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w****j
发帖数: 5581 | 1 上一节我们讲述了Lucius Siccius Dentatus谋杀案。这是Livy给出的叙述，但是慢着
，从Livy的记述来看，这个谋杀案布置得相当拙劣。谋划这事的人难道就不知道一个
primus pilus（首席百夫长）执行任务时被伏击，必然要派援军。谋杀现场要是不布置
岂不立马露馅儿了？但是从事情的经过来看，杀手杀完人，根本就没处理现场。而现场
证据则是直指十人委员会。我们知道，十人委员会可能不招人喜欢，但是这些人不是笨
蛋。在对Sabine人这个方向的指挥官是十人委员会委员Quintus Fabius，前面说过，这
个人也是久经战阵的老手，不是一个无能之辈。在这种对十人委员会十分不利的舆论环
境下，杀局布置得如此惨不忍睹，这难道不令人生疑？
让我们从阴谋论的观点来看这件事，看看是否能提出一个和Livy记叙不同的可能性。对
于这种蓄意谋杀的案子，一个侦探应该如何思考呢？首先是如果这个人死了，什么人会
受益。十人委员会会受益，因为这样可以遏制平民的权利。但是前面说过了，如果杀局
不慎重布置的话，结果只能适得其反。另外的受益人是和十人委员会对立的贵族元老。
这些人也对保民官制度相当不满，总是在寻找机会彻底废除这个制度，同时这些人对十
人委员会擅权不满。那么，从作案意图上看，谋杀Lucius Siccius Dentatus既可以遏
制平民势力，同时可以顺便栽赃十人委员会进一步挑起罗马人对委员会的不满，这简直
是一石两鸟的事情。而且事情做了以后，很难招致怀疑。从十人委员会的track record
来看，这些人对权力的过度追求（以罗马共和早期的主流意识形态为标准而言）是不可
否认的，但他们并非是嗜血的阴谋家。按Livy对十人委员会的记叙，他们以前从来没有
滥杀的记录。此时对一个重要人物突然动杀机，但是谋杀策划得又是如此拙劣，这事情
是很值得怀疑的。也许某个阴影藏在历史的角落里在冷笑呢。
当然，说了这么多，顶多也是怀疑而已，是难以做定论了。毕竟我们和谋杀案隔了两千
多年，对于真相，也只能雾里看花了。Lucius Siccius Dentatus谋杀案之后不久就又
发生了一件有着爆炸性影响的案件，这就是Verginia之死。
Verginia的父亲是Lucius Verginius，是平民阶层中一个比较有影响力的人物，此时在
Algidus前线任中高级军官（其具体职务不详），是一个老兵。Livy说他不论在战场上
还是在平民生活中都堪称楷模。不仅他自己，他的妻子也有同样高的道德标准，同时夫
妻两个按此标准教育他们唯一的女儿Verginia（罗马早期妇女常常是没能留下名字的，
Verginia是族名，类似中国古代语境下的王氏）。此时，他们的女儿正年轻，是个非常
美丽的女孩子，有一个未婚夫Lucius Icilius。Lucius Icilius是个在平民中很有影响
力的人，他在Decemviri执政前曾任保民官并提出了以他的名字命名的Icilius法案（见
从城邦到帝国 23）由国家赎买Aventine山的土地然后分块分给平民。
然而，Appius Claudius垂涎于Verginia的美丽，于是试图用礼物和许愿引诱她，但是
遭到了拒绝。Appius Claudius无计可施之余开始色令智昏，企图用暴力和阴谋占有
Verginia。他指使他的client（类似佃户一类对家主依赖性很强的人）Marcus
Claudius趁Verginia的父亲在前线服役之际指控Verginia是他的奴隶。Marcus
Claudius带着人在Verginia去在Forum的语法学校上学的路上截住她，声称她是其奴隶
并试图劫持她。Verginia的陪伴的大声呼救引来了人群。Verginius和Icilius是大家都
熟知的姓氏，Verginia的父亲和未婚夫是受到广泛尊敬的人物，这样光天化日下的暴行
立刻引起了人们的愤怒，围上来的人把Verginia和她的陪伴保护了起来。Marcus
Claudius于是宣称此事要法律解决。当然，这本来就是Appius Claudius 的阴谋，此时
他本人就是法官。于是人群就簇拥着双方来到Appius Claudius的法庭（正式的名称是
Tribunal）。当然证据和故事是Appius Claudius早就编造好的。他此时宣称有必要传
