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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2534 | 1 本来没有想写鼻涕的故事，今天在版上读到一只得了白血病的小猫的故事很难过，突然
想到去年鼻涕得了淋巴癌，也是在打了一针疫苗之后，还好化疗之后治好了。翻出旧文
发现短短续续也记录了很多，抄录于此跟大家分享，希望大家不要忘了给自己的宠物买
保险，也希望所有生病的小猫都能战胜病魔或者安然而去。
因为是日记形式，文章写得很乱，还望原谅，如果大家有问题可以另外问我。
100209 * 鼻涕病了
一个月里掉了四磅，后背上的骨头一根根地支棱出来。一开始是不愿意吃饼干，换了一
种罐头，似乎还吃得不错，这次回来，普通罐头也不爱吃，吃了一点儿就吐，找到一种
据说里面有蔬菜的美食小罐头，看它吃得很高兴，还以为有所好转，可是体重还在掉。
昨天和今天两天，新开的罐头都只吃了两口就没兴趣了，而且行动缓慢，就蹲在窗口一
束阳光下发呆。我们回家的时候也不再像往常一样冲上前来用鼻头乱蹭一气 ，到卧室
里找到他，跟早上一样的姿势缩成一团儿，过了一会儿，步履蹒跚地爬到床底下趴着，
只能看到两只没神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地毯。
（上次没写完就去了急诊室，现在一周过去了。）
正在写字的当中，突然听到他在床底下哇的一下，又吐了一大堆，然后从床底爬出来，
两条腿突然一弯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我吓得不敢碰他，赶快去叫土土过来，打了
一通电话，土土抱着他，我慌张地开车到急诊室。
第二天早上接他去医院，两只腿上都绑着可爱的绷带，解下绷带来才发现医生把那一圈
毛都剃掉了，那样子十分可笑，一只瘦弱的小黑猫，腿上一圈儿光溜溜的粉红色的骨头
，活像是在拄着拐杖走路。
在急诊室和医院里来来回回呆了两天，鼻涕终于出院了，我不太懂得医生解释的各种术
语，大概意思应该是“先观察两周再说”，每天早上的注射似乎还有点儿用，鼻涕的毛
色又光滑了些，也有力气在床上跳上跳下，晚上也能乖乖地在床脚缩成一个小黑圆圈儿
呼呼睡去，但是吃多了之后还是会吐得稀里哗啦。
其实鼻涕最喜欢的是像现在这样，在我上网写字的时候把下巴靠在键盘上，睡眼惺忪地
用鼻子蹭来蹭去。这只从路边捡回来，被大家戏称为”谄媚“的小猫，今年应该有七岁
吧。他无疑是我们见过最聪明的小猫，知道谁比较有耐心，谁手里有饼干，谁会喜欢他
踩来踩去也不翻身把他掀下床去。而每天晚上挠着他脑门儿听他满足的呼噜声，也是我
人生一大乐事。
我早就想好了鼻涕的名字，在没有见过他，或者知道我会搬去一个到处都是野猫的地方
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拿鼻涕的名字作我的密码，（当然是经过伪装的一串字符）。
不管怎样，鼻涕是土土发现的，在这个到处都是野猫的小区里，捡到小猫并不是一件令
人惊奇的事儿，令人惊奇的，是他比普通家猫加倍的娇气，聪明，又霸道。
事实上鼻涕刚到这里的第一个月，我们（包括帮我们寄养他一周的朋友）都认为他是只
小母猫，每天呼噜噜地粘在人身边，被不小心踩了尾巴才会喵一声大叫跳开，肚子越吃
越鼓迅速发福，我们经过仔细研究，甚至认为他是只怀了孕的小母猫。
这导致我送他去例行检查的时候在医院大丢脸面，谁会想到，送进去的是只“有可能怀
孕的小母猫”，医生抱出来的时候忍不住窃笑，说，“你这里是只阉过的公猫”？
之后的三年我们相安无事，如果不算他把阳台纱窗抓出来一个正好可以自由出入的小洞
，不算那次小松鼠来阳台他却无动于衷，也不算那次小鸟偷吃了土土晒的香肠他也不管
，也不算每次邻居的小狗经过他都会大呼小叫的冲上去，也不算有一次土土偷偷抱了只
邻居的小猫回家，他一副要跟人家决一死战的架势。
我们那时住在一楼，得意地把鼻涕称作小区里的“院霸”，那也应该是鼻涕最风光的日
