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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 发帖数: 3436 | 1 五十年代初的土地改革,有一定土地和资产的乡绅,要么惨遭镇压。即使没有遭到镇压
,也成为被批判的对象,失去了对乡村文化的影响力。这对中国乡村文化的损害,是巨
大的,甚至是灾难性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五十年代初的土地改革,不仅仅是经济上的
重大事件,而且也是文化上的重大事件。
陈永贵铁腕治大寨
发动农民“斗地主”并非一件易事
工作队确定斗争对象后,需要引导贫农们起来斗争。但是工作队员们很快就发现,一些
贫农表现并不积极。因为有的地方村庄的土地占有情况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高度不均,
且大家同住一个村里,几乎都是沾亲带故的,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事实上并非所
有的地主都与雇农势同水火,甚至有的地方双方关系还较为“和谐”。起初不少人并不
愿意首先撕破脸带头向地主发难。相反,在工作队动员他们起来斗地主时,不少贫雇农
反而还产生一种不耐烦的抵触情绪。
对此,为了顺利实现土改目标,工作队员颇费心思。他们采取多种形式来做贫雇农的工
作。例如在陕南山区进行土改发动群众后,工作队员还排演了著名话剧《白毛女》,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观众们除了看的过程中对演员们的演技喊“好”外,都没有太大的
效果,他们反而认为:“黄世仁为远处的地主,他们当地的地主是好人”。
其实农民之所以不愿起来斗争地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怕变天”。因为国共两党
此时已经兵戎相见,究竟鹿死谁手还很难说。若农民们起来斗争了地主,将来若国民党
秋后算起账来,他们肯定要倒霉。例如在河北十里店村,当工作队动员贫农们团结起来
斗争地主时,农民们心存疑虑,说:“只要你们不走,我们就什么也不怕。但只要你们
一离开,我们就又没有主心骨了。”有的人还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俺知道你们这些工
作队哪天走”,“你走了,俺抗不了”,即担心地主将来反攻倒算。所以,打消农民的
顾虑,才能让他们大胆地“斗地主”。
地主被打倒之际,也是农民“翻身”之时
算账的一个重要目的在于巩固成果,消除农民心中可能存在的负罪感。因为斗争汉奸、
恶霸,对于他们而言容易理解,但是要让他们心安理得地接受本属于地主的财产,却不
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正如前面所说,在不少地方地主与雇农的关系并非有如冰炭同炉,
相反,有的地主还与雇农之间关系颇为融洽。因此,通过给农民算账,在干部的精心引
导下,让他们弄清楚地主对他们这些年来的剥削总量。
斗地主后,他们家中的物品几乎被没收殆尽,物质生活更是陷入困境,而且在乡邻眼中
的地位陡降,不仅不再被人尊敬,反而成了人人都可以唾骂嘲笑的对象。例如在陕西西
乡,土改后,原来农民敬重的“张先生”“李老爷”等人物,现已变成农民口中的“张
地主”“李恶霸”。而在陕西凤县,土改还没彻底结束,群众就普遍对地主另眼相待了
,纷纷表示“过去地主来坐在咱们屋里,还得好茶水招待,现在咱不理他了”。
有的地主在土改中亲眼见了民兵们对罪孽深重、顽固不化恶霸地主的捆绑吊打,心生畏
惧,一见民兵就吓得打颤。这种变化不能不令地主们感叹:“世道真是变了。”
随同乡绅消失的还有什么
如果仅仅是财富的不公平转移,倒也罢了。问题在于:新旧地主两重天,导致了中国乡
村文化的破产,这才是要命的。几千年来,中国总有一些野心家打着奉天为民旗号,争
夺天下,导致战乱,民不聊生。但是,中国几千年能够顺利延续,其中,乡绅文化是个
重要原因。无论怎么战乱,以乡绅为主体的那部分当时的精英,他们始终勉力维持着各
自所在地区的生态。中国几千年的社会文化,基本以乡村文化为主题;乡村文化基本以
乡绅文化为先进文化的代表。
中国乡村作为氏族血缘社会,其是伦理秩序,而非规则秩序,道德重于法律,屈死不告
状,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自古官不下县,村无政权无制度无司
法,而是氏族式自治,就事论事,约定俗成,族长也是推选。乡绅是官政和乡村的桥板
,其代表乡村连接政府;作为自治社会,他们类似长老,在乡村有领导作用,但限于宗
族和伦理范围之内,而非政权;因为没有权力的强制,因此也就不能说是统治;乡绅更
重要的意义是代表儒家伦理秩序和文化,使之落到乡村,这也就是他们的教化功能。
当乡绅文化被彻底批倒批臭以后,中国的文化就彻底被官府垄断了,中国的政治生态与
文化生态终于堕落到了一个表面最强大、实际最脆弱的境地。新地主既然是与权力勾结
所致,那么,缺乏文化底蕴的他们,仅仅是一群暴发户,他们对乡村生态非但没有任何
有益的建设,反倒是无尽的破坏与摧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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