唤Lucius Verginius本人，Lucius Verginius必须在两天内到达法庭，然后法庭进行宣
判。在Verginia的亲属和Lucius Icilius的坚持下（这时的法庭里聚满了他们的支持者
），Verginius家和Icilius家的两个年轻人作为信使出发传唤Lucius Verginius，同时
Verginia由她的亲属取保（这样她的安全才有保障），而那些Icilius的支持者们一直
围成一圈保护Icilius，因为Appius Caudius曾经用lictors威胁他。Appius Claudius
退庭后写信给他在Algidus的同事要求立刻扣押Lucius Verginius，不要让他离开军营
。但是Appius Claudius的信使到达军营比较晚，Lucius Verginius已经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Lucius Verginius就在人群的簇拥下带着女儿来到Appius Claudius的
法庭。双方辩论后，Appius Claudius最终宣判Verginia是Marcus Claudius的奴隶，而
且在看到群众的不满后派出他的lictors准备强行将Verginia 带走。Lucius Verginius
看到此时他已经没有其他手段来保护他女儿的自由了，于是请求法庭允许他向他女儿和
其侍女做最后的闻讯，得到允许后他把她们带到Forum中Venus神庙边上的一个摊贩前，
在那里抓起一把屠夫用的刀一刀刺进Verginia的胸膛，以此作为保护她女儿自由的最后
努力（图一）。这景象惊呆了周围的人。Appius Claudius立刻命令逮捕Lucius
Verginius ，但是Lucius Verginius被他的支持者保护了起来。在一旁的Icilius和
Verginius的亲属抬起Verginia的尸体向围观的人群展示，并控诉Appius Claudius。此
时群情激愤，尤其是Icilius，大声控诉保民官制度和上诉权力的废除，并表达了他们
对十人委员会处理公共事务的不满和愤怒。
Lucius Siccius Dentatus谋杀案在加上Verginia之死一下子引爆了罗马人对十人委员
会久以不满的情绪，可以说是一个火星点燃了燎原大火。Appius Claudius看到情况不
对，立刻派出lictors在他周围的一些年轻贵族的同党的帮助下试图逮捕Icilius，但被
人群所阻挡。而且此时这些围观的罗马人已经不是一些酱油党的集合了，而是背后有
Lucius Valerius 和Marcus Horatius 这两个之前在十人委员会召集元老院会议时就公
开站出来反对十人委员会的贵族元老进行组织（阴谋论者可以发挥想象力了）。这些
lictors在企图使用暴力时被人群赶走，连他们手里的fasces（束棒，也就是法西斯）
也被人们夺下并毁掉。Lucius Valerius更是以权威的口吻命令那些lictors停止向非法
占据权力的人效忠。这时候Appius Claudius胆怯了，他用Toga（图二，三）蒙住脸，
逃进Forum附近的一所宅子。这时候十人委员会留在罗马的另一个委员Spurius Oppius
从Forum的另一边冲进来准备支持他的同事Appius Claudius，但是看到此时他们的权威
已经荡然无存，于是只好下令召集元老院会议来平息众人的愤怒。此时Forum的人群认
为元老院是不会支持十人委员会继续执政下去的，这样事态才逐渐平息。元老院开会时
，也认为此时不能再做任何可能激怒平民的事情，另外，也要防止Verginius回到军中
后激发兵变。于是一些年轻的元老被立刻派往军营（在对Aequi人的方向），给那里的
三个decemvirs（十人委员会委员）传话要求他们尽力防止兵变，但是他们还是晚了一
步，Lucius Verginius和自愿跟随他的400多个人回到了军营，当士兵们了解到事件的
前因后果后愤怒就立刻爆发了。他们抬出了军团标志（Standards）并向罗马进发。
Decemvirs试图劝说士兵，但毫无效果，他们得到的答复是“我们有人有武器”（We
are men and have arms）。这些士兵全副武装按标准的行军方式赶到罗马并占据
Aventine山。一路上，他们对每一个他们遇到的人说他们的目的是重建平民的自由和恢
复保民官制度。此时元老院会议由Spurius Oppius主持，他们觉得不要让此事发展成为
内战，特别是在外部威胁尚未解除的情况下。在Aventine山这边，士兵们开始想选
