」
「哭得眼圈都红了呢。」程宗扬叹ロ气,没想到老张会在黑衣人手下送命。月霜因
为没有出手,大为自责,在老张灵位前祭奠过就关上门谁也不见,还是小紫去劝解才略
好一些。「死丫头,妳从哪儿来的毒薬?」小紫眨了眨眼睛,r 假的呀。」「撒谎!」
「你不信就算了。」
程宗扬哼了一声,「姓鱼的就这么滚蛋,是因为殇侯那死老头吧?」小紫用的东西
自己虽然看不出来,但鱼无夷一见之下,立即使出断腕求生的手段。能在用毒压服鱼氏
,除了殇侯这个黑魔海毒宗嫡传,恐怕没有第一一个人。抵达夜影关便到了晴州境内。
前面还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呢?
第六章夜影入晴
夜影关位于云梦泽以西,北连铁围山,是天下有名的雄关,也是晴州仅有的关
隘。浩浩荡荡的云水依然不改它的汪洋肆恣,将雄伟的铁围山冲出一个里许长的隘
ロ。夜影关座落在幽深峡谷间,雨边都是千仞高峰。除了正午短短半个时辰,其他时间
关隘都被阴影遮蔽,即使白昼也需要灯火照明。
船只宛如驶入夜晚,两岸成群的纤夫赤着上身,粗壮肩膀上套着黝黑的大铁环,一
手举着火把为往来船只拉纤. 燃着火炬的城墙外伸出一排码头,数以百计的船只拉到码
头都被迫停航。
老张的死让众人情绪低落几日,直到驶近夜影关才好了些。敖润和冯源松了ロ气,
彼此都有种回家的感觉.
楼船在距离夜影关还有数里位置被拦住,戴着宽沿酕帽的宋军勒令船只靠岸下锚,
同时在船上张贴告示,发放注有停航日期的竹牌。
俞子元早已得到消息,安排人手与登船检査的宋军周旋,自己带着程宗扬等人上岸
赶往夜影关.
远远望去,关下停泊的船只上,点点灯火犹如繁星。生满青苔的城墙与铁黑色岩石
连为一体,笔直升起十余丈高。城楼上剽悍的雇佣兵背弓佩刀,在火炬下来回巡视。
晴州注重商业,虽然关内有大批雇佣兵,却没有一个人检查进出的人流。只不过进
关时城门旁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晴州人的信条:信用、公平、道义、财富。「这是
晴州的八字眞言,」敷润道……「晴州人就是靠这个才发家致富的!」一进门就有人免
费发放印制精美的小册子。程宗扬好奇地拿了一册,只见里面图文并茂,印着各式各样
的格言:
富者必治,治者必富。强者必富,富者必强——te君书(秦汉会馆荐〕
官不私亲,法不遗爱,上下无事,唯法所在I 慎子(六法学馆荐〕国有111宝:大
农、大工、大商。I 太公望(汇才商馆荐)六岁穰、六岁旱,十二年I 大饥I 陶朱公(
金脂米仓荐)
小商在民,中商在政,大商在国——fs君书(寻道会馆荐〕
I 龙l 蛇,与时俱化。I 下I 上,以和为量^^华真经(宁真道会荐)还有:时间就
是金钱——西谚(恒远船行荐)有财富才是有阔値的人——西哲浦柏(星穹会所荐)
第I 流人才的选择:经商——西谚(万商学会荐〕
无论是神界的或是俗世的美德,名望和荣誉都是「财富」的奴隶——西哲海
拉斯(星穹会所荐)
再往后翻,三色套印的彩图上,一个腰缠万贯的富商张开双手,中间是一行大字‘
,快速致富十大秘笈!鬼谷书肆有售!后面还有’‘财富秘闻第一一辑!东原印书坊热
卖!「点石成金术」进阶!大通道场名师限量传授!小字写着:私人会所,公务谢絶.
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空气中似乎充盈着浓浓的经商气息。无论俞子元还是
雪隼佣兵团的敖老大,都对这些免费赠送的小册子司空见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于
是看到这座本该戒备森严的军事雄关竟然也有贸易场,而且不只一处,程宗扬已经不觉
惊奇。
俞子元道:「夜影关的夜市别具一格,许多铁围山的山民和云梦泽的水民都不去晴
州市场,而在关内夜市交易。如果有时间慢慢翻拣,往往能买到一些少见的珍品。」
敷润道:「这地方黑灯瞎火又没什么可看的?那些东西说到底还是卖到晴州去了,
不如趁早赶到晴州港。」
听说宋国封锁云水航道,敖润骂了几句娘;雪隼佣兵团带的钱,路上已经用掉大半
,本来算好一路坐到晴州,这会儿改走陆路又多了一笔开销. 没等程宗扬开口,敖润主
动找上门来提出同行,费用当然是老程全包。
用敖润的话说,反正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已经欠了老程那么大人情,横竖我老敖
心宽,大不了哥几个给老程卖命去。
众人穿过一个市场,叫卖的伙计在人群间穿行。他们把筐子顶在头顶,筐边还点着
松枝照明;贩卖毛皮的猎户将货物沿街铺开,身边堆着厚厚一迭,ー张张与客人讨价还
价. 卖首饰的铺块黑布,四角各点着一盏小灯,布上放着云梦水民的蛟纹臂钏,灯光下
彷佛一条条游动的水龙。
程宗扬正看得入神,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娇叱,「拿出来!」月霜美目圆瞪,抓住一
个穿着绸衫的汉子。那汉子变了脸色:「拿什么拿!也不打听打听,老爷是……哎呀!」
月霜本就心情不快,这时更懒得跟他废话,一把扯住他的绸衣r 嗤」的一声撕开,
几个荷包顿时从那汉子怀里滚落出来。那汉子拔腿想跑,月霜踏前一步毫不客气地踩住
他的脚,抓住他的手腕拧到背后,干净利落地把那汉子按得跪在地上。
那汉子露出颈中刺青,梗着脖子叫道:「老爷是晴州有名的滚刀肉牛一丁。有种妳
打死我!死娘皮!敢诞赖老爷!老爷还有一ロ气,跟妳没完!」
敖润捋起衣袖正准备给那泼皮来个脆的,小紫却弯下腰,一脸认眞地对牛ー一说:
「你这样不好,怎么能偷别人的东西呢?」
「妳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偷的!妳别拿偷来吓唬我!爷什么牢没坐过!就是进了临安
城的天牢,里面的也该叫我一声太岁爷!」
那泼皮叫得正响,小紫拿出一只腰牌在他面前晃了晃。牛一一像噎住一様,叫声顿
时低下,「六……六扇门……」
小紫笑咪咪道‘,「晴州没监狱,犯人都送到宋国坐牢,最无聊了。你要是喜欢,
我可以送你到秦国去啊,他们的熏场正缺人呢。」牛一一脸色变了几下,收起气焰低声
下气地说道:「大姐,眞不是我偷的。场子的人都知道我牛一一不是啥好鸟,但说我偷
东西是骂我呢。」
「还撒谎!」月霜挑眉道:「我亲眼看见你从别人手里夺荷包!」「我旺!那是别
人孝敬我的!」
旁边一个瘦子凑过来小声道:「没错、没错!是我孝敬牛一一老爷的。」月霜一征
。小紫笑道:「是你偷的啊?」那瘦子连忙道:「捡的!捡的!眞是捡的!」「捡到东
西要还给人家哦。」
「姑娘说得太对了!」瘦子道……「小的立刻还给人家!立刻还!」「那好,你还
吧,我就在这儿等着。好不好?」最后这句却是对牛一一说的。牛一ー梗了梗睦子,终
究没敢说出不字。
有六扇门的腰牌再加上雪隼佣兵团十几条大汉,决计吃不了什么亏。俞子元道:「
对面有家客栈,公子先歇息一下,我去找车马行。」
程宗扬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泼皮,一边猜测他是不是东京街头那位牛一丁ー边道…
…「不用住了,赶路要紧,雇了车马我们就走。」
对面客栈楼上,一个披着鹤氅的道人倚窗而卧,手中握着一枝拂尘轻轻摇晃,远远
看着那处喧闹情形,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他身后,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道人负着双手,冷冰冰道:「那贱人八成躲在晋国
境内,师兄为何非要到晴州来?」
蔺采泉用拂尘挥去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喟然叹道:「夙师弟、齐师弟两位至今音讯
皆无,我这些天寝食不安,只怕两位师弟为奸人所趁。」
商乐轩傲然抬起下巴:「蔺师兄身负重伤,为何时至今日仍不肯把那贱人叛教之事
公诸天下?」
蔺采泉一手伸进道袍,抚着胸ロ厚厚绷带咳了两声。「卓师妹受奸人所惑,对我突
施杀手。愚兄伤重难起,若公开此事势必引起震动。到时只靠商师弟,只怕有人起了觊
觎之心。于今之计,只能私下探寻卓师妹的下落。」
商乐轩道……「我太乙眞宗门人遍布天下,卓师妹若藏身他处必瞒不过本门耳目。
唯有晋国道观不盛,卓贱人至今没有音讯,多半是在晋境。」蔺采泉和藕地说:「我已
经派了人去,想必这几日就有消息。」商乐轩逼问道‘1 「为何不把卓师妹的门人弟子
关押起来?」蔺采泉微笑道:「她们若能寻到卓师妹,最好不过. 」商乐轩哼了一声,
对蔺采泉这点心思颇不以为然。太乙眞宗六位教御为掌教之位纷争多时,卓云君叛教出
门本是打撃林之澜的绝好机会,却被蔺采泉轻轻放过,让商乐轩大为不满.
