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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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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做鬼也风流
李华跟着袁平走出机场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这里
的空气也是自由的。她多么想就此隐姓埋名,过一个正常女人的生活啊!
袁平是有家室的人。妻子在仪表厂当技术员,虽相貌一般,但人品很好;女儿上小
学了,美丽、活泼、人见人爱。他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但作为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
,他总感到生活平淡乏味,古圣贤也说“食、色,性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
人心不足,现在袁平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家花不及野花香”,迫不及待地将李华安排进
齐鲁大旅社,开了单人间,住进214房,房门一关,就是俩人世界了。
袁平连家也不回,反正出差在外,就说会议之后又有活动,老婆不会怀疑,今夜他
要陪李华共度良宵。
此刻,一心想偷尝禁果的袁平心痒难耐,听着卫生间里李华洗澡的淋喷头“哗哗”
水声,他真想冲进去。可李华太讲究、太细腻了,一洗洗了半个小时还没出来。
李华慢吞吞地打着香皂,轻抚着光洁的皮肤,心中一阵阵感慨,一阵阵激动,一阵
阵惘然。下一步该怎么办?她想:还能怎么办,已经到了无家可归的份上,只能是烂泥
萝卜擦一段吃一段了!幸亏天不亡我,让我在飞机上遇到了袁平。今夜只能先稳住他、
拉住他、拴住他,再从长计议。但也不能让他过早得手,一步到位。让他既尝到甜头,
又不能称心。因为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知珍惜,同时也让他知道本夫人的尊贵与价值
,不要以为我是那种下贱女人。
李华想到此,擦干身子,慢慢穿好内衣,披上浴巾,款款步出浴室。
袁平眼睛一亮:只见出浴后的李华长发披肩,粉脸通红,双乳高耸,媚态百出。袁
平再难自持,急步上前将她搂进怀里,另一只手就势动了起来。
“不要这样,请不要这样。”李华被这男人一搂一摸,已浑身酥软,无力抗拒,但
潜意识告诉她:必须拒绝,毕竟她是受过特训的女人,定力自不同凡人。只要她不肯,
任袁平怎样都不能得手,而越是这样就越激起雄性的力量,他已失去理智。
李华与他对抗,无声地较量,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如果再推,再扯,就会走向反
面,不把他吓跑,也把他气跑了。
值此要紧关头,只听娇喘吁吁的李华温柔地叫:“亲爱的,我也爱你!可你想过‘
一失足成千古恨’吗?我正因为爱你,才不能现在就给你,我不能害了你,你说你有妻
室、有个宝贝女儿,你能为我毁了这个幸福的家庭吗?难道你我只满足于一夜的露水夫
妻?请你三思!”
袁平头脑已膨胀到极点:“亲爱的,我爱你,我要你。为了你,我可以不要那个家
,不要,什么也不要了,就要你!”
李华叹了口气,不再挣扎:“你们男人啊!也许你我前世就是一对冤家。你说百年
修得同船渡,你我难道是千年修得共枕眠?”
袁平没有作答,而用他的行动在说话。
袁平心满意足了。他活到四十岁,还是第一次有这么美妙的体验。
正当袁平陶醉在仙境之中难以自拔时,李华向他提出,让他明天找间民房,搬出去
住。
袁平说:“干吗这么着急?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房子。”
李华语气强硬:“明天一定要搬走,这里不好。”
“为什么?”
“这……”李华从一住进这个旅社就感到不安,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她才思敏
捷,眼珠一转,有了!便说:“这个房间号码不好,很不好!214——尔要死——你看
看,太不吉利了。”
袁平啼笑皆非:“瞧你胡思乱想到哪儿了。没事的,有我呢!不过住旅馆也太贵了
,你如果不急着走,我再想想办法。”
“你就是想赶,也赶不走我了。”李华一语双关,“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就是
赖上你了。”说着直往他怀里钻。
袁平不知大祸即将临头,还美滋滋地表白:“你反正已离婚了,你就是要走,也走
不了了。”
俩人闹够了,李华这才让袁平去洗个澡,说她累了,要睡觉。
袁平进了卫生间后,李华想穿上内衣睡觉时,本能地四下察看一下,这是特工人员
的警觉,也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可这一看吓得她三魂丢了二魂,根根汗毛倒竖起来。
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彪形大汉,正朝她发出阴森森的冷笑。
李华触电似的弹了起来,伸手想从枕头下掏枪,但枪在包里,够不着。
“联络员不必惊慌。”大汉平静地说,“上峰请你去一下,他就在三楼。”
“好吧!”李华知道反抗已无济于事,一听他叫自己“联络员”,就知道他是自己
人,只要他不是大陆公安,就不怕。
李华抓起床头柜上的首饰,拎起旅行袋,乖乖地跟着大汉上了三楼,被带进了“
314”房间。李华瞧一眼这房间号,心惊肉跳,怎么又是“要死”!
314房间与214房间面积一样大,格局差不多,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十分阴森恐怖,
烟雾缭绕中,李华隐约看见里面坐着一个人。
“狸猫,你知罪吗?”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压低喉咙问。
“请问阁下是——?”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老板要我跟着你,我也是上命难违。”
“为什么?”
“你这个妖精,净给我们闯祸,把我们的计划全扰乱了,还牺牲了好几个干将。该
当何罪!”那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凶狠,充满杀气。
李华一惊,但马上回击:“你还没资格对我这样说话,报上名来!”她心里明白,
现在反正落在他手里,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还知道,我是总部特命的上校联
络员!”
“哈哈哈!好一个上校联络员,尽管你是狸猫,却要服‘黄鼠狼’管,不服气吗?”
李华大吃一惊,“啪”地立正:“您……您是少将部长阁下?”她虽然不断接到“
黄鼠狼”的指令,却从没见过。
“说,没有上峰的指令,你为什么擅自逃离武汉,躲到济南?”那人不正面回答她
,却连珠炮般的发问:“什么原因?什么用意?不准说谎!如果你给我一个合理的必要
的说法,我可以放你一马。”
李华知道不能再隐瞒了。如果说实话,或许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况且她适应了室
内的光线,已看清了那人的相貌,真该死啊,怎么这么大意!她在飞机上见过他,他就
坐在她的旁边,仅隔了一条过道。她知道PP组织的厉害,不敢说谎,便将遗失通讯录的
情况如实招供。
听说“狸猫”遗失了组织名单,“黄鼠狼”忽地一下跳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骂道:
“你这个妖精,除了勾引男人,你还有什么本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你死有
余辜!”
李华已知这回是在劫难逃,但求生的本能让她扑通跪了下来,恳求给她一个弥补的
机会,并说今后愿为他当牛做马,声泪俱下。
“黄鼠狼”却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嘿嘿冷笑:“现在你说什么都晚了。考虑到你也
是立过功的人,就自行了断吧。我知道你喜欢上了那个袁工程师,就成全你们,做一对
儿上路吧!”说罢背过身去,不再理她。
李华知道梅花党的手段,让她自裁,已是上等待遇,此刻只得心一横,咬下假牙,
饮毒自尽。
那袁平交了桃花远,与李华一见钟情,坠入情网后,还喜滋滋美滋滋地盘算今后,
最好是与妻子离婚,干脆把李华接回家去,可她究竟是何来历?自己怎么不弄清楚就跟
她发生了关系?她不是说现在赶不走她了吗?万一她来路不正,是个骗子,是个坏女人
,那,那我岂不要为她家破人亡,人财两空,丢官失业?值得吗?
人,往往就是这样,患得患失。
袁平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如何再面对李华,于是就在卫生间慢慢磨蹭,可惜了
白花花的自来水,一冲
就是半个小时,咦?怎么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女人疯累了?睡着了?我何不趁
她熟睡溜之大吉?谅她这样来历不明的女人,也不敢再去纠缠我!
想到此,袁平穿好衣服,悄悄推开通往卧室的门,一看,咦,人到哪里去了?房里
房外找了一圈儿,不见人影,连她的行李也不见了。
已是深夜时分,她会到哪里去呢?
袁平想,看她对我不像说谎,难道她临时有急事,不告而别了?他现在又若有所失
,希望能再见到她,再与她温存一番。
想着想着,他靠在沙发上竟睡着了。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李华骂他没良心,叫
他赶快去找她……
等他一觉醒来,已是凌晨三四点钟,还没见李华回来,心想:这可怪不得我,是你
不辞而别的。
袁平站起身,脚下碰到一件硬邦邦的东西,他揉揉惺忪的睡眼,禁不住咦地一声,
好像看到了一只箱子。连忙拉亮电灯,仔细一瞧,哟!这是一只做工精巧,挂了把小锁
的皮箱!拎拎没什么分量。不由心里一动:这里面是什么宝贝?该不会是李华念及一夜
夫妻百日恩,送给我做纪念的吧。当他拿开皮箱,一低头发现地上还有封信,信没封口
,他急忙抽出信纸,看了起来——
袁平: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真的有急事,必须马上赶回武汉。虽然我向你隐瞒了我的
真实身份(再次请原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我爱你
!我把一只箱子留给你,也就是把我自己留给了你。如果你还想见到我,就请你带上箱
子立即飞来武汉,到时会有你意想不到的惊喜和收获!
我会好好奖励你!
你的华拜托!
袁平看了此信,被征服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恩爱一场?
袁平马不停蹄地又乘上飞机赶往武汉。
他想:她一定在机场等我。
啊,飞机就要降落了!
情人又要相见了!
才一夜不见,真的如隔三秋啊!
袁平提着皮箱和自己的行李来到出口时,放慢了脚步!用眼睛四处寻找李华的倩影。
他失望了:没有!
他彷徨了:咋办?
正当袁平探头探脑时,忽然被几个壮汉拦住了。其中一人问:“你是袁平吗?”
“是呀。”
“我们是李华派来迎接你的,请!”
袁平跟着几个壮汉乘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车轮滚滚,扬起一片尘土。
袁平终于舒了口气:李华没骗她。看来她来头不小,自己真是福星高照呀!
轿车七拐八弯,驰过长江大桥,停在一僻静处。
“到了——下车。”开车的说。
几个壮汉突然出手,毫不费劲儿地制住了袁平,袁平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
头皮一麻,好像被打了一针,就魂归西天,追寻李华去了。
第三部分 第九章 一夜惊心
长江边上,又发现了一具绿色尸体!
消息像长了翅膀,再一次轰动了武汉三镇。
龙飞等接到报告,正要去案发现场,李炎又接到电话,有人在公安局传达室门口放
了一只皮箱,还有写给龙飞的一封信。
李炎吩咐传达室立即送上来。
李炎接过信,转手递给龙飞。
龙飞见信封上写着——
武汉市公安局
转:
龙飞同志收
内详
龙飞拆开一看,只几行字:
尊敬的龙组长:
国庆节就要到了,特献上一份厚礼。
请查收并祝节日愉快!
你的老朋友
即日
龙飞自言自语:“这会是谁送的呢?打开箱子看看吧。”路明好奇,抢上前去,“
我来。”
箱子没上锁,路明打开箱盖,不料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直冲脑门,再定睛一看,
“啊呀!”一声惊叫,连鼻子也气歪了。
箱子里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还是女人的头!
“呀!是李华的头!”
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就连定力最足的龙飞,也气得浑身关节咯咯作响:“梅花党
太嚣张,太惨无人道了!这笔账一定要清算!”
凌雨琦拍拍龙飞,提醒道:“不要气,只要记住他们的罪行,抓住他们的尾巴!我
们如果气昏了头,就正中敌特的下怀,还是冷静地分析一下吧。”
李炎也许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血淋淋的场面,面色苍白,愤怒地说:“敌特实在太猖
狂,太气人,竟打上门来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龙飞镇定下来:“还能怎么办?先去案发现场。”说罢,示意雨琦跟他走。
路明还是老规矩:留守。
已是吃晚饭的时候,李炎见路明心情烦躁,便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别着急,雨
琦说的对,如果我们义气用事,更要出错。”
“这案子还怎么破?一点头绪也没有,急死人了。”
“急也没用,饭总是要吃的,走!”
“不吃了,气也气饱了。”
“大哥,你怎么耍起小孩子脾气?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李炎动手
拉他,“走吧,食堂的饭老三样,今天我请你去饭馆喝几杯,也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这恐怕不妥吧。”路明犹豫着。
李炎笑道:“你一个大老爷儿们,怎么扭扭捏捏?走吧!”
路明憨厚地一笑:“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走,大哥我请客!”
李炎也不与他争。
俩人来到离公安局不远的一家中档饭店,找了一个小包房,要了四个菜,一瓶酒,
边喝边聊。
济南齐鲁大旅社的服务员王霞,在214的客人走后收拾房间,在换床单时,“叭嗒
”一声,有件东西掉到地上,拾起来一看,原来是一枚像纽扣似的徽章,呈梅花状,便
随手放进了口袋里。
下班以后,王霞回到家里。
她那七岁的女孩珍珍,嚷着要妈妈给买苹果。王霞从衣袋里掏钱时,把这小徽章带
出来了。
珍珍一看,哟,好逗人哩!花纹别致,银光闪闪,美着哩。她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
,说:“妈妈,给我,快给我嘛!”
“看你喜的!好,妈给你。”
珍珍接过小徽章,高高兴兴地别在胸前的衣服上,喜爱地瞧了又瞧,问妈妈:“妈
,好看吗?”“好看,漂亮极啦!喏,给你钱,妈忙着哩,你自己去买两个苹果,回来
洗干净再吃,啊,路上小心!”
“知道。”珍珍蹦蹦跳跳出门去了。
马路斜对面有一家水果店,有个戴着老花眼镜的老头,正在忙着给几个顾客称水果
。珍珍跑上前去,举着钞票往老头面前一伸,嫩声嫩气地说:“老爷爷,我买两个苹果
。”
“好,好。”老板拿下老花眼镜,看看小珍珍,随即给她拣了两个大苹果,用一只
纸袋装着,递到珍珍的手上,说:“小妹妹,快回家去,别在路上贪玩。”
珍珍回到家里,把苹果交给妈妈。王霞从纸袋里拿出苹果,一看,里面还有一张小
纸条呢!她取出来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一个“急”字,旁边还加了个“!”号,王
霞以为是一张废纸,也没介意。珍珍吃完苹果,就跑到马路对面去玩“造房子”。
水果店老板走到她面前,用手拍拍她,说:“小妹妹,我的苹果好吃吗?”
珍珍天真地说:“好吃极了。”
水果店老板指指珍珍胸前的徽章说:“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是你捡来的吧。”
“不,是我妈妈的。”
水果店老板一听,眼珠一转,急忙又拿了几个苹果,递给珍珍说:“你喜欢吃苹果
,爷爷再给你几个。”
珍珍小手直摇,说:“不要,我妈妈说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你拿回家给你妈。”水果店老板说着,硬把几个用纸袋装的苹果,塞到珍珍手里。
小珍珍拿了苹果跑回家喊着:“妈妈,妈妈,苹果!”王霞接过一看,纸袋里又有
一张纸条,上面并排写了两个“急”字,旁边两个“!!”号。王霞感到奇怪了,便问
珍珍这苹果是哪来的?珍珍说是水果店老板给的。
隔了一会儿,王霞想想还是叫珍珍去付苹果钱,结果带回来的是三个“急”字,外
加三个“!!!”号。
真是奇哉怪也!
过去,珍珍也到那家店里买过水果,可从来也没出现这样的事。今天看来,这纸条
儿显然不是无意识地带进去的,一次多一个“急”字,多一个“!”号,说明是有含义
的。她仔细想了想,是不是那朵梅花徽章在起作用呢?她决定亲自去试一试。
王霞把珍珍那枚梅花徽章取下来,别在左胸上方,来到了斜对面那家水果店,对戴
老花眼镜的老头说:“老板,请给我买三斤苹果。”
老板望了她一眼,很热情地给她称了三斤,也用一个纸袋儿装好,交给了王霞。王
霞回到家里,把苹果全倒出来,可是,却没发现纸条。
王霞更加迷惑不解,为什么珍珍三次都有“急”字,而我去却没有呢?是不是他欺
负小孩儿幼稚,想通过她的手来传达什么信息呢?王霞想到最近她们旅社里经常开会、
学习,要大家提高警惕,防止敌人的破坏,而这枚小徽章又是从旅客的房间里捡到的。
现在发现了这个怪事,不管它是不是敌情,也应该及时向公安局报告。于是,王霞不顾
天色已晚,带着这枚梅花徽章,来到了公安局报案。
济南市公安局一见这梅花徽章,十分重视,他们接到过公安部的通报,怀疑这是梅
花党的标识,不敢怠慢,立即向北京报告,惊动了公安部领导。李副部长又当即将情况
与龙飞作了通报。龙飞也把武汉的情况向老首长作了报告,并检讨了自己办案不力。他
在报告中讲到敌特送来皮箱里的人头是钱广二夫人李华的,长江边上的绿色尸体也已查
明是济南园林局的副总工程师。联想到机场登记过李华去过济南,觉得济南方面也值得
重视。他提出是否该去济南调查一下。李副部长一口同意,并让他与凌雨琦扮做夫妻一
起去,就住齐鲁大旅社。
龙飞觉得不妥,一则一男一女单独出差不方便、二则雨琦走了,武汉的事情怎么办?
李副部长说:“不是还有路明吗。”
路明是个好同志,可比较粗心,万一遇事处理不当,岂不误事?
李副部长说就这么定了,要相信同志相信组织。
龙飞只好服从命令。但在挂断电话前,还是说了自己最大的忧虑:“我们的队伍中
有内奸!”
李副部长说,“既要保持高度警惕,又不能草木皆兵,要有证据,并说,是狐狸总
会露出尾巴的,快了。因为敌人比我们还要着急!”
挂断电话,龙飞又喜又忧。喜的是,听部长的口气,已认定我们内部有敌人的奸细
,并已心中有数;可忧的是自己还搞不清究竟是谁?内奸不除,后患无穷!
他到雨琦房里,把与李副部长通电话的内容向她说了。雨琦也为案情的复杂与我方
的被动而担忧。现在一听要让她与龙飞一起去济南,感到不可思议。
“这里的情况很棘手,怎么可以让我们俩个同时离开呢?”雨琦提出疑问。
龙飞故作轻松地说:“难道您不愿跟我一起去?这里还有路明嘛!”
雨琦瞪了龙飞一眼:“领导的指示,我敢不听?什么时候走?”
龙飞说:“马上走,军用飞机送我们。”
深夜一点,龙飞与雨琦到达济南空军机场。军车将他俩送到市区,就开走了。
龙飞与雨琦来到齐鲁大旅社,以夫妻的名义登记了一间房,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他俩正巧住进了李华与袁平偷情的214房间。房间内仅有一张双人床,两只单人沙发
。龙飞想,这怎么睡吗?看来今夜只能睡地板了。他匆匆去卫生间冲了个澡,便抱了被
子铺在地上躺下。
此时,奔波劳累了一天的雨琦,已进卫生间洗澡,当她全身赤裸地站在梳妆镜子前
,看到了自己洁白如脂的胴体,圆润挺拔的乳峰,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
哪个少女不怀春?只是“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她,感慨造化弄人。有多少翩翩公子
与自己门当户对,自己偏偏看不上,而自己看得上的人朝夕相处,却又偏偏是有妇之夫
。她早已在心里暗恋龙飞,只是龙飞的夫人南云是自己尊敬的大姐,且对龙飞情真意切
,他俩是珠联璧合,生死相许,雨琦不可能有机会。但她对其他异性总提不起兴趣,以
至二十六七岁了,仍待字闺中。也不知是否造化弄人,老天给这位痴情女子创造了机会
,南云被作为外交官派往国外执行特别使命。这下龙飞没了“家”的概念,全身心扑在
破案上,而雨琦则与之形影不离,不仅是他工作上的得力助手,还是他生活上的“监护
人”,但在感情上却无越轨之举,成为最佳拍档。
自己天天面对他,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涯。可望而不可及!今夜同处一室,正好是
个机会,向他大胆表白。只要他爱我一次,我也就心满意足了。爱,不是占有,我可以
不要名分。想到此,雨琦自己也觉得脸红了。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镜子,这一看不打紧
,只听“啊——”一声惊叫,又尖又急。
一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浑身长满绿毛的大老鼠正瞪着一对绿眼,对她虎视眈眈!
这位身经百战的女公安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怕老鼠。
这声尖叫,惊得龙飞一跃而起,意识到雨琦有了危险,不及细想一下撞开卫生间的
门,冲了进去。
其实卫生间的门并没有锁。
龙飞因用力过猛,地上又滑,竟与猝不及防又赤身裸体的雨琦撞个满怀。雨琦惊魂
未定,就势将龙飞紧紧抱住:“吓死我了,有……老鼠!”
龙飞一听只是个老鼠就把她吓成这样,害得自己也虚惊一场,真是啼笑皆非,急忙
将她推开。
雨琦羞红了脸,连忙抽过浴巾将身体裹住,仍惊魂未定道:“我没骗你,我明明看
见一只长了绿毛的大老鼠,恐怖极了。”
龙飞仔细搜索,并未发现老鼠的踪迹,摇头苦笑道:“你看花了眼吧。”说着就走
了出去。
雨琦呆立良久,不敢面对龙飞。
当她走出卫生间时,龙飞已发出均匀的鼾声。
可当雨琦拉亮电灯时,突然看见那只绿毛大老鼠已趴在龙飞胸口,正对着龙飞的面
部,作势进攻。由于灯光一亮,那老鼠怔愣了一下,机不可失,雨琦抓起床头柜上的圆
珠笔,疾如匕首地击中了老鼠,那老鼠“嗞——”地一声哀叫,蹬直了腿。
当龙飞惊醒时,看到枕边足有二斤重的绿毛老鼠,也大吃一惊。
这只老鼠不寻常。
他俩分析,老鼠身上长绿毛,闻所未闻,可以断定,这是只人工喂养、改良、训练
过的老鼠。联想到不断出现的绿色尸体,定是梅花党的杰作。
龙飞怕老鼠有毒,让雨琦不要用手接触,用塑料袋装起来,以便回去研究。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恶作剧,也许是一场罕见的谋杀案!
就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俩才乘军用飞机秘密飞来济南,而且扮做夫妻住进这里,
但敌人显然已掌握了他俩的行踪,还认出了他们。
这真是奇哉怪哉!
他们立即对房间进行仔细检查,没有发现其它老鼠的痕迹,再仔细一看!卫生间的
抽水马桶后面有个洞。
隔壁住的是谁?!
他俩提枪跑了过去,一看是服务员值班室。敲了几下门没反应,睡得这么沉?将门
一推,门是虚掩着的,进去后拉亮电灯,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倒在地上,脸上已现
出绿色肤斑。一摸,还有气,急忙送进医院。同时与山东省公安厅取得联系。
病人被抢救过来,能开口说话了。
她就是王霞。当她拿着梅花徽章到公安局报案后,公安局立即去水果店抓捕那老头
,却晚了一步,让他跑了。
此刻,王霞报告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她说:“下午我来上班的路上,忽然见到
那个水果店老板,骑着辆自行车拐进了胜利桥下的惠民路。我心里一动,也骑着车慢慢
跟在后面,看见他进了四时水果店,与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打了招呼。一起出门向东,
进了三十号底楼一单元。我去看过门牌号码,没错。”
她喘息一阵,又说:“后来我就来上班了,心想在这旅社打电话人多耳杂不方便。
还是明天一早去公安局报告,没想到刚才眯盹儿中,小腿上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只
全身绿毛的大老鼠吱溜一下钻进了墙洞。我被这一痛一吓,就晕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谢谢你们救了我。”
龙飞一听,精神一振,立即带领公安干警直奔胜利桥惠民路,将卖水果的老头和妇
人堵在了被窝里,他们束手就擒。
这对男女都是PP组织成员。据他们招供,前几天从武汉过来一位自称“上校站长”
的人,要求他们协助抓李华,并出示了梅花党大陆工作部少将部长、代号“黄鼠狼”的
手谕,我们不得不按他的命令执行。
这老头是梅花党华东工作站山东分站中校副站长,而这女人则是他发展的特务、多
年的老姘妇,担任联络员工作。因为一直没有上峰的指令,他们乐得逍遥待命。因此这
女人并无直接犯罪,经过雨琦的政策攻心,她决心戴罪立功,交出了她知道的山东PP组
织成员的所有名单共有84人。分布于全省各地,而济南有29人,这家齐鲁大旅馆就是他
们的一个窝点。
省公安厅立即部署全省公安系统统一行动。仅用两个小时,便全部解决了,但只有
站长一人还是逃脱了。于是山东省公安厅电告公安部,又将山东站副站长交待的情况,
报告了华东局党委。一场搜捕梅花党的大网,在上海和华东地区悄悄撒开……
第十章 “双龙”蒙冤
龙飞与雨琦只用了一夜的时间,赴济南大获全胜之后,又当即飞回武汉,去向省公
安厅张江副厅长通报情况。张江仍在市公安局局长的办公室内与龙飞、雨琦交谈。
济南的告捷,大大提高了专案组的士气。而张副厅长则内紧外松,也许他感到武汉
的破案进展缓慢,感到了压力,不无忧色。提出对于长江大桥的保卫,仍是重中之重。
当龙飞暗示他我们的队伍中有敌特的奸细时,张副厅长面无表情,说不是没有可能
。但实在想不出会是谁,既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能草木皆兵。还是那句话:要有证据。
龙飞想: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本想深入讨论的龙飞便多了个心眼,点头称是,告
辞出来。
龙飞和雨琦回到驻地,路明还在睡觉。见到他俩不由一惊,“哟,怎么这么快就回
来了?”
