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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
发帖数: 6723 | 1 https://github.com/tianfushijie/-/issues/40
今年是中越战争40周年，反思这场战争的文章很多，但大都局限在地域性的国家战略冲
突。事实上，中越战争的深刻意义和对全球政治格局带来的巨大影响，远不只此，甚至
可以这么说，正是中越耗时十年的边境缠斗，成为苏联主导的东方社会主义阵营走向崩
溃的诱因。
这是历史极其诡谲的一面：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追述往事总是颇费笔墨周章，虽说历史徐徐展开的画卷不泛宏大，但却也是从“往往是
幼稚可笑的”开始的。
始于上世纪50年代初的朝鲜战争，经过三年绞肉机般的厮杀后，中朝国力几乎耗尽，被
迫与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休战和谈，就在停战协议签字前夕，苏联亚父——朝战幕后元
凶斯大林一命呜呼，此时“冷眼向洋看世界”的毛泽东，已胸藏“解放全人类”的伟大
梦想，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环球同此凉热，晁盖之后必推宋江，他很快就可以成为全球
共产主义运动的领军人物。
而彼时的苏联，赫鲁晓夫正带领这个红色帝国走在脱离斯大林的修正主义路线，在他踌
躇满志的任期内，发生了两场震惊世界的论战。
一场是著名的“厨房论战”：1957年盛夏，在莫斯科举办的“美国国家博览会”着实让
苏联人大吃一惊，美国式的资本主义生活的确很炫，当场引发赫鲁晓夫和尼克松之间的
“厨房辩论”。那时，冷战日益扩大，美国全球化战略从生活点滴中浪漫演绎，细微而
又温馨，令苏联乃至整个东欧社会主义公民怦然心动，热切向往。但两国政治高层都豪
言自己才代表人类的未来，也必将以自身制度优越性战胜并取代对方。
一场则是文攻武卫的中苏论战：毛泽东不但翻不过赫鲁晓夫这座大山，而且赫鲁晓夫对
斯林个人崇拜的清肃和批判，也令毛极度恐惧和反感，因为这可能影响到他在党内至高
无上、如日中天的权威。随后个人荣耀之争上升为党争，党争又上升为国争，中苏就此
决裂。
此后十年，中苏又在珍宝岛和新疆裕民县铁列克提发生了两场刀光剑影的血腥冲突，若
不是美国阻吓，苏联差点用原子弹对中国进行外科手术式的定点清除。
危机四伏的中国，这才看清同志其实比敌人更加凶残。
昏庸老迈的毛泽东不得不重拾自井岗山以来的机会主义战略，被迫全方位调整外交策略
，并用小球转动大球的方式，将血海深仇的中美关系带出囧途，藉此抗衡苏联迫在眉睫
的威胁。
从基辛格所著《白宫岁月》一书，我们可以窥见当时波谲云诡的中美关系，经过几轮试
探性接触后，尼克松和毛泽东主导的中美和解初见成效，中国淡化革命思想，逐渐和美
国拉近战略距离，成为事实上跨意识形态的影子盟友，中国甚至将越南比作“东方的古
巴”，并与西方资本主义世界一起，抵制了莫斯科奥运会，美国也与中国示好，从台湾
撤军。
中美关系刚刚回暖，正处在印支战争泥潭的北越共产党，就开始疏远与中国的盟友关系
，并最终全面倒向苏联。越南开始驱赶华侨，打击亲华派领导，肆意推倒和转移边界界
碑，并向东南亚地区武力扩张，地缘平衡格局再次被打破，中国权衡战略利弊，决定要
好好教训教训这位印支“小霸主”。
1979年2月17日，中国几十万大军越境惩罚了号称“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的越南，也即
是所谓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国军队虽然战术老套，技术落后，士兵训练十分不足，但凭
借强大的火炮优势和人海战术，短短一个月内，就占领了越南20余座边境重镇，战争的
惨烈程度令人难以想象，双方总计死伤数十万人。
也许是爱之越深，恨之就越切。虽然战争很短，中方很快就从越南撒军，但撒离时对所
占越南城镇都实施了焦土政策，不但带回来大批工矿物资和武器，还对主要工矿基础设
施和城市主体建筑施进行了定点爆破清除。此外，据越南《越南人民军50年（1944～
1994）》所记述：中方还摧毁越南45000座农舍，60万平方米城市住宅，900所学校，
428所医院……
据称，越军领导人武元甲战后视察北方战区时，见越北战略重镇谅山断壁残垣，瓦砾遍
地，如同大地震后坍塌的废墟，当即惊愕不已，老泪纵横。
而要重建这20多座毁损殆尽的北越城镇，越南两年GDP的总量都还不够。
此后十年，中越继续在扣林山、法卡山、老山，者阴山和八里河东山缠斗十年，中国得
益于欧美支持和改革开放，财力日增，武器也越来越精锐，完全占据了战争主导权，而
越南和苏联则被拖入到巨大的消耗战中，苏联每天为越南输血200-250万美元，卢布落
英缤纷，如同填进无底坑那样悄无声息。
1979年3月下旬，也即是当年中国越战部队刚撤回国内，苏联在中东的代理国和准盟友
埃及就与以色列签定了《戴维营协议》，这是苏联中东战略遭受的重挫。但苏联为谋求
世界霸权,使前出波斯湾南下的企图得以实现，随后将控制目标锁定在了阿富汗，在频
繁制造阿富汗政变屡不得手后，于这年12月悍然兵出阿富汗，几十万大军攻守十年，陷
入阿富汗巨大泥沼不能自拔。
中越与苏阿两线战争打空了苏联国库，当美国大使小杰克•F•马特洛克行
走在莫斯科和列宁格勒（圣彼得堡）街头，看到灰色的城市商铺空空如也，货架商品稀
缺，人们在凛寒风中排队都难购买到基本的生活物资时，心里窃喜，他随后发电报给华
盛顿，称美国很快就将在冷战中赢得决定性胜利。
的确，体制的呆板和多方透支，苏联帝国逐渐体力难支，这给苏联强制约束下的华约集
团提供了摆脱强权的契机，东方社会主义阵营开始内部动摇和分裂，坚冰在到来的大气
候中加速融化。
正因为苏联忙于战争分身无术，从1980年春天开始，瓦文萨领导的波兰团结工会茁壮成
长，成为东欧意识形态领域与苏联分道扬镳的开始，随后东德、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
、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等国如同多米诺骨牌相继倒下。
1991年秋，苏联各加盟共和国纷纷宣告独立，帝国大厦轰然倒塌，曾经傲立群雄，不可
一世的苏联，一夜之间被迫解体，东方社会主义阵营从此寂灭，寿终正寝。
这是一个无言的结局，虽然美国主导的全球化战略对分化瓦解东方社会主义阵营起到了
致命的作用，但一个隐而未显的事实是，中国歪打正着，阴差阳错地成为冷战结束的第
二推手，杀伤力之大，大到中国的作为，远远超过美国的盟友——西欧。
这之后，恰如影响深远的“走向现代丛书”序言所说：我们面对的是一个千变万化的富
有挑战意义的时代，改革将改变我们生活和存在的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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