蔺采泉长叹道‘’「我太乙眞宗掌教蒙难,如今六位教御又去其一一1 ,正是风雨
飘摇时节。能不能稳住祖师的基业还要靠我们师兄弟同心同德啊。」商乐轩勉强道:「
师兄说的是。」
蔺采泉徐徐道:「卓师妹的事再要紧也是内忧,拜火教却是外患。这次拜火教深入
六朝,莫非是听到什么风声?」商乐轩道:「我倒听过一个传闻。」「哦?」
「有人说黑魔海东山再起,因为教中出了几位不世出的英才,实カ比以前更为雄厚
。」
蔺采泉讶道,,「难道拜火教此行与黑魔海有关?」
商乐轩冷哼一声。「都是掌教多事。拜火教与我们相隔万里,何必为了姓岳的,把
事情揽在身上!」
蔺采泉云淡风轻地笑道:「掌教眞人已经仙逝,怎可说他的不是?」商乐轩沉默片
刻。「不过另一个传闻更有意思。有人在江州推行考试制度,临安城已经派使者奔赴建
康。」
蔺采泉皱眉道,‘「江州之事,与临安何千?」「据说江州那人以考试为名,其实
是为了广招兵马,重建当年武穆王的星月湖大营. 」
「竟有此事?难道……」商乐轩截ロ道‘1 「不错. 星月湖八骏已经有一一一人现
身江州。」蔺采泉点头道:「难怪临安朝野震动。如果我是宋主,只怕也睡不安枕。」
蔺采泉一边说,一边若无其事地望着街头穿着佣兵服的女子,手中轻轻摇着拂尘;面带
微笑,出尘的风采宛如神仙中人。
这次凭借发现拜火教踪迹的名义,太乙眞宗实力最强的两位教御联袂而出,彼此心
知肚明拜火教还在其次,更重要的则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卓云君和齐放鹤两位教御。
至于林之澜,虽然王哲曾对他寄予厚望,但对其行事偏执,王哲生前已屡加斥责;
如今失去卓云君的臂助,已孤掌难鸣. 算来掌教之位终究落在两人身上。
不过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那位刚满ー一十的小师弟。王哲在大草原时曾说过,
要给小师弟教御的名位,设帐授徒。但从草原回来只有夙未央自己提出此事,其余几位
教御对此装聋作哑。夙未央离开龙池,多半被此事气走的。
商乐轩与蔺采泉私下做好交易,两人连手,由蔺采泉先做三年掌教,然后再传给商
乐轩。毕竟商乐轩比蔺采泉小十几岁,这点时间还等得起。至于那位小师弟,不只蔺、
商两人抱着不闻不问的心思,卓云君、齐放鹤甚至连林之澜也一样。
众人都知道,如果小师弟当上教御,只怕不出五年掌教位置就会落到他肩上。有这
个才华横溢的小师弟对太乙眞宗来说也许是件好事,但对于几位师兄来说就不那么妙了
。说到底,掌教只有一个;别人倒也罢了,小师弟若做了掌教,以他的年
纪只怕五十年后才有再运的机会。
众人逼着牛一一还了荷包,然后到夜市旁的酒楼点了餐饭,吃饱了好赶路。俞子
元与车马行的人见过面,过来使个眼色。程宗扬心下了然,放下筷子跟着俞子元下
娄。
楼下一处雅间内点着蜡烛,一个铁塔般的壮汉踏前一歩,双脚「砰」的并在一起,
挺胸「刷」的敬了个标准军礼.