子，每天早上钻出纱窗，在院子里巡视一番，找个暖和地方睡个午觉，偶尔闲得无聊，
跟院里的小野猫吼一吼，到深夜了，纱窗那里才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是鼻涕回家了，
抖一抖毛开始吃晚饭。
一楼是个不安全的地方，我的两辆自行车，都在我和土土的眼皮底下被人从阳台上偷走
了，这也不能全怪鼻涕。
后来我们搬去三楼，这是我梦想中的空中花园，不会再有人来偷自行车，可是鼻涕从此
也再没有自由，有几次他试图离家出走，都是在楼梯拐角处就被抓获。剩下的时间，鼻
涕只有顺着一小块阳光慢慢移去的方向，蜷缩在阳光里打盹儿。偶尔支起耳朵来，那是
楼下的小野猫又在叫唤，可是他的地盘只有从这里到大门。
从“鼻涕应该减肥了”，到他再次进医院，也只是几个月时间。
我坐在医院的小诊室里，跟鼻涕一起等医生来训话，他每天仔细梳理的毛如今有点打绺
儿，还多了很多跟头皮屑一样的小白点儿，哆哆嗦嗦地站在我腿上。医院的人给了我一
个小纸盒子，说，“其实他们就喜欢一个小空间”，我们齐心合力把鼻涕塞进去，我把
抖动着的小纸盒子拎回车里，一拐弯上路，纸盒子里又传来让人心碎的喵喵声。
鼻涕平生最恨坐车，最擅长发出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喵喵声。这我在几年前，因为大家都
要出门旅行，送他去朋友家小住的路上已经领教过，真是受不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干拐
卖小猫这个行当的。
我没有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就是在这喵喵声中，我一次而再次地体会到了失去的恐惧。
100308 * 漫长的告别
实在没有想到，第一次接触“癌症”这个可怕的词，居然是一天下午在办公室里，打电
话给鼻涕的医生，一大堆我听不太懂的医学词汇之后，终于有一句简单的肯定回复，“
鼻涕得的是癌症”。
这下所有症状都可以解释了，每天两次不一定在沙盆里面拉的肚子，就在前一天晚上，
我还因为回到家，看见床上一大滩黄黄稀稀的东西，差点儿发作，每个星期的呕吐，逐
渐减轻的体重。。。可是这是真的吗？这几个星期来的所有不眠之夜里，我设想了很多
种可能，想到鼻涕的九条命不知道还剩几条，也有时候对鼻涕去的兽医诊所感到莫名愤
怒，甚至想到了最后的安排，可是当现实铺天盖地的展开在眼前，我还是不知道从哪里
继续，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不拉肚子时还活蹦乱跳的鼻涕。
如果不是因为太消瘦，这么生机勃勃的癌症患者简直很难见到了，也许是因为拉肚子太
频繁，鼻涕胃口出奇的好，恨不得我们每次站起来都是要去厨房，给他再开一个罐头。
我和土土伤心了一个晚上，说等鼻涕死后，要把他的骨灰撒到他以前称王称霸的小院子
里去，又说是不是该带他回去那个院子，再让他把全院的小猫都揍一顿，可惜他现在太
瘦了，可能还得我们帮忙。。。早上醒来，又觉得也许没有那么糟糕，仔细地给鼻涕梳
了全身的毛，把他塞回现在已经有点破损的小纸盒，回到没有窗的动物诊所。上一次在
这里做检查，鼻涕疼得嚎啕大叫，现在暂时不需要检查了，也不需要打针了，连那些难
喝的药水，也不需要每天早晚按着脖子灌下去了。。。当然这些解脱也是暂时的，下周
开始还要去肿瘤科兽医进行化疗，这是一个几乎不用考虑的选择，没有化疗我们就只有
一两个月时间，也不一定就会少些痛苦，化疗之后会怎样？医生很小心地回答说，那也
要看情况。
回到家，还是不确定自己在现实的哪一边，这一次我们下了毒誓，以后再也不养小猫小
金鱼小兔子。。。任何小动物了。可是现在我们必须要面对鼻涕，从他三年前到我们家
里，狼吞虎咽了一顿，然后大摇大摆地找了沙发上最舒服的一块地方，把自己圈成一个
小逗号呼呼地睡去那时，我们就应该预料到以后总会失去他，现在我们和鼻涕都需要坚
强一点。虽然我知道生命本身就是一场漫长的告别，我们还是不得不尽全力互相挽留。
“我轻轻地呼唤：“小银呢？”它就仿佛带着满意的笑容，轻盈地向我走来，不知为什