龙飞嗅了嗅鼻子,推开窗户,问:“你昨晚喝酒了,还喝得不少?”
路明反问:“不可以吗?”
龙飞一愣:“你这是什么态度?”
路明回击:“你那是什么语气?”
龙飞说:“你吃了火药了。”
路明不服气:“你龙组长是在审问我吗?你不相信我,瞧不起我,处处压制我,以
为我不知道?今天我就明说了。我早受够了。我向李部长打了报告了。要求调回北京去
。”
龙飞这下真火了:“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是十几年的战友啊。我什么地方瞧不起你
了,还压制你!你给我再说明白点。”
“好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吃着碗里的,又看着锅里的,什么好处都是你的。
”路明说着还有意识瞟了雨琦一眼,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雨琦的脸一下涨得通红,急道:“路明,我们战友一场,情同手足,你不要意气用
事,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
路明冷笑:“我岂止傻?简直是蠢!”
雨琦毕竟是多情的少女,想想路明对自己可谓一往情深。现在出于妒忌,竟失去理
智,影响了团结。今天竟公开翻脸,这难道真应了古人的话“女人是祸水”吗?
这里的争吵声,被李炎听到了。赶紧报告张副厅长,想请他去调解。
张副厅长听了置之一笑:“人家是北京来的大员、钦差大臣,手中有尚方宝剑!这
个路明也真是,胳膊拧得过大腿吗?”
李炎听了一惊:“这像公安部门的高级领导说的话吗?难道他……”
张副厅长惊觉失言,又弥补说:“哦,我们还是要尊重专案人员的,特别是龙组长
,可不能不佩服他啊。至于人嘛,牙齿与舌头也要磕碰呢,你别管他们内部的事。”
李炎恭敬地:“我知道了。”
张副厅长语气一顿:“哎,我说李炎啊!梅花党真厉害呀!我们可别轻视了对手哟
。你是我从部队要过来的,又一手提拔起来放在我身边,你可要为我争气争光啊!”
李炎忙说:“厅长放心,我保证一切行动听您的指挥,绝无二心。”他暗想:张副
厅长在暗示我什么?他不敢往下想。
只听张副厅长又说:“你可以设法安慰一下路明,同时处理好与龙、凌二位组长的
关系。毕竟保卫长江大桥要紧。在武汉出了事,我可要担当头责啊。”
李炎退了出来,慢步向专案组办公室走去。他边走边想,要不要把张副厅长的话透
露给龙飞,还是见机行事吧。李炎走进专案组时,正听见龙飞在打电话:“李副部长吗
?我是龙飞呀,路明说他家里有事,想回北京,什么?不行?”
话筒里传来李副部长严厉的声音:“龙飞同志,路明已向我作过汇报。你们要搞好
团结,不要自乱阵脚。作为领导,你应该大度点,路明在吗?让路明接电话。”
龙飞将话筒递给路明,脸色很难看。
“李副部长吗?我是路明,我的要求您考虑了吗?”
“路明,我明确告诉你,大敌当前,不要做逃兵!至于你的工作嘛,我会考虑的,
可以见机行事。明白吗?”李副部长“啪”地挂了电话。
路明和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
金炽已有两天没去曾倪家,曾秋盈还真想他。
想曹操,曹操就到。金炽在傍晚时分来到曾家,秋盈见到他吓了一跳。金炽的脸色
憔悴,精神不振,一副病态。面对曾家一桌好酒好菜,金炽就是不动筷子,秋盈用手一
摸他的额头,滚烫!
秋盈心疼地说:“才两天不见,怎么搞成这样?快去医院看看。”
金炽说:“不用了”。
回到房里,金炽捉住秋盈的手,深情地注视着她,说:“我已躺了两天,去医院看
过了,开了药,打过针,没事的。我不放心你,忍不住想见到你,就来了。”
秋盈感激地依偎着他:“你呀,一个人住,病了要喝口水也没有,怎么行?我去跟
妈说,你就在我家住几天,等养好身体再说。”
秋盈的父母当然欢迎金炽这位未来的女婿。
这样,金炽就在曾家的客房住下了。
秋风秋雨愁煞人。
龙飞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已整整半天了,连雨琦也不让进。他要冷静地将案情
梳理一遍,为什么去山东破案轻而易举,可在武汉的行动却处处被动?结论是:堡垒往
往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就连路明这样的老部下,也与自己情绪对立,其中必有文章。
刚才在食堂吃饭时,他无意中听到侦察处的两位同志在议论。说曾博士的残疾女儿
被男朋友扔进江里,多亏了市渡轮水手金炽救起,金炽现在成了曾博士的座上宾,不久
可能成为曾家的乘龙快婿呢!
龙飞心里一动:这么重要的情况,李炎为什么不报告专案组?保护曾家的是市公安
局的同志,专案组分工由李炎负责。李炎知不知道?如果知道为何不报?也许是他部队
出身,没有侦破经验?联想到李炎还单独请路明喝过酒,什么意思?
而路明又的确反常,竟公开对自己不满,他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会不会是受人挑拨
离间?
这个人会不会是李炎?
不不,怎么能胡乱猜疑呢!
李炎为什么要那样做?没有道理呀!我们是国家公安部的,他是地方公安局的。没
有提拔、加薪等利害关系。如能胜利破案,大家都有功劳,对他的前程更有好处哇。除
非他居心不良,另有图谋,那不是帮助了敌人吗?或者他就是特务?为什么?可能吗?
不不不!李炎可是舍身保卫长江大桥的英雄啊!敌特的主要目的就是炸桥,有这个
必要让他上演苦肉计吗?绝对不会!
那又是什么原因?
是自己多疑?是自己小气?
这些问题真叫龙飞头痛。
雨琦又来敲门。
龙飞开了门,说他正要找她。
雨琦见龙飞胡子拉碴,疲惫不堪,实在是心疼:“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伸手就要来摸龙飞的额头。
龙飞将头一偏:“没事,我有话对你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雨琦心跳加快,“什么话?痛快点说嘛!”她见龙飞从没有用这种表情对她说话,
难道他对我……
龙飞此刻哪里了解雨琦的想法,仍不敢轻易开口,犹豫不决地说:“我怕说错了,
会影响我们……同志的关系。”
这下雨琦更是误会了,一双美目闪烁着热望,鼓励道:“不会的,你还不了解我?
我有思想准备。”
“你说路明今天是怎么啦?”
“别提他!”
“怎么回避得了呢?你应该多关心他,了解他。”
“什么意思?你是怕我嫁不出去,纠缠你?要把我推给他?”雨琦生气了。
“你别误会!”龙飞其实还真有这个心,成全路明。此刻却解释起来:“你听我说
……”
雨琦一跺脚,就想出去。龙飞上前一把拉住她,请她坐下,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
地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雨琦这才明白龙飞为何吞吞吐吐。她对龙飞的怀疑深有同感,却也不能
准确作出判断,不知如何表态。
雨琦说:“这样吧,我去做做路明的思想工作,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龙飞说:“好,别忘了曾家这条线,必要时,你去向曾秋盈了解一下情况。”想了
想又说,“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雨琦笑道:“该打的时候要打,该惊的时候要惊,你不惊动他,他总潜伏着,他暗
我明,怎么行动啊!”
龙飞也笑了:“看来非常时期要用非常的思维,采取非常的行动。好,我赞成!”
他俩手拉着手,相视一笑。这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时,不料门被嘭地推开,路明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一见他俩这个亲密镜头
,哼哼冷笑道:“原来打死我也不敢相信的!可现在……我说龙组长,你对得起南云嫂
子吗?”
龙飞与雨琦同时惊呆了:“路明,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们自己看吧!”说着将一只背在后面的手,伸出来,将手里握着的一
沓照片甩到桌上,扭头便走。
龙飞叫也叫不住他,再回身一看,看到的是雨琦又羞又怒的神情,拿着照片的手在
瑟瑟发抖。
龙飞凑上去只看了一眼,脑袋轰地一声,气往上冲,血往上涌——
“无耻!”
那是龙飞与雨琦双双一丝不挂,在卫生间淋鸳鸯浴的情景及雨琦羞于见人的部位特
写……
他俩立即冲出去找路明:“这些照片是哪儿来的?”他俩已猜出,是前天在济南住
的齐鲁大旅社214房间里,暗藏录相装置,又被人翻拍了照片,经过技术处理,制造出
两位组长的桃色新闻来了。
真没想到敌人会有这么一手!
路明说:“是局长办公室收到的,李炎向张局长汇报了。局长说让你们知道一下也
好,我就拿来了。”
雨琦气恼地,“李炎他什么意思?竟把这,这种照片给你看!”
路明板着脸说:“人家李炎不好意思直接给你嘛!”
雨琦红着脸说:“路明,你也相信?”
路明仍面无表情:“我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
“你……”雨琦羞怒之极。
龙飞镇静下来,劝道:“算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求做人问心无愧!”
第十一章 谁是“蟑螂”
三人正感到尴尬时,李炎急匆匆走了进来。他装着对照片之事一无所知的样子,手
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进门就说:“这是山东转来的绝密文件,请专案组看看。”
龙飞抽出一沓文件,都是山东省公安厅抓捕的梅花党特务的口供。其中有一份PP组
织山东省情报分站副站长即那卖水果的老头的供词,说案发前收到过武汉方面一个代号
“蟑螂”发来的情报,通知济南方面,公安部专案组正副组长将于今夜到达济南。龙飞
对这份口供看了又看,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强烈震惊。心想:我和雨琦去济南,只一
夜工夫。如果不是专案组内部有奸细,怎么会这么快就通知了敌人。不过,这样一来,
也就缩小了怀疑的范围。
谁是“蟑螂”?
专案组排除当事人龙飞与雨琦,路明是自己的老战友,虽生性粗犷,但不至于变成
特务。其他几位同志也是经过严格审查,并跟了自己多年的老部下。而这位李炎,又是
保卫大桥的英雄。虽然对他印象不是太好,侦破经验不足,工作中也有失误(失误还是
问题?)可他是张局长亲自点的将!
张局长!
张江——张郎——蟑螂?
想到此,龙飞自己也吃了一惊,他想自己是否想岔了。精神压力太重,所以导致七
想八想,竟怀疑到我们公安内部的高级干部身上。如果,假设是他,为什么?没有道理
呀!他曾与自己共过事,出生入死,久经考验啊!可再一想,斗争形势复杂,什么可能
都会发生。我们的同志不曾被枪林弹雨所击倒,却被糖衣裹着的炮弹所击垮。而梅花党
的背景是国民党,曾经统治了中国几十年,势力庞大,根深蒂固,撤退到台湾前潜伏了
大量特务。叶枫不就是混进我公安部反间组,还当了副组长吗?而张江解放前还到过香
港。这么一想,觉得世界上只有还没发生的事,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
龙飞在众人告退后,一个人又关在办公室里,拿出三朵梅花,反复观察研究。
第一枚梅花,是从张江局长送给曾倪博士的寿礼的礼盒中,夹带的白金手表中发现
的;
第二枚梅花,是在梅林住处的挂钟里发现的;
第三枚梅花,是归国巨商钱广的二太太李华,很可能是在慌乱中遗失在旅馆床上的。
这三枚梅花尽管大小不一,但造型、花纹一模一样。这是梅花党的标志无疑!
现在,梅林和李华都已证实为梅花党的特务,并一逃一死。那么,白金手表中的梅
花也肯定是李华安放的,那这块表怎么会到了公安局又进了礼品盒?
而这个礼品盒里又是张局长的亲笔书法作品。张江难逃嫌疑!
“这就叫:‘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龙飞有了目标,心情舒畅
多了。他决定主动出击,先去接触一下张江。
龙飞刚想去找张江,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起,一听是凌雨琦的声音:“龙飞,你赶
快来江东医院!一个小时前,两名手持武汉市公安局公函的公安人员,来医院把钱世接
走了。我来医院是看看钱世的情况有无好转,想问他一些情况,即那绿色通讯录藏在什
么地方的。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现在人车已无影无踪了。”
龙飞接报不敢怠慢,驱车直奔江东医院。
雨琦正在院长室里,强院长陪着她说话。见龙飞来了,他俩不约而同地站起身迎接。
龙飞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强院长说:“那两个穿公安人员制服的人,出示了武汉市公安局的介绍信,要接钱
世出院,医生见手续齐全,就让他们接走了。他们没有向我报告,否则,我会先与你们
联系的。现在该怎么办呢?”
龙飞冷静地问:“那份介绍信呢?”
强院长从抽屉里取出,递给龙飞。
龙飞接过一看。介绍信并非武汉市公安局铅印的有编号的介绍信,而是印有“武汉
市公安局”红色抬头的普通信笺纸,而这种信笺整个武汉公安系统都可以领用,只见信
笺上写着:
江东医院:
兹介绍我局李武、王文二同志前来贵院接钱世同志,另有安排。
请协助为荷。
武汉市公安局
九月二十日
信笺上赫然盖着武汉市公安局鲜红的大印!
龙飞沉吟道:“看来敌特的来头不小,神通广大呀。强院长,这份公函我要带回专
案组,可以吗?”
强院长忙说:“当然可以,我们的警惕性不高,工作没做好,还请龙组长见谅!”
龙飞说:“这不能怪你们,我们已经给你们增添了不少麻烦。”
强院长:“警民一家,就不说客气话了。”
“那好,我们先告辞了。”龙飞与雨琦立即赶回去。
在龙飞的住处,雨琦悄悄找来路明和专案组的另外几位同志,“我们现在开个碰头
会,会议内容切勿外传,包括地方公安人员。”龙飞严肃地说。
这明显指的是李炎和张局长。
路明等庄重地点了点头。
神色凝重的龙飞出示了“武汉市公安局”给江东医院的公函,让大家发表意见。
公安部来的专案组负责管文件的小刘一看:“哎,这字的笔迹怎么这样熟悉?”
“谁的笔迹?”路明问。
“这……不好说。”小刘欲言又止,连忙去翻文件档案,抽出两份张江副厅长的批
件,递给龙飞。
龙飞早已想到却不愿看到的是:假公函上的笔迹与张江的批件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专案组成员都震惊了,室内雅雀无声。
还是雨琦打破了沉默:“其中会不会另有花头?如果张江是敌特,会亲笔写这样的
介绍信,把证据留给我们吗?”
路明附和道:“不错,也许有人模仿张江副厅长的笔迹,既偷运走病人,又嫁祸于
他人呢!”
“嗯,”龙飞点头:“路明现在也粗中有细了,分析得有道理。那模仿张江副厅长
笔迹的又是谁呢?”龙飞盯着路明问。
“这可能是……,没证据不能乱说呀。”路明原想说什么,却忍住了。
龙飞也不勉强,说:“那就先休会吧。我去找张江通报一下情况,号号脉。你们分
头去忙,几条线索:曾博士家,钱广家及钱世的去向,务必不能放松!”
等大家走后,龙飞即打电话向北京李副部长报告了案情的发展,强调了内奸的事,
提到了市公安局的假公函,笔迹像张江的,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副部长并不惊讶,说:“现在一切都在我们掌握之中,我会尽快作出安排的,你
就放心吧。”
听了李部长的话,龙飞吃了一颗定心丸。
正在此时,李炎推门进来,说:“办公室里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外出了哩。”
“什么事?李秘书。”
“张副厅长请你去省公安厅,有事商量。”
“好,我这就去。”龙飞正想会会他,心想以往都是在市公安局碰头,今天怎么改
在省公安厅了?他的消息来得好快呀!
正是周末的夜晚,在武昌闹市区的一条繁华的大街上,彩灯闪烁,车水马龙,人流
如织,一派迎接国庆节的喜庆气氛。
东海电影院在放映电影《青春之歌》,座无虚席,观众全神贯注,被影片的精彩内
容所吸引,为林道静的精神所感动。
当放映厅里的灯光亮起来之后,观众纷纷涌向出口。
忽听一位姑娘“啊!”地一声惊叫:“我的皮鞋呢?”
这叫声又尖又急,惊动了周围的观众:“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姑娘名叫秦芬,俏脸羞得通红,急得眼泪也要掉下来,嗫嚅道:“不知是哪个
缺德鬼偷走了我的一只皮鞋。”
“咯咯咯,要死!”——是女声;
“哈哈哈,有趣!”——是男声。
人们被眼前这一出活报剧笑得前仰后合。
一位老阿姨说:“别是哪个小伙子瞧上你了,就来了这么损的一招,丫头,如果逮
着他,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那倒不一定”,人们七嘴八舌地说:“说不定是她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报复她呢
!”
一位大爷指着几位起哄的小伙子问:“你们谁拿了人家的一只皮鞋?嗯?这么缺德
的事情也做得出,还不快拿出来!”
“谁拿了她的皮鞋?”其中一个小伙子不买老人的账,还故意调侃:“皮鞋穿在她
的脚上,谁有这么大的胆去偷?这小偷的本事也太大了吧!”
又引来哄堂大笑。
秦芬更羞得无地自容了,她想逃走,却不敢赤着双脚、拎着一只皮鞋走上大街。怪
只怪自己太随便太大意,泪水已在姑娘的眼眶里打转。这可叫她怎么办呀!
正在此时,忽见一位戴眼镜的小伙子走到秦芬跟前,彬彬有礼道:“同志,别着急
,我刚才正巧给妹妹买了一双鞋,不知合不合你的脚?请试试,如果能穿就穿上赶紧回
家吧。”
说着,小伙子将一只盛着皮鞋的盒子递到姑娘面前。
秦芬眼睛一亮,这真正叫做雨中伞、雪中炭哪!一看鞋盒的商标,便知是大上海出
产的蓝棠品牌。姑娘此刻顾不得矜持与难为情了,双手接过皮鞋,连声道谢。在众目睽
睽之下,打开盒子,拿出鞋子,一试,正合脚。
那几个怪腔怪调的小青年一见这小伙子解了姑娘的围,没戏了,还觉不过瘾,不太
情愿地散去。
那对老夫妻见状,却由衷高兴,边走边议论:
“老头子,你说这事儿奇不奇、怪不怪、巧不巧?那姑娘的鞋被偷了一只,明摆着
是别有用心嘛,而这小伙子就刚巧买了一双新鞋!”
“老太婆,这也许就是缘分,你跟我不也是偶然相识?却嫁给了我。”
老阿姨眼一瞪,佯嗔道:“又来了,美得你,那还不是我少不经事,上了你的当,
受了你的骗?”
“哈哈哈,”老大爷开心地笑了,“后悔啦?”
秦芬听得清楚,心里越发地感激眼前这位小伙子。她已二十三岁了,在市建筑公司
当仓库保管员,可谓“万绿丛中一点红”,特抢眼特吃香。虽然单位里追求她的人可以
编成一个加强连,但她一个也相不中,她不愿找本单位的人。现在忽见一个帅小伙从天
而降,难道是天作之合?
出了电影院,小伙子作势要走,秦芬说:“哎,你别走,我这鞋怎么还给你?”
小伙子说:“区区一双皮鞋,何足挂齿,送给你吧。”
秦芬说:“那怎么行?我可从来没接受过男生的礼物。”
小伙子心里一动:她对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嘴里却说:“那你就别把它当做礼物
,用完还我就是了。”
秦芬想到,如果用钱向他买下来,不就解决了?当手伸进口袋欲掏钱包时,又缩了
回来,好像身上带的钱不够,于是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不知你尊姓大名,什么单位,
家住何处,怎么再找到你还皮鞋呀?“
小伙子把手一挥,慷慨地说:“真的不用还了,我走了,有缘自会再见!”
“哎,你,等等!”秦芬急了:“我不能白要你的皮鞋,再说你帮我这么大个忙,
我总该谢谢你!”
也许世上事就是这样,男女青年谈情说爱,你越是不在乎她,她越是在乎你;你越
是盯着她,她越是不理你。秦芬被多少男生追着捧着,还从未遇见这么冷傲的人,她对
他真的产生了兴趣。
小伙子说:“常言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我这是碰巧帮了你,举手之劳,何
足挂齿。但你执意要谢我,却之不恭,你说怎么个谢法?”
“这……”秦芬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了想,鼓起勇气说,“要么请你跟我回家,
到家后我换了鞋,你就可把新鞋带回家给你妹妹了。要不,我给你钱买下来?”
“那……好吧。”小伙子沉吟片刻,答应了。
守桥部队的战士小王双喜临门。由于他保卫长江大桥立了大功,被破格选送军校深
造。
明天他就要暂别部队去军校报到,现在抽空上百货公司买点东西。在路过公安局时
,忽然想起李炎排长对自己的帮助,就去找他报个喜道个别。李炎见到他十分高兴,勉
励他珍惜机会,好好学习,说你们农村兵能进军校真不容易。
坐了一会儿,小王见李炎很忙,便告辞出来。他去百货公司买了些日用品后,就挤
上了返回部队的公交车。
正是下班高峰,公交车犹如沙丁鱼罐头,汗臭屁臭闷得人喘不过气来。小王被挤在
车门口,一只脚悬空,身子不由往后倒,又够不着扶手,整个后背紧贴在一位姑娘的胸
脯上,犹如靠在海绵垫子上,心里忐忑不安,既感到内疚,又无可奈何。刚才挤上车时
,他是被这位美丽的少女推了一把,借力上来的,没想到这位林黛玉似的小妹妹竟有这
么大的力气挤上车来。而她此刻被如此挤压着,却不推不吭不避,真叫小王过意不去。
小王急出一头一脸的汗,那背后的酥胸不是海绵是针毡!
他想,只要车子一停,他就下去。
突然,只听他前面一位乘客惊叫:“我的钱包不见了,抓小偷!”
车厢里一阵骚动。小王隐隐觉得屁股上像被蚊子叮了一口,麻麻的痒痒的。
此刻,售票员正扯着嗓子大叫:“谁捡了人家的钱包赶紧扔出来,否则就把车开到
公安局去!”
那前面被偷了钱包的大汉猛地回过头来盯视着小王,周围的乘客几十道目光如探照
灯般聚焦过来。
小王一脸的茫然与尴尬,只觉一阵头晕眼花。
突然,那大汉一拍脑袋,对售票员说:“哎哟,对不起,看我这记性!钱包忘在家
里了。”
“开什么玩笑!”
“你有毛病啊?”
大伙儿虚惊一场,骂骂咧咧。
车已到站,乘客们一哄而下。小王硬撑着才没倒下,勉强往前走了十几步,一头栽
倒在马路上。
行人纷纷围拢过来,“不好啦,解放军同志晕倒了!”
“哎呀,不得了,他怎么脸色发绿?”
“连眼睛也绿了?”
“这不是传说中的绿色尸体吗?”
吓得围观的人一哄而散。
交通警来了,大吃一惊,急忙报告……
消息像长了翅膀,没多久便传遍武汉三镇。
李炎一接到报告,立即通知了专案组。
龙飞不在,雨琦当即与路明赶赴医院,小王已经遇害身亡。
敌特,又欠下了一笔血债!
而且,又是一个谜案!
雨琦心急如焚,路明义愤填膺……
在省公安厅办公大楼,主管反谍间机构的副厅长张江,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听电话
,有人轻轻叩门。
“请进——哟,龙飞,请坐。”
龙飞在张江对面坐下:“张厅长找我有事儿?”
“别局长、厅长的,咱们老兄弟还这么见外?”张江亲热地说:“难道要我叫你龙
组长?”
龙飞道:“现在你可是一厅之长!”
张江笑道:“副的!”
龙飞话中有话:“争取早点把副字去掉呀!”
张江也回敬道:“那可要仰仗您的神力了。托福!”
俩人斗了会儿嘴皮子,张江语气一顿,“唉,就怕这带副字的厅长,屁股还没坐热
,就得让位喽!”
“此话怎讲?”
“山东的梅花党组织几乎一网打尽,可咱武汉的案情复杂,进展缓慢,处处被动。
你还不知道吧,刚才,保卫大桥的功臣小王被谋杀,成了一具绿色尸体横躺在大街上,
影响极坏,又一次惊动了公安部。万一长江大桥有个什么闪失,你我怎么向党和人民交
代嘛!龙飞,你看下一步怎么办?”
龙飞听了大吃一惊,头皮发麻,但没有表露出来,说:“我也正想找你通报,看来
我们之所以处处被动,是因为我们内部有敌特的奸细,敌暗我明,怎不受制于人呢?”
张江并不惊讶:“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但有目标了吗?有证据吗?”