「星月湖大营一团一营上尉连长,臧修!」
程宗扬苦笑道:「臧哥你好,我又不是你们军队的人,不用敬军礼吧?」臧修肃容
道:「程公子是我们一营的恩人,当然要敬礼. 」程宗扬好奇地问道:「你也是一团一
营的?谢艺手下的兵?岳帅的星月湖大营到底有多少人?」臧修毫不隐瞒地说道:「岳
帅的亲卫一共有两个团、六个营. 一团上校圑长孟非卿,三个营分别的是谢中校、斯明
信中校、卢景中校。一ー圑中校团长侯玄,四营长崔茂中校,五营长王韬中校和六营长
萧遥逸少校。每营配备三个连,一共三百人。外加团部三个机动连,整个星月湖大营一
共两千四百人。」
臧修军衔比俞子元高,他说话时,俞子元在旁边没有插一句话。等他说完俞子元才
道:「岳帅解散大营之后,我们损失一些兄弟。现在剩下的有两千上下,大部分已经启
程去了江州。」他笑了笑,「雪隼佣兵团的赵队长和徐队长也是我们一营的兄弟,和臧
哥军衔一样都是上尉。」
「难怪呢。敖老大整天嘟囔说那两个不够意思,突然不辞而别,原来都是你们的人
。」程宗扬道:「小狐狸这回添了不少帮手。宋国方面是谁?」
臧修与俞子元相视而笑。臧修道:「宋国这回调动的是捧日军和龙卫军。禁军的上
四军一下来了两支,我们星月湖眞有面子。」
程宗扬敲了敲额角。宋朝军制自己还有点印象,宋朝扬文抑武,常备军却是最多的
。精鋭称为禁军,其他的杂牌合称厢军。禁军最精锐的莫过于铁骑、捧日、神卫和龙卫
这上四军,问题是自己记得这四军都是大军,每军编制五万人。这次出动
捧日和龙卫两军就是近十万人的规模。
程宗扬道,‘「十万对两千,小狐狸打得过吗?」「看宋军这次怎么打了。如果还
是内官监军、临阵授图,有崔中校、王中校和萧少校三位,恐怕他们连烈山都过不了。」
臧修说得这么有把握,程宗扬却有些怀疑,「宋军没这么弱吧?」臧修道:「宋军
军制一向是兵将分开,幅密院只管调兵,太尉府只管练兵。遇到打仗,武将要先从宋主
领阵图,再到枢密院领兵符,然后去太尉府调兵。兵不识将、将不识兵不说,上了戦场
都要按宋主颁下的阵图执行,旁边还有监军的太监盯着。宋军准备精良,当年北伐列出
的阵式无坚不摧,眞辽铁骑围了一天也没能冲开宋军的步阵,结果一条小河搅乱宋军阵
形,立刻大溃。」
俞子元道:「宋军将领只有都指挥是固定的,每都一百人,相当于我们星月湖的一
个连;每都除了八名刀手、十六名枪手,剩下的都是弓手。论远射,六朝没有哪支军队
能比得过宋军。但一到近战,只有射手的宋军立刻就会溃散。山间宋军摆不开阵势,我
们一营就能打垮他们。」
程宗扬笑道:「我看你们两位都恨不得立刻上戦场。闲话不多说了,我们先去晴州
;将我们送到,你们也好早些抽身去江州给小狐狸帮忙。」
臧修道……「孟上校命令,月姑娘和紫姑娘在晴州的安全由我们一连负责。従现在
起,星月湖第ー团第一营第一连统一接受公子的指挥. 」
程宗扬苦笑道:「这是小狐狸的主意吧?嫌我麻烦不够多,非拉我上你们星月湖的
贼船。」
臧修道:「谢中校不在了,我们一营是岳帅的亲卫营,应该受月姑娘或紫姑娘直属
。」
这是小狐狸抛出的橄榄枝,邀请自己代替谢艺来指挥第一营?程宗扬有些心动。按
臧修说的一个营三百人,拉出来就是一支不弱的力量,毕竟一般小门派或佣兵团都没有
这么多好手。
「先说到晴州的事吧。我们和雪隼佣兵团一共有十七个人,车马安排好了
晰?」车能坐六个人,每隔一百里有车行的驿站换马. 出了夜影关绕过云梦泽向东
,今晩宿在梅镇,明天傍晚就能赶到晴州港。」
程宗扬站起身,「就这么定了。以后的事到晴州再说. 」「是!」臧修和俞子元同
声应道。程宗扬停下脚步;「臧兄,有件事我想问一下,有没有光明观堂的消息?」臧
修道‘,r 晴州是商邑,従不盘査人员进出。公子要打听哪些?我派人留心。」程宗扬
叹ロ气,「那就不用了。」
第七章臂助复归
星月湖出来的人果然精干,饭没吃完,马车已在外面等候。五名驭手驾车,臧
修乘马,先载上行李,然后接上众人,风风火火驶离夜影关.
雪隼佣兵圑还带了几匹马,马匹在船上关了大半个月,这时牵上岸都嘶鸣连声,等
主人跨上马背立刻撒蹄飞奔。那种俊逸驰骋的雄姿让程宗扬怀念起留在建康的黑珍珠。
一行人驰出峡谷,程宗扬才发现外面红日高照,还是下午时分;在夜影关的一个时
辰恍如隔夜。
晴州的道路都用黄土铺过,虽然比不上充气轮胎,但顚簸感已经降到最低。程宗扬
靠在软垫上道:「在夜影关持久了,恐怕连白天什么样都不记得了。」「毎天都是晚上
不好吗?」
「妳在鬼王峒那种鬼地方待惯了。傻瓜才不喜欢白天呢。」「白天最无聊了,晚上
才有好玩的事。」
小紫敲了敲旁边一ロ箱子,箱盖打开,半裸的美姬从箱内钻出来,像美女蛇一样爬
到主人身边,「老爷。」小紫拿出鲸骨做的鞭子在泉玉姬臀上打了一记,笑道:「上忍
要搞新罗女奴了,还不乖乖翘起屁股,让飞鸟老爷采妳的鲜花?」
泉玉姬腹下只遮了块窄窄的面纱。她背对程宗扬充满诱惑地抬起光溜溜的白屁股,
两手扒开臀肉,将娇美性器绽露出来。
遇见小香瓜之后有两天没碰这个贱人,这会儿不禁有些心动。这辆车本来是给月霜
和小紫姊妹配的,只不过月霜怎么也不肯与自己这个卑鄙小人同车,倒便宜了自己。
程宗扬抬起头. 「喂,妳这么看着要我怎么干啊?」小紫白了他一眼,「刷」的拉
上帘子。
车厢被帘子隔rj,空间更显狭窄。程宗扬索性把泉玉姬推在箱子上,让她解下面纱
、张开双腿,自己弓着腰就像第一次开她的处女苞一样,挺起阳具送进她柔腻
蜜穴。
「呃瑟奥塞呦!」美姬桥滴滴道:「欢迎光临!」
程宗扬险些笑出声来,「谁教妳的?」「主人说这里是晴州,做生意的都这样说.
欢迎老爷的大肉棒光临……哦泥……老爷的大肉棒好硬……」
短短半个多月时间内,这个黑魔海的御姬奴已经从生涩处子变成一个床上尤物,不
过也仅是个尤物而已。程宗扬按住她耳侧穴道封住听觉,一边丹田微动,一股眞气透入
窍阴穴。程宗扬对魂影已经了如指掌,随便撩拨几下,泉玉姬下体便淫水四溢;每干一
下都让这个尤物浑身颤抖,双乳摇晃,媚态毕露。程宗扬嘀咕道:「这么骚,再扮成捕
头会不会露马脚?」外面静悄悄没一点动静。程宗扬吓了一跳,「死丫头,妳跑哪儿了
?」说着回过头,只见小紫站在座垫上隔着帘子笑嘻嘻看着自己。程宗扬抓起泉玉姬的
面纱扔过去,「这妳都看,太禽獣了吧!」
小紫笑吟吟道:「眞讨厌。人家想好好学一点床上功夫,往后跟你上床的时候也好
让你开心啊。」
「骗鬼啊。妳已经是大师级了,还学?」「理论和实践总是有差别的嘛。程宗扬没
好气地说,,「妳想实践还不容易?过来躺好!」r 大笨瓜!」
程宗扬气恼地说:「又跟我猜谜语!小心我哪天趁妳睡着,给妳来个霸王硬上弓,
把妳的生米做成熟饭!」
小紫扮了个鬼脸,手一杨,那枝鲸骨做的鞭子点在泉玉姬腹侧。程宗扬只觉蜜穴猛
然收紧、花心鼓起,一团软肉挤在自己龟头上,像张小嘴吸吮着来回研磨。
不但自己快感潮涌,身下美姬也娇躯剧颤。被强迫献出的花心在龟头下抽动着,虽
然自己没有挺动,但蜜穴每次抽动都彷佛被自己的大肉棒捣进花心,迅速达到高激。
眼看泉玉姬红唇张开忍不住叫出声来,程宗扬连忙拍住她的哑穴,免得惊动车外的