么会像是一只小小的风铃在娴雅地摇晃……”。。。“走吧，小银啊……” （《小银
和我》）
100313 * 没能成为鼻涕朋友的小猫们
今天带鼻涕去另一家诊所开始化疗，这两天他已经吃不下东西，又瘦了一圈，可即使是
在现在他最虚弱的时刻，诊所里的工作人员还是啧啧惊叹说，这是我们见过最顽固的小
猫了，拿着温度计跟他战斗了半天，最后只好把测量体温一项略过。
我想起前两年，我们觉得鼻涕自己在家可能太寂寞，有几次去院子里搜索到一些别人家
的小猫带回来跟鼻涕玩儿，刚进门就听到鼻涕凶巴巴的喘气声，然后新来的小猫噌噌噌
地被追杀，土土很生气地说，那只小猫抱着明显比鼻涕结实，怎么这么不顶用呢？
楼下曾经住过一只很乖巧的小猫，除了毛色是黄白相间之外，长得几乎跟鼻涕一样，也
喜欢用脑门蹭人，每天早上就出门溜达，躺在楼梯口晒太阳，大家过来都摸摸她，到晚
上有时会看到她在家门口徘徊，时而用鼻子敲敲门，似乎也不太着急回家。我曾经想把
把她偷回家来给鼻涕玩儿，结果试了一次，又是一场血战。
我们去了一趟家门口的宠物收养所看看，那里一过春天就多出很多小猫，这里的气候环
境应该很适合野猫生存，不要说我们家后院那些不知道有没有主人的小猫，还经常在马
路上看到一两只小猫狂奔着去对面的草地。我公司附近也有很多野猫，虽然旁边公司有
人每天晚上端着一盆饼干去喂它们，还都是瘦的皮包骨头，很怕生人接近，彼此之间也
互不相让。而且那条小路上卡车很多，有一次我在下班路上看到一只被车压得扁扁的小
猫，慌忙叫土土赶快买个铲子过来，我们俩像两个罪犯一样，趁着路灯光在树下挖了个
洞把它埋起来，（当然是埋在别人的公司门口），那时候它的尸体已经变得硬邦邦的，
以至于一开始挖的洞根本放不进去。
第二次在公司附近看到被压死的小猫，我们已经有经验多了，老实说我们对这些小猫也
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觉得那样很不好，让这些一辈子都没吃饱的小猫硬邦邦地躺在路中
间很不好。
如果鼻涕没有跟土土来到我们家，不知道他现在会是怎样，有一点是肯定的，鼻涕是一
只恋家，喜欢在又暖和又软乎的地方坐着发呆的猫，最好身边有不限量的饼干供应。我
们出去旅行的时候曾经把鼻涕寄养在朋友那里，他们住在比较低的二楼，有一天忘了关
阳台门，鼻涕马上从阳台上蹦下去了，朋友惊慌失措，两个人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分头寻
找，但后来证明鼻涕这样做只是好奇而已，没找多久，朋友们发现鼻涕已经爬上楼旁边
的一棵树，跳回到邻居的阳台上了。
宠物收养所的小猫都有点焦虑，土土说，如果再养一只小猫，一定要纯白色的，还要比
鼻涕乖的，那些棕色，灰色的小猫听了这个，看起来更垂头丧气了，整个收养所只有几
只白色的小猫，我们看到一只很乖很安静的，请工作人员把它带出来，到“见面室”去
跟我们碰头。
进去见面室之后才发现这只小猫乖得有些痴呆，站在地上一动不动，既不示好也不反抗
，抱着似乎没什么重量，还是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空空的，就像那部动画短片《猫汤》
里的姐弟俩，这才知道不是所有的小猫都有人喜爱的。另外宠物收养所的程序比较麻烦
，反正我们看了半天回家，最后决定再也不考虑这事儿了，只有我每次看到陌生的小猫
会停下来多看两眼，猜想鼻涕会不会喜欢它。
但那时鼻涕孤独的生活至少是惬意的，如今所有健康的小猫都让我十分嫉妒，医生给了
我一大包药，我抱着装满鼻涕的盒子，穿过可能是春天最后一场雨回家。整整一天过去
了，鼻涕还是吃不下东西，几种新的药片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让他也变得非常焦虑，
朝着土土和我喵喵叫了一晚上。
我们站在厨房里，地上摆着三碗不同的罐头，还有些他很喜欢吃的饼干，鼻涕已经站不
太稳了，哆哆嗦嗦地在我们脚边走来走去，后背冰凉，尾巴摇来摇去，一边一声接一声