龙飞拿出山东转来的特务供词:“有,他的代号叫‘蟑螂’!”说着两眼直视张江
,看他有何反应。
张江接过供词,只看了一眼。说,“这份材料我已看过了。看来当务之急,就是要
挖出这个败类!”
龙飞不失时机地又亮出市公安局的假公函,说:“知道这份介绍信吗?瞧瞧上面的
笔迹!”
这回张江的脸色难看了,气愤地一拍桌子:“真是胆大妄为,竟冒充我的笔迹,一
石二鸟,好阴险毒辣!”
龙飞观察着张江的神情变化,说:“您看这大印、公章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江仔细看了看:“好像是真的,送技术处鉴定了吗?”
龙飞说:“我已经请专家鉴定过了。公章是真的,就连印泥,也用的是局长办公室
的。”
张江眉头皱了起来:“龙组长对此事怎么看?”
龙飞斟字酌句地说:“当然要辩证地看。他们用假公函偷走钱世,是给我们的侦破
工作带来麻烦,但他们留下了证据,露出了尾巴,那就快了。真相即将大白于天下,对
我们而言,坏事变成了好事。张厅长你说对不对?”
张江诚恳地检讨:“在我们武汉公安局内部发生这样的事,我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领导失察。但我会抓紧查处,给你专案组一个交代。”
龙飞:“好,我等你的好消息!”说罢就要走。
张江说:“一起吃饭吧,你们到了武汉,一直忙,咱们哥儿俩还没一起吃过饭。”
龙飞推辞道:“还是等破了案,我们再好好喝杯庆功酒吧!”
张江将龙飞送到门口。
正在此时,张江桌上的那台红色专线电话铃,急骤地响了起来。
他俩不由地同时收住了脚步。
张江紧跑几步,拎起话筒:“李副部长!噢……是!我明白了。”
龙飞一听是李副部长的电话,就放慢了脚步,第六感觉告诉他,这电话好像与他有
关。
果然张江叫住了他,“龙飞,李副部长找你。”
龙飞心想,“李副部长有什么急事,非要将电话打到这里呢?在张江面前怎么向李
副部长说呢?”
只听电话那头的李副部长说:“龙飞呀,你马上将专案组的工作移交给路明负责,
部里决定调你去上海任市公安局副局长。”
龙飞一听就急了:“为什么?这里的案子正到了关键时刻,快要水落石出了。我怎
么能走!”
李副部长说:“上海是我国的经济命脉,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那里也发现了PP组
织成员,也许正酝酿着更大的阴谋。你必须服从大局,明天就去上海报到。”
“那专案组的工作……?”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让路明负责,雨琦配合。”
“这……”
“要相信组织,相信同志!好了,再见!”
龙飞一时怔住了,拿着话筒的手久久没有放下。
张江说:“恭喜老弟,上海可不是武汉能比及,走,我们一起去市局,我为你饯行
。”
为什么?为什么?龙飞想不通,难道是敌特拍摄拼制的我和雨琦的裸照,引起上级
对我的不满?这不是正中敌特的下怀吗?
张江亲自送龙飞到专案组,召集雨琦、路明、李炎等人宣布了公安部的决定。谁也
没这个思想准备,一个个惊得张飞穿引线——大眼瞪小眼。
路明第一个跳起来:“怎么回事儿?我给李副部长打电话!”
龙飞也只好劝道:“不必了,上级决定必须服从。”
凌雨琦很难过,但她认为公安部决定让龙飞去上海当副局长,还是器重他的,只是
让路明负责专案组,她觉得不妥。但如果表示出来,人家会以为她有私心,有野心。此
刻见路明这样说,便趁机表态:“路明,你就放心大胆地干,我会尽力配合你的。”
路明一听,大为高兴:“好,雨琦,有你这句话,我只好勉为其难了。”
又转头问龙飞,“你什么时候走?我们先找个地方聚一聚。”
张江说:“我已让局里安排了。大家请吧。”
晚宴就设在市局招待所小餐厅内。
面对丰盛的酒菜,龙飞却难以下咽,大家也没了胃口。
路明现在是专案组代组长了。想让气氛活跃些,先敬龙飞,又敬张江,又敬雨琦。
看得出来,大家只是礼节性的应酬。只有当路明敬到李炎时,对他的工作表示赞赏。感
谢李炎沟通了省、市公安与专案组的密切合作。李炎当然高兴。因为路明是在张副厅长
面前表扬自己,脸上充满着笑意。
饭后,龙飞向路明办移交,只有他们俩个人。
路明对龙飞抱歉地说:“龙飞,原谅我说过的那些不该说的话。”
龙飞说:“雨琦是个爱憎分明的好姑娘,你要相信我和她是清白的。”
路明狡黠地一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以后你也会理解我的苦衷。”
龙飞说:“好好把握,苍天不负有心人。”
路明诚恳地:“还是说说案子吧,你对案子还有什么指示?”
龙飞道:“既然你问我,指示倒不敢,想法有几条:一、当务之急,是要找出内奸
;二、发动群众,尽快救出钱世;三、依靠地方,保护监视曾家,重点调查曾秋盈的男
朋友;这第四嘛……”
路明说:“加强内部团结,尤其是正副组长的团结,不能让敌特钻了空子!”
龙飞亲热地拍拍路明:“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路明说:“你放心,我们再相逢时,我会给你一份满意的答卷。”说着说着,这位
大汉的眼圈湿润了。
此刻,窗外传来电影《怒潮》的插曲,悲壮的旋律和着优美的歌声钻入这对老战友
的耳膜:
送君送到大路旁,
君的恩情永不忘。
农友乡亲心明亮,
隔山隔水永相望……
当龙飞推门进入雨琦的房间时,见雨琦正和着窗外飘来的音乐,轻轻哼唱:
送君送到小河边,
知心话儿说不完。
风里浪里君行船,
我持梭标望君还……
当泪流满面的雨琦突然看见龙飞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头扎向龙飞的怀里。龙
飞没有躲避,让她依在自己的肩上,像大哥哥哄小妹妹那样拍拍她的肩,“好了,丫头
,还哭鼻子呀!”
“为什么要调走你?我想不通!”
“部里的决定,自有道理。我走后,你要配合路明,他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呀!”
“你看他那得意劲儿,哼,还有那个李炎,我看他俩眉来眼去,关系不简单。”雨
琦噘起小咀。
“同志之间处得来,就关系好些,你不至于吃李炎的醋吧!”龙飞存心逗她。
“我会吃他的醋?我是说真的,听其他同志反映,李炎经常拉路明出去喝酒。”
龙飞也严肃起来,“也许路明心里有数。”
“但愿如此。”雨琦说:“不说这些了。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上午八点的飞机,你们就别送了。记住我的话,抓紧破案要紧!”
“大哥,陪我出去走走好吗?”雨琦突然改变了称呼,目光中满是期待。
龙飞不忍拒绝。
第十二章 美丽的香港记者小姐
登上武汉江关大楼,极目远眺,江阔天高;举目四望,楚地生辉。“一桥飞架南北
,天堑变通途”的长江大桥,犹如长龙卧波,横锁龟蛇。长江、汉水在脚下合流,激浪
扬波,奔腾东去。
龙飞触景生情,心境开朗起来,竟放声朗诵起苏东坡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
风流人物……”联想起国内因三年自然灾害造成的经济困难,引发了党内的政治斗争,
预感到总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而台湾敌特势必趁机制造祸端,大造国际舆论。眼见国
庆就要来临,一旦这座大桥被炸毁,那政治影响极坏,经济损失惨重,自己更是愧对党
和人民的培养和信任!为此,龙飞的吟诵戛然而止,显得神情严峻,心情沉重。
凌雨琦乃将门龙女,其父身居高位。她对国内外形势及上层的动向比龙飞知道得更
多。又与龙飞共事多年,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此刻,龙飞因为自己而被调离,她内疚
加伤感,不禁泪水涟涟:“大哥,对不起……”
龙飞竭力掩饰心中的烦躁,安慰雨琦道:“不要这样,与你没关系。哎,你说敌特
下一步会有什么行动?”
雨琦压低嗓门说:“山雨欲来风满楼!台湾方面好像闻到了大陆方面的什么气味,
宣扬反攻大陆的最佳时机即将到来,向大陆派遣了大批特务。也许,我们的国家要出大
事,大哥,千万要珍重!”
“哦?”龙飞为雨琦的分析由衷地折服,“你也要保重,一定要保住长江大桥!”
“是啊!”雨琦深情地说,“长江,是我们的母亲河,孕育了华夏光辉灿烂的古代
文化,也孕育了武汉这颗璀灿明珠。”
“不错”,龙飞接口道:“武汉自古以来就是我国内地的重要商埠。远在秦汉之际
,中华民族的祖先就在此地繁衍生息,依江筑城,早在三国时代,已有了夏口即今天的
汉口和沙羡即今天的汉阳,当时就以商业繁荣而著称。及至明清之际,汉口更是‘十里
帆船依市立’……”
“万家灯火彻夜明”!雨琦脱口接对,“看来你对武汉蛮有研究嘛”。
“彼此彼此。”
“岂敢岂敢。”
“哈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
第二天,龙飞走时,雨琦没有去送,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是路明与李炎将龙飞送上飞机的。
分手时,龙飞对路明小声说:“哦,有件事我来不及处理,你要抓紧办。我已查过
曾博士的女儿的男友金炽,可能就是PP组织的干将,代号金钱豹,你现在就去抓住他!”
“是!”
在从机场返回局里的路上,李炎笑了。
路明问:“你笑什么?”
李炎直言不讳地:“为你高兴啊!你终于搬掉了你的绊脚石,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
。这下就连凌雨琦也不得不听命于你,你可要抓住机会啊!”
路明说:“这还要感谢你啊,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李炎道:“我还得靠大哥多多关照、提携呢!”
两人都开心地笑了。
路明一回驻地,就叫雨琦带上专案组的人去抓捕金炽,雨琦一听异常兴奋,带上武
器直奔曾博士家。
从市公安局到曾家,开车需要二十分钟。
当车到曾家时,院门开着,叫了几声却无人答应。
路明叫声:“不好!”一拉雨琦,二人同时拔出手枪,率先冲了进去。
只见小保姆被打昏在地。
秋盈躺在自己的床上,脸色发绿,已不省人事。
雨琦一惊:“她刚被注射了毒针。”立即打电话叫救护车。
那边路明冲进曾倪的书房,只见曾博士与太太头破血流地趴在地上。屋里明显地打
斗过,写字台、保险箱都被打开;书籍、资料弄得满地都是,乱七八糟。
救人要紧!路明仔细察看,曾太太胸口插着把匕首,已奄奄一息,而曾倪还有救。
立即采取抢救措施,先包扎伤口,止住血流。
当雨琦叫的救护车到达后,将这突遭不幸的一家人一起送往医院。
小保姆第一个醒过来,她说了事情经过:出事的几分钟前,电话铃响了,我一听是
找姑爷的,就喊姑爷接电话。姑爷出来听了电话,神色惊慌。当时,我还没走开,听见
秋盈姑娘大声责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秋盈屋里也有电话,串线的。也许是小姐好奇,也听了电话。
只见姑爷冲进小姐房间,恶狠狠地说:“你偷听了我的电话?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我怕小姐有事,就想去劝姑爷,可也没见姑爷怎样,小姐就不吭声了。
我想去看看小姐怎么了。刚想进门,姑爷正往外冲,我被他一撞,又感到头颈后一
震一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事发时,曾老先生正与夫人在书房里说话,我想,书房里也有电话,可能曾先生也
接听到了。发觉有什么不对,正想赶出来看女儿时,姑爷又进了书房,对曾先生下了手
……
路明与雨琦一听就心中有数:肯定是我们出发后,有人立即向这位“姑爷”报警,
致使他仓惶而逃。因为曾家人都听到了电话内容,他就一不做二不休,对他们下了毒手
,从现场看,他临走前还不忘窃取曾博士的情报资料。
令人担心的是,曾博士的情报、资料是否被盗走了?
曾博士伤不重,不一会儿也被救醒了。他捶胸顿足,老泪纵横,说只怪自己爱女心
切,看人不准,引狼入室,祸从天降!幸亏张局长提醒过我要提高警惕,我的设计图纸
与研究资料全都转移到单位里了。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曾夫人因伤势过重,不幸身亡。
秋盈的病情也很快得到了控制,因为金炽给她注射毒针时,心急慌忙,加之秋盈极
力反抗,进入体内的剂量并不多,况且桥东医院已经治过几个注射了这种毒液的病人。
在抢救钱世的过程中摸索出一些门道,也因为秋盈被发现得早,抢救及时,所以很有可
能将她治好。
这对于已经痛失爱妻的曾倪博士来说,能保全爱女的生命,也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路明等曾倪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后问:“曾博士,请您回忆一下,是什么人给你女儿
的男朋友打的电话?”
曾倪答:“是个男人。”
“多大年纪?”
“听声音年纪不大,二三十岁吧。”
“什么口音?”
“本地口音。”
“请具体说说电话内容。”
曾倪努力回忆,一字一句地说:“蟑螂传话,公安部专案组的两个组长马上要到曾
家抓人,迅速撤离!”
路明与雨琦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会意地点点头。
雨琦又问:“曾博士,秋盈是怎样认识这个男朋友的,他名字肯定是假的吧”?
曾博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唉,家门不幸!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为了你
们能尽快破案,我还是实话实说吧。”
“秋盈是在她的工作单位照相馆里认识梁宝的,而梁宝竟是想炸毁长江大桥的特务
,这是见到你们公安局的通缉令后,我们事后才知道的。没想到他们会设了个连环计,
将秋盈骗上渡轮。那狼心狗肺并占据了秋盈的整个身心的特务梁宝,竟将秋盈抛进长江
,而以渡轮水手为职业掩护的这个特务,又跳进长江救人。因此成了我们家的座上客,
后来又花言巧语骗了秋盈的心……唉,小女的命好苦呵。原来只是身残,现在又加心碎
,我真担心她啊!”曾倪说不下去了。
“老伯”,雨琦改了称呼,“您请宽心,好人自有好报: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
后福’,经过这场劫难,我们都会提高警惕,那狗特务跑不了的!”
“是啊,老伯”,路明也跟着雨琦叫,“你放心,好好休息,我们会再来看你的。”
在离开医院前,路明和雨琦又去找了强院长,希望院方配合公安人员,对曾倪父女
加强保护。
他俩离开医院,已是下午一点多钟,机关食堂已没饭吃了。路明邀请雨琦一起去饭
馆吃饭。雨琦此时还为调走龙飞气不顺,哪有心情陪路明吃饭。但现实是路明现在是领
导,不能太伤他。再说现在必须搞好内部团结,才能协同作战,尽快破案。她也想趁机
摸摸路明的底,便欣然答应。
他俩走进附近一家门面不大,却挺清静的饭馆。
路明想找个单间,说话方便,又怕雨琦不愿意,以为他有企图,便欲在大堂内入座。
雨琦笑道:“今天也让我表现表现,与领导搞好关系,我请客。走,找个单间去。”
路明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自我解嘲地:“我真是受宠若惊了,恭敬不如从命,请
!”
雨琦瞪了他一眼:“少贫嘴,等会儿和你算账!”
在单间坐定后,服务员先给他们斟了茶。
趁还未上菜,房里无人,路明举杯道:“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雨琦也举起茶杯,笑道:“既是敬酒,总有个说法吧?”
路明脸一红:“我为昨天照片的事,向你赔不是。”
一提照片的事儿,雨琦羞得满面通红,凤眼一瞪:“你看够了吧。”
路明指天发誓:“我如果仔细看过,明天就害偷针眼!”
雨琦看他那憨相,忍俊不禁。心想:以前我怎么没注意到,这家伙还傻得蛮可爱的
呢!脸就更红了,“路明,你也相信我与龙飞有,有那种事儿?”
路明假装悲天悯人地叹惜道:“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什么意思?”
“想听真话?”
“讲!”
“好”,路明认真地说:“你喜欢龙飞,大家眼明心亮,谁还看不出来?龙飞也喜
欢你,但那是种大哥与小妹的兄妹之情、战友之情。说句不恭的话,就算他有贼心也绝
无贼胆。再说他与南云大姐浓情蜜意,生死相许!因此,我们谁也不会相信会发生这样
的事。”
“那你还当着外人的面,用照片来打击龙飞,什么意思?”
路明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摇头苦笑:“没想到,我在你的心里是如此不堪,你这
样认为,我岂非小人一个?”
“你既然说都不会相信那照片是真的,为什么部里把龙飞调走?龙飞可是正厅级干
部,调上海去当副局长,不是明摆着降职使用,对他不信任了吗?”
路明嘻嘻一笑:“你错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雨琦感到茫然,“我不明白。”
路明说:“现在我也不好说。”
“怎么,对我也保密?”
“别,别误会,有些情况我也不知道。”
“那你说说李炎吧,你与他称兄道弟,是否走得太近了?不正常!”
“这个嘛”,路明不知怎么说,“你我应该心照不宣、同仇敌忾!”
“好一个心照不宣、同仇敌忾!”雨琦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像莽张飞似的路明,近
来还真粗中有细了。作为特殊战线上的一位经验丰富的女侦探,她知道纪律,干这一行
的,不该问的不问,能听到“心照不宣”四个字从路明嘴里出来,雨琦心中豁然开朗,
也对路明刮目相看。
龙飞下了飞机被接到上海市公安局内,安排在小会议室坐下,办公室的同志给他泡
了茶,说:“您先休息,领导同志开完会就来看你。”
龙飞一等等了二十分钟,也不见一个上海市局的领导,心里便不是滋味。这不明摆
着让我坐冷板凳,给我下马威吗?难道部里真的相信我有生活作风丑闻,把我与雨琦分
开?难怪人家上海方面不欢迎!我本是犯了错误、降职使用之人,给个副局长,已经给
足了面子,副职也可以是闲职。
龙飞正胡思乱想时,忽然门开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龙飞到了?”
龙飞一怔:怎么会是李副部长?紧走几步迎上前去:“李部长,我……”
走在一群人前头的,正是龙飞的主管领导李副部长。上海市公安局的局长、副局长
也全来了。
“没想到吧?龙飞同志!”李副部长握着龙飞的手,“怎么,不想来上海?”
“不——是……”龙飞激动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上海市公安局局长说:“欢迎你来上海——做客。”
“什么?作客!”龙飞惊疑地望着李副部长。
李副部长笑了笑,还没开口,只听那局长又说:“如果我们的中国第一神探真调来
上海,我这个局长就该让位了。”说得大伙儿都开心地笑了。
“李副部长,这是怎么回事儿?”龙飞可真急了。
“龙飞,先坐下。”李副部长说:“我这次来上海,就是要与你在上海见个面,商
量下一步的行动。”
龙飞心头一热,眼泪就忍不住要掉下来。
李副部长说:“为了让敌特组织相信你已调离武汉,今夜上海市公安局有个大举动
,届时你可以露面并接受记者采访,明天的报纸、广播会报道出来。记住:你现在是上
海市公安局没有任命书的副局长,只能给你过一天的副局长瘾。”说罢哈哈笑了。
“原来组织上是在声东击西,瞒天过海!那么说我还得回武汉去?”龙飞喜出望外。
李副部长语气凝重:“看来斗争的复杂,出乎我们的预料呀。”
龙飞不再多问。
是夜,上海市公安局为迎接国庆节的到来,做好节日的安全保卫工作,出动上万名
公安干警,对全市各个饭店、旅社、公共场所和角角落落进行了拉网式大检查,收容与
抓捕无证与犯罪人员几百人。其中不乏犯罪在逃、越狱出逃的犯人以及恶行较多、民愤
极大的地痞流氓,群众拍手称快。
行动结束后已近半夜,那些中外记者要求采访。这是意料中或可以说是事先安排的
事。因此在福州路会堂,龙飞代表上海市公安局首次亮相新闻界。
“请问龙副局长,”在龙飞对答如流地回答了不少记者的提问后,记者群里站起来
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操着广东普通话的女记者,“龙局长,我是香港《文汇报》记者,请
问贵局今夜的行动,有无实质性的目标和实质性的收获?”这位女人姓黄,先生是香港
大华实业公司的老板,她是香港《文汇报》的记者。此行的任务是要采访新中国建国十
六周年的建设成就及庆典活动。
龙飞反问:“如果我们没有实质性的目标,又怎么能开展这么大范围的行动呢?如
果我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又怎么会举办这么大规模的新闻发布会呢?”
台下一阵轰堂大笑,众记者鼓掌。
龙飞巧妙地回答赢得了主动,乘胜追击:“这位香港同胞,我不知你的‘实质性’
,究竟是指什么?”
那女记者是香港公民,奉行的是“自由世界”那一套,随便惯了。她可不怕你局长
还是总统。此刻语出惊人:“我说的‘实质性目标’当然不是小鱼小虾啦,听说现在台
湾敌特组织在大陆活动频繁。前几天想炸毁武汉长江大桥未果,上海会不会炸毁扬浦发
电厂呢?”
记者们一阵骚动,窃窃私语。
这个问题问得很大胆,说起来也是给警方提个醒。这听在各人耳朵里就有各种不同
的感觉。
龙飞也一怔,这个女记者不简单!但他平静地说:“国际国内的反动势力亡我之心
不死,我们早就严阵以待,就怕它不来!搞什么爆炸大桥、发电厂等卑劣的行动,将危
及人民的生命财产,属于恐怖活动,不得人心,必将遭到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的反对
,他们的阴谋是注定要失败的,因为历史事实不止一次地证明,中国人民是不可战胜的
!”
全体记者热烈鼓掌。
香港女记者也由衷赞叹:“好一个文武双全的龙大警官!”并举起照相机,为龙飞
抢拍了特写镜头。
记者招待会结束以后,龙飞回到住处。他被安排住在李副部长隔壁。
现在李副部长正在等着他。一见到他就打趣道:“龙局长,新闻发布会开得好吗?”
“还不错,开始我还真有点紧张。”龙飞说,“下一步我该怎么办?”
“你说呢?有什么新的发现?”李副部长问。
“我觉得一位香港女记者不简单。”龙飞说。
“哦?”李副部长来了兴趣,“说说看,她怎么个不简单?”
龙飞说:“凭直觉。”
“我请你来上海就是要你会会她。她名叫黄妃,可能是条大鱼,对她不可轻率行事
,而是要掌握确凿证据。她明天就会离开上海,你亲自去送她一程。如果她是返回武汉
,那说明他们的主要目标仍是长江大桥。你如果跟到武汉,先不要去专案组,这里有个
地址。记住……”
“那武汉公安内部的隐患也必须清除,您心中有数了?”龙飞还是关心这个问题。
李副部长笑了:“路明已经掌握,你放心吧。那只是小角色,你就对付大鱼吧。但
要小心,不能低估了对手的能量,见机行事吧。”
龙飞此刻已不必多问。上面早就有成竹在胸,那当然稳操胜券了。
“李副部长,黄妃住在哪里?我要不要马上去盯住她?”龙飞已坐不住了。
“你先睡个好觉。黄妃住在国际饭店1108房间,有人盯着呢。她已订好明天上午飞
广东的机票。”
“她会不会逃往境外?”
“估计不会,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呢!她订机票可能是虚晃一枪。”
龙飞送走李副部长,已是半夜过后,大脑皮层异常兴奋,不想睡,他在脑海里像过
电影镜头似的,将这一个星期的案情前后联贯,梳理剪辑一番后,才打了个盹,天已蒙
蒙亮了。
第四部分 第十三章 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龙飞化装成老华侨,乘上由市公安局安排的上海牌“出租车”,悄悄驶离福州路,
来到南京路国际饭店门口。
国际饭店高二十四层,是全国的最高楼房,也是上海的标志性建筑。它坐落在最繁
华的南京路,正门对面是人民公园的大门;左边有全国最大的上海第一百货公司;右边
有气派非凡的上海图书馆。
龙飞对上海的地形并不熟悉,两次到上海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没有好好玩
过。刚才开车的市局李处长特意绕道外滩,让他走马观花,看了看号称万国建筑博览馆
的外滩。那一幢幢高楼大厦风格各异,鬼斧神工,令他大开眼界!龙飞感慨之余,又想
到这些建筑毕竟是西方列强所造,是上海滩百年沧桑的历史见证。而新中国成立十六年
来,上海并没有什么大手笔的新建筑。而武汉长江大桥却是我们中国人自己设计制造的
,显示新中国的成就的标志性建筑,绝不能让敌人破坏的阴谋得逞!
龙飞正神游武汉长江大桥,忽听侦察员报告:“她出来了。”
只见黄妃坐上一辆出租车,往南京西路开去。
李处长启动轿车,悄悄跟在后面。
黄妃的出租车将到中苏友好大厦时,本应往延安西路去虹桥机场,忽然拐向北京西
路。
搞什么名堂?看来黄妃真是虚晃一枪,订了飞机票,却赶往火车站!