人。泉玉姬喉咙动了几下,白美双腿用力分开,高举着柔腻蜜穴,被他阳具顶住花心,
戦栗着开始泄身。
程宗扬只觉她穴内一片温热,饱含汁液的蜜肉抽动着来回吮吸阳具。快感像潮
水ー样一波波袭来,不多时就喷射起来。小紫笑道:「程头儿,你这么快就射了,
眞没用!」
程宗扬哭笑不得。「死丫头,妳也太坏了吧?我若再坚持一会儿,妳不怕把她搞到
脱阴,弄死她啊?」
「我才不怕呢。反正她杀了那么多人,这样死太便宜她了。」程宗扬把仍在泄身的
女捕头抱起来放回箱内,一边擦着身体道……「喂,死丫头,已经到晴州了,妳准备怎
么做?」
「你不是要去东海吗?我们就去东海好了。」
程宗扬叹ロ气。「小狐狸在江州打仗,大伙兄弟一场,他那边打得天翻地覆,我总
不好自己拍拍屁股去东海吧?」小紫白了他一眼,「滥好人。」「滥好人就滥好人吧,
反正有妳这个坏蛋就够了。」「没用的滥好人。」「我干!再说翻脸啊丨こ
小紫咯咯笑了两声:「黑魔海、波斯商会,还有晴州的商会怎么做生意,这些事还
不够你忙吗?」
黑魔海彷佛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虽然直到现在没有与自己正面交锋,但程宗
扬心里明白并不是黑魔海对自己仁慈,胃员有星月湖㈣罾^ を㈤㈤^ 着,自己暂时在他
们的视线之外。一旦黑魔海腾出手来,只凭自己与星月湖、殇侯之间的关系,决计不会
和自己和平共处。
波斯商会与拜火教,目前自己得到的消息是空白的。月霜那丫头好像知道一点,却
对小紫也不肯吐露。不过从当初王哲的反应来看,恐怕内情不简单,很可能牵涉到岳鹏
举这个一路留下无数仇敌的鸟人。
最后也最重要的是晴州的商会。做生意是自己想做的头等大事,云家在建康一家独
大,自己在晋国做生意免不了要和云家竞争。程宗扬潜意识想避开这种伤和气的局面。
如果双方连手,借助云家的财势和自己的能力,一同到晴州开辟商机才是根本想法。
三件事中最要紧的还是黑魔海。尤其是身在晴州却将全盘局势控制在掌心的剑
玉姬。一想到她,自己心里就有些发毛。「先下手为强。」程宗扬打定主意,「趁
那个仙姬还没有反应过来,先看看她
是什么角色!」
天色将晚,车马驶入一座小镇。夜影关距离晴州港有一一百多里,大多数人出行都
选择更为方便的水路,因此镇上的人不多,显得十分安静。
小镇遍植梅树,被称为梅镇。臧修在镇内唯一一家客栈订好房间,又去安顿车马.
终于赶到晴州,众人都兴致高昂。敖润搬来凳子和新加入的佣兵吹嘘晴州港的繁华,说
到高兴处向店家要了酒,大伙一边瞎吹,一边聊起烧刀子的滋味,你一口我一口,喝得
痛快。
冯源忌酒,在旁边插不上话,见程宗扬出来,喊道:「老程!你头一次来晴州,还
没见过云梦泽吧?镇旁有个观潮台,我陪你走走!」
死丫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自己在房间里对着一个箱子无聊,程宗扬当即答应下
来。两人一同出了客栈,朝鎭后观潮台走去。冯源道:「老程,你若想学法术,我这会
儿就教你!」「冯大法,怎这么大方?」
「那块龙隋玉可是一千银铢呢。」玛源道:「当年我学法术,家里好不容易凑了十
个银铢,结果只能进平山宗。你别笑啊,我们平山宗名声虽然不响,火法可是一等一的
。」
「法术跟练功有什么区别?」
「说白了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运功法门不一样。法术要通物性,练起来麻烦点. 比
如一根木桩吧,你一刀砍断简单;想让它烧起来就不能把眞气用在刀上,讲究的是咒与
心应,蕴火于心。」
程宗扬道,‘「我正想问你,冯大法,你的火法能使多远?」冯源想了一下,「少
说也有一一十步吧。」「再远点呢?」「一一十步还不够?」
「一百步的距离怎么样?不用火势太大,只要一点火星就够。」冯源像看怪物一样
看着他,「一百步?能隔三十步放火法的,整个晴州也没几
个啊。」
一一十步还不如弩机射程的一半。程宗扬不死心地问……「如果隔着东西,你的火
法还能用吗?」
「那得看隔什么了。你若弄桶水让我用火法,那是坑我呢。」冯源道‘1 「老程,
你又球磨什么呢?」
「上次说的火器,如果做成一个密封的铁耀子,」程宗扬比划着说道:「外面刻几
道凹槽,里面装满火药,能不能隔几十步用火法点着?」冯源琢磨半晌,「我看悬……
老程,你还不如装根火捻呢。」枪械主意被否决后,程宗扬想到手雷。火捻的主意自己
也想过,甚至还想到给火捻加一个竹管,解决投掷时火捻受气流影响的问题,同时提高
安全性。但控制攻击的距离和爆炸时间这两个难题却不是火捻可以解决.
毕竟这个时代的技术最难做到的就是精密,即使能做到,成本也要大幅提升,可能
算下来还不如老张说的,招一队雇佣兵省钱. 程宗扬叹ロ气:「装火捻就不好算时间,
炸得早或晚都不好说. 冯大法,你来点怎么样?」
「实话跟你说,要是不动的话,一一十步以内还凑合,再远我心里就没底了,毕竟
隔着几十步。」冯源道……「火法跟别的法术不一样,你想想,平白点出火苗得费多少
力气?况旦那玩意儿满天乱飞,谁算得准位置?」程宗扬心里一动,「我听说龙睛玉能
蓄法术?」冯源警觉地攥紧拳头,「你想干嘛?」「得了吧,我又不抢你。如果在龙睛
玉里蓄上你的火法,只要能迸出火星,需要多大一块?」
冯源咽了ロ唾沫。「小米粒那么大就够吧,我没试过. 不过这块龙睛玉怎么也分不
了一千块,就算你把它砸成一百粒,每粒也得十个银铢。那是一吊钱啊,老程!你扔出
去一、一一十个,一亩地就没了。」
问题又回到成本上。自己似乎有些明白岳帅为什么没造出手雷,毕竟打仗是要花钱
的。虽然自己知道火药终将成为戦场的主宰,但火药从发明到大规模使用,跨度何止千
年?自己想在三个月内做出来也太心急了。
沉思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潮声。程宗扬抬起头,只见两人已来到镇边,眼前豁然
开朗,一片辽阔无边的大泽正在夜色下蒸腾出淡雾般的水气。隔着梅树s曲的枝影,水
中几处岛渚掩映在月光水雾间,犹如仙境。
「云梦泽是六朝第一大泽,从夜影关到晴州港,走直线也有几百里。」冯源夸张地
挥动手臂,「周围几百万顷都是开垦过的良田,毎年产的稻米足够半个宋国吃的。手里
有粮,心里不慌,晴州的商会占着这么富庶的大粮会,底气就比别;g 商家足了一半!」
「湖里是不是有岛?」
「老程,你眼力不错啊,这都能看见!」冯源指点道:「泽里有上千个大小岛唤,
十方丛林的东胜大庙,瑶池宗、太乙眞宗、钩阳宗、长青宗这些宗派,还有天玑院、秘
锦阁这些书院,有钱的都在岛上建有产业. 每年来求道游学的就有几万人こ
程宗扬笑道1 ‘「我看那本小册子还有教点石成金的?」冯源道:「那都是驱人的
。晴州这地方钱多,骗子也多。别说点石成金,还有人教搬运术,专门把别人的钱搬到
自己家里,听说还有人眞搬来了。」
程宗扬大笑道:「要是我就跟教搬运术的连手,在后门挂个牌子,专教反搬运术.
