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不能走 - WaterWorld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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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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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是苗圃里，唯一的大学生。方圆脸，眼睛很大，头发总是贴在前额。他个子大该一
米七，身体很健壮，并不象个书生。是个乐天派。我在苗圃并没有过什么干部，也没有
接触过别人的档案。谁是什么经历，只能从日常工作的聊天中了解一星半点，然后将信
息归纳出条理。关于捷克，也是这样。他应该是文革前的最后那年，来到苗圃工作的大
学生。因为我们没有象听到技校那些学生那样，讲述在学校参加文革的事情。
苗圃的老职工开玩笑的时候，就叫他大白菜专家。就象电影《决裂》里面讽刺“马尾巴
的功能”那样，说大白菜要什么专家。有些女工，就叫他“老九”。手工的时候，就说
“老九不能走”。他并不在意，还依然和那些女工开玩笑。
我们就叫他“解渴”，工间在地头休息时，我们就推一辆独轮车，到场院的锅炉房去提
一壶开水来，解渴，解渴啦。他的身份是技术员，工作就和大家一样，唯一的不同是他
领56块一大毛大学毕业生的工资。
解渴是武汉人，独生子。父亲是国民党的一个将军，我们不知道是否已经去世或去了台
湾。据说是他妈妈独自把他养大，供他上了大学。据说，开始他考上武汉大学的数学专
业，因为出身的关系，被分配到农学院，因此就成了大白菜专家。苗圃的职工基本都是
农民，苗木间有大片的土地，很会利用。象种自留地那样，种些玉米，谷子当饲料。还
会种一片大白菜，秋天，大部分白才储藏在菜窖里，剩下的每人分两三百斤。我分到的
白菜，总是冻透了，才搬回家。每到遇到关于白菜的事，场里总是半开玩笑的说，这事
情得听解渴的。
我们和解渴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在太阳很热的天气，他会用带湖北口音的普通话朗诵：
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牛衣古柳卖黄瓜。
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
晚间，手工的时候，推着小车，过那条小河上的木桥，夕阳映红了河水，他又会念道：
枯藤古树寒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解渴写得一手好隶书，每当运动了，他的工作就是写标语，斗大的字，信手写来，字体
端庄，笔划匀称，十分秀丽。
不知是什么时候，捷克谈了恋爱，女方是轴承厂的女工。解渴结婚前的一两个月，邀请
我和方楠一起去颐和园听丽馆吃饭。他很会点菜，记得有四菜一汤，还有一瓶中国的红
葡萄酒。那时候的颐和园，听丽馆，十分清静。解渴结婚后，还请我们到他的家中作客
。他的家在翠微路商场的附近的一排红色砖房里。二十来平米的房屋，分隔成里外两间
。里间是帖了红色双喜字的卧室，外间，有一张写字桌。桌上有石膏铸塑的毛主席象
。进门右侧，靠墙一对简易的沙发。是他自己打造的。沙发中间是一个小茶几，在沙发
和茶几后的墙壁上，是他自己画的一幅山水和书写的对联。他很得意他的书法。
说心里话，他的老婆并不好看。可是解渴对这婚事高兴的不得了。解渴后来得了一个女
孩，抱到苗圃给大家看。我觉得那个女孩长得更象他的老婆。据说还把武汉的老母接来
照看。改革开放以后，捷克成了专家，好象还成了园林协会的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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