龙飞追随黄妃到了北站之后,与李处长握手道别,跟着黄妃跳上了开往西安的列车。
眼见黄妃进了6号软卧车厢。开车后,龙飞去8号车厢补了张6号车厢的软卧票。六
十年代的中国,等级制度已相当严格,不是有钱就能够买到软卧票的,至少要司局级以
上的干部,才有资格坐软卧车厢。当龙飞戴上假发套,粘上假胡须,化装成一位老干部
,进入6号软卧车厢时,只见黄妃已躺在1号下铺悠然地看着书。车厢里只有四张床铺,
睡在2号下铺的是一位解放军军官,高大威武。龙飞的铺位是2号上铺。这个位子可以清
楚地看到1号下铺的情况,有利于监视黄妃,但不利于行动。过了一会儿,又走进一位
西装革履的商人,一开口便是广东普通话。龙飞心想,这个商人是什么来头?听口音也
是黄妃那边过来的,如果他们是一伙的,就麻烦了。
龙飞尽量不说话,但又不可能不说话。
旅途寂寞,总要互相交流。
黄妃作为记者,当然善于交际,问那解放军:“请问你是去西安吗?”
解放军军官看了她一眼:“是的。”
黄妃又问:“可以采访你吗?我是香港《文汇报》记者。”
军官礼貌地说:“谢谢,部队有纪律,不可以。”
黄妃又自然地转头抬眼望着龙飞,问:“同志是市政府的官员吧,在哪高就?”
龙飞说:“在机电一局工作。你不是想采访我吧?”
黄妃说:“正有此意。”
龙飞说:“对不起,我们国家公务员,不能私下接受境外记者的采访。”
黄妃只能自我解嘲地说:“也难怪,大陆还没有言论自由嘛。”
她没有问睡在她上铺的旅客。也许是看不见、不方便的缘故。
那商人好像一夜没睡,很累,一上床就睡着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车厢里沉默了。
闷上心头瞌睡多——大家都睡着了。
傍晚的江边树林,夕阳西下,彩霞满天,凉风习习,行人稀少。秦芬与那位“雪中
送炭”的小伙子并排坐在草地上。
那天小伙子原已答应去秦芬家的,但走了一段路,忽然改变了主意,说忘了一件急
事必须去办,于是约了今天在这里见面。临分手时,他告诉她,他的名字叫严鸣。
严鸣望着西边的落日感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秦芬依偎着严鸣,“你才几岁?怎么会有这样的感叹,老气横秋!”
严鸣坐直了身子,说:“世事无常,人生难测。小芬,你是一位好姑娘,可我配不
上!”
秦芬与她喜欢的人单独相处,心里甜甜的,正闭着眼睛等待他的亲吻,没想到等了
半天,却是这么句不咸不淡的话,有点生气了:“你究竟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我不是一个你所希望的人。”严鸣说:“我觉得自己在做梦。”
“你是不是心里有事?还是你另有所爱?因此你故意这样说?是不是!”秦芬连珠
炮般的发问。
“不,是我自己的问题。”严鸣似有苦衷,赶紧站起身来:“走,我送你回家吧。”
秦芬刚要发小脾气,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四个男青年,一看装束与作派,就知道是一
伙流氓。
只听为首的大胡子说:“哟,弟兄们,没想这里还有位七仙女,咱们可一饱眼福了
!”
秦芬大吃一惊:“你们想干什么?”
四条汉子已将他俩围住,两把匕首已顶着严鸣。
大胡子嘻笑着:“我们想跟这位大哥商量一下,把小姐借给我们玩玩,识相的就老
实坐着别动!”说着,就与另一个瘦猴动手来架秦芬。
秦芬惊叫:“你们放手,我要叫人了!”
大胡子也唰地亮出匕首:“你敢叫,我就放你的血!”
严鸣似被吓傻了,坐着一动也不敢动。
秦芬怒目而视,气愤地骂道:“你们这群流氓,简直无法无天!严鸣,快救我!”
此刻,秦芬已被两条恶狼拖出几米,严鸣竟然说:“对不起,小姐,我也没办法。
你就陪几位兄弟玩玩吧。”
秦芬一听,泪水唰地流了下来,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没有良心的贪生怕死的
东西!算我瞎了眼!”
大胡子得意地说:“他这叫识时务者,好汉不吃眼前亏。”
严鸣趁机说:“大胡子,别跑远了。就在这里干吧,让兄弟也开开眼!我跟她谈了
两年朋友,她却一根汗毛也没让我碰过,这回我也想跟着兄弟们沾沾光!”
“好哇,来吧,咱们先奸后杀!”大胡子开心地大笑:“欢迎兄弟加入我们的行列
!”
秦芬彻底绝望了,她恨自己太轻率了,此刻她对严鸣的仇恨要超出那些流氓,大骂
:“严鸣,你这个胆小如鼠人面兽心的东西,我就是死了,也要变成厉鬼来找你。”
此时大胡子等两人已将秦芬往树林里面拉,严鸣对身旁的两个流氓说:“你们还愣
在这儿干啥?还不快去看好戏,尝新鲜?”
这两个小子心想:对呀,谅这小子也没什么花头。于是丢下严鸣,往前面跑去。只
听秦芬凄绝的叫声“救命啊”。
突然,“噗、噗”两响,走在后面的两个家伙栽到在地上,鲜血顺着裤管流了下来
。怎么回事?
他俩扭头一看,只见严鸣提着手枪走了过来。
“你,你是警察?!”两个流氓惊恐万分。
严鸣伸手缴了他俩的匕首,又在他们的伤腿上各踩了一脚。
“哎哟,公安大哥饶命!”
大胡子与瘦猴子听到惊叫,连忙放下秦芬:“怎么回事儿?”
“不准动!”严鸣用枪指着他俩,“如果不想吃枪子儿,乖乖地扔了匕首,把双手
举起来。”
大胡子做梦也没想到会碰到警察,这下完了!急忙扔了匕首,扑通跪在地下直磕头
:“我的警察大哥!我们是有眼不识泰山!”边说边扇自己的耳光,“求你开恩,放过
我们吧!”
此时秦芬一见眼前的情景,又惊又喜,大叫:“严鸣哥,绝不能放过他们。”说着
去捡起匕首,又狠狠给了他俩每人一脚。
严鸣一晃手枪,喝道:“你们这两个熊包,还不快去,一人背一个,走!”
那俩个家伙这才爬起来,狼狈不堪地一人背起一个受伤的同伙,可怜兮兮地问:“
大哥,上哪?”
“还能上哪?派出所!”秦芬喝道。
这下轮到歹徒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了,在枪口的威逼下,一人背起一个受伤的
同伙,乖乖地往前走了。
秦芬一下扑到严鸣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边哭边捶:“你坏死了!你吓死我了!”
“好了,没事了。”严鸣轻轻推开她,收起枪,提醒道:“注意,别让他们跑了。”
秦芬破涕为笑,“啪”地给了他一个甜吻,说:“明天上午九点,我在电影院门口
等你,一定要来!”说罢感到难为情,扭头朝前跑去。
严鸣也不吭声,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出了树林,300米处就有个派出所。
秦芬将四名流氓押送进去,转身再找严鸣时,已不见了踪影。
“咦,人呢?”秦芬一呆,忽然想到他怎么会有手枪?他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他是
警察,为什么到了派出所又回避?难怪他总是神神秘秘的,简直就是个谜!
警察问她:“怎么回事?”
她说这是四个流氓犯,在公园里企图强暴她,是一位过路人救了她,可她并不认识
他……
列车广播喇叭里正在广播新闻:“昨夜,上海警方为保卫节日安全,出动大批警力
,突击检查,抓捕了一批罪犯逃犯,收容了一批地痞流氓,据市公安局副局长龙飞同志
介绍,这次行动很及时、很成功……”
解放军军官拍手称快:“好,地痞流氓是要打击!我弟弟就是被他们打瞎了一只眼
睛。”
黄妃不甘寂寞,开口道:“听说这位新任的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龙飞,还是中国第
一神探,让他去管上海的治安,打击地痞流氓,不是高射炮打蚊子?”
军官问:“此话怎讲?”
黄妃咯咯一笑:“大材小用吗!”
军官说:“话可不能这么说,上海是什么地方?国际大都市,中国经济的命脉所在
,你好像很了解他?”
黄妃娇笑道:“我与他是老朋友了。昨夜我还参加了他的新闻发布会。”见解放军
军官不以为然的表情,又说:“你不信?昨夜我还采访过他呢!”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
照片,递给那军官看。
龙飞一惊,他已看清那是自己的放大的面部特写,是她昨夜在新闻发布会上抢拍的
,不愧是记者,照片拍得非常清晰:棱角分明的嘴唇上方是挺拔的鼻梁。尤其是一双锐
利的龙眼闪闪发亮。龙飞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因为自己的右边眉毛生有两根特别
长的“彩眉”,民间传说彩眉是运气的象征,剪不得。现在虽然化了装,却不一定能瞒
过黄妃的眼睛!
解放军军官仔细看了照片,还给黄记者,说:“神探就是神探,你瞧他那双眼睛,
多么厉害;眉毛也生得与众不同,他可是我心中的偶像啊!”
列车在京沪铁道上轰隆隆地向前飞奔,过南京、过徐州,又拐上陇海铁道向郑州驰
去。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大家都累了,龙飞也昏昏欲睡。但他不能睡觉,黄妃如果要去
武汉的话,很可能在郑州下车,他必须作好准备!
车过开封以后,大约30分钟,在一个小站停了下来。黄妃突然拎起行李朝车厢出口
走去。
龙飞一跃而起,跟了出去。
那军官一见龙飞下车,也紧跟在后面下了车。
夜幕笼罩着小城。龙飞跟踪黄妃,见她走进了一家两层楼的跃进旅社,龙飞在门外
又重新换了假发套和衣服,装扮成农民,也进了这家旅社。在登记住宿时,他看到黄妃
住204,他就在205住下了。但关上房门后,龙飞想怎么监视黄妃呢?自己是个男人,如
果雨琦在就好了。想到雨琦,还真不放心路明他们,不知武汉的情况怎样了。
还是想想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吧,黄妃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车?为什么住进这家旅社?
这里有没有PP组织的特务接应她?如果有的话,自己的处境就危险了。退一步说,黄妃
随时可以离开这里!
不行,得去看看。
龙飞悄无声息地推开窗户,一看有个阳台,从这里的阳台到隔壁204的阳台对于他
来说不费什么劲儿。204的窗帘没拉严实,有条缝。龙飞见里面亮着灯,透过缝隙朝里
一望,“啊呀,该死!”差点失声叫起来,只见黄妃刚刚洗了澡,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
上,白花花的
身子一丝不挂。此刻正对着镜子自我欣赏呢!
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想不到“狐狸精”似有千里眼、顺风耳,呵叱一声:“外面的朋友,怎么有胆量偷
看,却没胆量进来?”
“哎呀,不好!”龙飞这一惊非同小可……
第二天早上,旅社女服务员发现205房间有一具绿色尸体,一声惊叫,惊动了整个
楼层的旅客。
不一会儿,跃进旅社发现绿色尸体,而且死的是号称中国第一神探龙飞,这个消息
便不径而走。
龙飞遇难的消息,当天就通报到武汉。
路明和雨琦是从李炎那儿得到龙飞遇难的消息的,犹如五雷轰顶,悲痛万分。
李炎情绪也很激动,声泪俱下。
张江副厅长被紧急召到北京去开会,路明有事总要与李炎商量。而李炎对路明也是
有求必应,积极支持。所以,他俩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几乎成了无话不说的知心朋友。
李炎竟在安慰路明时说:“龙飞牺牲是一大损失,可对你来说,倒是个机会……他指的
是雨琦。”
噩耗传来后,雨琦哭成个泪人儿,几乎失去理智,大骂路明不该挤走龙飞,否则也
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路明的悲痛虽然也不亚于她,却叫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他毕竟是男人,现在又是领导,只有多安慰她。当她骂完后又失魂落魄地扑倒在他
怀里与之抱头痛哭时,他的心碎了,也醉了。他真想就这么搂着她,拍着她,可是……
大敌当前,岂能儿女情长?
路明心里翻江倒海,发誓一定要为龙飞报仇!
今天,是妈妈的六十大寿,秦芬准时等在电影院门口,她不知严鸣会不会来,但希
望他来。她觉得他有些怪怪的,也许是在执行特殊任务?假如说“皮鞋事件”是个圈套
,那“英雄救美”绝非演戏!不管怎么说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都要报答他。
她想趁全家给母亲祝寿之机,把他领回家,让家人认识他接纳他。
严鸣迟到二十分钟,就在秦芬失望心凉,已往回走了几十米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
她面前,抱歉地说:“秦芬,对不起,让你久等了!”秦芬猛一见他吃了一惊,只见严
明头缠绷带、脸上贴着大药膏,忙问:“你怎么弄成这样?”严鸣笑道:“没什么,昨
夜执行任务受了一点轻伤,家常便饭,你放心。”秦芬不便追问,就请他到她家去。严
鸣苦笑:“你看我这样子能去吗?”“那有什么关系!”严鸣开玩笑道:“好,就依你
,反正也不是省亲。”秦芬笑骂道:“看来你的伤还不重,等会儿收拾你!”
秦芬领着严鸣回到家时,父母亲见了觉得惊奇,悄悄问女儿怎么回事,秦芬就把情
况说了。
父母听了哈哈大笑:“竟有这等巧事?怕是女儿缘分到了。”因为他们知道女儿眼
界很高,从未带男骇子来家。
也是芝麻落进针眼里,巧得令人难以置信——在前来秦家祝寿的人中,有一位竟是
路明!
秦芬的哥哥秦钢是路明在部队时的老部下,转业后回武汉工作,分配在武汉钢铁厂
保卫处当处长。听说老领导在武汉破案,就趁母亲做寿之际,请路明来家里吃顿饭。
路明想请雨琦一起去,雨琦说她身体不适,想休息。
路明碰了个软钉子,没想到在秦钢家里会碰上严鸣,他虽然化了装,可路明一眼就
盯住了他,这不是像被通缉的罪犯“鸭舌帽”梁宝吗?这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
来全不费功夫。”他不动声色,暗中观察,又从秦钢处听说了梁宝与秦芬的“巧遇”,
再一了解,秦芬是建筑公司仓库保管员,路明已知梁宝的动机,从而确定他就是炸桥的
敌特嫌疑人。
趁无人注意,路明打电话给雨琦,让她立即赶到这里,但没说什么事。
雨琦见路明在电话里是以命令的口气,也就想给他点面子,问明了地址,自己驾车
赶了过来。
当路明向秦钢介绍雨琦是自己的女友时,雨琦含笑默认了。他俩一起入席吃饭,向
秦母敬酒,气氛融洽。
席间,路明示意雨琦朝秦芬身边的梁宝看,并附耳轻语:“你看他像谁?”
雨琦定睛一看,心中大喜:这太像四处通缉的炸桥嫌疑犯了!
路明与雨琦饭后一直盯着梁宝,俩人商量怎么办,一致认为秘密抓捕为上策。不要
惊动当地公安机关,以免走漏消息,避开内奸的耳目。但这样有难度,在哪儿审讯他呢?
路明提议将此事对秦钢说明,他是自己部队中的老部下。现在又是武汉钢铁厂的保
卫处处长,可以信得过。
寿宴即将结束,不能犹豫不决了!
雨琦权衡了一下,表示同意秦钢介入。
秦处长知道路明是公安部专案组组长,既然提出不要惊动地方公安局,便已经领悟
到其中的奥秘,他也就不问了。再听说要抓的是差点骗了他妹妹的严鸣即梁宝,更是庆
幸及早发现了。否则遭殃的不仅是妹妹,还会危及全家!
为了进一步确认,秦钢趁严鸣上厕所小便时,突然叫“梁宝!”
梁宝本能地应声:“嗳!”
当他醒悟过来,为时已晚。
路明与秦钢一起出手制服了他。
那梁宝似乎也不想反抗。
没有惊动任何人,梁宝就被悄悄押上警车,由雨琦驾驶,秦钢指路,十几分钟后就
开进武汉钢铁厂的保卫处。
因为是星期日,处里没人,正好对梁宝进行审讯。
第十四章 反戈一击
梁宝吓傻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抓住。他还年轻,他还要报仇,他还
不想死!
当路明向他交代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将功赎罪,从轻处理”的政策后。
梁宝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怎样被表哥金炽利诱威逼而拉下水,并被胁迫作案的过程,
毫无隐瞒。
他像做了一场噩梦。
正如雨琦分析的那样,梁宝曾是一个品学兼优的中学生,由于父亲被打成右派并自
杀,他报名参军没人要,政审通不过;想考大学又家里穷,父亲死后,是母亲含辛如苦
把他拉扯成人。他深爱母亲,也颇讲孝道,母子俩相依为命。由于他聪慧过人,深得同
班女同学黄彩云的倾慕,未出校门,俩人已山盟海誓。苦恋了多年的他,忽见彩云翻脸
无情,嫁了个有钱有势的半大老头,心中的气愤可想而知,发誓要杀了她方解心头之恨!
然而缘分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他一次偶然的邂逅,遇上了残疾少女曾秋盈。
一日午休,梁宝因失恋撕毁了黄彩云所有的照片,事后又后悔,拿着一张底片来照
相馆重印。见秋盈在那写着什么东西,就没打扰。定睛一看,她在默写李清照的《一剪
梅·红藕香残玉簟秋》。此刻正写到下厥:“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梁宝脱口吟出:“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秋盈吃了一惊,抬头见是个文静的小伙子,报之一笑,红着脸说:“让你见笑了,
你也喜欢李清照?”
梁宝是喜欢李清照,几乎能背出李词的所有佳句,于是笑道:“看来你也喜欢李清
照喽?李清照是封建时代为数不多的女作家中最优秀的一个,即使在属于男人世界的封
建文坛上也堪称大家,在文学史上占有重要一席。
“哦,为什么?”秋盈明知故问,想进一步考考他吧。
“因为李清照自己创出了个‘易安体’;更何况她的《词论》在文学批评史上占有
重要地位。”
“没想到你如此学识渊博,失敬!”秋盈调侃道。
“不敢当,我这可是关公面前舞大刀,饭店门前摆粥摊,献丑!不过,抛砖是为了
引玉,还望您多多指教!”
他不仅是抛砖引玉,更是在投石问路,“下班后,咱们去公园里聊个痛快,好吗?”
秋盈脸儿红红,心儿咚咚:“嗯,在哪里?”
“下午五点,人民公园假山旁,不见不散。”梁宝说完一溜烟跑了。
“哎,你不是要印照片吗?”
“不印了。”
梁宝回家梳洗一下,换了身干净衣服,于四点半就等在了约定地点。一直等到五点
半,也没见到秋盈。
怎么回事?
是不是地点不对?
明明说的是假山旁!
从5点零5分开始,他就围着假山转,因为不是星期天,游人并不多,好像有个坐轮
椅姑娘从面前经过,也没见过其他什么年轻姑娘啊,他怎么会想到秋盈是残疾人?连正
眼也没朝轮椅上看!
坏了,难道坐轮椅的姑娘就是她?
第二天午休时,他又去照相馆,希望秋盈说昨天临时有事没有赴约。
秋盈见到他,平静地说:“昨天我去了公园,你没理我,我不怪你。”
梁宝已有思想准备,“对不起,我……昨天没认出你。今天我等你下班。”
就这样,他俩好上了。
梁宝妈听说儿子有了女朋友,乐坏了,催着儿子把女朋友带上门来见见。
梁宝便找秋盈商量,秋盈说他们还刚认识,没跟家里说过。
梁宝只能对妈妈支支吾吾,推三阻四。
他妈起了疑心,逼他说出真相。
梁宝说姑娘是个双腿残废的人,怕妈妈不同意。
梁妈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乍一听,心里一凉;再一想,认为只要儿子喜欢,当妈
的不必多管,她教儿子慎重考虑,不要轻率行事,误人误己。再想想现在的家境,能找
到媳妇已经不错了,条件太好的姑娘靠不住,于是坚持要请秋盈来家做客。
当秋盈再次听梁宝说是他妈妈邀请她上门时,不便推辞,“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嘛
,便欣然领命。
当她走进梁宝家门的一刹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他家徒四壁,如此
贫困。但见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倒也清净、温馨,最重要的是人好,也就不计较他家的
贫寒了。
今天,梁母为迎接未来的儿媳妇上门,买了鸡鸭鱼肉,又不知母子俩要吃多少天的
咸菜了。
梁母见秋盈美丽贤淑,就把家里的实际情况先说了,请姑娘考虑好,免得日后反悔
,对大家都不好。
梁母的真诚打动了纯情少女的心:“伯母请放心,您的话我听懂了也记住了。我不
会计较经济问题,关键在于真心相待、俩情相悦!”
梁母一听,喜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样交往数月,梁宝并不知也不问秋盈的身世家门。秋盈只说自己也是工人家庭出
身,父亲年老多病。梁母说你们真是同命相怜,应当相互珍惜。秋盈有时在这玩晚了,
也不回家,与梁母同睡;每月的工资,也悉数交给梁母。
时间一长,梁母为儿子着想,竟创造条件,到亲戚家去住了一段日子,让他俩品尝
了爱情禁果。
秋盈在头一次经受了刻骨铭心的阵痛之后,床单上洇红一片。她紧紧抱着梁宝,泪
流满面:“梁宝啊,我虽是残疾之躯,却是完整之身,我把我最宝贵的贞操献给了你,
是以报答你对我的真情。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可以对我明说,我不会妨碍你的!”
“怎么可能,我对你永远爱不够!我妈又那样喜欢你!如果我将来对不起你,天打
五雷轰……”
“不许胡说!”秋盈伸手捂着心上人的嘴,“谁要你发毒誓啦!”
梁宝趁机说:“那,我们结婚吧!”
秋盈说:“别急,现在太早了点。”
“为什么?”
“你还没通过我父母的关口呢!”
“哦?困难吗?”梁宝假装害怕地问。
“这当然要看你的造化啦!”秋盈调皮地答。
“但愿能顺利通过。”梁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以为然,心想一个残疾姑娘,能
找到我这样的女婿,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梁宝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老丈人竟是从英国留学归来的大名鼎鼎的桥梁专家曾
倪博士!而秋盈的家,竟在一座闹中取静的花园洋房内,人家的停车库比他家的房间还
大。人家的浴缸比他的床还大,……嗨,这不是自己一不小心一跤迭进糖缸里了吗?
梁宝以为是在做梦!
不是梦!也是梦!
梦才刚刚开始。
曾倪博士年近花甲,膝下无子,只有秋盈这么个宝贝女儿,视为掌上明珠。
人之将老,对女儿关心更切,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女儿的终身依托。现在好了,女
儿自己找到如意郎君,看起来人还不错,大为宽心。他是一家之主,通过了他这一关,
当然没什么障碍了。
只是丈母娘提醒梁宝,婚事要办的像个样子,否则就做上门女婿。
看似说笑,却令人心跳。
梁宝想结婚,可他太穷了。
秋盈想提议梁宝在她家结婚,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心,撇下他妈一个人生活也于心不
忍。就忍住没说出口。
而对于梁宝来说,秋盈虽不是金枝玉叶,却也是大家闺秀,怎么能将她风风光光娶
进门来?不让她受委屈呢?
关键是一个字——钱!
正在梁宝想着如何多快好省地赚钱时,他那多年不见的表哥金炽从广西来到武汉,
慷慨解囊,大把大把地掏钱给他另租房子,布置新房,添置家具。
但亲兄弟明算账,借钱写借据是天经地义的事。
一日梁宝在家陪同金炽喝酒,梁母突发奇症,送医院救治需花一大笔钱。再向金炽
借时,金炽为难地说自己的钱花完了,他也要去向朋友借。
半小时以后,只见金炽满头大汗地跑回医院,交给他五百元钱,要他在一张表格上
签个字。说参加了组织,就有了保障。
在急诊室里,昏头昏脑的梁宝救母心切,还以为是民间形式的什么组织,也没细看
,就签了名。
梁宝怎么也没想到,他参加的是台湾敌特组织!
当时他如果报告公安局,还来得及,但他没这个勇气。金炽告诫过他,这个PP组织
如何神通广大。说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如果能完成组织交给你的任务,
可以得到丰厚的奖金,也可以送你去国外生活。否则,你和秋盈,你妈和我,都别想活
命。
妈妈和秋盈是梁宝的最爱,绝不能让她们受到伤害!
当梁宝同意金炽在他的胸前刺上一朵永远洗不掉的梅花时,梁宝认命了。
说也奇怪,梁母的病就此不治而愈了。
因为金炽刚到武汉时,表兄弟多年不见,分外亲热,梁宝什么话都对表兄说,金炽
知道梁宝对黄彩云因爱生恨,便设计了方案,指使梁宝用一只甲鱼去咬彩云,说这不仅
能让你出口恶气,还能叫你如愿以偿!