地叫，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们，也许是化疗的药吃了很疼？我们蹲下来陪
着他说话，发现他腿上那圈像小拐棍一样被剃掉的毛已经又长出来一些。
坚持一下吧，鼻涕，雨季就快结束了，明天你又能躺在阳台上晒太阳，我们可以做到的
就只有这些了。
100315 * We Let the Fire Die Down
Tutu painted this picture of Bity today, it's better than any photo I've
ever taken of him. I realized that we are already speaking about Bity like
he's leaving us for sure, all we could think of are the dreaded moments of
departure. Have we given up this fight when it has just started?
Three days into chemotherapy, Bity hasn't eaten anything substantial, since
he made the connection between the pills and his discomfort, he refuses to
eat them as well, no matter hidden in what kind of tasty looking food.
Getting Bity to eat the pills has been the most painful experience, after
several unsuccessful tries, we got out our thickest blanket to wrap around
him, leaving only his head out to hold his mouth open, and shuffled the
pills down, he gagged violently while I tired to push his mouth close with
pills inside, then laid still with a remorseful look in his eyes, until I
thought it was all over and loosened the blanket, out on the floors came the
pills, this repeated for several rounds until we backed off tearfully, and
Bity, hurt and confused, was still gagging as if he was trying to get rid of
whatever small amount of medicine already dissolved in his mouth.
If I ever have to choose I will want die in peace, alone, to save the
struggle for dear life. The world is not such a wonderful place to worth
putting up a fight. I will love life while I still have it, and ready to let
go when the time is up.
But it is not up to Bity to choose how and when, tomorrow we are going to
have to try crushing the pills in water instead, tomorrow...