找个大富商当托,先借给教搬运术的搬来一道,拿几个小钱编出故事,让酒肆饭铺宣扬
,等赚了钱,搬回来再赚一笔. 」
「哎哟,老程,你眞是做生意的材料啊,这点子我可想不到。」「这还不算完。等
事平之后再来个揭秘,印上几万本小册子,把当托那位名字隐掉,写得含含糊糊、捕风
捉影,运气好的话不只赚到书费,说不定还能从城里的大富商再敲几个。」
「人家是一鱼两吃,你连鱼骨头带鱼鳞都要吃出银铢来。」两人说笑着,程宗扬朝
脚下望去,只见水面离悬崖有十几丈高,岸旁尽是嶙峋礁石。一钩新月映在水中闪动着
粼粼银光。
「我听说云梦泽涨潮时能把山都浮起来,似乎没什么动静啊。」
「云梦泽涨潮比内海晚一个时辰。云水从大泽出去,到海边是个葫芦形的出ロ。内
海潮涨一尺,泽里要涨一ニ尺。月圆时节,半个时辰能涨十几丈,浪大得吓人。把山浮
起来说得一点不假。」
说话间,脚下水面开始悄然上涨. 片刻后远处一道白线翻滚着朝岸边涌来,月色下
看似平缓,速度却极快,到了岸边猛然卷起,在礁石上发出巨大响声,飞溅的浪花宛如
奔马,直跃天际.
这只是刚开始,一波又一波潮水不断涌来,每涌来一次,水面就涨高一分。潮水越
来越大,不多时,飞溅的浪花便攀上几丈高的崖岸,在面前腾出一人多高的水墙,巨大
的冲撃カ让脚下山岩也为之震撼。
「老程!」冯源大叫道:「往后退点!那浪快得很!小心被卷下去!」程宗扬张大
嘴巴,看着怒卷的波涛越来越高。刚才还平静如同处子的云梦泽露出雄浑一面,不仅脚
下的岩石、周围数十里的礁崖,甚至整个望不到边际的湖岸,都在同一时间被翻滚如山
的波涛拍打着。天空的胁月也彷佛被潮水呑没,浸在半透明的水光中,失去原有光辉.
一波犬浪涌来,在身前发出天崩地裂的巨响,脚下岩石彷佛震裂,崩成无数碎片,
接着一道水墙翻卷而起。程宗扬来不及退开就被波涛卷住。冯源冲过来叫道:「老程!」
波涛退去,刚才人影已经不见。仔细看时,程宗扬趴在地上,一手握着匕首,锋刃
深深刺进岩石,整个人淋成落汤鸡. 他吐了ロ水哈哈大笑,「好大的浪!冯大法!千万
别对人说啊,看潮反而被浪卷走,眞够丢人的。」「娘哎,还笑呢,你可吓死我了!」
冯源赶紧拖起程宗扬. 刚站起身,背后又是一声巨响,两人脸色一起大变,谁也没
想到这波潮水来得这么快。
背后猛地一震,被波涛拍到,接着脚下悬空已被潮水卷起。程宗扬一手拽住冯源,
拚命用匕首往岩石上刺,但这时身体被波浪卷住已失去方向,匕首挥出只刺了个空,身
不由己地被潮水卷走。
扑上山崖的波涛裹着枯枝碎石迅速退去,身体猛然悬空,从十几丈的山崖上垂直堕
下。程宗扬大叫不好,这种高度摔下去,就算够运气没碰到礁石也会被水的冲击カ拍晕
。急切间,一只手忽然伸来抓住程宗扬的手腕,把他从波涛中拉出来。程宗扬死里逃生
,一手拉着冯源,一手抹去脸上水渍. 待看清面前文质彬彬的身影,程宗扬大叫ー声:
「秦会之!你这个死奸臣!怎么跑这儿来了!」
「星月湖的卢五爷到建康来,说起公子和紫姑娘乘船前往晴州,属下便沿途寻找。
到杨州又听到公子发回平安信,算算时日只差了一天路程。若非公子的船太快,在夜影
关便可追上。」秦桧道……「到了夜影关,见到紫姑娘留下的标记,属下便绕过云梦泽
改走陆路,幸好来得不算迟. 」「死丫头什么时候留标记?」
「就在集市附近。」秦桧笑道:「看来紫姑娘早知道追来的会是秦某。」
死奸臣这个得力臂助赶到,让程宗扬安心不少。「家里的情形怎么样?小…………」
秦桧神情微微ー黯:「魏兄弟和莺姑娘已经安葬了。」程宗扬咬紧牙关,腮帮肌肉
鼓起:「该死的妖妇!」
秦桧道:r 卢五爷说见到公子,当晚是姓苏的那妖妇下的手?」
程宗扬点了点头.
「长伯已经去追査那妖妇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回禀公子。」秦桧道:「都是属下
无能,令公子受惊. 」
程宗扬叹ロ气。「算了吧,难道让你剖腹自杀?」
秦桧却凛然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敢毁伤!秦某为人忠孝,这种事是决计
不肯做的。」
程宗扬啧啧赞叹两声,「有一套啊,贪生怕死还说得嘴响。」看着秦桧眼中狡黠的
笑意,程宗扬突然生出一丝感动。死奸臣看自己心情不好,故意引自己发笑。虽然明知
道这家伙不是好鸟,但这些日子出生入死,交情慢慢建立起来。程宗扬似乎有点明白歴
史上的赵构为什么会和死奸臣亲近,果然大奸大恶之人必有过人之处。
程宗扬犹豫了一下。「这事挺古怪的。会之,你帮我推敲推敲I 按着死丫头的性子
,别人敢咬她一ロ,她敢杀人家全家。但被苏妖妇咬这一ロ,她怎么不打回去呢?」
秦桧想了一会儿:「也许是公子想来晴州,紫姑娘不想拂公子的意愿吧。」
程宗扬沉默下来。
秦桧道:「家中一切都好。属下走时,公子的临江楼已经开建。祁远按公子的吩咐
去了江州,现在エ地由易兄弟一手打理;吴兄弟在石灰坊。铜器坊还给云家,云三爷让
我跟公子说,分成的约定不变。」
程宗扬打起精神,「织坊那边怎么样?」
秦桧露出笑意:「吴家娘子将织坊打理得井井有条,做出的东西愈发精致.若不是
宋国全境封锁云水,便让他们贩些来,在晴州试卖一番。」
说起这事,程宗扬还觉得有些稀罕。「封锁云水,一下得罪六朝的商家,这位贾太
师够铁腕的。」
秦桧点头道:「贾师宪行事一向强硬。前些日子宋主祭祀正逢大雨,贾师宪希望宋
主等雨停,乘辖车回宫. 宋主胡贵嬉的父亲当时是带御器械,出主意请宋主乘逍遥辇。
宋主担心贾相不悦,胡父说贾相已经同意,宋主才还宫. 结果贾师宪大怒,称自己是大
礼使,陛下举动不得预闻,随即辞职罢政。宋主不得已只好罢免胡父官职,送胡贵嫔出
宫为尼,才请回贾师宪。只不过贾太师喜欢斗蟋蟀……」程宗扬露出古怪表情,「那位
贾太师不会名师宪,字似道吧?」「正是。」
贾似道!这个大奸臣!程宗扬盯着秦桧,南宋歴史上你是奸臣第一,贾似道就是奸
臣第一一。不过你这个奸臣成色十足,如果有本通史,奸臣传第一位你也当仁不让。贾
似道跟你比还未够班啊。
秦桧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公子?」
程宗扬咳了一声,「他不是靠姊姊是宠妃才起家的吗?我怎么看着你对他挺欣赏的
?」
r 贾妃很早就病亡了。买师宪是自己考中进士才当官。」秦桧道:「贾师宪这人喜
好醇酒美妓,做起事来还是有章法的。」程宗扬道‘’「有章法还把云水全部封锁了?