梁宝只能照办了。
那天进入彩云家以后,梁宝剁下了甲鱼头,掰开甲鱼嘴,彩云的手指伤得很深,梁
宝抓过彩云的手,怜惜地将她的伤指放进自己嘴里吮吸淤血。
彩云长时间未与男性亲近,现在面对的又是她的初恋情人,如何把持得住,终于倒
在了梁宝的怀里,并叙述了她的丈夫是用怎样卑鄙的手段,骗得她失了身。
此刻的梁宝,已是热血沸腾,想想自己与她相爱多年,却将她当做圣母玛利亚,连
接吻都不敢,却白白便宜了那恶棍,是爱?是恨?是悔?是亏?……
是爱,也是恨!
是嫉妒,也是报复!
是温情,也是疯狂!
在一阵风急雨暴、山呼海啸般灵与肉的相搏之后,梁宝眼望天花板没了声音,却听
彩云嘤嘤低泣:“阿宝,只要你不嫌弃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梁宝没有吭声,他有太多的难言之隐,他已经辜负了秋盈,可决不能抛弃她。
过了一会儿,彩云默默起身,去做了晚饭,清蒸了那只甲鱼,要让梁宝补补身子。
他俩喝了酒,趁着酒性,梁宝说自己已经准备结婚。
黄彩云愣了一下,虽内心失落却说她并不计较名分。
梁宝没想到彩云如此大度,此刻的他甚至想到是否应该选择她而放弃秋盈。他心头
一热,再次将彩云抱上了床……
等他醒来时,已是深夜,屋里一片漆黑,他轻轻叫了几声,彩云没有应声。拉开床
头灯一看:妈呀,梁宝差点被吓死!只见一丝不挂的彩云瞪着一对死不瞑目的大眼睛,
龇牙咧嘴,直挺挺躺在自己的身边,全身呈现绿色。
梁宝像被火烫了屁股,“噌”的一下腾空跃起,头皮一阵阵发麻,根根汗毛倒竖起
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杀了她,做得很好”!一个阴森森的男低音忽然响起,人随声到,金炽赫然出
现在房间里。
梁宝颤声问道:“是你杀了她?为什么?”
“为了组织的利益!”金炽面无表情,低声道:“快,此地不宜久留,立即转移。
”说着打开了后窗,背上尸体,率先跳了出去。
至此,梁宝才知道,金炽就住在这巷子的另一边,仅一路之隔。他并不知道金炽偷
拿了自己的工作证在这儿租了房子。
自己从仓库里偷来的炸药,也藏在这里。
当金炽命令梁宝动手帮他掏空尸体的肚皮时,梁宝吓瘫在地,嘴里还念叨:“这,
太,太残忍了,太,太可怕了……”吓得不敢看。
是啊,刚才还欢蹦乱跳、含情脉脉、柔情似水的心上人,顷刻间变成一具僵尸,况
且死了还要被人糟蹋,怎么叫他下得了手?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恶毒诅咒金炽不得好死!
金炽见他胆小如鼠、吓瘫在地,又好气,又好笑,真是恨铁不成钢,将他一把拎起
来骂道:“不成器的东西,还不及人家女孩子的胆量,看见尸体就吓成这样,还怎么干
大事!”于是,一边动手示范,一边教训道:“这是斗争需要,你必须锻炼胆量。就当
是在杀一只鸡,一只狗。记住:组织的利益高于一切,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说来也怪,这绿色尸体虽令人发怵,但好像气味并不难闻,毕竟“秋老虎”还没过
去,如果血腥气重,又腐烂发臭的话,房东和邻居早发现了。
经过了一天的忙碌,尸身炸弹制成了。
梁宝不解地问:“这是要干什么?”
“去炸长江大桥。”
“啊?!”梁宝惊得目瞪口呆,“这个……能行吗?”
“行!你只要按照我吩咐去做,保你万无一失。”
“你,你是要我去炸桥?”
“不是你去,难道还是我去?”
梁宝绝望了,知道这一去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央求道:“表哥,请看在
我妈、也是你亲姑妈的分上,就派别人去吧。”
金炽眼露凶光,恶狠狠地说:“贪生怕死的没出息的东西,你去不去?”
“我是怕自己没经验,完不成任务连累你。”
“别说了!多说了也没意思。明说了吧,完不成任务咱们都得死!你背着尸体炸弹
上桥,有我在暗中接应,胜算把握较大。可你如果敢不去,就地正法!”
话已说到这个分上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梁宝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二天深夜,在金炽的精心安排下,梁宝被逼无奈地背着女尸上了桥……
桥没炸成,不是梁宝的错。
金炽接到上司“黄鼠狼”的严厉密令:“金钱豹行动失败,记过一次,执行第二套
方案。总部下了死命令,十月一日共党‘国庆节’以前,必须炸掉大桥!”
金炽的代号就是“金钱豹”,是个老牌特务,原来潜伏在桂林,以旅游局导游的身
份作掩护,别看他现在凶残成性,解放前可他确实是从上海一所名牌大学中文系毕业的
高材生,毕业后分配在广西的一家报社工作。1957年反右时,他因为给领导提意见而被
打成右派,他不服气,提出申诉,不料后果更严重,被判了劳改。劳改农场在云南西部
一个荒凉的地方。他忍受不了劳改农场苦不堪言的生活,于是在一个深夜逃了出来。有
家不敢回,妻儿不能见。万般无奈之中,牙一咬,心一横,越过中缅边境,逃到了国外。
在缅甸山区,他落入国民党残部之手,没想到会被PP组织看中,在梅花党的缅甸训
练基地,经受了一年多严格的特种训练与考验。各种特工技术样样精通,因此颇受器重。
上次他潜回国内作案没有成功,与小姐逃往国外,想过隐居生活。不料想PP组织派
人追杀他俩,被杀死,他受了重伤被运回特务基地。在基地他又受到更严格的训练。不
久前,他接到密令。上峰委任他为PP组织中南站上校站长,接受“黄鼠狼”领导。让他
速去武汉执行炸桥任务。他在武汉人生地不熟,便找到表弟梁宝家落脚。上峰说到时候
自会有人暗中相助。
“黄鼠狼”是谁?
为什么不露面呢?
此刻,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金钱豹”必须继续出动,执行第二套方案。虽然表弟已
经暴露,被公安通缉,但现在还不能让他死。他一为需要帮手,二为手足亲情,下不了
手。苦思冥想了一夜,先找了个相貌、身材与梁宝差不多且又冒犯了他的小特务,做了
替死鬼,并将他分尸,派手下四处乱扔,到处制造恐怖气氛。这一招果然奏效,可谓“
一石四鸟”的神来之笔:威慑部下、打击公安、制造混乱、保全梁宝。
这么说金炽还有点人性,梁宝还要感谢他?
非也!
他另有打算。梁宝还有利用价值。他虽然已经暴露,不可再接近秋盈。但秋盈的身
份很重要,经过周密思考,终于有了办法。
金炽在长江渡轮上当水手,他为梁宝准备了长发套,帮他化妆成女人,命令他于那
夜准时上他的渡轮,将秋盈推入江中,就什么也别管了。并说自己会去救她,从此后,
他不许再去见她,不得违抗。是金炽打电话将秋盈骗上船的,梁宝也是在金炽保证秋盈
没有危险的前提下,才不得已而为之的。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但要“留得青山在”,才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后来,金炽又命他盗取炸药,他想能出去自由活动总比关在地牢里好,他也想过趁
机逃跑,却舍不下孤苦无依的老母,只能听天由命了。
梁宝躲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只要不出门,警察是绝对找不到的。但这样人不人
鬼不鬼的,像老鼠钻进地洞里,永远不见天日的滋味也太难受了。这与关在地牢里差不
多。现在出去活动,虽有危险,却也刺激。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秦芬,她是一位身材高
挑儿,面貌姣好,穿着时髦的姑娘,他认识她。
建筑公司的仓库里当然有炸药。梁宝曾在建筑工地当过仓库保管员,与秦芬照过面
,但他认识她,而她并不认识他。
那时,梁宝正想着怎么样才能接近秦芬,却见她在电影院的售票处停下脚步。她看
了看电影排片表,又看了看广告之后,掏钱买了张电影票,走了进去。
梁宝一见,放的是电影《青春之歌》,连忙也去买票,提出最好是要刚才那姑娘旁
边的座位,售票员表示理解地笑道:“小伙子,现在能买到一张退票就不容易了。还想
挑三拣四?”
梁宝不再啰嗦,接过电影票走进了放映大厅,电影还没开映,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后
,东张西望地搜寻着目标,却看不到。
当他失望地考虑是否要退场时,忽然喜出望外,差点叫出声来:秦芬就坐在他的前
面一排,她竟在他的鼻子下面!他只要俯下身,就可以闻到她的发香。
此刻,不禁想起了他的第一个女朋友黄彩云,也是在这家电影院第一次约会的,禁
不住心中一阵阵悔恨,一阵阵恐惧。他竟害死了她,残忍的表哥“金钱豹”竟掏空她的
肚子,填满炸药!
而他的第二个女朋友曾秋盈,又是表哥金炽强行拆散,并据为己有!是表哥金炽逼
他走上绝路。现在还要他盗窃炸药,他越想越气,暗暗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由于梁宝走了神,电影开始了多久也不知道。一阵紧张的音乐声将他震醒,心思又
回到秦芬身上,怎么样才能接近她呢?他往靠背上一躺,无意往下面一望,两眼立即放
出光彩,心儿咚咚直敲响鼓:天助我也!
怎么回事儿?
原来梁宝发现秦芬脱了皮鞋,忍不住用手在抠脚丫。光线暗淡,观众又全神贯注在
银幕上,谁来管谁的闲事?但梁宝是“有心人”,眼珠贼溜溜一转,心生一计,差点乐
出声来。
梁宝乘无人注意,用脚悄悄将前排椅座下的一只皮鞋勾了过来,俯身拾起,放进自
己的提包里。然后又悄悄离开座位,来到检票口,对检票员说,要出去帮朋友买止咳药
水,等一会儿还要进来。检票员心想买止咳药水是好事,看电影咳嗽会影响别人,便欣
然同意了。
梁宝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电影院附近的皮鞋店,拿出包里的皮鞋,让营业员按尺
码挑一双最贵的女式皮鞋,付过钱,道了谢,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了电影院,见电
影还没放完,舒了口气。
他并没走回原位,就在最后一排没人坐的角落里,坐下闭目养神,等待另一出好戏
上演……结果如愿以偿。但他并不想骗取姑娘的芳心,他忘不了秋盈。他只想偷取仓库
钥匙。
梁宝讲完他的“传奇故事”,表示愿意“将功赎罪”:他不仅交待了他们活动的秘
密巢穴,还说钱世没死,就藏在西区教堂里,拨开了困扰专案组的疑云,证实了市公安
局内确有个代号叫“蟑螂”的内奸。但究竟是谁,他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他只是在喝
酒时,金炽借着酒性吹嘘自己时说的。他还说金炽代号“金钱豹”,是梅花党组织中南
情报站的上校站长,他的上峰是大陆工作部少将部长“黄鼠狼”,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也就是说那人只是发号施令,却从未现身,就连金炽也在骂“黄鼠狼”凶狠狡诈。
第十五章 内奸现形记
路明与雨琦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说:“梁宝,我们可以放你回去,还可以帮你
搞到炸药。”
“这……”梁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真的?”
“当然有条件。”路明说:“第一,你必须保密……否则你自己性命难保;第二,
你必须随时向我们报告你的行踪,以及所有情报;第三,你可以继续装着与秦芬谈恋爱
,将情报通过她的哥哥秦钢交给我们。非到万不得已,不要找我们,也不要对除我们三
人外的任何人说。”
“就这些?”
“就这些!”
“那我一定做到!”
“不过”,雨琦补充道:“还有一点,你别再动秦芬姑娘的歪脑筋。”
梁宝表示:“我哪还敢!”
就这样,梁宝又回到秦芬家,神不知,鬼不觉……
雨琦对路明发现并抓获梁宝,掌握了重大线索而激动。暂且平息了心中对龙飞的哀
悼,心想:现在为龙飞报仇的时候到了!
离开秦家,路明与雨琦一起回到专案组。
李炎正在等他们,一见他俩亲热地走在一起,显得很高兴,迎上来说:“张副厅长
去北京开会,刚才来电话询问案情有无进展,我又不好说什么,到处找你们,上哪儿去
啦?”
路明说:“我请雨琦散散心,哎,张副厅长还说什么?”
李炎说:“也没说什么,他过两天就回来了。”
路明说:“那好,等他回来,看看部里有什么指示,再说吧。”
李炎说:“那我就走了?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雨琦说:“谢谢,现在哪有心情吃饭?”
路明朝李炎扮个鬼脸。意思是:她不吃,我也没办法。
送走李炎,雨琦自言自语:“这个人真叫我捉摸不透。”
路明关上房门:“怎么,你怀疑他?”
雨琦嘴一噘:“岂敢,他可是你的朋友啊!”
路明庄重地说:“雨琦,你难道还没看出来?我早就怀疑他了。”
雨琦一怔:“真的,什么时候?”
路明说:“从他第一次请我喝酒,对我说的那些阴阳怪气的话。”
“那你还跟他走得那么近,又不与我们通气?”
“那时还没证据,人家是保卫大桥的功臣!万一弄错了,要影响与地方公安的关系
,对破案不利。”路明语气一顿,“现在实话告诉你吧,当时因为怕他背后还有人,不
好说,也不能乱说。我向李副部长报告了,是李副部长让我接近他,在你们面前演戏,
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啥药!”
“现在弄明白了?”雨琦迫不及待地问。
“只能说疑点甚多,可没有证据。”路明仍不肯和盘托出,“但我们去曾家抓金炽
,只有他知道。”
雨琦问:“现在怎么办?”
路明果断地说:“我们既已知道钱世还活着,是被藏在西区教堂里,就先抢救出他
来,争取拿到李华的绿色通讯录。再对号入座,请君入瓮。”
“好!”雨琦精神一振:“教堂里有机关暗道,咱们先去探探路?”
路明说:“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有委屈你,咱俩要装成一对恋人去教堂礼拜。”
雨琦娇嗔地说:“你怎么说话酸溜溜的,工作需要,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再说,你
现在是领导,官大一级压死人哪,我敢不听?说着自己也扑哧笑出声来。”
路明被她一笑,笑呆了,两眼直愣愣看着雨琦,随后也跟着呵呵傻笑起来。
雨琦被他看得羞红了脸,“瞧你的傻样!”
路明并不生气:“傻有傻福呀!”
天将黄昏,路明挽着雨琦的手臂走向教堂。
雨琦还真拿他没办法。
教堂是一座歌特式高大建筑,它的左侧有一幢两层楼房,溜尖的铁栅栏杆把整个教
堂与那幢两层楼房严严实实地围了起来。
教堂的大门边,有一座小门房,平时人们就从那扇小门进出。小门上挂着一排搪瓷
水牌。进入教堂的人,要用毛笔在水牌上写上自己的姓名和事宜,交给守门人传递给神
父,获准后才能进去。
守门的是一位白须、白眉,身患“抖抖病”的驼背老教徒。当路明去敲门的时候,
老人不停地摇着头,抖着手,拉开小门上的小窗口,一见路明和他身后的雨琦,好像一
怔,沙哑着喉咙问:“你们有什么事?”
雨琦抢上前说:“老爷爷,我们想进去礼拜、祈祷。”
守门老人摇了摇头:“不行,已过了时间,明天清早来吧。”
路明心想怎么进个教堂也这么麻烦,就急躁起来,说有急事要见神父。
老人指指自己胸前的十字架,对他俩说:“你们又不是教徒,怎么可以随便进出教
堂?”
关于这一点,他俩倒疏忽了。经老人一点拨,这才惊出一身冷汗:“我们这样进去
,人家一看就有问题,岂非自投罗网?”连忙向老人致谢后离去。
怎么办?
就这样放弃?
还是天黑后翻墙进去?
他俩挽臂在马路上闲逛着,悄悄商议着。
还是女人心细,雨琦忽然想起,钱广胸前挂着的十字架,与看门老人的十字架一模
一样。她高兴地说:
“有了,我们去钱广家,向他借!”
路明一拍后脑勺,“对呀,瞧我多笨。真不配当你的领导!走。”
雨琦生气地:“看你,又贫咀了。这是什么时候!”
路明用力挽紧了雨琦:“真的,雨琦,告诉你吧,我只是临时的代组长。这是演戏
给内奸看的,其实我对龙飞和你是心服口服的。”
雨琦受了感染,也紧挽住路明的胳膊,“现在龙飞已不在了,你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其实我心里清楚,我对你的态度是不应该的,请你原谅!”
“我明白,我们谁也没有错。”路明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随缘吧”。
沉默。
好难堪的沉默。
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雨琦终于说:“路明,给我一段时间,好吗?”
钱公馆到了,可大门却紧闭着,叫了半天没人应声。
不对呀,钱公馆那么多人,怎么会没有反应?
路明生怕曾家的惨剧重演,急忙蹲下身子,对雨琦说:“快,上身,越墙,打开门
。”
雨琦用脚在路明背上轻轻一点,“嗖”地爬上围墙,一看里面仍没动静,便悄声落
地,将小门打开。
路明一头钻了进去。
才几日未来,昔日繁荣气派的钱公馆已萧条凄凉,若大的府第见不到一个人影。奇
怪!
路明和雨琦直奔钱广的书房。只见钱广有气无力地躺在沙发上,原先大腹便便的他
,一下子变得让人不敢认了,面黄肌瘦,一蹶不振,那双大眼睛也没了神采。
钱广见到他俩吓了一跳,“你们怎么进来的?”
路明说:“对不起,我们担心你出事就翻墙进来了。”
雨琦问:“钱老板,您怎么啦?”
钱广摇头叹息:“唉,都走了,都走了。剩下我一个孤老头,活着也没意思了。”
雨琦说:“快别这么想,我们来,就是为了救您的儿子,据可靠情报,他就被押在
西区教堂里。”
“真的?”钱广挺身坐起,他已两天没吃东西了,此刻不知哪来的力气。
路明说:“当然是真的,我们正在设法营救。但又不能硬闯,你儿子在那些特务的
手里,怕危及他的性命。”
“那怎么办?”钱广急切地问。
“只能智取。”雨琦说,“我们想扮做教徒进入教堂,可我们不是教徒,又没有标
记,能把您的十字架借给我们吗?最好是两枚。”
钱广一听,很是振奋:“有,有!”说着解下自己的十字架项链,套在路明的脖子
上。
路明用手一掂:“呀,都是白金的?太贵重了,能换一条吗?”
钱广打开抽屉,又取出一条稍细的十字架项链,又亲自给雨琦戴上,说:“这是我
夫人的,是她临终前在医院交给我的,没想到她死后连尸体也不见了。否则这条十字架
项链也不在了。现在,我每次看见它就想起夫人,就一阵阵心痛,还是眼不见为净,就
送给您作个纪念吧。”
“这怎么行?”雨琦和路明异口同声:“太贵重了!我们只是借去用一下,用完保
证完璧归赵!”
“瞧你们这两位同志!”钱广激动起来,“你们为我儿子出生入死,这东西对我来
说,能比儿子贵重吗?钱财是身外之物,就别推辞了。”
说着,他又打开保险箱,拿出一大沓人民币,“这是我对你们公安的一点心意,要
破案总需要费用。”
路明与雨琦真是啼笑皆非,心想,他还以为是在旧社会或是在国外呢。忙说:“我
们人民警察是为人民服务的,哪能要您的钱。您把钱收好,这十字架我们还是要借用一
下,您就等着好消息吧!”说罢不敢再停留,拔脚就走。
只听钱广老人还在一个劲儿地叫:“哎,等等,拿着钱……”
见他俩已跑得没了影,又自言自语:“难怪共产党能够坐天下……”说着虔诚地在
胸前划了个十字:“愿上帝保佑你们!保佑我的世儿平安无事!”
路明与雨琦在一家饮食店吃了碗面条,刚走出店门,正撞见李炎身着便装,搂着一
位漂亮的姑娘的柳腰,有说有笑地走过去。也不知他有没有看见他俩。
这个姑娘好面熟!
路明想起来了,这不是市公安局附近的红旗饭店的服务员吗?好像名叫杨洋,才二
十出头年纪,生得冰清玉洁。李炎请他第一次喝酒,就是在这家饭店,就是由杨洋招待
。她怎么成了李炎的女朋友?凭李炎现在的身份,怎么会去找个饭店服务员?当然革命
工作没有贵贱之分,姻缘这东西也说不清楚。但心高气傲的李炎曾对他说过,他的女朋
友是位千金小姐,是什么老首长的女儿。他与李炎你请我,我请你,每次都是在这家饭
店喝酒。而且每次都是杨洋招待。点菜开单,倒酒上菜,结账买单,都是她一手操办。
但李炎与她一本正经,从不多说,最多是常客与服务员的关系。现在怎么突然变得如此
亲密?
这个姑娘有问题!
路明也与雨琦来了个“小三角”,头靠头地朝前跟踪而去。
没想到这两对走的竟是同一条路线!
西区教堂就在前面五十米处!
在横穿马路时,一辆公交车抢先通过。只眨眼工夫,先穿过马路的李炎和杨洋已无
影无踪!
既然已经到了教堂门口,救人心切的路明还是想进去碰碰运气,雨琦当然赞成。也
是“艺高人胆大”,他们想现在已解放十六年了。在共产党的天下,一个小小的教堂足
何惧怕!
路明又去拍教堂的小门房——
小门房里推开了一个小窗口——
小窗口里伸出一个白眉白须的老人的头。
当老头又一次看到他俩时,感到十分诧异,两眼闪出了与他这年龄身份不相称的光
芒,沙哑着嗓子说:“你们怎么又来了!”
路明说:“老人家,请帮个忙,我们真的有急事,今夜必须向上帝祈祷。”
雨琦央求道:“老人家就行个方便吧!”
门房老头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说:“我可以放你们进去。但你们要好自
为之,我只给你们二十分钟,九点以前必须出来。黑灯瞎火的千万要当心。”
路明一牵雨琦的手:“快进去”!
雨琦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谢谢老大爷!”
老大爷目送他俩跨进教堂,无奈地摇了摇头。
路明挽着雨琦走进了那个高大空旷的拱形大厅,双双立在十字架前,装着在向上帝
祈祷。
忽见左手边门人影一闪,是饭店服务员杨洋。她原是向大厅走来的,或许是突然见
到路明和雨琦,转身就跑。
一定有鬼!
路明一扯雨琦的衣角,雨琦会意。俩人拔腿追了上去,悄无声息地跟着杨洋进入教
堂旁边那幢二层楼房,却不见了目标。
怎么回事?
危险正在向他俩逼进!
路明和雨琦已经明白,这是敌特故意引他们上钩。怎么办?如果现在退回去,或许
还来得及,但这就意味着前功尽弃。现在已经惊动了敌特,如不一鼓作气拿下,敌特会
转移,要救钱世就更不可能了。但他们只有两个人,两把枪,又没通知当地公安机关接
应,明摆着寡不敌众,胜算不大。可他俩毕竟是中国警方反间谍战线的佼佼者。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第十六章 教堂地下的罪恶
路明和雨琦此刻是同仇敌忾的战友,心有灵犀,生死与共,不畏强敌,全力一搏!
他俩仔细检查了装备,观察了地形,寻找着通道。
雨琦忽然发现楼梯下面有一扇门,估计是通往地下室的,轻轻一推,门是虚掩的。
立即拔出手枪,示意路明与她一起进去。
通往地下室的走道阴暗潮湿,没一点亮光。他俩摸索着往下走,刚走过十二级楼梯
,只听“喀嚓”一声,触动机关,他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身不由己地扑倒在地,
几乎与此同时,灯“唰”地亮了。四个彪形大汉从后面猛扑上来,一人扭住他俩的一条
胳膊,夺了他俩的枪,用麻绳将他俩紧紧捆绑起来。
几条恶狼一见貌美如花的凌雨琦,馋涎欲滴,对为首的马脸说:“大哥,干吗这么
麻烦,不如干脆杀了这个男的,这漂亮妞就赏给弟兄们去去火,不好吗?当然,由你大
哥先尝鲜,我们跟着解解馋嘛!”
不料马脸把眼一瞪,开口就骂:“你们他妈的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情!上峰说了,
这俩个人都是大鱼。男的是上峰的朋友,一定要争取过来;女的是我们的筹码,谁也不
许碰她!谁他妈的乱来,就别想活命。听明白了吗?”
“是”,另外三个人同时回答。这马脸边说边朝另一扇门走出去。
只听马脸又说:“你们两个给我在这守着,你和我去请上峰。”
路明和雨琦听得真切,没想到会自投罗网,跳进陷阱。此刻后悔也没用,只能想办
法逃出去。但他俩都被捆得像粽子一样,哪里还能动弹?更可怕的是,敌特不让他俩死!
如果他俩被枪弹打死,虽说壮志未酬,大仇未报,当然遗憾,但总比受尽折磨,惨
遭凌辱要痛快。
现在,敌特明摆着要招降路明!
雨琦急啊,他们刚才已说得明白:自己是筹码,什么筹码?当然是威胁路明的筹码
!人家已知道路明喜欢我,等会儿就会逼路明招供或叛变。路明若不干,他们会当着他
的面,来强暴自己,路明能受得了吗?这才是雨琦最担心的!
