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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
发帖数: 4465 | 1 北京正南稍偏西，沿大广高速下行，过第二国际机场选址庞各庄、固安县，路过一个名
字很雄的县，河北保定雄县。它的下面接壤有名的白洋淀。名字很雄，估计一般民众听
说过的不能太多。然它在有些“行业”里大名鼎鼎，一个是花圈业，一个是便宜的购物
塑料袋。这些年，全国的大部分花圈和塑料袋均出自这个县的几个乡镇，庞大的产业链。
10月初去山东，走了一趟京九线。正好是山东河南农民回乡收秋还没出来的当口，下行
的车上人不多。火车买票集中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卖。上车后发觉人还挺多，结果开车了
发现隔壁车厢空无一人，然后人们就开始过去躺着睡觉。我也找了一个空地儿，打电脑
。一路上陆续有人上来，本来是对号的，但人不多，也就心照不宣地不挪动了。过了任
丘，上来一个中年妇女，坐了我对面。一个小伙子，坐在了同一排的另一边对面。中年
妇女典型的农村人，但脖子上戴一条不细的珍珠项链，举止大方，走南闯北的风度。有
一个特点，眼睛不停地眨挤，说话时更甚。
这种乘客一般都是自来熟。果不然，坐了没两分钟，开始说话，很直爽。告诉我她去徐
州，跑生意。我问什么生意，告知变压器生意。我说你搞推销？她说不是，去拉原料。
然后就开始一问一答，有问必答。
大意是她了老公开了个小变压器弯管加工厂（这是她的术语），从大变压器厂买来边角
料，拼接焊接做成小变压器的部件，然后卖出去，很多都又卖给了大厂。其间的技术细
节她也只知道个大概，说不太清楚。但生意经那是杠杠的，听得出老手了。我比较感兴
趣的是这种生意是怎么拉来的。她有些矜持地笑笑，下功夫呗。先去厂里设法打听清楚
谁管事，然后瞅（qiu）在他办公室、家门口找机会混个脸熟，帮个下手。慢慢能请人
吃饭，谈生意。这是真正竞争的开始，无非就是让利，互利。各个环节都要打点到，比
如上面买通了，车间主任如果不高兴，给你一车废料，你就瞎了。诸如此类。我恭维说
，挣钱不容易啊。她扬扬脸，应付说，干啥都不容易。徐州这几家她做了十几年了。
停了一会儿，我说你这开变压器生意的本钱哪里来的？她说我们是雄县的，从村里做塑
料购物袋起家的，还给我比划说就是你们平时买东西用的便宜塑料袋。这个显然她更熟
，给我详细介绍了工艺流程以及产业链，甚至本行业近年来自河南的市场竞争大势。大
概齐，村里家家老百姓做一件事，就是把废塑料化成颗粒原料。在大院里支一个电容管
（她的术语），这头材料进去，那头颗粒原料出来。就是一个耗电与污染，“呛人的很
”。当地属于中原油田，老百姓偷电，因有此产业兴起。然后村里有几家专门“吹塑料
片”的，各家的颗粒原料要在溶化添加各种成分吹成可以做袋子的大片儿。然后拿到更
专门的作坊，按各种规格压成塑料袋，甚至印上字，再返回来。有人专门经营流通。她
给我大致算了一下，一个袋子能挣个几厘，一捆一百袋。发展到后来，基本上是定制。
“北京用的塑料购物袋基本都是我们那几个村出的”。
我说你这是产业升级了，她挽挽袖子又神秘地笑笑。儿子在南京，找了女朋友了。我问
做什么的，她说唱戏的，南京京剧团的（或某个京剧团的）。我说你还要赚钱给孩子买
楼娶媳妇。她觉得大城市的房子太贵了，看样子有心在县城或任丘买，觉得那比较中意。
我们聊生意的时候，斜对面的小伙子一直在看。听到这里，抽空插了一句问那女人，你
家是哪个乡的。我一听，显然是老乡。小伙子27、8岁，说话稳重有章，也戴了一个别
致的项链。听他和中年妇女谈了几句变压器的生意，小伙子提到了变压器里的电容。这
次有了经验，我问小伙子，你做什么生意的。小伙子说这次也是去徐州，有人提了个线
索，去收购报废变压器里的电容。说这是国家明令禁止的，但很有利可图。收购到还要
办正常手续，才能运回来，否则高速上查住就没收了。
我估计这也不是他的起家生意。果不然，小伙子是做花圈起家的。这是一个庞大复杂的
产业链，分工非常细致。小伙子足足给我讲了有半个小时。也是属于挣了些本钱，但由
于外地的市场瓜分，还是寻找其他的挣钱途径。“什么挣钱做点什么呗”。废电容收购
买卖只是偶尔为之，现在的主业是电缆销售。
国家电网这些年升级了好几次。这次去村里考察，我还跟村长校长们开玩笑说，村里最
体现现代化的东西，就是各家外墙上新安装的电表和电缆了。最大宗的用户是遍布全国
的大工地，一个工地的电缆生意就是上千万，全靠类似医药代表的电缆代表推销竞争。
小伙子说他正式受雇于一家大电缆厂，基本工资加提成，主要是靠提成。前半年总经理
奖励了一个销售冠军一台宝马！小伙子说起来一脸的羡慕。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一家房地
产工地，目标是先拿下一个千万级别的项目，获提成百万左右。就算是发了。但这还是
梦想，现在还没有找到门，只是有个信息，第一步是要能做到请项目负责人吃饭玩乐，
这就很难。他的家庭目标比较明确，两个孩子要在城里上学，要买楼。
前几天一个朋友请吃饭，在座有个山东青岛来的处长，在发改委跑项目，在京小半年了
，没回去过，跑不下来不让回，探亲要给领导汇报批准。从给发改委门房跑腿送报刊，
混个脸熟，能随便进门。然后按流程一个处室一个处室混脸熟，也是从拖地、打水、倒
茶开始，跑完一个跑一个。现在不让请客吃饭，事更难办。 |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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