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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西来茶馆，一曲忠诚的赞歌
2011-05-06 14:35
山城重庆。
沙坪坝，西来茶馆。
与其它茶馆不同的是，这个茶馆的门前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写着：本店禁售□□花茶。
老夫明白，这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茶馆里冷冷清清，只有嘴唇上挂着两条鼻涕的店小二独自跷脚坐在柜台前，翻看当天出
版的《人民日报》。和别的茶馆不一样的是墙上挂着一幅大大的世界地图，上面用红蓝
两色画满横竖交叉的道道。
店小二长着一张让人翻来覆去看几十遍也记不清的面孔，和他手里那张报纸如出一辙。
老夫进来，他头也不抬一下，仿佛他才是这里的客人。
老夫背对店小二面向地图负手而立，假装观察世界大势，低声说：“我是来找茶的。”
“你要找什么茶？”
“五毛一杯的盖碗茶。”
小二的脸被手里的报纸挡住了，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报纸有了轻微的抖动。
声音从报纸后面发出：“我们这全是五毛，你要哪种？”
“我要正宗的五毛红茶。”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唱红唱什么？”
“一曲忠诚的赞歌！”
“爪子又打黑啦？”
“反腐涂的蜡！”
“薄哈薄哈，未未瓜瓜。”
“毛线！铲铲！球莫名堂！”
小二丢下报纸，激动地握着老夫的手，眼里精光四射，鼻涕已被吸溜进了鼻孔，一望而
知是位内功精湛的五毛高手：“老同志，可把您给盼来了！”
老夫暗运推手神功，轻描淡写拨开他的手：“你还没出示证件。”
小二脱下长袖衬衫，露出里面的短袖衬衫，左边袖子上挂着一个臂章，上面赫然有五道
鲜红的横杠。
“哦，原来是总队长同志，你辛苦了。”
“为人民公仆服务！老同志，您喝口茶，给我们讲讲外面的形势吧。”
老夫缓缓地啜一口五毛红茶，清清嗓子，说：“这次李庄案第二季，外面的反应很好很
强烈啊。”
“是啊，这次我们各级组织都做了大量的工作，通过一出‘捉放李’的喜剧，社会上指
责重庆方面不依法办事的声音都烟消云散了。过去很多质疑我们无法无天的人，悄悄改
变了看法，开始怀疑自己过去对我们的怀疑是错误的。”
“你们的领导十分英明啊。先追诉，在社会上掀起轩然大波，后撤诉，让质疑者无不瞠
目结舌。通过追诉撤诉，表现出执法机关不受官意和民意的干扰，坚决依法办案的作风
；反证了过去的打黑行动和李庄案第一季决非无中生有的欲加之罪。这次去法院门口拉
横幅的人，也起到了间接的佐证作用。你们书记接见港澳媒体记者时，对李庄案作出‘
实事求是、依法办案’的总结，更是画龙点睛，为李庄案第二季画下了完美的句号。现
在重庆的形象不是小好、中好，而是一片大好，连那些别有用心的敌对势力，也找不出
借口来抹黑你们了，这为你们下一步打过长江、逐鹿中原奠定了坚实的群众基础。”
“老领导说得真好！您看这次我们能不能像以前的国民党反动派一样从陪都打回首都呢
？”
“人无底线，万事可为。看一个人能不能成大事，就要看他敢不敢抛开羞耻之心，横眉
冷对世人的非议。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老夫过去有一位部下的老子是高干，文革时他爹
知道自身已经难保了，为保住儿子不受牵连，授意他在批斗大会上痛打自己。他爹说他
不动手，自会有别人动手，那样估计打得更惨。自古成大事者，至亲可杀，这就是毒蛇
在臂壮士断腕的道理。只要他下得了手，把亲爹都打了，以后还有什么事不可为呢？为
实现崇高的目标不择手段的人才能成就大业。于是他出手打伤了老子，保住了自己，后
来在官场上敢做敢为，所向披靡，现在的职务级别已经比老夫还高了。而那些死抱着底
线不放，不积极和反动家庭划清界限的黑五类，结局就比他悲惨多了。”
老夫又啜了一口五毛红茶，问：“这次老夫来重庆，主要是想见幺妹一面，已经安排好
了吗？”总队长四下张望一番，见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举手拍了三下，只见包间门打开
，幺妹穿着一身天蓝色旗袍，脖子上围着一条洁白的围巾，款款走了出来。
她显得那样的妖媚丰满，楚楚动人。见到老夫情绪激动，胸部剧烈起伏晃动着。
总队长无声地退到柜台旁去了，眼里闪烁的光芒悄悄熄灭，鼻涕又从鼻孔里流下来，恢
复了一个普通店小二的面目，拿着一块破抹布蜷缩在角落里，谁也看不出他就是方才那
个雄姿英发的五毛总队长。
我脑海里闪过潜伏、一曲忠诚的赞歌等等……
但我来不及想太多了，幺妹一欠身坐在了旁边，白嫩的大腿根从旗袍开叉处亮了出来。
像一道雪白的光晃得人眼晕，俺这年纪的老干部，尼玛伤不起啊。
店小二的两条鼻涕已经变成了两道鼻血。
“老领导，您要带我去哪？”
“老夫想拍一组当年江姐被敌人百般虐待，依然顽强不屈的图片，回去教育广大青年。
准备找你做摄影模特扮江姐，你这身打扮正合适哈。”
“好主意！老领导一定要把人家拍得漂亮点哦，以后想我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看嘛。”
“正有此意。为了把你捆扎得像一件艺术品，老夫这次还特意去东瀛进修了半个月，学
会了各种花样的绳艺。”
“嗯，老虎凳、辣椒水、皮鞭、蜡烛、眼罩，这些有木有？”
“必须的。”
“那我们去哪拍？”
“白公馆、渣滓洞。”
“过时了。”
老夫一愣：“还有什么更好的去处么？”
幺妹俯首在老夫耳边悄悄地说了三个字，头发撩着我的耳朵，弄得老夫上身麻了半边。
“那里比白公馆、渣滓洞还厉害？”
“当然。我们私下交流时都认为，即使是当年的江姐进去，也会变成浦志高。”
“好，就去那拍！不过老夫相信江姐是不会变成浦志高的，如果那样，她的后人就没机
会打入美帝的内部，潜伏到敌人后方去了。”
“老领导说得对，为了让我的后代也有机会潜伏到敌人后方，就算把我捆成肉粽浑身滴
满蜡油，我也决不会叛变！”
“好样的幺妹。”
老夫挽着幺妹走出西来茶馆。
薄暮的山城处处红歌婉啭，惹人心弦。
天就要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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