路明同样心急如焚,悔恨自己的轻率大意,连累了雨琦。如果不是手脚被捆绑着,
他真会抽自己两个耳光!敌特的意思,他已明白,万一雨琦遭到不测,自己将愧对组织
、愧对雨琦、愧对龙飞的在天之灵!
“雨琦,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组织的事情!”路明轻声说。
雨琦心头一热:“路明,我相信你!”
路明说:“我还有一句话,要对你说,我爱你!”
雨琦说“路明,我知道。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路明固执地说:“不,正是时候,平时我不敢说,现在不说,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
了。”
雨琦被感动了:“我也一样。如果还有今后的话,我会报答你对我的真情。可是,
路明,你要切记,一旦敌特用我来威胁你,你千万不要管我!我会咬舌自尽。你可以设
法脱身,哪怕诈降,打入对方心脏,我相信你不会变节!”
路明感动得热泪盈眶,说:“雨琦,如果我答应他们的条件,他们也许不会碰你了
。”
雨琦说:“敌特是想收买你,你是专案组长,对他们十分重要,而他们绝不会同时
收买两个人,你应该明白其中的要害。也许,他们会让你亲手杀了我。你千万别心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前功尽弃,遗恨千年!”
路明自信地说:“我理解,我明白,我自有分寸,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别做傻事
。我能与你死在一起,也是我一生最大的安慰。”
“路明!”雨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热泪滚滚而下。突然伸过头,在路明的
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爱你!”
路明惊喜不已,这更激起了他求生与求胜的决心:一定要保证雨琦的安全,必要时
,即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雨琦!
此刻,路明凑近雨琦的耳朵,悄声说:“我估计‘蟑螂’就在这教堂里,我要逼他
现身。到时候,请你配合我。”
雨琦庄重地点点头:“不管你让我干什么,我都会听你的。”
忽然,门外过道里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人还不少。
一群凶神恶煞般的大汉,簇拥着一位绝色美人走进地下室。
路明与雨琦抬眼一看:为首的原来是失踪的梅林梅医生!
原来她躲在这里。
梅林一进门就大呼小叫:“哎呀,我让你们请来的贵客,怎么这样对待?还不快松
绑!”
两个大汉应声上前,解开了捆在路明身上的绳索,当他们再去解雨琦时,被梅林喝
住:“慢着!先委屈她一下再说。”
“路组长,没想到我们会在此重逢吧?”梅林娇笑道:“想不想我呀!”
路明活动了一下被捆麻了的手脚,也嘻嘻一笑道:“咱俩有缘,自会相见。”
“那好,请跟我来吧。”说罢,转身引路。
路明朝雨琦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然后跟着走了出去。
来到另一个房间,梅林笑道:“路明,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知道你喜欢那个
女人,可她不喜欢你!那是个雌老虎,你跟她不合适。而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真心喜
欢上你了,咱俩一起干吧。”
路明也笑问:“咱俩一起干?怎么个干法?”
梅林说:“只要你参加了我们的组织,前途无量,我愿意嫁给你!”
路明道:“好是好,就不知你是什么角色,你怎么保证我前途无量?”
路明语气一顿,“即使我现在身不由己,答应了你们,我又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真
的信任我,会重用我?”
梅林一听路明的话中有话,相信“蟑螂”提供的情况属实,这个人可以争取过来,
便娇羞地说:“如果不信任你,我怎么会以身相许?”
“那可不见得。”路明不客气地说,“我怎么知道你许过多少人。”
“你……”梅林再开放,也不能容忍他在这么多同党面前羞辱自己,禁不住脸一红
,怒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惹急了老娘,送你上西天!”
“悉听尊便”,路明冷笑,“不过,杀了我,你如何向主子交代?”
“那你要怎样?”梅林问,“是不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现在反正在你们手里,怎么处置是你们的事,可以挑明了说,我是不见真佛不
烧香!”
“那好,”梅林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无奈地问,“你想见谁?”
路明毫不犹豫地说:“我要见‘蟑螂’!”
“你们看着他!”梅林吩咐同党,“我去请‘蟑螂’。”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身穿警服,高大挺拔的男人走进来:“是谁想见‘蟑螂’?哦
,是路组长!”
路明猛一见这身形,还真像张江,可仔细一看,不是,心里不觉失望,冷冷地说:
“阁下不是‘蟑螂’。”
那“警察”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蟑螂’?我是潜伏在市公安局十几年的老
特工,重要情报都是我提供的。”
梅林也在一旁帮腔,“是呀,他是我的上峰,我是他的联络员,你还不相信?”
路明生气地说:“既然你们不相信我,那就没什么好谈的,随你们拿我怎样吧。”
他想这肯定是个假警察,“蟑螂”绝不会轻易现身的。
果然,他们沉不住气了:“那你说谁是‘蟑螂’?”
路明说:“去把李炎请来。”
“李炎?”梅林吃了一惊,心想:他怎么会知道的?蒙我的吧?
“李炎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可是你们保卫长江大桥的英雄呀!”
路明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们在真人面前还说假话,算了吧!”
“好吧,实话告诉你。”梅林好似下了决心,“反正你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蟑螂’现在不在武汉,在北京开会呢!”
路明吃了一惊:难道真的是张江?那就问题严重了。他尽管也曾觉得张江有嫌疑。
一旦真的是他,那问题就严重了!可他也不愿意相信,便装着不屑地说:“你们当我是
什么,三岁小孩?别忘了,我是公安部委任的专案组长,连这一点都分辨判断不出,我
岂不是白痴?那你们要我参加你们的组织,还有什么用处!”
话已说到这分上了。梅林与那假“蟑螂”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会意地一点头,同
时说出个“好”字!然后一起走了出去,商量怎么办。
假“蟑螂”性急,说宰了他算了,免得夜长梦多。
梅林立功心切,说这个人能拉过来,是大功一件,台湾白老板知道这个人。还是与
“蟑螂”商量一下。
“蟑螂”就在隔壁。
这位神秘人物终于揭开面纱,登场亮相了!
他是谁?明明猜到是他,可又不愿真的是他!
他就是李炎!
李炎听命于梅林。他没想到会让他公开身份,面对路明!但在梅林的眼里,路明比
李炎重要十倍百倍!道理不说自明:李炎只不过是武汉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的一个秘书
,知道的情况有限;而路明则是公安部反间谍机关的专案组长。直接受公安部领导,他
的地位、作用与掌握的情况,那是关乎全国与全局。如果有了他,PP组织将如虎添翼,
所向无敌!当然,李梅也知道,李炎与路明不同,李炎还嫩,经不起威逼利诱;而路明
就不那么简单,身经百战、久经考验,对一个曾经九死一生、无所畏惧的人来说,就不
是能轻易拉下水的。但梅林又自信她百试百灵的媚功,没有一个男人能逃过她的掌心。
为此,她下令李炎出面劝降路明。
此刻,李炎一进门就笑着说:“路大哥,小弟终于等到你了。”
路明淡淡一笑,“果然是老弟!你等我?怎么说?”
李炎说:“该说的梅医生都对你说过了。我只是来劝劝你,欢迎你加入,让我们一
起为组织建功立业吧!”
路明脸色一正:“不是不可以考虑。但就凭你们几个?你们是什么级别,能说了算
数?”之后,又一字一句地说:“我可是公安部的专案组长,级别相当于湖北省的公安
厅长。你们能给我什么职务?再说了,‘先进山门为大’,只怕我还要听命于你们几个
。有道是:‘士可杀而不可辱’。看在你我有过一段交情的分上,痛快点给我一枪,也
不枉你我称兄道弟一场!”
“这……”李炎没想到路明会来这一手,如果他说誓死不降,倒有理由鼓动梅林杀
了他。因为他路明真的过来了,还有我李炎的地位?现在自己不过被任命为少校情报组
副组长,受梅林中校站长的领导。而听路明的口气,给他个上校还不一定满意,这不是
要烧香赶走和尚吗?
梅林与李炎可不一样,她想,如果自己立了功,官升一级就是上校;而路明如果成
为自己的丈夫,上面即使封他个少将也不为过。在她心里,男女有别,男人就是应该比
女人能干,那才叫终身有靠!但她知道路明的要求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不可能,又不
是在台湾。现在国内的大陆PP组织最高领导是“黄鼠狼”,也不过是少将头衔。
她该怎么说呢?
先稳住他再说!
“路组长,既然你能这么说,说明我们还可以商量,只要你愿意过来,肯定不会亏
待你,眼光要放远一点。可以告诉你,台湾反攻大陆的最佳时机已经成熟,等斗争胜利
坐稳江山后,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常言说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嘛,你总得先表现
表现,立功才能授奖嘛!”
路明装做沉思状,没有作声。
梅林一见,心里暗喜,“你的事我们做不了主,我去请示上峰,你先安心在这住下
。但奉劝你别打逃跑的主意。”
梅林说罢便示意手下看着他,自己则叫李炎一起走。
“慢!”路明说:“我还有话要说。”
梅林收住脚步,“什么事?”
“你们打算把凌雨琦怎么样?”路明问。
“你说该怎么样?她是龙飞的死党,当然要成全她去马克思那里与他相会喽。”
路明面无表情地说:“那好,请你也成全成全我吧,我要跟她一块儿去。”
“你……”梅林想发作,却忍住了,心想“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便说:“
除非她与你一起参加我们的组织。否则休想活着出去,道理你很明白。用你们共产党的
话来说:我们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当然,我可以为你创造条件,你不是想得到她
吗?今夜我就可以成全你,你可以不惜一切手段,让她听你的。如果不听,我要你亲手
再杀掉她!”梅林说罢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看着梅林这么年轻就如此老谋深算,心狠手辣,路明还真没想到,心想,李炎就是
被她拉下水的,绝不能小看了她!他此刻最担心的是雨琦,不知自己的心上人现在怎样
了,担心那些畜牲对她……
路明不敢再往下想。
梅林与李炎走到自己的房间里。
李炎问梅林:“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梅林反问:“依你之见呢?”
“夜长梦多,速战速决!”李炎边说边凑上来,“好多天没见你了,让我亲亲。”
梅林没反应,既不迎合,也不拒绝。她知道现在还要依靠他,佯作生气地说:“你
真艳福不浅呀!”
李炎一怔:“此话怎讲?”
梅林吃醋地说:“我让杨洋当你我的联络员,你竟敢将她联络到床上去。”
李炎吃了一惊:“哪能呀,我心里只有你!”说着就要动作。
“哼!”梅林推开他,“好了,今夜不行,这是什么时候?我要去安排一场好戏。
你也赶快离开这里。要不,我让杨洋陪你?”
“不,不敢。”李炎乖乖地松了手。“那我先走了?把解药给我吧,省得去问杨洋
拿,你又多心。”
“解药?”梅林一愣,她差点忘了。此刻咯咯笑了,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说:“我
知道了,到时候,杨洋会给你的,走吧!”
李炎如逢大赦,急忙跑了出去。
梅林朝李炎的背影鄙夷地看了一眼,掉头朝关押雨琦的房间走去。
忽然,迎面跑来几个汉子,惊慌地报告:“梅站长,那女的不见了!”
梅林大吃一惊:“一群饭桶!怎么回事?”
“两个看守兄弟都死了。”
“啊?”
雨琦被捆绑在阴森森的地下室里,两个大汉把守在门外,纵然她有天大的本事,也
无法挣脱、逃跑呀!
当路明被带走时,她心里像被掏空了似地,简直有些绝望了。忽然,她听到了一个
熟悉的声音。精神一振:有了生机!
说话的是梁宝:“兄弟,里面关的是个女警察吧?”
“怎么,你动什么脑筋?”两个卫守淫笑着问。
梁宝说:“听说是个大美人哟,就这么弄死岂不可惜?先让我一饱眼福。”说着推
门走了进来,一见是雨琦,吃了一惊,心想:“怎么会是凌组长?这可怎么办?”
雨琦一看果然是梁宝,不知他会不会帮自己?
四目相对,梁宝示意:别急。
外面在叫:“梁兄弟,大哥有令,不准碰她!你别乱来啊。”
梁宝又跑到门外,商量道:“你们知道,兄弟我都渴死了,急需败败火,你们只当
没看见。”
雨琦吃了一惊,心想:坏了!狗改不了吃屎,他的反水没人知道,会不会趁机对我
先奸后杀?看来路明已经凶多吉少!
一个守卫说:“不是我们弟兄不给你面子,实在是没这个胆子。”
只听梁宝又说:“呶,这是我上次领的奖金,拿着,每人二百元。”
这两个看守只是小喽啰,知道梁宝是他们这里最高长官“金钱豹”的表弟,得罪不
起。又有钱拿,心想,梅医生去搞定那男的,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如做个人情,说不
定我们也能沾沾光,完事后再捆起来,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同意了,叮嘱梁宝:“你快点,别松开她的手,我们一咳嗽,你就赶快出来。”
“多谢了,二位!等我称了心,换你们,快得很,我关门了。”梁宝把门关上后,
赶紧来到雨琦身边:“凌组长,这里太危险,要逃走也难。我先给你松绑,请配合我,
骂我呀!”
“你这个流氓,别碰我!”凌雨琦大声叫骂起来,假装挣扎、叫喊。
梁宝迅速解开了绳结,又假装用绳子轻轻绕住她的双手,对雨琦说:“我过几分钟
就出去,让他俩进来一个,由你收拾,外面一个由我收拾。”
雨琦说:“好,你自己小心一点。”随即做好了迎战准备。
梁宝装着边整理衣衫,边走出门外,随手虚掩上门,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你
们俩谁先进去?”
两个饿狼事先没商量好,一见梁宝果真得手,都心痒难耐。互相使个眼色,说我俩
一块进去,你给我们把风。
梁宝说:“那就快点,别弄出事情来!”
当一个进去以后,梁宝将后面的一个也往里一推。他俩毫无防备,稀里糊涂地就被
雨琦击倒了,梁宝把他们捆了起来。
雨琦抽出他们的短枪,在梁宝的引导下,双手持枪,朝关押钱世的房间摸去。
梁宝带领雨琦避开梅林等人,上了二楼,来到第五间房门口,也不用钥匙,只是用
手抓住门环,“吱吱”连续转了两圈,那门就自动开了。
雨琦从这个动作里,猛然联想到“二”楼的第“五”房间,门把手转两个圈圈,连
起来不就是“2500”吗?
原来如此!
雨琦轻声叫住梁宝,让他先去探探路。万一遇到有人,就装着不认识自己,只要他
不暴露身份,关键时刻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梁宝会意地朝前走,雨琦尾随其后,进入了一个房间。既没门,也没窗,里面却有
床铺桌椅。怎么回事儿?
正诧异间,忽见梁宝将手伸进床下,一按机关按钮,床上的木板“嘶嘶”地翻到墙
上,床下的地板也“哗哗”地向两边移开,露出了一个地下道口。
看来,这里机关重重,地道四通八达,像个迷宫。
雨琦紧握双枪跳入地道。地道内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摸索前进,拐弯抹
角、七转八弯了好大工夫,突然前面露出了一丝光线。雨琦一扯梁宝,示意他小心,并
加快步子朝那光亮处走去。
只听左边地道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快说,你把绿色小本子藏在哪儿了?”
原来是杨洋一面给钱世换氧气袋,一面说着话:“钱少爷,我告诉你个秘密,你的
二娘李华已经死了。我们要不要那个本子也无所谓了。你一死,那本子也就无人知道,
没什么用了。我之所以劝你,是希望能保住你的命,你年纪轻轻,不死不活地这样躺着
,连我都替你难受。他们就要转移了,带不走你,肯定会杀了你!不如你答应他们,就
说由我陪你去拿本子。然后我带你远走高飞,钱老板想你快想疯了。”
钱世虽不能动。但神智显然清醒,听说二娘为了这本子丢了性命,显然感到震惊:
“你说李华死了?”
“没错,死在济南。告诉你,PP组织厉害呢,哪怕你逃到外国,也逃不出他们的罗
网!快别犟了,否则要连累你老爸呢!”
钱世对要连累他老爸,还是很在乎的,但他也知道,如果他真的交出了那本子,会
死得更快。于是说:“姑娘,我看你这么年轻,怎么也会是一个特务呢?你若设法送我
回家,我们会受到公安局的保护。等抓住了这批人,就没了后顾之忧。我带你出国,我
家的钱,够你我花几辈子!”
“这……”杨洋有点心动了,“但就凭我一个人,根本带不出你呀!”
雨琦突然闪到她背后,用枪一顶,说:“加上我行吗?”
杨洋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怎么是你?”眼珠一转,见只有雨琦一人,说:
“就凭你一人,能带我们走?“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盘算,到底是顽抗到底,还是
与她合作?一时拿不定主意。
可就在这时,怪事发生了!
雨琦的身后突然出现马脸和他的手下,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从地下冒上来的?
雨琦没有注意到,她的背后那面墙是活动的。触动机关,门就会自动打开,360度
地转一圈,又自动合上了,根本看不出来。
此刻马脸得意地哈哈一笑:“女神探果然名不虚传,还能逃到这里救人。”边说边
过来要缴雨琦的枪。
雨琦倏地身子一矬,一个扫堂腿将马脸的手下摔倒,又突地跳起身,一拳重重击中
马脸的面门。
“哎哟!”“哎呀!”两声怪叫的同时,只听“扑扑”两声枪响,是马脸与他手下
同时扣动了扳机。
无声手枪的两颗子弹,贴着雨琦的耳根飞过,好险!一颗落空,一颗却击中了杨洋
的手背,“哎哟!”发出一声尖叫。
雨琦不敢怠慢,举枪还击,只听“砰砰”两声,马脸与他的手下双双去了阎王殿。
枪声惊动了梅林:不好!有人要抢钱世!
她正是从关押雨琦的地方过来,见雨琦竟能挣脱绳绑,还杀死了两个人,又惊又恼
:难道她会缩身法术?正不知去哪儿追赶,忽听枪响,便率人直扑过来。她仗着人多势
众,又熟悉机关暗道,咬牙切齿地大叫:“弟兄们,谁能活捉女警察,我就赏给谁。她
若顽抗,格杀勿论!”
这个刺激太大了!
为了活捉那个大美人,特务们争先恐后地往前冲,过道狭窄,反而影响了速度。
梁宝一见这阵势,只能赤膊上阵了,他对雨琦说:“反正前后两个门,我们一人守
一个。”
雨琦想想也只能如此了。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她于是毫不留情地扣动了扳
机,随着一声枪响就是“啊呀”一声惨叫。
那边梁宝端着枪对准墙壁的转门。那旋转门平时隐蔽,好处多多,可现在要进攻作
战,就大大不妙了,只好一个一个地进,那还不成了活靶子?
梁宝虽没经过特种军事训练,但表哥金炽教过他如何用手枪射击并练习过,这么近
距离的开枪,也有十发九中的。即使有一枪打歪了,雨琦会及时补上一枪。
枪声忽然安静下来。
双方都停止了射击。
什么原因?
梅林想,不能白去送死。
雨琦想,子弹快打没了。
趁这喘息的工夫,雨琦命令梁宝,快去捡枪,捡子弹。
梁宝经过这一阵真枪实弹的锻炼,胆也大了,枪法也准了。
他俩背对背严阵以待……
第五部分 第十七章 驼背老头是何方神圣
这教堂是梅花党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老巢,也是湖北PP组织的大本营。这次调集了
三四十人,准备“国庆节”分头出击,制造混乱,以期浑水摸鱼,炸毁长江大桥。今天
除金炽不在外,他们在武汉的主力人马几乎都到齐了。因此梅林有恃无恐。决心调集手
雷和毒气弹,企图炸死或毒死雨琦。但她怎么也想不出里面会有两个人,还有一个会是
谁呢?想到此,梅林汗毛一凛,难道是路明和她在一起?他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路明听到枪声响起时,本能地跳了起来,门口的两个看守紧张起来:“怎么回事…
…”还没说完,就被飞来的暗器击中太阳穴,双双倒地。
路明正奇怪,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路明,快捡起枪,跟我来。”路明一怔
之后,不敢耽搁,冲出门外抓起两支枪。他能双手打枪,左右开弓,百发百中。此时到
了跟前,他才看清救他的原来是教堂门房的驼背老人:“你是谁?”
“快跟我来。”老头也不多说,拔脚就往枪声激烈处奔去,身手之敏捷,令路明惊
叹不已。路明此刻已来不及细想,跟着往前冲去。
老头忽然收步,并发出指令:“停止前进”!
正不知何故,只听迎面来了几个人,边走边骂道:“他妈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
头,瞎指挥,还想策动路明反水,抢头功。结果弄得不可收拾,损兵折将,看她如何收
场!”
另一个声音说:“‘金钱豹’又不在,不听她的听谁的?看她怎么向上峰交代!”
第三个声音说:“妈了个巴子,你们有屁不敢在人家面前放,背后骂娘算什么好汉
?现在快去拿手雷、毒气弹,先弄死警察再说,否则大家全完蛋!”
路明心想只有三个人,还好对付,还没等他出手,也不知那老头玩的什么把戏,那
三个人连哼都没哼出声,就被撂倒了。“快,把他们拖出去。”路明成了那老头的手下
,只能帮着“打工”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几个人骂骂咧咧地走过来:“那几个笨蛋干什么去了?梅站长等
得不耐烦了。”
话音未落,又被老头照单全收了。
路明对老头佩服之极,不知他是何方神圣,心想:常言说,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这位老前辈真乃世外高人,出去后一定要拜他为师!
就这样,梅林派出的几拨人马,都似牛泥入海无消息。
梅林慌了,手下也就十几个人了。她已经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是她,
反被困在了地道里,腹背受敌。怎么办?冲出去!往哪里冲?当然是往人少的地方冲了
。她觉得藏钱世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而后面的敌人有多少她心中无数。再说,攻下了
凌雨琦,就可挟持钱世为人质,以保自己安全撤离。
决心已定,梅林命令:“一起上,活捉凌雨琦!”
她这是虚张声势,给自己壮胆,这一声喊,等于通报了雨琦:敌人要进攻了。
雨琦开始了攻心战:“梅林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放下武器,我也留你一条
性命!”
梅林杀红了眼:“给我打!大不了同归于尽!”可她忽然想到,自己这一方,同样
子弹要打完了。
路明听到了雨琦的叫声,精神大振,也大吼大叫:“梅林听着!我们已把你包围了
,赶快放下武器!”
雨琦听到路明的声音,一颗悬着心终于放下了,浑身力量倍增:“梅林投降吧!”
路明与驼背老人已接近梅林,只见老人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石子“嗖”地撒向人群。
“哎哟!”“哎哟”,刹那间跌倒一片。
梅林再开枪时,枪哑了。无奈地仰天长叹:“天亡我矣!”正想服毒自尽,突觉脑
袋一麻,扑倒在地,失去知觉……
枪声平息之后,凌雨琦见到路明时,也不管旁边还有梁宝与驼背老人,扑到路明的
怀里,喜极而泣。
路明倒不好意思了,拍了拍雨琦的肩说:“看你,跟孩子似的!快打扫战场吧。”
此刻,梁宝已找来绳子,将没死的特务都反绑了双手,。
驼背老人则抢先一步去看钱世,钱世早被枪响吓昏了,好在他没有中弹。
“路明,可以通知省公安厅来人押解俘虏了。同时叫辆救护车。”
雨琦听到这声音一怔,这才看清原来是教堂门卫:“他怎么会在这儿?”
路明说:“这位老前辈救了我,身手远非我辈所及!谢谢老人家,敢问尊姓大名?”
老人哈哈大笑:“我老人家是谁?我也忘了。可你们是谁,我却时刻忘不了呀!”
这是什么意思?
此刻,他们已走出地道,光线亮了。
路明与雨琦同时站定,说,“你老人家真是真人不露相,请报上名来。”
老人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把我忘了。”说着除去头套,脱了外衣。
路明和雨琦惊得倒退几步,又同时大叫一声“龙飞?”
路明扑了上去,“龙飞,真的是你吗?”
龙飞呵呵笑道:“如假保换!”
“你没死?我们倒被吓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案子没破,我怎么能死呢?”
那夜,龙飞在阳台上,被那女人一声喝斥吓了一跳,却见房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
黑影闪了进来,与那女人搂作一团。龙飞庆幸自己没被发现,赶紧转身,重又越过阳台
回到自己屋里,躺在床上,心想:这女人到底在耍什么鬼把戏,而那个男人又是什么路
数?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忽听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在这深夜里显得阴森恐怖,脚步声竟
在龙飞的门口停住了。
有人用钥匙开门!
龙飞一怔:会是谁呢?马上钻进被窝装睡。
门开了,借着走廊的光线,龙飞看清来人,竟是与他同坐软席车厢的解放军军官!
不禁吃了一惊,他怎么也下了车,还住到我房里来了?急忙抽出手枪。
这时,那“军官”见龙飞已睡着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爬上嘴角,“唰”地拔出
一支针管朝龙飞床前走来。
只听“扑”地一声,怪事出现了——那“军官”朝前扑倒在地。
龙飞并没开枪,怎么回事儿?