」秦桧笑道:「听说贾师宪早就对晴州的商会不满,可能是藉此机会敲打那些大
富商吧。」
程宗扬球磨片刻,「他是不是跟岳帅有仇?行了,不用问,肯定有仇。他们是怎么
结仇?」
秦桧道……「贾师宪看不起武人,当然对姓岳的没好感。何况岳帅为人飞扬跋扈,
又有自己的亲军。他掌权时,枢密院和太尉府都成了摆设. 单从这一点说,贾师宪也不
能容他。」
晋国有王茂弘、谢安石,自己还想着宋国掌权的也许是王安石、范仲淹、司马光、
包拯,甚至文天祥这帮人。如果那样,小狐狸麻烦就大了。既然是贾似道,看来小狐狸
运气不错.
「还有件事。黑魔海的事你比我熟,有个剑玉姬,你知道底细吗?」秦桧露出护愼
表情,「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我在南荒时査过此人事迹。如果公子与她交锋,最好请
殇侯出面。」
这话的意思是他面对剑玉姬也没有丝毫把握。程宗扬讶道:「那女的有这么厉害?」
秦桧缓缓道:「当日有个华妙宗,与瑶池宗、太乙眞宗、阳钩宗、长青宗、干贞道
并称道家六大宗门,宗主林妙仙修为直追太乙眞宗的紫阳眞人。直到十余年前华妙宗突
然销声匿迹,一直是桩悬案。因为殇侯的关系,我们隐约听到风声,说是黑魔海巫宗的
剑玉姬出手,十招之内击杀林妙仙,华妙宗自宗主以下无一幸存。」
程宗扬倒抽一ロ凉气。如果剑玉姬是王哲那个层级的,大家还打个屁啊,赶紧有多
远滚多远. 但好不容易到了晴州,只听到名头就夹着尾巴望风而逃,那也太没用了。
程宗扬道:「你去歇息吧。明天咱们一道去晴州。剑玉姬……哼哼。」811:「属
下为公子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得了,你这死奸臣还演戏呢!」r 哈哈
!」秦桧大笑两声,起身告辞.
第八章田税三失
晴州,六朝财富的中心,金铢的海洋。有人说天下每十枚金铢就有六枚在晴州流通
。还有人说,余下的四枚也有一半控制在遍布六朝的晴州商人手中。
在晴州有的是一夜爆富的神话,有的是腰缠万贯的巨富,有的是敢于冒险的赌徒,
有的是视金铢为信仰的佣兵。
这里有六朝资金最雄厚的商会、规模最庞大的船队。有寓居于此,尽情享受世间繁
华的名门贵族;也有穷困潦倒,可以为一頼午饭行险杀人的杀手。有信徒遍及天下的名
门大派,也有名不见经传的无名流派。
在晴州可以随时获得轰动天下的新闻,同时也是滋生传播谣言的温床。这里有来自
天竺、波斯、大秦……等地的商人,有大海深处的异客,也有见识过传闻中十洲三岛的
水手。
这里有知识最丰富的学者,品德最高贵的圣徒,也有最狡诈的骗子,最贪婪的奸商
。当然,也少不了美丽的娼妓和妖娆的少女。
这一切编织成六朝最引人入胜的传说,世间唯一的晴州。程宗扬对晴州的第一感受
则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城市」。建康也没有包围城市的城墙,但有无数小城。晴州完全
是一座不设防的商业都市,除了几百里外的夜影关,晴州港内只有交错纵横的水道、修
葺整齐的堤坝,连绵不绝的民居和富丽堂皇的楼堂馆榭。
为了避免麻烦,臧修把住处选在城南一处小院;虽然没有客栈周到,但位置僻静,
巷外是主道,院后就是水道,出入都很方便。
路上小紫和月霜同乘一车,也不知道她们姊妹俩路上聊什么,月霜神情间淡淡的看
不出异样。她没有理会自己,只和小紫说了几句就翻身上马,径直离开.
敷润道:r 老程,我先把兄弟们带回圑里,把老张留的东西寄回家,然后过来找你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在晴州一天,我和冯大法就陪你一天!非让你在晴州玩痛快!老
臧!等我过来找你喝酒!」
臧修笑着答应。等雪隼佣兵团的人走远,他转身道:「这院子是十几年前就置买的
,谁也査不到我们鹏翼社头上来,公子尽管住在这里. 」秦桧笑道:「巷子里卖炊饼、
开茶铺的都是自己人吧?」臧修挑起拇指,「秦兄好眼力!都是我们的弟兄。」程宗扬
道:「干脆撤了吧。会之一眼就能看出来也瞒不了有心人。反正我们是来旅游的,不打
算惹事。」
「是!」臧修答应一声,自去安排。小紫伸了个懒腰,「坐得好困,我要睡觉去。
」「喂,妳不打算和我一起逛街?」「让秦傻瓜陪你去好了。」
秦桧宠辱不惊地说道:「在下陪公子去喝杯茶吧。」程宗扬提高声音,「走!我们
逛窑子去!」小紫扮了个鬼脸,「不逛是小狗。」
巷里的茶铺已经收摊,卖炊饼的也不见踪影,只是不知道臧修还有没有留暗哨。至
于月霜那边肯定也有一连的人暗中守护. 孟非卿在外面谈生意,明天赶回晴州,已约好
时间见面。程宗扬准备见过他之后,再看情形要不要放出泉玉姬这只诱饵,引剑玉姬上
钩.