"You understand... it is too far. I cannot carry this body with me. It is
too heavy."
100317 * 0.1磅的希望
今天鼻涕胖了0.1磅，本来早上起来很担心，发现他胃口和精神都好起来了，又觉得如
沐春风。
跟诊所的医生请教了一下怎么给小猫喂药丸，秘诀是药丸塞到嘴里之后，要朝着他鼻子
轻轻吹气，这样能刺激他咽口水，药丸就会跟着进去了，看起来挺简单的。
有了这0.1磅的希望，去上班的路上突然看到很多前几天没有注意到的东西，比如说夏
天似乎突然到了，公司的同事从门口的花圃里剪了两支木兰花放在厨房里，整整一天都
有幽香在身旁，在网上看到一些很小的小猫照片，所有的小事都让人很有幸福感。
幽香没能坚持多久，吃得多的唯一坏处是拉得多，鼻涕今天拉了三泡，全都在餐桌下的
地毯上，土土快被气疯了。看来不管怎样，我们“再也不养小猫了”的决定都难以改变
了。不过至少现在，我们对鼻涕的牵挂和依赖更甚于他对我们的需要，他只是一只因为
肚子难受，有点困惑和苦恼的小猫，我们却是两个认为自己担负着死生大事而难以释怀
的主人。
2006/11 - 2007/1 * 好时光
我们一直在怀疑鼻涕是个语言天才。。。比如他偶尔会冲到窗前，汪汪汪大叫几声。我
们在海边爬山的时候，有只小狗的叫声跟鼻涕一模一样，以后要把他带到海边散步，吓
唬吓唬那些小狗们。
*
我们把沙发挪了九十度角，好空出面墙放更多书架，现在每天晚上可以坐在沙发上上网
看电影了，鼻涕喜欢趴在沙发靠背的大圆垫子上，两只小爪子往前一伸便呼呼大睡，睡
醒了就在大家腿上踩来踩去，他的爪子有点儿尖，不过为了讨好他，大家还是义无反顾
地让出肚子来给他踩，呼噜噜，呼噜噜。。。
*
自从我们发现了鼻涕最爱吃的罐头，他又突突突胖了一圈儿，土土认为这都怪我管教不
够严厉，现在接管了鼻涕的饮食问题，换言之，控制饮食问题，于是我们晚上就会以这
样的对话开始：
土土：给你做了炸酱面！
我：*流口水*
土土：给鼻涕作了一碗汤！
我：？
土土：一碗猫草汤。。。
*
我们不在家的时候，鼻涕就喜欢睡在衣橱里最黑的地方，一开始还给他在衣橱里做了两
个小窝，后来发现人家不屑于睡在窝里，非要爬到一个箱子和我的衣架中间，在非常窄
小的空间里睡去，就跟扑噜喜欢爬到地毯底下睡觉一样，也许所有的小猫都需要那样的
安全感吧。于是我们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儿，就是探头进衣橱里寻找鼻涕，摸摸他热乎乎
的小脑袋，也许他们说的是对的，一个有小猫的地方才有家的感觉嘛。
*
洗好了一批黑色衣裤，把他们堆在小椅子上慢慢叠，鼻涕就在衣服堆里缩成一团儿，还
没叠好几件，土土就报告说，“有一件黑色的衣服跑了！”，赶快去追。
*
其实鼻涕除了在吃的方面比较挑剔之外，是一只非常听话懂事的小猫，让他抓小纸板，
家里那些对其它小猫非常有诱惑力的东西，比如帆布沙发，草编地毯，他一爪子都不碰
；让他踢小线团儿，他就会非常用心地绕开那些电源线音像线什么的，灵巧地带着线团
儿到窗前。
有时他站在窗前发呆，我们在后面叫他一声“鼻涕”，他就会转过头来，呆呆地望着我
们，我真想知道他要说什么，是窗的这边好还是那边更好呢？
*
天气暖和，鼻涕减肥成功，于是批准他每天到院子里自由活动。以前说过，鼻涕是个有
性格的小猫，不让出去的时候人家就飞檐走壁爬纱窗，并且研究出了几种把纱窗推开的
办法，现在终于获得自由，不紧不慢地出去看看，又回来喝两口水，再出去看看，我们
跟着在阳台上探出头去，想知道他会去哪里，遍寻不得，我开始有点儿担心了。。。再
找找，就在窗台下面的脏草丛里趴着呢！
于是鼻涕每天打着遛弯儿的旗号去草地上趴着，然后带着一尾巴灰回家吃饼干，想趴哪
儿就趴哪儿，想吃多少饼干就吃多少饼干，自由对于小猫来说简单的很。
*
给Bity种了一盆儿猫草，一开始长势茁壮，他也很高兴，时不时地凑在盆沿啃两口，没
几天，大家发现猫草都趴下了，可是水也浇够了，太阳也晒够了，很是烦恼，后来有一
天才看到鼻涕半个身子趴在猫草丛里，原来是这个小坏蛋，把猫草盆儿当成自己的后院