忽见门外又闪进一个人来。
那人一进屋就关了房门,用暗号叫道:“双龙行动”。
“飞龙在天!”
龙飞一听这是他与李副部长约定的暗号,惊喜地跳起来,拉亮电灯一看:“咦,是
你?!”
“是我,上海的雄鹰。”进来的不是别人,也是与他同坐软卧车厢、睡在黄妃上铺
、与自己对铺的那位“商人”。此刻只听他压低声音说:“龙飞同志,李副部长派我来
保护你,这里不能住。你马上与这个假军官调换衣服,留下你的证件,造成你已死的假
相。这里就交给我了。李副部长命令你立即赶回武汉,按他与你商定的方案办。那里有
重大发现。”
假军官与龙飞的身材差不多,他刚与黄妃交欢完,接收耳提面命,过来谋害龙飞,
却不料自己做了冤死鬼。
龙飞换上军装后,从窗外阳台上轻轻一跃,落地无声,走了。
来人将假军官手里的针头,扎进了假军官的屁股,推进针管,并将他放到龙飞睡过
的床上。又将房内检查了一遍,也从阳台上飞身跃下,直奔当地公安局而去。
龙飞潜回武汉,化装成白胡子老头,来到西区教堂,当了一个看门人。
此刻三位老战友激动地抱作一团,忘记了旁边还有个不知所措的年轻人,他就是梁
宝。
还是龙飞先松了手,问路明:“这位年轻人是谁?”
路明与雨琦相视一笑,说:“梁宝,他就是背着绿色尸体要炸长江大桥的人。现在
已成了我们的内线。”
雨琦补充道:“如果不是他在地道里救了我,也许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好,太好了!”龙飞兴奋地说:“没想到才几天工夫,你们已有了这么大的突破
!”
路明笑了笑,说没有你龙飞,我也不可能活着出来。之后想了想,即对梁宝说:“
这里你别管了。赶快离开教堂,到秦芬家去,不要露出破绽。“金钱豹”的老巢被端掉
了,他一定会去找你,也一定会依靠你,你不会有危险的。”
梁宝说“知道了”,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省公安厅的人来了,将钱世送江东医院;将俘虏押往看守所。雨琦走到
梅林跟前,见她仍昏迷着,便伸手掰开她的嘴巴,摘下她的一颗假牙,没有了毒药,她
就死不了。她可是拉“蟑螂”下水的人,还不能死。
路明说:“现在该去捉拿‘蟑螂’了吧?”
龙飞点头道:“捉住讨厌的‘蟑螂’,什么‘豹子’呀,‘黄鼠狼’呀,都变成了
聋子、瞎子,就没什么可怕了。”说得大家都笑了。
路明与张副厅长通报了情况后,省公安厅暂时封锁了消息,张江立即签署了李炎的
逮捕令,带人赶到市公安局。
李炎正在办公室里拿着份文件看,那是做做样子的,根本看不进去。此刻的他心神
不宁,如坐针毡,教堂里的情况究竟怎样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就在此时,张副厅长请他去局长室。
李炎一怔:张江不是在北京开会,说要过几天回来的吗?为什么突然回来?为什么
找我?他预感到事情不太妙。
他已成了惊弓之鸟。
但局长找秘书又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有什么好猜疑的呢?
“局长这么快就回来了?”李炎一进门就装着惊喜的样子,“我正有事向您汇报呢
!”
张江不动声色地问:“什么事,你先说说。”
“路明他们也太不像话了!”李炎忿忿地说。
“哦?怎么个不像话?”
“这几天连个人影也不见,到哪里去?干什么都不跟我们通个气,他们专案组把我
们地方公安当成什么了。”
“依你看,他们做什么事都要向你报告了?”
“哦,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炎一听张江的口气,觉得不对劲儿,“我也是代
表您参加专案组工作的嘛。现在斗争形势如此复杂,万一他们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
您与组织上交待呀!”
“依你之见,他们会出什么事呢?”
“这就难说了,敌暗我明,难保不出危险。”
“这你可不必担心,他们活得好好的!叫你失望了吧。”
李炎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见到过路明他们了?”
“没想到吧,”张江调侃地说:“机关算尽太聪明,下一句是怎么说的?‘蟑螂’
先生!”
李炎知道坏了。但仍不甘心,只要路明不出现,他们就没有证据。于是气急败坏地
冷笑道:“‘蟑螂’先生?哦,我懂了,你是在倒打一耙!”
张江故意吃惊地问:“你说什么?”
李炎振振有词:“张江——张郎——蟑螂,这才顺理成章!是谁给桥梁专家曾倪博
士送的白金手表?又是谁指使手下开了介绍信去医院偷偷接走钱世?是你!”
张江摇头苦笑:“我真看走了眼。应该让你去当演员。但你的戏演过头了,给我拿
下!”
“我要上诉!”李炎大吼大叫:“我是保卫长江大桥的功臣,我没有理由也不可能
成为特务!什么蟑螂、臭虫,与我何干!再说,你们凭什么抓我?证据呢?”
“我是不是证人?”路明大步跨进门来,后面跟着龙飞、雨琦等。
“你,你怎么……”李炎脱口而出。本想说“你怎么会出来了?”又想说“你怎么
会这样说!”但他意识到那等于不打自招。于是紧急刹车,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
咽了回去。
“没想到我们会活着走出教堂吧?”雨琦讥笑地说。
“‘蟑螂’先生,还认识我吗?”龙飞上前拍了拍李炎的肩膀。
“啊——你,你是人是鬼?”如果说雨琦也能活着出来已使李炎惊讶万分,那么龙
飞的突然出现,更吓得李炎魂飞天外!
李炎已像糯米团似的瘫软在地。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第十八章 梅花党女干将
李炎的蜕变确实有偶然性,但先哲告诉过我们,偶然中往往包含着必然。
李炎从小娇生惯养,到了部队后,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精神力量支撑
着他。要说个人奋斗也没什么错,可当他由于偶然机会荣立战功,名扬天下后,私心膨
胀,思想上发生了质的变化。当然,促使他走向反面的是如花似玉的梅林医生。
那夜,李炎被从江中救起送至江东医院急诊室时,正是梅林值班。
梅林接到指令,让她设法弄死李炎,因为仇恨他打破了PP组织的美梦,使精心策划
的炸桥行动功败垂成;还因为他是亲眼见到过梁宝的人,已对梁宝和PP组织构成威胁,
必须让他闭嘴。
梅林是想找机会下手,但有部队与公安人员守着。后来她确认此人就是同事为她介
绍的男朋友时,又不想下手了。一个个大胆的计划在她的心中形成。
她在请示上峰时,先是解释无法下手的理由,然后又说明了她与他可能发生的故事
,竭力主张将李炎“争取”过来的种种好处。
上峰接到梅林的报告后,便指示她见机行事。如他不从,即杀之。因为留下这位守
桥排长的作用并不大,而危险却很大,权衡利弊,弊大于利,偏向杀!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李炎竟被借调到公安局,并进了专案组,第一次与梅林的
约会便泡汤了。
李炎有苦难言,而梅林在他姑妈家白等了一下午,又气又恼,发誓要宰了他。
没想倒第二天龙飞放李炎的假,让他休息一天,并嘱他不要外出,以防不测。
李炎想念心上人,以回部队办理移交为由,竟悄悄溜到了姑妈家。姑妈当即给梅林
打了电话,解释了李炎昨天失约的原因。
一听李炎调到了市公安局当了局长秘书,又参与了公安部专案组的工作,梅林激动
得心要跳出喉咙,真是大喜过望!立即将此情况报告了上峰。
这次上峰态度十分明朗,责令梅林不惜一切代价拉李炎下水,并说事成后要报告总
部,为她请功!
梅林受到鼓舞,她没有及时赶到他姑妈家,一方面要作好精心准备;一方面也想让
他多等一会儿,尝尝“望眼欲穿”的滋味,别让他太得意而小瞧了自己。
姑妈家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这不仅是迎接李炎的女朋友第一次上门相亲,更是为李
炎的功成名就而热烈庆贺!
梅林姗姗来迟。
已经下午六点,一家人围着一桌好酒好菜却不能动筷,干等着。
李炎有些失望地说:“姑妈,我们先吃吧,这么晚了,她不一定来了。”
“不会的,”姑妈是外科医生,与梅林在一个医院工作,“梅医生答应来就一定会
来的,女孩子嘛,总有些啰嗦事情,也许她是报复你昨天失约呢。”
全家人都笑了。
“哎,梅林来了?”随着姑妈的一声招呼,李炎眼睛一亮:精心打扮后的梅林青春
洋溢,亭亭玉立,光彩照人!
“对不起,让各位久等了。”梅林打着招呼,当她的目光扫过李炎的时候,脸上飞
起一朵红云,显得娇羞、妩媚。
李炎的魂儿都让她勾去了。
饭毕,已是晚上九点钟了。姑妈让李炎送梅林回家。李炎求之不得,梅林也不推辞。
一出姑妈家,梅林便主动挽住李炎的手臂,像老朋友似的自然。
一股异香直扑李炎的鼻孔,顿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坦与亢奋。
梅林将李炎领到自家的楼下,邀请李炎上去坐坐。
李炎当然乐意。
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舒适温馨。
李炎初进人家姑娘的闺房,显得局促不安,他想告辞,又挪不动腿。
梅林笑了:“怎么,怕我吃了你?”
李炎已决定既来之则安之,便挑衅地说:“就怕你不敢吃。”
梅林一语双关:“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真的不怕吗?”
李炎受不了姑娘火辣辣的目光,心想:初次见面,还是庄重点好,便将目光移向书
橱:“哟,你的书真不少,都喜欢看什么书?嘿,《福尔摩斯探索集》、《美国中央情
报局内幕》、《苏联克格勃揭秘》,这么多侦探与间谍的书啊!”
梅林一边为他泡茶一边说:“我喜欢看刺激、冒险的书。”
“真的?”李炎心想这种个性倒像我。
“吓着你了吧?”梅林故意激他,“你以前是军人,现在又是警察,不会胆儿这么
小吧。”
“说笑了,”李炎说,“至少这一点上我们性格相合,兴趣相投。”
梅林作惊喜状,“那么就有共同语言了。”
李炎此刻崩紧的神经放松了,便说,“别光说不练,我来出个题考考你。”
“好呀,哎,慢,要有刺激,打赌怎么样?答对了有奖,答错了任罚。”
“可以。”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请出题吧。”梅林坐到了李炎的身边,挨得很近。
李炎想了想说:武汉市公安局接到报案,某高级中学的年轻美貌的女数学教师王艳
死于教师宿舍内,星期日的中午被发现了尸体。发现者是她的同事,语文教师兼班主任
郭老师。郭老师为了了解一个流氓学生的情况,前来拜访她。室内的灯还亮着,敲了半
天,却没有回音,房门是司别灵锁,一旦锁上,没有钥匙,在外面是打不开的。郭老师
因昨天下午是与王艳约好的,便起了疑心,叫来宿舍管理员,找出钥匙打开门一看,大
惊失色,只见王艳只穿着胸罩、三角裤倒在血泊中,显然是被刀一类的利器刺中了胸部。
报案后警察很快就到了,法医推定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九点左右,尸检的结果表明
,死前没有性行为,也没有打斗过的迹象。
经调查证实,昨晚九点左右,前后有两个人来找过王艳。先来的是被害人的男朋友
,后来的是流氓学生的哥哥。这两个人都说,昨晚确实来过,但敲门没应声,认为她不
在,就走了。
当询问报案人郭老师时,郭老师不屑回答,他指着门上的窥视镜自信地说:“这么
简单的案子,我已经帮你们破了。”
你能说出是谁杀了王艳老师吗?
李炎讲得很仔细,梅林听得很认真。
当李炎的问题一出口,梅林立即答道:“是王艳的男朋友。”
李炎一怔,“为什么?”
“很简单呀!王艳被杀时穿的是胸罩、三角裤,有人敲门时,门上有窥视镜,王老
师如果看见是陌生人来访。肯定要穿上衣服开门会客,只有她的男朋友来,她才会这么
随便。”梅林说得干脆利落。
李炎还真佩服得五体投地:“好,你说吧,要什么奖励?”
“先欠着吧,轮到我考你了。”梅林狡黠地一笑,说,“我不难为你,就讲个最简
单的案例吧。”
“你知道,在西方国家,男女青年对两性关系的观念是非常开放的,两个人只要感
觉好,哪怕素不相识,也会上床做爱。
“一天中午,一对俊男俏女走进了情人旅馆。三十分钟后,只见那女的独自走出了
旅馆。女招待感到奇怪,去房间一看,只见那男人已死,他仰面朝天地倒在血泊之中,
身上穿着衬衣,腹部被刺了数刀,地上、墙上到处是血,惨不忍睹。这种凶杀,凶手浑
身一定会溅满鲜血。
“可是,据女招待证实,那个女人无论是走时还是来时,穿的都是洁白透明的筒袖
女衫,下身穿的是距膝盖十五厘米以上的超短裙,手里只有一个小坤包,却没发现她身
上有一滴血迹,很可能是藏好了沾满鲜血的衣服后离开的?”
请问:“女凶手是怎样掩藏她的血衣的?”
李炎脑筋一下转不过来:“这还算最简单呀!我要想一想。”
“我给你二十分钟,想不出来就算输了。罚你今晚不许睡觉!”梅林说完扑哧一笑
,步履轻盈地进了卫生间,“哗哗”地放水洗起澡来。
李炎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淋浴声,脑子根本不能集中在破案上,而是闭上眼想
像梅林光着身体的样子。心里想着她是什么意思,罚我今晚不许睡觉?那不是暗示要把
我留在这儿过夜?是不是太快了?我该不该离开了?还是随遇而安,见机行事吧。反正
我一个人住招待所,回不回去也无所谓!
这样想着想着,二十分钟就过去了。随着浴室的门“咔嗒”一响,并没有出现李炎
既害怕又想看的“浪漫镜头”。只见梅林穿着睡衣,披着一头乌黑闪亮的长发,脸儿红
扑扑,眼儿亮闪闪,就这样,也让小伙子看得心跳。
“怎么样?我的大侦探,有答案吗?”梅林一副大家闺秀的庄重典雅,并无丝毫轻
佻之举,又使李炎觉得可爱又可敬。
“该死!”李炎这才想起根本就没去想什么破案,可他脑子灵活,眼珠一转,说道
:“我答不上来,甘愿受罚!最多今夜不走了,我等你的答案。”
梅林噘起小嘴:“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炎就势抓住她的手:“我甘败下风还不行吗?聪明的女侦探,请把答案告诉我。”
“你真的想不出?”
“真的想不出!”
“我刚才其实已提示你了。”
“提示什么?我怎么没感觉到!”
“笨!——我不是洗,洗澡了吗?”
“洗澡?洗澡与答案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明白?那女凶手是脱了衣服,光着身子杀了情人,然后去浴室洗去身上的
血迹,穿上原来的衣服走出去的呀!”
“噢——原来如此,我真的很笨呀。”
“你,你骗我,明明知道却不说,哄我开心啊。”
李炎掩饰地哈哈一笑,似乎默认了:“我在等你罚我呢!”
梅林说:“好,你竟敢冒犯本公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说着随手从衣橱里抽
出一条黑色的丝巾,命令道:“把眼睛闭上!”
李炎此刻已被她弄得身上痒痒的,心里甜甜的,乖乖地闭上眼睛,想看看她搞什么
花样。
梅林用丝巾把他的双眼蒙上,扎紧。然后往他的怀里一坐,还说:“老实点啊,不
准偷看!”
李炎叫道:“我的姑奶奶,你蒙了我的眼睛,还说不准偷看,偷看什么呀?”
梅林凑近他的耳边,热气使得他奇痒难耐,悄悄地说:“你懂不懂什么叫朦胧美?
如果一下把什么都看透了,那还有什么意思?有些美好的东西需要发挥自己的想像力。
来,你可以用手去感觉,用心去体验……”
李炎似被施了催魂大法,任由梦中的情人摆布,他感觉到她的香唇贴到了自己的嘴
上;她又将他的右手放到了她的胸脯上。啊,他像触电似的心头一震,全身的细胞都活
跃起来……
凭感觉,她帮他脱了上衣,又脱了裤子。
他的手,在她那光滑而极富弹性的玉体上任意游走。
她快活地哼哼起来,又引导着他进入了神仙禁地,飞向天堂……
他几次要去解开蒙住眼睛的纱巾,都被她制止了。
这算什么?他有点生气了,可他身不由己!口中呢喃道:“梅林,我爱你!”
梅林娇喘吁吁,“李炎,你后悔吗?”
“怎么会?我对你一见钟情,可谓梦里寻你千百度!”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始乱终弃!”
“我发誓,如果我李炎背叛你天打五雷轰!”
“李炎,言重了!”梅林语气一顿,口气严肃起来:“但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毒誓
也是你自己发的。”说着,从枕头下面抽出针管,一针扎在李炎的屁股上,李炎只觉屁
股上像蚊子叮了一口,有点疼,有点麻。连忙腾出一只手去拍打“蚊子”,却拍了个空
,梅林娴熟的打针技术非比寻常,她已拔出了针头,笑着说,“好了。”
李炎莫名其妙地:“什么好了?”
梅林说:“现在可以解放你了。”说着帮他解开纱巾。
李炎心里奇怪:她为什么要蒙住我的眼睛做爱?难道她……现在眼睛能看见了。梅
林却关了灯,屋里漆黑一片。他用手摸到了床头灯的开关,“啪”地按亮了台灯。
李炎的眼睛一花,但他来不及欣赏姑娘的人体美,而是把眼光移向她下身的床单,
注目之下,心里“格噔”一下,失望而又愤怒:她不是处女!
六十年代的中国,将女人的贞节看得很重,李炎也不例外。他气她把他当傻瓜耍了
一回,脸色铁青。其实,他自己也不是没有性经验,在高中毕业前就与一个喜欢他的女
生偷尝了禁果。第一次,他看到了她身下的床单上一片洇红,内心激动不已。后来那女
生见他当了兵,很失望,早就嫁了人。
现在,他想发作却又忍住了。何必太认真呢?大不了分手就是,只要自己不愿意,
她也不至于死缠烂打吧。
梅林躺着没动,注视着他的表情变化,洞悉了他的内心,不由叹了口气:“唉,你
们男人啊!”
“怎么啦?”
“你很失望是不是?不必,虽然我喜欢你,但我绝不可能嫁给你!你我今宵一聚,
是千年修来的福分,但你我仍都是自由的。”
“哦,不,不!”李炎见梅林话已说到根上了,反而不知如何表白。不管怎么说,
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刚才的甜蜜与美妙,是他平生头一回领略到,会刻骨铭心一辈子
!于是,他要用行动来弥补,他要一饱眼福……可当他看清她的双乳之间纹有一朵血红
的梅花时,一个激灵,忽地弹起身:“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唉——”梅林长叹一声……
梅林是个孤儿,广西人。母亲生下她时因难产失血过多,抢救不及,撒手西去;父
亲又在她六岁时忽然不见了踪迹。后来是一位自称是父亲朋友的阿姨,收养了她。
阿姨对她像亲生女儿一样,让她吃得饱,穿得好,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
“阿姨好吗?”
“好!”
“给阿姨做女儿好吗?”
“嗯!”
阿姨在她胸前刺出一朵梅花。
从此,梅林改了口,不叫她阿姨而叫妈妈了。
妈妈还年轻,也就是三十来岁。经常有男人到她家来,她虽然年幼,不懂男女之事
,但也懂得男女有别。只要有男客来家,她就会主动回避,但妈妈却不回避她。让她耳
濡目染,淡漠性别概念。后来又对她进行严格的训练,除了学文化,还要骑马、打枪、
发报、译电等。后来她就成为PP组织的一员骨干,并考进了湖北医学院,毕业后分配到
江东医院,成为梅花党大陆组织最年轻的少校副站长,代号:“蜻蜓”。侯医生就是她
拉拢、腐蚀、发展的特务。
此刻,梅林冷哼一声,变了脸:“我是什么人?是你的恩人!”
李炎一听,这是什么逻辑,气愤地哼道:“你是梅花党特务,是我们的死敌!你这
是有预谋的圈套,想腐蚀、拉拢我,休想!”
“哈哈!”梅林一边穿衣服一边反唇相讥:“那你还跟我上床做爱?告诉你,我俩
在一起亲热的镜头,已全部拍摄下来,想让你们公安局的领导也开开眼吗?”
“你!……”李炎气不粗了,“这是陷害,只要我说清楚,上面会理解的。”
“你以为共产党还会相信一个与梅花党女特工上过床做过爱的人吗?”
“你毁了我!我跟你拼了!抓住你,我也可以将功补过!”说着就猛扑过去。他根
本没把这娇小的女人放在眼里,他毕竟是当过兵的七尺汉子。
岂知,“咕咚”一声,他还没沾着她的毛发,自己就弄了个嘴啃泥。
梅林掏出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别动,起来坐好,有话好商量。”
李炎窝囊透了,面对无声手枪,他只能听命于她。
“你这个冤家,真不识好歹呀。”梅林缓和了语气:“我救了你的命,知道吗?昨
天在江东医院,上峰就命我杀了你。是我对你一见钟情,不忍心下手。否则,你还能神
气活现地当英雄立功受奖?做梦!不是英雄,而是烈士!”
李炎吃了一惊,原来如此,真的好险!“这样看来,我还得感谢你了?”
“你说呢?”梅林收起了枪,抹起了眼泪,“人家可是对你一片真心,天地可鉴。
不仅救了你,还连身子带心一起交给你,你就这么无情无义?”
李炎说:“这样吧,咱们私下里是恋人,互不干涉对方的信仰与工作好吗?”
梅林叹了口气:“你怎么像个孩子?一点不懂事!”说着拿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表
格,说:“今天如果你不在这上面签字加入我们的组织,难道能活着离开这里?外面有
我们的人守着。”
“啊!”李炎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心想:要么先依着她填了表,明天就向组
织说明原因。把她给抓了来,作为突破口,岂非又立了一件大功?“好吧,”李炎装着
无可奈何地填了表,签了字。
“这就乖了!”梅林赏给她一个香吻,“来,再把裤子脱了。”
“还,还要干什么?”李炎现在已没心情,也没这胆量与她亲热了。而且他已感到
头晕。
“让你脱就脱”梅林很着急地说,“难道你没感觉到头晕吗?我要给你注射解药!
晚了就来不及了!”
李炎吓了一跳:“什么解药?”
“刚才你不是感觉被‘蚊子’叮了一口吗?对不起,那是我给你打了一针。你不是
见过绿色尸体吗?你如不听命于我,也就会变成那样!”
李炎绝望了,想起昨天夜里背过的绿色女尸,不禁作呕,汗毛都竖起来了,想不到
仅一天工夫就轮到了自己!他的精神防线被彻底摧毁了。当下不敢怠慢,乖乖地脱了裤
子趴在床上。
梅林取出针剂、针头,先在他的屁股上刺出一朵梅花。其实她先给他注射了一针这
种针剂会使人头昏头昏脑涨,却被她说是“绿色液体”。完工之后,梅林郑重地说:“
从现在开始,你真正成为了梅花党的一员,代号‘蟑螂’。直接由我领导,为了联系方
便,你我不宜多见面。一旦有重要情报,你必须去红旗饭店,交给8号女服务员杨洋,
她是我俩的联络员。红旗饭店就在你们公安局附近,等事情办成了,我会报告总部为你
请功。
如果情况有变,还可以送你出国。你们共产党人对西方世界高度的物质文明和自由
开放生活太不了解了!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我还可以把杨洋赏给你,她可还是朵未开
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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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鲜花啊!就看你对我,对组织的忠心了,论功行赏嘛!”
梅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李炎像聆听圣旨一样,句句入耳,字字入脑。看来,梅花
党的势力不小,现在是生死只在一念之间,总得先保住性命。如果侥幸躲得过,在单位
我是英雄、功臣,没人会怀疑我;在背地里我对特务们也非常重要,是他们的眼睛与耳
朵,必不可少!这样岂非名誉、地位、权力、金钱、美女,一夜之间什么都有了?自己
不是喜欢刺激吗?喜欢冒险吗?这不是正好吗?间谍,也是种职业,虽说有危险,但你
能说干什么没危险呢?常言说的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凡事不由人,一切
都是命!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梅林注视着他的表情变化:“怎么,还在想着先过了我这一关,明天再说?”
“哦哦,岂敢!”