出了巷子,外面街市一片繁华,路上行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与建康相比,晴州
港的水路更加稠密,三五步便是一座拱桥。房屋临水而建,都是精致的阁楼;淡绿色玻
璃窗内悬着朱帷玉纱,有些还是珠帘,显示晴州人雄厚的财力。
这里离港口还远,看不到海湾内森林般的桅杆,风来时珠帘漫卷,空气飘荡着海洋
的气息。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秦桧叹道:「这晴州又何只十万人
家。」
不可否认这死奸臣学识渊博,而且相貌堂堂,谈吐文雅,言语娓娓动听,是个不错
的聊天伙伴。程宗扬边走边道:「盐、铁这两个赚钱的行当都是六朝官府经营,晴州人
做什么生意能做这么大?」
「一是海外贸易。从六朝贩卖丝绸瓷器到海外,换回各种珠宝珍奇,利润丰厚犹过
于盐铁. 另一个就是钱庄. 总商会里,钱庄就占了七家。其他除了粮食之外,还有畜牧
。」r 晴州有马场?」
「晴州的白水镇有六朝最好的马场,每年出产骏马数千匹。晴州的白水驹不逊于塞
外名马. 」
程宗扬想起萧遥逸的坐骑,那匹白水驹原来也出自晴州。「晴州有这么多商会,最
大的是哪几家?」
「晴州的大商家莫过于帛氏和褚氏。但帛氏专注于海洋贸易,不如褚氏钱庄遍及六
朝、声势浩大。再有就是陶氏和朱氏。陶氏也是开钱庄的,号称金铢多如泥沙。朱氏垄
断晴州七成的稻米生意,都是富可敌国的大商家。」
街市上店肆林立,到处是叫卖的商贩。两人绕了一个弯,忽然看到一处白墙灰瓦的
院落,门前挂着珠帘书院匾额,院内绿柳成荫,在闹市中别有一番清幽。
程宗扬想起自己拿到的小册子上有不少带著书院字样,问道:「晴州好像有不少书
院?」
r 晴州有一ニ多:商会多、教派多、书院多。」秦桧道‘’「六朝武将大多出身于
长安的皇图天策府,文官大多出身洛阳太学,而太学的博士几乎都在晴州游过学. 晴州
商会既然有钱供养,各派宗门也极多。」
「富而好学,晴州这些商家很风雅嘛。」程宗扬笑道:「何况这也是一桩大生
意。」
秦桧笑道:「公子所见不差。晴州汇集六朝各派精英,对隋州人做生意也大有好处
。」
「我听说晴州的地方官是宋国委派来的?」
r 晴州知州除了官方的迎来送往,其他事务都插不上手,只是个荣衔。眞正控制睛
州的是晴州总商会。」秦桧解释道:「总商会由晴州十三家最大商会组成,每家各占一
席。所谓的知州,每隔四年由总商会拟出一个名单递交到临安,由宋主圈选一人到任。」
秦桧道:「这次临川王被谢幼度逼退,王丞相承诺开通广阳渠,云家一击不中已改
弦易张,专注于生意。当初云六爷长驻晴州就是想让云家在晴州总商会占有一席之地。」
自己还没有见过云氏这一代的当家人云芝峰。程宗扬道:「既然到了晴州也该拜访
他一越。」
「我已经问过,云家人说云六爷滞留洛阳,只怕开春才能回来。」程宗扬想起云芝
峰游说诸国,不知道他把那尊临江大佛卖出去没有。秦桧提醒道:「公子,青楼在那边
。」「得了吧,喝杯茶就行了。」秦桧笑道……r 敢不遵命。」
两人上了茶楼,找处临窗座位,随便点了两盏茶。店内上的茶仍是茶饼碾碎的,色
白如乳,茶面漂着一层细细泡沫,香气扑鼻。两人一边飮茶润喉,一边浏览晴州风物。
忽然楼下一阵热闹,一个穿着长衫的男子阔歩进来,嚷道:「小一丁。快拿茶来!」
小一一点上茶。「张十一,今天又有什么新事儿了?」
张十一从袖中取出一柄折扇,「刷」的打开,等吸引众人目光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贾太师怒封云水,江州城大兵压境。得宝藏八酸齐出,乱天下几时方休!」说完这几
句,张十一拿起茶慢悠悠喝着。张十一语调虽然不高,但一字字极为清晰,而且语调抑
扬顿挫,一出口就吸引楼上楼下客人的注意力。
秦桧道……「这是晴州港的说书人。有说史的,有说哗话的,有说神鬼的,有说谜
的。还有些专在茶楼酒肆说近日风传的新事,得几个茶钱聊以为生。」程宗扬明白过来
。简单说,给他配支麦克风就是地下电台. 楼上有人忍不住道:「张十一,贾太师封云
水的事谁都知道,你后面说的什么意甲3 ?i
张十一拱手道:「足下少安勿躁,且听小的一一道来。想那贾太师在宋国位居一品
,身兼平章军国重事,怎么会封了云水,断了普天下人的财路?这几日云水泊了无数船
只,南来北往、走亲访友、贩货求财的,人人心急如焚。有的货物定了时日,耽误一日
就丢了大把大把的金铢,这才雨三日光景已有心实的投了水、悬了梁、弃了孤儿娇妻,
一命呜呼。小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两日来多方打听才知道其中的原委。原来是贾太
师要对江州大动刀兵,情急之下才出了这等下策。」有人道:「江州不是晋国的吗?」
「这位客官说的不错!」张十一道:「小的听到此事,心里也是一惊. ,难道贾太师要
与晋国兵戎相见?这可是六朝多年未有的大事,后来方知此事别有蹊跷. 」
眼看张十一又拿起茶,楼上有客人笑骂道:r 这杀材又卖关子!左右是编些个说词
,讨些钱铢。」
张十一正容道:「客官此言差矣!小的虽是说书为生,到了茶楼也与诸位一样都是
来飮茶的客人,彼此说些闲话,哪里要一文铢钱!客官若是愿听,小的便径直说了I 江
州如今已经不姓晋了!」
茶楼一阵哗然,张十一气定神闲,等众人声浪平息才道:「实情是晋国的萧侯爷不
满晋主荒淫,怒冲冲反出建康,如今父子占据晋国江、宁ニ州,早已割地称王。」
「那关宋国什么事?」
r 晋国缺兵少将,不得已求到宋国。王丞相亲写书信,请贾太师出兵平叛,愿事成
之后以江州之地相酬!」
一片哗然声中,程宗扬与秦桧相视摇头,这个说书人明显是信ロ雌黄. 王茂弘写书
信请贾师宪出兵平叛?王老头若混到这一步,他也不是王茂弘了。
程宗扬更多想一层。卢景当时说王茂弘坐山观虎斗,放手让星月湖与宋军两虎相争
。但王茂弘与自己交谈时,曾流露出让小辈放手做事的意思,对萧遥逸在江州的举措坐
观其成,未必眞想借宋国的刀来除掉星月湖。
宋国连出动大军进入晋国境内这种犯忌的事都做出来,可见对星月湖畏如蛇蝎。站
在王茂弘立场,任由宋军在晋国境内来去自如,上下都不好交代,直接出动晋军与宋国
为敌更是下策。很有可能王茂弘会在背后支持江州,让星月湖与宋军打成消耗戦;宋国
攻势受挫,在江州城下偃旗息鼓,星月湖也实ヵ大减,往后兴不起大风浪。这么算来眞
正该担忧的是贾师宪,恐怕他还得求着王茂弘,免得宋军与江州打得难解难分,晋军突
然在背后出现.
张十一眉飞色舞、ロ齿生风,将萧氏父子说成破军星下凡,打得晋国文武无还手之
力,眼睁睁看着他们占了江、宁ニ州。接着话风一转,说道贾太师也不是善辈,对江州
早有觊觎之心;王丞相这位老好人引狼入室,只怕要大大吃亏。
「正是如此这般,萧侯爷父子占了江州,树起大旗。贾太师思来想去,只好封了云
水。」张十一说着折扇一合,「列位,今天就聊到这儿,小的告辞!」
「你个张十一!怎么说一半要走?说了半天也没说贾太师为什么要封云水,难道明
天要我们再来听你聒噪?」
张十一为难地说道:「不瞒列位,为了打听这些事,这几日小的磨破了嘴、跑断了
腿,还要请知情的人吃酒,欠了一屁股的债。这会儿要赶个场子,说段书好还了欠的酒
钱. 要知道贾太师为何封了云水、谁人得了宝藏的事,咱们明天再聊。」
客人正在兴头上,怎肯放他走,便有人道:「你去说书也是动嘴,不如ー并说了!