儿了。。。
*
土土说鼻涕是一只让人很想使劲儿欺负一番的小猫，大概是因为他长得一脸委屈样儿，
还总没趣地挤到沙发上任人宰割，那时候土土就会把他的耳朵翻过来或者按平，把毛全
都倒着梳一遍， 然后鼻涕就会变成一只脖子很粗没有耳朵的小猫，委屈地兀自去抓小
纸板了。在鼻涕的生命中，几乎每次发生点儿什么事情，比如被欺负了，吃饱了，有人
回家了，犯错误了，没人理他了，他都会去抓抓小纸板儿，这是一种特别的纪念方式还
是心情发泄呢？我真想知道啊。
并不是每次挨欺负都很难过，有时鼻涕也会乖乖地坐在我们身边，让我们抱抱，蹭蹭他
的鼻子，在小猫的社会里，蹭鼻子是跟握手或者拥抱一样有礼貌的交流方式。那代表着
“我可以在你的脚后跟儿旁边趴一会儿吗？” ，或者“我把这本书的封面蹭脏了，这
下你有借口买本新的了”。
100420 * 小小的胜利
上周终于结束化疗的第一阶段，鼻涕胖了一圈儿，胃口恢复到减肥前的水平，一晚上能
吃两碗罐头，每天回家又能看到他在门口夹道欢迎，我也终于学会拎着他后脖子快速喂
药－－上次说那些他死活不肯吃的药丸，医生说实在太苦了，我告诉她我们最后不得不
把药片磨碎了溶在水里，用针管灌进去，她脸色都变了，说没有小猫能喝得下那么苦的
东西。
除去鼻涕的病，这个春天是我搬到加州五年来最漂亮的一年，天气变化莫测，雨水充足
，每一个阴冷的早上都让我感觉莫名欣喜。周末去北边的山里，一路上野花洒满山边，
不时能闻到被太阳晒得热乎乎的草丛里令人迷醉的香甜味儿，只能把它形容为烂橘子香。
我喜欢死了这样的雨季，甚至有点害怕即将到来漫长而干燥的夏天。对生活也是一样，
未来显得枯燥重复，只有当下这一刻无比美妙。
医生还跟我说，鼻涕的尾巴是她见过的最长的小猫尾巴！是啊，不但长，而且总是倔强
地翘着。虽然我一直认为倔强的性格在现代社会里不如说是一个弱点，可是看看周围，
这些我最亲爱的人和小猫，鼻涕，扑噜，妹妹，土土，无一不是倔强地在现实生活里冲
闯着。如果可以选择自己的性格，我宁愿像他们一样，即使那意味着经常要碰壁。
101224 * 2010
上半年爱猫鼻涕被诊断得了淋巴癌，数次化疗之后，现在又活蹦乱跳了。
110601 * 2011年六月
给鼻涕在墙上挖了个洞，装了一扇只有他能打开的门，这个神奇的门可以识别在小猫体
内植入的身份芯片，这样别的小猫和浣熊就不能入侵了，当然鼻涕少不了又挨了一针植
入芯片。现在鼻涕每天的生活就是出去转悠转悠，在院子里巡逻一番之后，找个舒服的
角落躺成一团儿晒太阳，进屋吃口饭，在沙发上再躺会儿，站在沙发背儿上等我们两个
回家，晚上吃完饭出去再溜溜弯儿，直到半夜才会听到猫门咔哒一声钻进来一个小黑脑
袋，然后爬上衣橱架子躺在蓝背心和白背心中间。
不难看出鼻涕一天的主要活动就是躺着，只有一天傍晚，家里突然飞进来一只很小的小
灰鸟，一头撞在厨房窗户上晕倒在地，翅膀还有点儿动静。这个场景把我和土土都吓坏
了，两个人找了很多纸板竖起来，想把它指引到客厅的落地窗去，土土鼓足勇气用一根
木棍轻轻捅了它一下，结果小鸟一惊，嗖地一下飞起来，又撞到了厨房另外一边墙上的
镜子，彻底倒地不起了。我和土土撤退到卧室里商量对策，这时候突然听到鼻涕从外面
回来喵了一声，两个人冲出去，鼻涕正在餐桌下面抓纸板，好像没有什么异常，但是仔
细一听，鼻涕嘴里，可不是刚才那只小鸟在吱吱叫唤！
我和土土尖叫着把吱吱叫的鼻涕赶到院子里去了，自己都觉得这一幕无比荒谬可笑，后
来又到院子里找了一圈儿，小灰鸟踪影全无，鼻涕晚上回来还是一脸无辜，暂且假定他
是跟小灰鸟玩了一会儿又放生了吧。
110117 * 鼻涕的两张照片
2010年二月医院里，体重这时是历史最低，腿上是打完点滴绑的纱布。
2010年十二月家中，彻底康复，又成了一只忧郁的小胖猫。对啦，我也给鼻涕画了一张
画，还没有画完他的病就好了，土土说这张画不许再画了。 | d*******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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