“谅你也不敢!”梅林又语出惊人,给他致命一击:“别以为你已没事了。记住,
只要三天不注解药,你就完了。因此,最好每天一针,也可以内服,效果稍差点。如果
我有空在家,你最好天天来打一针;如果我没空,我会让杨洋准备好口服药,你去拿。”
这么一说,李炎的后路被彻底斩断了,只有俯首听命的分儿,也罢!有道是“牡丹
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呀,就再死一次吧!他猛地抱住梅林狂吻起来。
刚才,他是被蒙上眼睛,被动式的;现在,则是主动进攻,大显雄风,而梅林似被
他融化了。
于是,这对畸形男女,不仅仅是肉体的结合,连灵魂也真正融合在一起了。
此后,李炎在梅林的指导下,从事起间谍活动。但他没受过专业训练,梅林则早已
是洞庭湖的麻雀——经过风浪的老手,李炎心悦诚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那天临走时,梅林拿出一块手表,要他设法以张江的名义送给曾倪做贺礼。
李炎匆匆去部队拿了东西,回到办公室,先去局长那里报到,正好看到张江的办公
室里有装字画的礼盒,上写“贺曾倪先生六十大寿”,便趁张江出去的时候悄悄放了进
去。
而后,他去了专案组,龙飞等人在研究碎尸案,他趁机指认死者是梁宝。
当李炎了解到专案组内龙飞、雨琦与路明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时,觉得有机可趁。
决定分化他们。
梅林因争取李炎得手,立了大功。上峰委任她为中校武汉分站站长,加官晋级,还
领到一笔丰厚的奖金,她为此就更加卖命了,她对争取路明更是信心百倍。后来的情况
变化,越来越有利,她自以为得计,岂知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中了对手的“将计就计
”!
现在,李炎、梅林双双落网,在武汉的PP组织老巢被一窝端掉,她只有在牢房中哀
叹:“天亡我矣!”
第十九章 金钱豹与黄鼠狼
龙飞将捣毁教堂敌巢、擒获李炎、梅林等特务的喜讯向公安部作了汇报。
李副部长在电话中指示:龙飞留在武汉仍任公安部专案组组长,雨琦和路明任副组
长。特别要警惕漏网的“金钱豹”作垂死挣扎,狗急跳墙。
放下电话,三位老战友讨论了下一步的工作之后,龙飞问路明:“你们俩打算什么
时候请我喝喜酒呀?”
路明傻乎乎地笑望着雨琦,“我听她的。”
雨琦把眼一瞪:“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啦!”
路明把肩一耸,两手一摊:“那我可没戏唱了!”
说得三人都笑了。
龙飞对雨琦说:“路明和你的年龄都不小了,等这次完成任务后,回到北京就把婚
事办了。我请李副部长给你们做证婚人。”
雨琦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如果是领导的决定,我只有服从了。”
路明听了惊喜交加:“这么说就是你同意啦?”
雨琦一跺脚,娇嗔道:“你嚷什么嚷!要叫全世界的人都听到啊!”
路明理直气壮地说:“我要把我的幸福与全世界的人分享!”
雨琦啼笑皆非:“瞧你那傻样!”
路明骄傲地说:“我早说过,傻有傻福嘛!”
龙飞分别拉住路明和雨琦的手,交叠在一起,真诚地说:“我衷心祝福你们!”
路明与雨琦一起赶到钱府,向钱广报告钱世已获救的喜讯,并将两条白金十字架项
链一起还给钱广。
钱广听到这天大的喜讯,一跃而起,百病皆除,哪里还肯收下十字架,说:“我送
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收回过,你们不收就是看不起我,留个纪念吧。愿上帝保佑你们!”
路明只能耐心解释道:“我们共产党人并不信仰上帝,这东西对我们没用。更重要
的是,我们是人民警察,有铁的纪律,绝不可接受办案中的礼物。”
钱广见他俩执意不收,就不再为难他们,便说:“来日方长,有情后补。”
当钱广跟着路明等人一起赶到江东医院的时候,龙飞已先到了,正与强院长一起研
究钱世的病情。钱世是被梅林用氧气和药物维持与控制的,本来就半死不活,再被教堂
的地下室里激烈的枪战一吓,更是昏迷不醒。只有等他醒过来,拿到绿色通讯录,那梅
花党在湖北乃至中南地区的成员,才能一网打尽!
龙飞要求武汉市公安局派出警力,24小时全方位保护钱世,不能再出意外!
一切安排就绪后,龙飞等人又到另一间房屋探视曾倪博士和他的女儿曾秋盈。
曾博士已无大碍,与女儿同住一间病房,终日陪伴着,怕她想不开。
秋盈的确万念俱灰,生不如死。她也被抢救过来,但身体恢复得很慢,若不是看在
老父亲苦苦相求,她早已拒绝治疗和进食。不管父亲怎样开导,医生怎样尽力,她不肯
配合,也是枉然。
正当大家束手无策时,龙飞等人来了。一看这情形,也十分着急。
雨琦对龙飞和路明悄悄说,“心病还得心药医,办法倒是有,只怕有麻烦。”
龙飞问:“怎么回事?请明说。”
雨琦说:“秋盈受到刺激太大,前后两个情人都无情地玩弄又亲手杀她,轮到谁,
谁也受不了。”
“那依你之见?”龙飞与路明同时发问:“有什么不好说呢?”
雨琦想了想说:“这要看梁宝的情况,像他这样戴罪立功,今后对他宽大处理到什
么程度,如能功过相抵,不妨先告慰秋盈。”
龙飞与路明一时难以接口,他们知道梁宝交代出西区教堂特务老巢,立了大功;冒
死救了雨琦,又是大恩!于公于私都应帮助他,况且今后还要靠他钓出大鱼!再说,他
是完全被胁迫的,身不由己,且未造成严重后果。只是,我们不是法官,难以定夺呀。
雨琦下了决心,说,“这事由我来处理,你们就当不知道。现在是要救人,给秋盈
生活下去的勇气!”龙飞和路明默许了。
雨琦走到秋盈床前,俯身问道:“秋盈,你好些了吗?”
秋盈的脸色已是十分苍白,身上骨瘦如柴,已没了往日青春少女的风采。听到雨琦
的声音,勉强睁开了眼睛,目光却是呆滞的。
雨琦剥了一个桔子,掰了一片,轻轻送到秋盈的嘴边,说:“盈妹,吃桔子。”
秋盈轻轻摇头,终于开口说话:“谢谢,我吃不下。”
“怎么会呢?”雨琦开导她,“你年纪轻轻,来日方长,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先养
好身体再说。”
“哀莫大于心死!”秋盈没见过雨琦,也不想多说,“我活着已没什么意思了。”
“盈妹此言差矣!”雨琦想起梁宝在交代中说起过秋盈偏爱李清照,便有了话题:
“你不是崇拜李清照吗?李清照一生坎坷,国破家亡,丧夫逃亡,颠沛流离,可谓历经
磨难,但她矢志不渝,终成大器,为后人所称赞、所景仰!你为何不学学李清照?”
一番话果然见效,秋盈的眼里闪出泪光:“姐姐是……?”
曾倪连忙介绍:“哦,小盈,你们没见过,这位姐姐可是公安部反间谍战线大名鼎
鼎的女警官,名叫凌雨琦,是她救了我们父女。”
“谢谢!”秋盈主动握住雨琦的手,忙问,“那两个狼心狗肺的特务抓住了吗?”
雨琦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怎么说,看了看曾倪说:“您老去与龙组长聊聊吧。”
“好吧。”曾倪走开了。
秋盈不明白,但懂事地说:“如果事关机密,就算了。”
雨琦沉吟道:“小盈,怎么跟你说呢?事情并不是完全像你想像的那么坏。人世间
事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也是常理;再说事物总是在发展在变化的。好事会变成坏事,坏
事也可变成好事;同样的道理,好人会变成坏人,坏人也会变成好人。况且,又不能用
一个简单的概念与标准去衡量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就说梁宝吧,他非常爱你,也很想见
你。但现在不行,他在执行特殊任务,相信姐姐的话,等这案子破了,我保证还你一个
你能接受的新梁宝!”
“真的?”秋盈惊喜地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应该说是好人吧!”雨琦严肃地说,“但你千万不要对别人说,这关系到他的安
危。”
秋盈精神一振,脸上绽出了笑容,天真地说:“哦,我明白了,他是卧底?演的是
苦肉计?我这就叫‘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吧!”
雨琦岔开话题,“现在该配合医生治疗了吧?我可是答应过梁宝要照顾好你的。到
时候要把一个漂亮如初的曾秋盈还给他的!”
“好姐姐!我听你的。”秋盈如释重负。
雨琦也很高兴:“你与梁宝见面的日子就快到了。”
梁宝离开教堂之后,直奔秦芬家。此刻,正是天蒙蒙亮的时候。秦芬一家人都还在
睡梦中,他不便打扰,又没有借口,就在门外徘徊。
秦钢起得最早,每天清晨都要跑步锻炼。开门一看,见梁宝等在外面,不由惊奇,
连忙让进屋里,并询问原由。
梁宝便把刚才发生在教堂里的情况说了一遍,并说是路明让他住进秦家,等大鱼上
钩。
秦钢明白了专案组的意思。但怎样安置梁宝,又觉为难。名义上他是妹妹秦芬的男
朋友,他也知道秦芬对梁宝颇有意思。但又不能让他俩过分接近,弄假成真;可是如果
他俩不像一对恋人,又岂能瞒过特务暗中注视的眼睛?那样,不仅梁宝的生命有危险,
全家都会受连累。怎么办?只能根据事态发展,以国家安全利益为重。
于是,秦钢提出让梁宝装病。否则成天不上班,也会引起家人的怀疑。这正合梁宝
的心意,便摸出表哥给的药,吞下一粒。当秦芬醒来见到梁宝时,只见他脸色通红,皮
肤滚烫,手忙脚乱地服侍他躺下,也就顾不上问他为何大清早来干什么了。秦芬还以为
梁宝知道她今天休息,特意来陪伴自己,心里就像喝了蜂蜜。
秦钢也没去上班,他向单位打了招呼后,又与路明通了电话,知道梁宝立了大功,
心中欢喜。
梁宝自出事以后,就再也没回过家,想起母亲孤苦伶仃,不知怎么样了。公安人员
肯定到过他家里,母亲是否气出病来?还有秋盈,多好的姑娘啊,却被我害苦了。还不
知人面兽心的表哥,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一想到这些,他就忧心如焚,真想立即去看
看母亲和秋盈。但理智告诉他,不行啊!还有秦芬,才几天的接触,她便对自己充满爱
意,体贴入微,怎么可以继续下去?时间越长,就会对她伤害越大,说真的,他也喜欢
她,可自己是什么身份?没这个资格呀!
秦芬并不傻,都说女人的心眼细,第六感觉又特别灵敏且准确。她看出梁宝有难言
之隐,又不好多问。但总觉得事情有些怪怪的,他是我领进门的,家里也不反对我与他
好。但哥哥不知怎么,既不说反对,又有意作梗。每当她与他单独相处时,哥哥总会进
来干扰。更奇怪的是,今天哥哥明明是应该去上班的,梁宝病了,他连班都不上了,好
像他俩是老朋友似的,还要关起门来说悄悄话,连她也不能在旁边听,岂有此理!不行
,一定要弄个明白。
秦芬出身于小康之家,爸爸是机械厂的工程师,妈妈是会计。现在都已经退休,但
闲不住,被别的单位请去帮忙了。倒不是为了挣钱,而是老有所乐。哥哥又是大钢厂的
保卫处长,收入比同龄人要高出许多。虽然成了家,却没分开住,一家人其乐融融,让
人见着眼红。秦芬要比哥哥小十来岁,自然是家里的小公主,优越惯了,她才不买哥哥
的账。
“哥,你有事瞒着我。”吃过午饭,秦芬问秦钢,“你背着我都与梁宝说了些什么?”
秦钢笑道:“我与他能说什么?还不是关心我们家的小公主,免得上当受骗。”
“那你了解到些什么?他说是你们厂里的职工,没说谎吧。”
“我调查过了,他是我们厂炼钢车间的炉前工,活儿又脏又苦又累,他的家境也不
好,有个老娘没工作,还要靠他负担,经济不是一般的困难,你要想清楚了。”
秦芬说:“既然他是你厂里的职工,就说明他没有骗我,至于家境好不好,那不是
他的错!”
秦钢正色道:“你还年轻,不要想得太天真了。世上没有后悔药!”
秦芬也不争辩,认真地说:“既然哥哥不喜欢他,妹妹听你的,我现在就叫他走人
。”
秦钢不知妹妹是计,连忙说:“那不行!”
“为什么?”
“这个嘛,”秦钢眼珠一转:“来的都是客,与我又是同事,人家病了。在这里休
息一两天,也没什么不妥。”
“好,这是你说的!他既是你的同事,你又是保卫处的大处长,就拉他一把,适当
的时候,提拔提拔,毕竟他是你妹妹的朋友呀!”
秦钢想稳住妹妹,便说:“我会放在心上的。”
他俩是在客厅里说话,梁宝正巧上卫生间,路过客厅,听到了秦芬要她哥哥提拔自
己的话,心里好生感动。
当他回到客房,躺在床上时,心里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怎么办?他
想:这里不能再住下去了。我已经害了秋盈,再不能对不起秦芬!可去哪儿呢?有家不
能回!不如主动联络表哥金炽,早点抓住他!不知他会不会现身?
此刻,金炽已不在武汉。
“金钱豹”金炽奉“黄鼠狼”之命,前往济南“处决”了李华,又回到了武汉后,
不久就接到情报:山东的PP组织几乎被一网打尽。上峰指示他必须抓紧实施第二套方案
,台湾老头子已在亲自过问此事。
好险!金炽想:幸亏未在山东停留,否则自己也要遭殃了。
他既要保护好自己,又要抓紧完成任务。原来最佳方案就是尽快取得曾倪博士的信
任,争取住进曾家。这样既有了保护伞,安全感,又可以方便窃取情报。如果能把曾倪
设计的南京长江大桥的资料和他们研究新型水泥的情报搞到手,那也是大功一件。但是
后来他暴露了,只能放弃这个方案。至于炸桥嘛,首先要解决炸药。他也知道:这样的
长江大桥要炸毁不太可能。但要破坏,炸掉一截,造造舆论还是可以的。对此,他已有
了自己的计划,他觉得成功的把握很大。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走那着险棋的。
为此,他不顾梁宝正被通缉的危险,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搞炸药。
他对于从不露面,遥控指挥的“黄鼠狼”很不满意,但又不敢不服从他的指令。一
想到李华的死,虽是他直接执行的,却也是违心的。他感到“黄鼠狼”太狠毒了,大有
惺惺相惜,兔死狐悲之感。但也正因如此,他更不敢不听“黄鼠狼”的号令。因为他就
像影子似的跟着他,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人家的控制之中,稍有不慎,李华的下场就
是他金炽的榜样!他又不得不佩服这位上司的手段:敲山震虎、一石二鸟,果然厉害!
那日他在曾倪家接到密报后,匆匆逃离了曾家,本想去老巢西区教堂,走在路上接
到上峰“黄鼠狼”的指令,要他立即乘车前往郑州避避风头。金炽心里很感动。他想到
了李华,因行动失败而逃往济南时的心情,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黄鼠狼”即命自
己跟踪并处死了她。相比之下,“黄鼠狼”对自己还是另眼相看,网开一面的。
金炽化了装,匆匆登上开往郑州的火车。他想还是硬座车厢人多好隐藏,便在车厢
靠门口的位子坐下。
乘客不太多,金炽是拣靠窗的两人位子坐下,不一会儿,上来一位五大三粗的汉子
,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边。金炽吃不准他是什么身份,正在疑惑他为何不坐对面靠窗而
要坐在自己身边之际,又来了一位三十来岁的乡姑,坐在了他的对面。几乎是前后脚,
又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胖和尚,坐在了乡姑身旁。
火车一开动,车厢里热闹起来。不甘寂寞的旅客们三三两两地攀谈起来。看来这五
大三粗的汉子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问坐在对面的和尚:“师父在哪里出家?”
“阿弥陀佛,”和尚礼貌地答道:“贫僧在开封相国寺,不知施主在哪儿高就?”
汉子说:“我是采购员,终日在外奔波,天南地北,四海为家。”又转向金炽,问
:“这位兄弟是去郑州?”
金炽本不想搭理,只是点了点头。
汉子似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兄弟是干哪一行的?”
金炽虽讨厌他,却怕生事,只好客气地说:“与兄弟你差不多,是搞旅游的,成日
在外面瞎转。”
汉子高兴地说:“那你有一肚子的故事了,不妨给我们说两个?”
金炽应付地:“好,让我想想,等会儿再讲。”为了岔开话题,他又问对面的乡姑
:“大嫂也是去郑州?”
乡姑有点羞涩地点点头:“俺丈夫在郑州部队里,俺是去探亲的。”
汉子说:“哟,还是位军嫂。失敬!”
好了,各人都自报了家门,也算是熟悉了。
坐在金炽身边的大汉提议说:“咱们做个游戏解解闷好吗?谁输了请客吃饭。”
和尚说:“阿弥陀佛,贫僧正愁无处化缘。”
没想到老实巴交的乡姑军嫂也赞成:“好呀,俺正愁带的路费不够呢。”
金炽见乡姑也答应了且口气不小,不能扫了大家的兴,便说:“做什么游戏?”
大汉说:“我是大老粗,咱们就玩粗的,来个歇后语大赛如何?”
乡姑好奇地说:“怎么个玩法?”
大汉说:“歇后语一般由两个部分构成,前半截是形象的比喻,像谜面;后半截是
解释、说明,像谜底,十分自然帖切。例如:一个巴掌拍不响——孤掌难鸣;懒婆娘的
裹脚——又长又臭。”
和尚赞道:“阿弥陀佛,施主好学问!”
乡姑却说:“好是好,但怎么个赛法?”
大汉道:“每人来一句,要先接上前面一个人的‘谜底’即下半句;又要说出另一
条的上半句,留给下面一位接。我们就叫它歇后语接龙比赛,看谁接得好,意境妙!就
从我开始吧,各位,我这是关公面前舞大刀——”
和尚接道:“‘献丑’了。我也是空棺材出葬——”
乡姑笑道:“你这是‘目(木)中无人’!我可是弄堂里扛木头——”
金炽接道:“好一个‘直来直去’!你可是城隍娘娘害喜——”
大汉哈哈大道:“你说她‘怀的是鬼胎’!那你就是一二三四五六七——”
和尚摇头道:“阿弥陀佛,你怎么能骂人家是‘王(忘)八’呢?真是一个墨斗弹
出两条线——”
乡姑接口道:“就是嘛,你们两个‘思(丝)路不对’!俺可是一根灯草点灯——”
金炽笑道:“你真的‘无二心(芯)’?我岂不是飞机上吹嗽叭——”
大汉瞪上金炽一眼:“‘空想(响)’!这分明是和尚头上的虱子——”
和尚朝金炽一笑:“‘明摆着’!但愿你是小和尚念经——”
乡姑也瞪了金炽一眼:“量他也只是‘有口无心’!否则的话,岂不是老和尚打灯
笼拾粪——”
“找死(屎)!”金炽笑道:“岂敢!调戏军嫂,破坏军婚可是要判刑的,可不能
小和尚撑阳伞——”
“无法(发)无天!”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怎么搞了半天,你们都在堵
着庙门骂秃子——跟我和尚过不去呀?”
说得大伙儿都开怀大笑。
那汉子豪爽地说:“今天是我提出做这个游戏的,我就是庄家,既然难不倒诸位,
就是我输了。我请客,请大家去餐车吧!”
和尚说:“贫僧就不去了,我又不喝酒不吃肉,免得扫诸位的兴。”
乡姑也说:“我也不去了,我有自备干粮。”
金炽说:“既未分出胜负,怎能让你请客,别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他是笑着说
的,且看对方如何反应。因为他怀疑大汉就是“黄鼠狼”。
大汉一怔,叫屈不迭:“这是从何说起!你这位兄弟才是狗咬吕洞宾!”
乡姑笑道:“你这位大哥真是不识好人心,简直是客厅里挂狗皮——”
金炽一愣:“此话怎讲?”
乡姑道:“不像话(画)”!
大汉与和尚同时用手一指金炽,“你输了”!
金炽不服地:“我怎么输了?输给谁?输给她?”
这几人一看金炽有点急了,就都不言语了,一会儿,那大汉与和尚也没了声音,靠
着椅背睡着了,并像打擂台似的打起鼾来。此起彼伏,扰得人心烦意乱。
那乡姑显然也累了,闭目养神起来。
金炽自从上车以后,并未拿正眼瞧过乡姑。现在仔细一看她那张脸,呀,原来如此
漂亮:眉清目秀,鼻梁挺括,唇红齿白,面若桃花!
咦,这张脸似曾相识。在哪见过?想不起来了!金炽睡不着,干脆去厕所解手。完
事后又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抽烟。
列车正向北高速行驶,窗外一片漆黑,偶尔闪过点点灯光,却激不出他的灵感。
“雪径人踪灭,雪径人踪灭”——金炽反复吟哦推敲着一句唐诗,忽听身后传来“
扑哧”一声娇笑,扭头一看,是那乡姑。
只见那乡姑已脱去外套,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凸出一对坚挺的乳房,显得阿娜多
姿、亭亭玉立。
突然,金炽的眼珠被她右胸前的梅花徽章勾住了,不由心里一跳:原来她是同党!
乡姑去厕所与他擦身而过时,低声说:“黄鼠狼命你车一停站就下车!”说着神不
知鬼不觉地进了厕所,并从里面反锁上门。
金炽回到自己的座位,那大汉还在睡觉。金炽盯着大汉看了几眼,又盯着和尚看了
几眼,在猜想他俩谁是黄鼠狼。可是,直到列车停了站,他也没看出来。
车刚停下,那乡姑给金炽使了个眼色后,忽然提了旅行袋向车门走去。金炽只得紧
跟着她下了车。她一下车就把手里的行李递给他,俩人一起出了车站。
这是个小县城,好像仍在湖北省境内。
夜已深了,喧闹了一天的小县城也累了,睡了。街上路灯昏黄,没有一个人影。
金炽被那乡姑七拐八绕地引进一家旅社,也没登记,就直接上了三楼。她摸出钥匙
开了306房间。
这是一个套间,好像被长期租用。房内生活必需品齐全,橱里还挂着衣服,不仅有
女人的,还有男人的。
难道这少妇是黄鼠狼的联络员?
金炽急于见到上峰,否则心里不踏实。可那乡姑打扮的少妇进门以后也不说话,就
进了卫生间,半天没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耐心等待。
“哗哗”的流水声搅得他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生间的门开了。走出一位“出水芙蓉”,披肩长发波浪似的披
散着,身着款式优美、质地华贵的半透明真丝睡衣,明眸含春,素手纤纤,拿着两个苹
果,坐到了他的身旁。
“芙蓉为脸玉为肤,遍体凝脂润若酥”!她哪里还有一点乡姑的影子?
金炽被烫了似的一下躲开,“黄鼠狼”的女人他可不敢碰,诚惶诚恐地说:“小姐
,请问上峰何时召见?我有要事报告。”
“不急,不急,既来之,则安之嘛。”小姐亲热地说:“坐下,不必拘礼。”
金炽坐到了她的对面,不知该如何是好。
乡姑说:“先去洗个澡,抓紧休息。”
金炽问:“我睡哪儿?”
乡姑笑着反问:“你想睡哪儿?”
金炽诚惶诚恐:“我睡沙发吧。”
乡姑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不是有这么大的双人床吗?”
金炽问:“那小姐您呢?”
乡姑指指双人床说:“我们一起睡吧。”
金炽惊出一头汗:“这……在下不敢!”
乡姑奇怪:“你怕什么?怕我是军嫂呀?”说着还咯咯地笑。
金炽又不好说你是“黄鼠狼”的女人!只好幽上一默,说:“小姐您在我心中可是
画中的仙女——看得碰不得呀!”
乡姑听了十分受用,激他道:“哼,我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我们的‘金钱豹’不敢做
的事情!”
金炽想,随你怎么说,我可不上当!于是逃也似地进了卫生间,可是卫生间的门居
然没有锁。
金炽放了一缸水,躺进温水中,感到通体舒畅。
没想到门被推开,那女人走了进来,温柔地说“来,我帮你搓搓背。”
金炽已无处可遁!
他虽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可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心里一清二楚。此刻仍无动
于衷,任凭女人在他身上搓揉。
那神秘女郎也没有想到这男人有如此定力,挑逗地问:“我是不是长得很丑,提不
起你的兴趣?”
“哪里话,小姐貌若天仙!”
“那你怕什么?是怕‘黄鼠狼’?”
金炽既不说怕,也不说不怕,没有作声。
“傻瓜”!神秘女郎叹了口气,“你还看不出,我是真心喜欢上你了吗?”
金炽已有些心动,但还是想先弄清她的身份:“敢问小姐尊姓大名?”
女郎说:“我姓黄,名妃,你就叫我妃妃吧。”
金炽身子一颤,脱口问:“你是总部二号长官黄飞虎的二小姐!黄……部长阁下也
是您?”
“是呀!”黄妃娇笑道。
见金炽目瞪口呆的样子,黄妃叹了口气:“唉,说起来,我还该叫你一声‘姐夫’
呢!”
原来她是黄栌的妹妹,难怪一见到她就觉得似曾相识……
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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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辛苦了。我慢慢会看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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