Verginius作为他们的领袖，但是Lucius Verginius拒绝了，在他的倡导下，十个
military tribunes被选出作为他们的领导。在对Sabine方向的军队里，事态也不平静
，Lucius Siccius Dentatus谋杀案本来就导致军心不稳，此时在Icilius的组织下，反
对十人委员会的暴动也开始了。他们也按照军事序列抬着军团标志（Standards）从
Colline门进入罗马并在Aventine与另外一支军队汇合在一起。20个Military Tribune
在一起商议后选出Marcus Oppius和Sexitus Manlius 做为他们的最高领导。元老院里
面此时在争吵不休。一些元老公开指控十人委员会谋杀Lucius Siccius，Appius
Claudius的放荡以及十人委员会在战场上的无能。但十人委员会一方不肯放弃权力，声
称在他们制定的法律被完全执行以前他们是不会离职的（这个意思是兵变是非法的，必
须镇压）。
看到元老院还在争吵不休的时候，平民一方开始了更激进的措施，军队从Aventine山离
开，去圣山上扎营，军队的后面是大群的平民，包括妇女和儿童。在这种情况下，
Lucius Valerius 和Marcus Horatius以及他们的支持者在元老院获得上风，十人委员
会看到他们遭到普遍的反对后终于同意放弃权力，只是希望他们的人身安全能够得到保
障。在此情形下，Valerius和Horatius作为使者来到军营和平民谈判。他们受到了欢迎
，因为他们被普遍认为是推翻十人委员会的解放者。最后双方谈妥了条件，事件得以平
息。为了一窥罗马共和早期政治生活，我在这里叙述一下具体的过程。
去圣山军营的使节把平民的条件带回元老院后，甚至十人委员会中最招人恨的Appius
Claudius也不得不同意放弃权力。于是元老院发出十人委员会尽快放弃权力的指令。然
后由Pontifex Maximus（最高祭司）Quintus Furius主持平民保民官的选举，同时大赦
参与此次兵变的士兵和平民（也就是说兵变仍然是不合法的）。这些指令通过后，元老
院散会，十人委员会组织公民大会（the Assembly）并正式宣布他们的任期结束。在圣
山的军队拔起军团标志按正式行军方式穿过罗马城到达Aventine，并在那里由Pontifix
Maximus主持保民官的选举。被选出的保民官有Verginia的父亲，未婚夫和叔父Lucius
Verginius, Lucius Icilius, Publius Numitorius（他在此次事件里出力也不少）。
其他选出的保民官我就不一一列举了。之后，在interrex（摄政，此人是谁没有记载）
的主持下，Lucius Valerius和Marcus Horatius 被选为执政官。这样，罗马的共和制
度终于回到正常轨道。
图一：The Death of Virginia（Verginia的另一种拼写）。这幅壁画的作者是意大利
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Girolamo Romanino，作于1531-32年，现存于意大利Trento（特伦
托，是北意大利Trentino省首府）的城堡Castello del Buonconsiglio。
图二：Toga。此图是罗马皇帝Marcus Aurelius身穿Toga的雕像。作于公元176-180年，
作者不详。本来在埃及的Alexandria。现存大英博物馆。
图三：Toga的穿戴示意图。Toga是由羊毛织成的长6米左右的布在身上围绕而成。一般
而言，内衣是Tunic（or Tunica）,Toga 穿在Tunic的外面。这种服装来自Etruscans，
后来成为罗马男性公民的正式服装，外邦人是被禁止穿Toga的。元老和官员在正式场合
下必须身着Toga。Tunic因为让行动方便，所以罗马人在家里放松的时候或是在地里干
活的时候可能只穿Tunic，不过正式场合一定是Toga。这也是前面Cincinnatus的故事所
提到的。另外，士兵是不穿Toga的，所以身着Toga也是和平的象征。非军事人员因此有
时被称作togatus，也就是toga-wearer的意思。 | f**********4
发帖数: 2617 | 2 前两天刚好再看西西河上面的西方九大“圣女”，第一位就是Verginia。 |
|
|
|
|
|
|
