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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2664 | 1 陈也没有说话，默默地把手里的酒喝干净了。
“你说话呀，陈也。。。”飘飘大哭了一阵子，引得餐馆里所有人的人都扭过头来看她
。但陈也不出声，于是飘飘抓着陈也的手，握在脸旁，继续不管不顾地大哭着。
“别哭了，那么多人看，有什么回头再说，行吗？”陈也有些不高兴，想把手抽回来。
但手被飘飘执拗地紧紧抓住。
如果是尔记，一定不会这样失态。
陈也禁不住这么想。
一个小时以后，陈也和尔记走在旧鼓楼大街上。傍晚的时候，大街右侧的青瓦砖房都改
建成挂着红灯笼装饰舒适的小餐馆，从窗外望去一派温馨祥和的气氛。天气已经冷了，
他握着尔记的手，然后两只手一起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尔记冰冷的手指很快就被捂热了
。
“没想到你还挺狠心的。”尔记微笑着说。
“我确实很久以前就对她没有多少感情了。在一起那么多年好像变成了义务。如果不是
遇见你，我大概会觉得和她结婚也是一种义务，于是结婚。”
“和我在一起会有很大不同吗？”尔记仰起光洁雪白的面孔，轻声问陈也。
“比如你就不会像飘飘一样，在公共场合失态地大哭。”陈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幼稚，
但还是坦诚地回答。
”在公共场合失态地大哭有什么不好吗？”
“我不太喜欢这样。”陈也想了想，说。
“你看，这只是个人喜好的问题。而且，飘飘只有二十五六岁吧。还是一个孩子啊。”
尔记叹息着说，“我比她大一两岁的时候，都做过比她失态地多、后果也严重得多的事
情。”
“是么？”陈也在口袋里握紧了尔记的手，转头看了看着尔记，“和我说说？有什么后
果？”
“以后再和你说吧。”尔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郁，之后又是漫长的沉默。
“就是这家。”走到一家烤肉店门口，尔记停住脚步。
陈也替尔记打开门，让尔记先进去，然后自己进门。两个人在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虽
然尔记说过没有包场，但天气寒冷，又不是周末，餐馆里除了尔记和陈也，只有另一对
。
点完菜以后，尔记拿起陈也的茶杯，用餐巾纸仔细地擦干净，然后给陈也的茶杯里倒上
水。
“我自己来。”陈也赶忙说。
尔记微笑了一下，仍然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地茶杯倒上水，然后用纤细的手腕托住下巴，
柔声问，
“最近工作还好吗？“
陈也摇摇头。
”怎么了？”
陈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们还是不谈工作吧，总是听我一个人说个不停。”
尔记微笑着说，“好。不过如果你愿意，我随时都愿意听。。。有的时候身在此山中，
站在外面看的人，或许更容易看清事情的简单脉络。”
陈也点点头，随后问，“这几天很忙？”
“嗯。公司有可能拿到一块地，想做住宅区开发，正在和发改委的人商讨。”
“上次你说你是做文案的？”
尔记低头喝了一口茶，沉思了一下，说，“我一般都对别人这么说。。。但对你，也许
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确实是做文案的，但在我工作的那家公司持有很大比例的股份，所
以涉及到开发方案的高层会议，我都会参加。只是我不太希望别人知道这个背景，也不
太希望卷入商业圈子里的事情。”
陈也点点头，“我可以理解。不过我有点好奇，你这样的人。。。我是说，你看起来完
全不像那个圈子里的人，为什么会在房地产业里工作？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
你是个艺术家。”
尔记笑笑说，“我从来就不是艺术家，大学时候读的是设计，但以前在美国读的就是商
科。七年前我回到中国，一时找不到栖身之地，父母都去世了，因为偶然遇到这家公司
的老总，他看中我的美国商学院背景，就让我去他公司工作，一直到现在。”
陈也心中顿时泛起一阵醋意，沉闷了一会儿，说，“他一定也是因为喜欢你所以这么做
的吧。”
尔记微笑着说，“他确实喜欢我，我也很尊敬他。但我们之间有二十多年的年龄差距。
他曾经有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儿子，遇到我之前的两年，他的儿子因为白血病去世了。
。。或许他在我身上找到对丧子之痛的安慰，而我也愿意弥补他的遗憾。”
陈也心里觉得不以为然，却愿意去相信尔记的话。
“你那时候为什么从美国回来？”
尔记半天没有做声，只是用手捋着长发，雪白的手指衬着漆黑的长发，让陈也又是一阵
向往。
过了一会儿，尔记轻声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在美国生活了五六年，发觉
自己还是更想念国内的环境，就回来了。我是很随性的人，做事不一定要有充足的理由
。”
“那再给我多说说纽约的生活吧。”陈也注视着尔记，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迫切地想了
解尔记看起来有些神秘的生活的方方面面，还是因为记挂着丁织的失踪案。
尔记沉吟了一下，说，“你想知道什么呢？”
“都可以。读书，工作。”
尔记嫣然一笑，“我一直都呆在学校里，工作了就在公司里，社交圈子很小，也没有什
么可以说的。不过，读书的时候，我在纽约中国城一家挺高档的中餐馆打过工。那里倒
是有好些悲欢离合的故事。”
悲欢离合的故事我看的太多了。我只想听你的故事。陈也在心底说。
然而“中国城”三个字吸引了陈也的注意力，于是他没有提出反对，而是用期待的目光
看着尔记，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在那家中餐馆打工的时候，我认识一个一起做服务生的女孩子。她跟着她妈妈从长春
偷渡到纽约，长的很美丽。她妈妈原来是京剧院的化妆师，在纽约一个美容院给人修甲
。我在那里工作了两个学期，刚去的时候，她正在和餐馆老板娘的儿子恋爱。老板娘在
中国城很有势力，也很有钱，把她儿子送到耶鲁读本科。而她的儿子也确实是一个既优
秀又骄傲的男孩子。”
说着，尔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然后呢？”陈也问。
“那个女孩子很爱他。有一次，那个女孩子的妈妈得了急性肾炎，在医院刚住院，但是
那个男孩子刚好从耶鲁回来纽约过生日，呆了两天。整整两天，那个女孩子都没有去医
院照顾她妈妈，而是待在店里，等那个男孩子什么时候叫她，她就出去陪他一会儿。她
说，如果妈妈出了什么意外，她就陪妈妈一起死。但只要她活着，就想尽所有可能和那
个男孩子在一起。”
“这样盲目的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陈也忍不住评论说。
尔记没说话，用漆黑的眼睛看着陈也，然而目光似乎又在注视远处的什么东西。过了一
会儿，她继续说，
“那个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我就请假在学校复习期末考试了，大概有大半个月没有去餐
馆。等我回去餐馆的时候，那个餐馆停业了一个礼拜，因为那个男孩子被人杀了。”
陈也吃惊地看着尔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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