这几个钱拿好了!」
张十一作揖道:「谢客官的赏!」
程宗扬看着说书人的伎俩,不禁好笑,但接着他就笑不出来。张十一得了钱,重又
坐下。「此事说来话长,若只是萧侯爷父子,贾太师派出麾下大将夏夜眼、夏用和也能
一战。偏偏萧侯爷父子又得了几个得カ臂助。有道是八骏出世,天下大乱. 这八骏便是
铁骊、天驷、龙骥、幻驹、云骖、青鸡、朱骅、玄骐!说到铁骝乃八骏之首,生得铜头
铁额,呑食沙石!闻说萧侯爷父子占了江州便带齐兄弟来投,更献上一份大礼,乃是波
斯拜火教的宝藏,助萧侯爷兴兵!」
程宗扬与秦桧面面相亲,听着张十一大费ロ水,说起铁骝从拜火教手中抢得藏宝图
,如何斩蛟杀虎取出宝藏,购买大批武器,从云水运至江州。贾太师如何当时正怀抱美
人儿斗着螺蟀,闻言顿时怒得摔了幡蟀罐,一面下令封锁云水,一面尽起精锐讨伐江州。
张十一这番话用足演义口吻,十成里未必有一成是眞的,但透出的消息却不简单。
尤其是孟非卿、宝藏与拜火教这几处关键.
俞子元说过鹏翼社利润并不丰厚,孟非卿却动用大笔资金购买粮食兵器,自己已觉
得奇怪。与说书人的演义对应,难道岳帅与拜火教结怨是因为宝藏?宝藏最终落到孟非
卿手里,此时取出来支撑星月湖东山再起?
赏钱不断丢来,张十一赚得盆满钵满;说完这段,抱拳一声告辞,施施然离开. 秦
桧不动声色地笑道:「这厮倒好口才,一篇长文说得丝毫不乱. 」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
,程宗扬喝口茶压下心底疑惑。「市井的口碑眞是有意思,说到王丞相就是老好人,让
人听着就替他担心。说到贾太师就是找美人斗蟋蟀。张十一说贾太师时,我看到一个文
士破ロ大骂;这位贾太师既然重文抑武,怎么在文人ロ里名声也不怎么样呢?」
秦桧道:「这事要从方田均税法说起。六朝以宋国最为贫弱。贾师宪推行方田均税
法,在宋境丈量田地,划分为五等,逐一厘定税额. 不足标准的可以免税。」「这是好
事啊。大家划清田产,按等级交税,谁也不吃亏。」秦桧微微一笑,「对有些人来说不
占便宜就是吃亏。说起宋国的贫弱,其实宋国一点都不穷,只是那些钱官府收不上来。
地方豪强占有大量良田,税赋却极低。小农勉强猢ロ,缴纳的税赋却占了一大半。长此
以往,贫者愈贫,富者愈富。贾师宪重新丈量田地触及豪强利益,那些文人多是富家出
身,当然要痛骂贾师宪。」
秦桧飮了口茶。「这方田均税法推行不下去便罢,一旦强行推行,不但贾太师要身
败名裂,连宋国也有亡国之虞。」旁边忽然有人道:r 此话怎讲?」
程宗扬扭头看去,身后茶位坐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年过五旬,须发犹如墨染,目
光炯炯,精力旺盛。另一个相貌清雅,举止斯文,两人都穿着便装,戴着乌角巾,看起
来像是来晴州游学的文士。
秦桧洒然笑道:「方田均税法并非贾太师创举,自王荆公提出此法至今已有一百余
年,以荆公大才尙且难以推行,可知此法之难. 」
老者道:「事在人为。想在平地建起一座晴州谈何容易?偏偏世间有了晴州。贾太
师位高权重,推行一则法令又有何难?」
秦桧道:「国家初起之时,豪强之户少而中产之民多。一旦承平日久,富者兼并田
地,愈来愈富,一户之资足抵中产万家,而缴税之额不足百户。赤贫者无税可收,豪强
满税不缴,所征赋税大半落在中产之家。不需数百年,中产之家皆破,则国家危矣。贾
太师看出此中弊端,推行方田均税法本意是抑豪强、扶贫贱,但所失有三。」
老者冷冷道:「愿闻其详。」
秦桧竖起一根手指,「其一曰轻敌。贾太师为人强硬,视豪强如无物,不仅重新丈
量土地,而且限定田亩超出者由官府平价购入,分与贫户。但豪强之所以为豪强,正因
其财雄势厚。方田均税法夺其田地,势必反目成仇,贾太师以一人之力,岂能与一国豪
强相抗?
「其一一曰躁进. 为人不妨快意,治国且需谨愼。道德经有言:治大国若烹小鲜.
方田均税法遍及全境土地,便是五十年也未必能清得完,只可徐徐图之。但贾太师匆忙
施行,上下官吏为完成法令,大肆舞弊,更激起豪强仇怨,只怕不待人亡便会政息。」
秦桧竖起第一一一根手指,「其一一ー是贾太师施政强硬有余,圆滑不足,一向头
痛医痛,脚痛医脚,未能远谋. 如果我没有猜错,贾太师急切推行方田均税法,正因为
宋国歳入出现大麻烦。」
老者瞳孔中的光芒闪烁一下:「宋国税赋不足众所周知,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秦
桧笑道……「宋国容忍晴州,恐是因为向晴州的大商家借了不少钱吧?如今贾太师又兴
兵讨伐江州,我倒奇怪钱从何来?」
老者哈哈一笑,「宋国虽然贫弱,未必连一次仗也打不了。」秦桧道:「贾太师若
要推行方田均税法便不该打仗。若要打仗便只能暂停此法。若两者齐为,大军战于外,
豪强乱于内,今年宋国粮食产量折损一一成算是少的。再加上军费大增,用不了几个月
便会焦头烂额. 」
老者微微昂起头,「依你之见,宋国政事该如何施为?」「下策是求稳。休兵,罢
方田均税法。」「中策呢?」
「徐图缓进,恩威并用。歳入不足,不妨纳捐。」r 以财纳官?」老者哂道:「亡
国之道!」
「非也。」秦桧微笑道:r 以田纳爵。以往纳捐大都是君主求财心切,急于得钱,
以朝廷官职作价而售。三品官职不过得钱百万,随手用之则无余,而朝廷得一官蠹,为
害不浅. 此法不取钱财、不售官职。千软得一子爵,万亩得一伯爵,国家得利、富人得
名,岂不比强行征购田地容易百倍。」老者沉默良久:「上策呢?」秦桧笑而不答。
旁边的文士微微叹息ー声,开口道:「老爷,时间已经不早,晚些只怕有客来访.
」老者忽然道:「阁下尊姓?」「鄙人姓秦名桧,草字会之。」老者喃喃道:「秦会之
……可是在晴州游学的士子?」秦桧笑道:「伴当而巳。」
「商人?」老者讨然挑眉,情不自禁露出一丝轻蔑,但想到秦桧那番话又犹豫了一
下,「你可有意出仕?」
「在下身为伴当,自然要追随家主。」「哦?」
r 这是在下家主,程公子。」程宗扬抱拳道:「见过老丈。」
老者打量程宗扬几眼,「年纪轻轻,能驾驭这等才俊之士,不简单啊。」程宗扬笑
道:「这是秦兄给我面子。」
老者注意力本在秦桧身上,听到这句话不禁目光炯炯地看了他几眼,「好一个伴当
给家主面子,难怪这种人才会甘心为你效力。」老者站起身对秦桧道……「你哪日若改
了主意,便来临安找我吧。」他回过头,「群玉。」
文士躬身道:「鄙人廖群玉。程公子、秦先生若大驾光临,寻临安悦生堂廖某即可
。」
「不败。」
老者拍拍秦桧的肩想说什么,思索半晌,终究化为一声长叹. 「我若经商,恐怕也
比你不过. 」说完,老者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程宗扬笑道:「上来喝口茶,先听了一段神鬼传奇,又听了你这番治国的大道理,
这口茶喝得挺値。」
秦桧却饭起眉。「廖群玉……悦生堂……难道是临安那位以刻书、藏书知名的大家
?他为何会来晴州?」
请续看《六朝清羽记》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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